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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1章 大结局

当年陈汐尚在仙界修行时,曾重返人间界,以禹皇九州鼎将大楚王朝所在的“古庭小世界”和玄寰域九华剑派宗门一并载入其中,带入了道皇学院。

换而言之,陈汐当年的亲友,如今皆都等于在道皇学院中栖居了下来。

此时此刻,在松烟陈氏宗族大殿中,气氛庄肃。

陈汐一人端坐在大殿中央。

其父陈灵钧、其母左丘雪则在一侧上首位置落座。

而陈汐之弟陈昊,则立在陈汐右侧。

今天是陈汐返回的第二天,依照陈昊的意思,要让松烟陈氏所有族人都前来一一拜见陈汐和其父母。

毕竟,距离陈汐上次离开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如今松烟陈氏中又有许多新的后裔子弟涌现出来。

若是连陈汐和陈灵钧夫妇都不认得,身为松烟陈氏的后裔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陈汐对此安排自然没有意见,他也很想看一看,自己离开的这些年中他们松烟陈氏中又添了多少血脉后裔。

当然,陈汐通过第二分身的记忆早已了解到这一切,不过这种礼数和礼节却必须是要进行的。

一个宗族,若无规矩和秩序,必然无法长存下去。

更何况,如今陈灵钧夫妇也已返回,他们二人虽听陈汐说了不少松烟陈氏的变化,可终究未曾亲眼目睹过,在这等时刻,自然应当满足他们二位长辈的心愿了。

原本依照陈汐的意思,既然父亲陈灵钧返回,这宗族族长之位,自当由陈灵钧来执掌,可陈灵钧却摇头拒绝了,甚至都不愿去坐临主座上去接受宗族后辈们的晋见。

于是,陈汐也只能独自一人坐在主殿中央之位。

“开始吧。”

见时候已到,陈汐随意挥了挥手。

一侧的陈昊当即走出来,沉声开口:“大殿外一众子弟听着,依照辈分一一进殿,拜见宗族长辈!”

话音刚落。

翡冷翠、卿秀衣、梵云岚三人已走入大殿中。

“见过父亲,母亲。”

三女上前,一一躬身行礼,见过陈灵钧和左丘雪,神色或恭顺,或赧然,不一而足。

陈灵钧含笑点头,左丘雪则拿出一些发簪、玉镯、玉坠一类的瑰宝,一一赠予了翡冷翠、卿秀衣和梵云岚。

旋即,翡冷翠仨人便立在了陈灵钧夫妇后方。

在这等时刻,哪怕他们修为超凡,性情迥异,可在宗族礼节方面也是不敢有一丝的逾越。

见此,陈汐和陈昊不禁相视一笑。

这时候,又有一群人走入大殿中。

为首的是陈安,一侧是其妻子韦紫彤,另一侧是陈瑜和其妻子岳雯婷。

“见过祖父,祖母。”

两对夫妇先上上前,恭恭敬敬跪地朝陈灵钧夫妇叩首,然后又朝陈汐行礼。

陈汐看了看儿子陈安,又看了看侄儿陈瑜,想起当年在大楚王朝时,俩小家伙还是个稚童,而如今已独立于世,心智成熟,组建了各自的家庭,着实让陈汐心中感慨不已。

“起来吧。”

陈汐挥了挥手,旋即神色一正,道,“身为陈氏儿郎,自当一切以捍卫宗族荣誉为己任,你们务必要记住。”

陈安夫妇和陈瑜夫妇皆都肃然领命,旋即都立在了大殿一侧。

“你怕什么,我父亲又不会吃了你!”

“不是,我……”

“你再犹豫,就自己走吧,我陈诺就当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诺诺你别生气,我只是有些紧张……呃,我这就来!”

这时候,一阵争执声在大殿外响起,伴随声音,一男一女已是走入了大殿中。

为首的女子体态修长,长发盘髻,面容美丽极致,和梵云岚有着七分相似,唯独眉宇漆黑如墨,像极了陈汐。

这女子正是陈汐和梵云岚的女儿——陈诺诺。

而在陈诺诺一侧,则紧紧跟随着一名相貌普通,但浑身却透着一股坚毅沉稳气质的男子,可甫一进入大殿,这男子就不自觉紧张起来,眉眼低垂,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见此,陈灵钧不禁问道:“这便是诺诺么?果然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尤其是那眉毛,简直和汐儿如出一辙。”

身后的梵云岚连忙道:“父亲慧眼如炬,诺诺,还不赶紧过来叩见祖父?”

陈诺诺也不管他身边的男子同意不同意,拉住他就来到陈灵钧夫妇前,跪地见礼:“诺诺见过祖父,祖母。”

说完,见一侧的男子满头大汗,期期艾艾说不出话,陈诺诺登时柳眉一竖,恼道:“你哑巴了,怎么不会说话?”

梵云岚眼睛一瞪:“诺诺不得无礼!”

陈灵钧和左丘雪看得有趣,对此并不以为然,说道:“诺诺,这位是你什么人?”

陈诺诺撇了撇嘴,斜睨了那男子一眼,道:“你自己说!平常的你宠辱不惊,就连生死都不惧,如今怎么畏首畏尾成这般模样,莫非你以往的气概都是装的不成?”

那男子闻言,又是一阵苦笑,紧张得浑身衣衫都被汗水浸透,显得颇为狼狈。

看见他这般模样,陈诺愈发气恼了。

今天是宗族最为隆重庄肃的日子,每一个陈氏族人都唯恐怠慢,早在昨天夜里就守候在了大殿之外,可这家伙倒好,在这等时刻居然表现得如此不堪,这让她陈诺以后哪还能在陈氏宗族中抬起头?

“好了,我来介绍。”

一直不曾言的陈汐忽然笑着开口,指着那男子说道,“此子名沈言,乃是当年我在九华剑派修行时所收的一名徒弟,只不过没想到如今过去这么多年,他已经成长到这般地步,已经接掌了九华剑派掌教之职务,倒也没有让我失望。”

声音轻淡如风,落入沈言耳中就宛如聆听大道禅音,让得他心中的紧张一扫而空,变得安静起来。

“哈哈,大哥你不知道,这沈言早在很多年前已经和诺诺这丫头情投意合,就只差一个结为道侣的仪式了。”

陈昊大笑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早早结为道侣?”

陈汐讶然问道。

陈诺诺抿嘴不言,沈言正欲要解释,却见陈诺诺正用眼睛瞪他,登时就讪讪闭嘴了。

见此,梵云岚这个当娘亲的只能站出来解释道:“这丫头性情太倔强,谁的话也不听,非说着等有朝一日你返回了,让你这个做父亲的亲自为他举办结为道侣的仪式。”

陈汐一怔,心中不禁涌出一抹愧疚,道:“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既然是我陈汐的女儿出嫁,自然要风风光光的嫁出去!有什么条件尽管说,为父必当满足。”

陈诺诺眼睛一亮:“真的?”

陈汐笑道:“这是自然。”

陈诺诺还要多说什么,就被梵云岚一把拽了过去,同时朝沈言道:“你也过来,今天是宗族最为隆重的日子,你们的儿女私情暂且放一放。”

沈言点了点头,连忙跟了过去,立在陈诺诺身边。

见此,陈汐不禁有些好奇,沈言性情沉默寡言,犹如磐石般坚硬,诺诺这样活泼的女孩是如何看上他的?

仿似看破了陈汐心思,陈昊传音说道:“诺诺这丫头自打听说沈言和大哥你年少时候的性格如出一辙之后,就开始留意其他了,时间久了,两人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陈汐登时一阵无语,年少时候的自己遭逢宗族大变,因而让性情变得沉默木讷起来,没曾想,在诺诺这丫头眼中就成了选择道侣的一个标准……

不过对于子女们的做法,只要不是什么大错,陈汐一般并不会反对,更何况说起来,沈言还是他在这世上所收的第一个徒弟,自己女儿嫁给他倒也不会委屈。

这时候,大殿外再度走入一男一女,男的仪表堂堂,剑眉星目,神采飞扬,女的娇俏可爱,灵秀非凡。

这二人,陈瑜和岳雯婷所生之子陈宝宝,大名陈宝靖,一个是陈安和韦紫彤所生之女陈芸芸,大名陈芸芝。

“见过曾祖父,曾祖母!”

陈宝靖和陈芸芝齐齐跪地叩首,令得陈灵钧和左丘雪一阵眉开眼笑,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两人虽早知道自己已经当曾祖父曾祖母了,可真正看见自己重孙重孙女时,依旧不免心生诸多感慨,老怀大慰。

“见过大爷爷!”

“见过爷爷!”

旋即,陈宝靖和陈芸芝又齐齐朝陈汐叩首见礼。

“起来吧。”

陈汐含笑说道,当年他第一次见他们时,俩人才只有五六岁大小,如今也已长大成人,就连修为都已臻至大罗金仙层次,堪称耀眼。

接下来,陆续再次有许许多多陈氏后裔进入大殿中,一一拜见陈汐和陈灵钧夫妇。

这些陈氏族人都是当年在松烟城时,由陈昊一手招纳进入陈氏中,属于陈氏外系后裔,虽非血亲,实则经过这些年的考验和历练,他们也早已成为松烟陈氏的一员。

直至夜幕快要降临,陈汐才将这些陈氏族人都一一见过,而此时这恢弘广袤的大殿中,早已站满了身影,起码有上千之众。

这些皆都是松烟陈氏的中坚力量,是陈昊担任族长一来逐渐筑就出来的家族根基。

看见这样一幕,陈汐心中也说不出的感慨,清楚自己这些年在外闯荡时,弟弟陈昊为了宗族大业,实则也并未有一刻放松。

而陈灵钧夫妇此刻也是心怀激荡,难以自已,当年他们离开之后,陈氏宗族几乎覆灭一空,而今重返回来,松烟陈氏不仅已恢复昔日繁荣,且比以往更强大了不知多少倍,这让两人如何还能保持平静?

“这一切,都离不开汐儿和昊儿之劳苦啊!”

陈灵钧感叹道。

左丘雪深以为然,一对兄弟,一个掌外,征战的脚步踏遍诸天万界,一个掌内,将一个早已覆灭的宗族浴火重生,若没有他们,注定也没有松烟陈氏的今天。

……

当天晚上。

松烟陈氏祠堂。

烛火通明,照在陈天黎的灵位上,庄肃而静谧。

陈汐走上前,将属于陈天黎灵牌恭敬拿下来,一缕神焰凭空浮现,瞬息就将灵牌焚烧化为虚无。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一划。

一股晦涩而奇异的轮回之力犹如从亘古中传来,透着茫茫虚渺之意,似接通过去未来,横跨因果之壁障,沿着命运之轨迹汇聚而至。

立在陈汐后方的陈灵钧夫妇和陈昊,此刻皆都不禁紧张起来。

逐渐地,在那一股轮回之力的感召之下,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涌现,显现而出。

嗡……

伴随着一阵奇异的嗡鸣,命运轮回之力倏然消弭,而在祠堂空地上,已多出一道佝偻而苍老的身影来。

他面容枯寂,眼眸浑浊,头发灰白,一袭宽大的灰衣之下,是一副骨瘦嶙峋的身躯,一派风烛残年的模样。

这一刻,陈灵钧夫妇和陈昊也不禁睁大眼睛,浑身都因为激动而颤粟起来。

“这是?”

老人发出一道沙哑的声音,惘然四顾,“我不是早已经死去,为何……又再度醒来,难道我没死?”

噗通一声,陈灵钧和左丘雪跪倒在地,声音已哽咽:“父亲!”

陈昊也跪地,虎目含泪:“爷爷!”

老人登时愣住,如遭雷击似的,怔怔看着陈灵钧夫妇和陈昊,似不敢相信般,许久才颤声道:“你们……我……这是……怎么回事?”

陈汐走上前,扶住老人瘦削的肩膀,道:“爷爷,如今……咱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这老人正是陈天黎,当年在送陈昊前往千羽剑宗的路上遭受埋伏,命丧黄泉。

而今则被早已掌控命运和轮回奥秘的陈汐救了回来。

只不过他的意识,则兀自保留在当年临死前的一刻。

不过陈汐并不着急,只要陈天黎活过来,不用多久就会明白如今这一切的。

唯一令陈汐遗憾的是,当年他年幼,并不记得陈氏宗族死去的其他族人面貌,记忆中一片空白,以他如今之能耐,也只能将陈天黎从命运轮回之轨迹中救回来。

当天晚上,陈汐和陈灵钧夫妇以及弟弟陈昊,皆都陪伴在了陈天黎身边,叙说着这些年发生的往事。

……

翌日一早,陈汐孤身离开陈氏宗族祠堂,邱玄书早已等候在那里。

“师叔。”

邱玄书上前见礼,“您当年那些故友都已赶来,如今都已等候在道皇学院中。”

陈汐点了点头,他知道当自己返回之后,当年那些友人必然会闻讯而至,而这也正是他所期盼的。

毕竟,自从他离开仙界,前往上古神域之后,已经有太多年没有和当年那些朋友见面了。

“季禺师叔呢?”

忽然,陈汐意识到一个问题。

“季禺师叔祖说,如今天下已定,他已再无牵挂,早在前日便飘然而去,说是去那万道母地寻觅终极奥秘了。”

邱玄书回答道。

“如此也好。”

陈汐不再迟疑,和邱玄书一起飘然离开陈氏宗族。

……

道皇学院。

争鸣大殿外那空旷无垠的道场上,此刻早已汇聚了许许多多的身影,密密麻麻,皆都在翘首以盼。

铛……

伴随着一道清越的钟声,全场气氛陡然变得庄肃安静下来。

旋即在所有人期待而焦灼的目光中,陈汐那峻拔的身影出现在了争鸣大殿前方。

这一刹,在场众人皆都情绪激荡,或亢奋喜悦,或感慨唏嘘,或欣慰大笑……不一而足。

陈汐站在那,看着道场上立着的那些身影,心中也是涌出万千情绪,难以自已。

时光仿似在这一刻冻结。

陈汐的目光逐渐扫过,他看见了杜清溪、宋霖、端木泽、流云剑宗太上长老北衡、掌教凌空子、玄睛老鼋王、青丘狐王……

那时候,陈汐还是一个刚刚在松烟城踏上修行之路的少年,一路披荆斩棘,进入南疆龙渊城,夺得南疆潜龙榜大比第一名之位,一举名震南疆。

那时候,正是杜清溪、宋霖、端木泽他们这些故友见证了陈汐之成长!

那一段记忆,是属于少年时期的陈汐,最初的故友都在,这感觉说不出之美好。

很快,陈汐目光中又看见了赵清河、周四、凌鱼、皇甫清影,于轩尘等人的身影。

那时候,陈汐已崛起于南疆,名闻于大楚王朝,在锦绣城的一场群星大会上,他一举夺冠,震慑天下。

而赵清河他们这些朋友,见证了这一切!

他们并肩而行,离开大楚王朝,进入太古战场闯荡,也是在太古战场中成为了生死至交!

目光继续挪移,陈汐看见了九华剑派掌教温华庭、看见了西华峰上的一众师兄师姐,大师兄火莫勒、二师兄卢生、三师兄奕尘子、四师兄段易、五师姐阿九……

看见了来自九幽部落的蒙维和莫娅,以及当年被陈汐亲自分作紫电和青霜两大阵营的九幽部落少年们,只不过如今这些少年都早已成人。

人群中,就连狐姬雪妍,九华剑派传人沈琅琊、安珂、安薇他们也都在。

这些人,一起见证了陈汐在玄寰域上的一切经历,那时候,陈汐还是九华剑派的一名传人,那时候的他们,或许也未曾想到,会和陈汐发生如此多的交际吧?

再往后,幽冥界的黄泉大帝,裁决女娲崔青凝……

仙界的叶唐、赵梦璃、佛子真律、姬玄冰……

女娲宫传人石禹、相柳璃……

道皇学院教习周知礼、蚩苍生、华剑空……

当年的故人,竟是几乎都汇聚在了这争鸣大殿前的道场上,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庞,想着以往那些年的历经,陈汐也不禁恍惚,怔怔不已。

而此时,那些朋友,那些故人也都目光齐齐看着陈汐,心中激荡不休。

彼此相顾,往事如梦。

而今重逢,心境已然不同。

“拿酒来!今日我与诸位不醉不归!”

陈汐忽然大笑,心怀激荡,此时此刻,什么话也不必说,当以杯中酒来代之!

“不醉不归!”

在场众人轰然应诺。

当天,依照道皇学院史书记载:“无上主宰与众友畅饮于此,七日七夜方休,众友皆醉,以地为席而眠,唯无上主宰斜倚青冥之上,自饮自酌,笑而不语。其中情义,不足为外人道也。”

在和一众故友相聚之后,陈汐便宛如在人间蒸发了般,消失不见。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如今也没有人会再为陈汐担心,如今的天下,连诸天万道都得臣服于陈汐脚下,又有谁能伤的了陈汐?

无上唯一主宰!

单凭这个称号,就足以证明陈汐如今的超然地位。

……

万道母地。

“既然你已做出决断,那就顺着自己心意去做吧,至于我们这些老家伙,唯一所求的,便是那一扇无形之门内的世界。”

伏羲随口说道。

所谓的无形之门,便是终极之路真正的极尽之境,当初陈汐曾窥伺到这一扇门,看到了门内的世界。

而今,伏羲、女娲、苍梧神树、第一、第二任幽冥大帝等等一众通天大人物,皆都在万道母地中参悟探索这一扇无形之门。

只不过此时,伏羲他们却因为陈汐的抵达,不得不暂时停止下来,因为陈汐此来,是为了解决一件事。

一件关乎天下秩序运转的大事!

“不错,你不必为此担忧,我等早已勘破世间一切,自不会再留恋于这诸天万界中,其实不必你提醒,我等也已不打算再重返回去。”

女娲也随之含笑出声。

她同样也清楚,陈汐此来,只为了一件事,整合幽冥、人间、仙界、乃至于上古神域等等世界,将诸天完全纳入轮回天道秩序之中。

如此一来,整个天下格局必将呈现出一片全新的景象,新的秩序将取代旧的秩序,维系周天运转。

在这等情况下,这天下众生无论实力高低,无论是卑微渺小之蝼蚁,亦或者是实力通天之道主境存在,皆都不得不顺从天道秩序的约束,为善的必将得到赏赐,而为恶的也将得到审判裁决,无论是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这是秩序!

一旦确定,就不容挑战!

在这等情况下,对于伏羲、女娲他们这等通天人物而言,是否会接受这种秩序就成为了一个难题。

而这也正是陈汐此次亲自前来万道母地的原因所在。

还好,令陈汐庆幸的是,当他表明自己来意和目的之后,伏羲他们并未对此产生抵触,这无疑让陈汐暗松一口气。

说实话,若是无法得到伏羲他们的认可,一旦以后发生一些触逆到天道秩序的事情,就连陈汐都会感到极为棘手。

去惩罚伏羲他们?

那根本不可能!

但若是不惩罚,这重新整合的新的秩序也就失去了其意义所在。

“这是一件好事,天道昭昭,当以秩序为引,教化众生,维系诸天,如此,方才可以令芸芸众生皆可拥有生存延续之权利,而不至于遭受无辜因果之牵累。”

第一任幽冥大帝沉声道,“力量越强,就必须加以约束,否则只会成为祸害之源头,令天下苍生遭难,像那太上教便是前车之鉴。”

“不错,秩序之本意,非是为了掌控,而是为了令天下再渺小的生灵,也都拥有生存立锥之地,这才是一位主宰天下之辈应该拥有的胸襟。”

“去做吧,如今这天下早已该改变了,破旧立新,继往开来,方才能够为万世筑太平。”

其他大人物也都纷纷开口。

陈汐见此,深吸一口气,认真向伏羲他们一一行礼,道:“多谢诸位前辈成全。”

说罢,他正欲告辞离去,却被伏羲叫住,问道:“等这些事情解决了,你真不打算去那一扇门之外的世界看一看?”

其他大人物也都把目光纷纷望过来,面露期待之色,他们可也很想有朝一日能够和陈汐一起去闯一闯那未知的地方。

陈汐登时耸肩道:“到时候再说吧,起码现在我是不打算离开的。”

伏羲等人皆都不免产生一丝遗憾,但也清楚陈汐此刻志不在此,也不再多劝,目送陈汐离开。

……

一个月后。

无论是人间界、幽冥界、仙界,亦或者是上古神域、混乱遗地、封神之山、源界等等位面,天穹天道秩序皆都骤然发生变动。

一时之间,无数清莹莹天道秩序神链犹如密集的大网,覆盖周天,释放出浩瀚无量的神威。

阵阵道音若天籁禅音,震荡在诸天万界。

这一天,栖居在诸天万界不同世界的芸芸众生,皆都心生震撼,停下了手中动作。

“这是怎么了?”

“难道天又要变了?”

“好可怕,该不会是末日浩劫要降临了吧?”

无数的哗然声此起彼伏地响彻,在每一个位面中,每一个种族生灵中不断扩散。

这般惊世天象,绝对是史无前例!

就在众生心中惶惶之际,忽然之间,那变幻莫测的天穹上,骤然浮现出一道近乎虚无的身影来。

他盘膝坐在那,就仿佛撑开了天穹,诸天大道都只能俯首称臣,拱卫在其身躯四周。

他身影看似虚无,却仿似无所不在,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仿佛冥冥中有着一道目光正在注视着自己。

一时之间,许多生灵都禁不住匍匐在地,叩首不已,而对一些拥有通天之力的强者而言,更是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下意识就匍匐在地,心中充满了敬畏。

这样的一幕,在同一时间,发生在诸天万界所有的天穹上!

“天道有缺,吾来补之!”

这是那一道虚无身影发出的第一句话,振聋发聩,隆隆激荡在天下每一寸地方。

“轮回生,秩序立,因果数,还本心,吾之所愿,为善者善有善报,为恶者恶有恶果,为天下立心,为众生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一字一顿,若无量道音响彻寰宇,激荡九天十地。

这一刹,天降瑞光,地涌金莲,诸天秩序骤然更迭,开启了一场新秩序之帷幕。

这是第九纪元,九九归一,纳入轮回!

秩序立,大道无缺!

众生皆都心有触动,匍匐在地,虔诚膜拜不已。

此等情景仿似演绎了无垠岁月那般漫长,又仿似仅仅一刹那,当那一道宏大而渺茫的声音落下,天下众生皆都如梦初醒。

天穹上,异变不在,晴空万里,那一道无上主宰般的虚影也仿佛没有存在过般。

一切都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众生皆都怔然,仔细去想时,却发现脑海中空空白白,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记不得了。

这便是所谓的“大道无名,遁于无形”!

唯有那掌控命运之道的道主境存在,方才能感受到刚才发生了何等一幕旷世景象。

那是真正的变天!

新的秩序、新的纪元已经拉开了帷幕!

这一天,也被后世誉为“晨曦启明”之日。

这天下芸芸众生极少有人知道这一天意味着什么,这个名字又意味着什么,唯有一小撮人清楚,启明,便是开启光明之意,而所谓“晨曦”,指代的实则是一个名叫“陈汐”的男人……

……

做完这一切,陈汐飘然返回了道皇学院,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来到了九鼎世界中。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交给那诸天秩序去运转吧。

而陈汐此刻只想和家人团聚,好好享受一下天伦之乐。

只是……

当他刚准备返回宗族大殿时,就登时伫足,也不知感知到了什么,神色变幻不定起来。

此时的宗族大殿内,汇聚着许许多多的倩影,样貌无不出众之极,一个个堪称是国色天香。

她们或清丽恬静,或婉约柔媚,或娇俏动人,或冷如冰霜,或灵秀狡黠,或楚楚动人,或明艳夺目,或贤淑端庄……

原本一座空荡荡的大殿,因为这些样貌各异的美丽女子,竟给人一种惊艳、夺目、瑰丽堂皇之感。

此刻左丘雪端坐在中央主座上,望着大殿中或坐或立着的女子,唇角的笑意都未曾消减过。

左丘雪也着实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些年竟惹出了这么多风流债,并且每一个女子都堪称上乘之选,世间少有,让得她这个当娘亲的都啧啧称奇不已。

尤为让左丘雪无语的是,这些女子中竟几乎有一大半都是倒追自己家儿子的!

这一下,就连左丘雪都不禁得意起来,心中重复念叨着同样一句话,不愧是我左丘雪的儿子,不止赢得了天下,更令天下美人尽折腰!

不过很快,左丘雪又不禁头疼起来,眼前这些女子此刻汇聚在此,可不是来闹着玩的,虽然她们并没有露出什么口风,可左丘雪何等人物,自然一眼就看出,这些女子明显是为了自家儿子而来。

至于目的,那根本就不必猜,必然是为进他们陈家大门而来的!

遗憾的是,左丘雪在这等事情上,可绝对不会替陈汐做主了,她可不确定自己儿子究竟喜欢哪一个,万一选错了,不止会被儿子埋怨,恐怕还会招来卿秀衣、梵云岚这两位早已登堂入室的正牌儿媳妇的不悦。

所以,左丘雪此刻面对大殿中的一众美人,也只能含糊其辞,聊一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不过她心中则早已开始慢慢算计起来:“这杜清溪、沐瑶、雅晴、云娜、阎嫣等女,皆都是汐儿在人间界修行时所结识,如今都过去这么多年,她们依旧痴心不改,一路相随,倒的确不能亏待了她们。”

“至于这皇甫清影、苏轻烟、夏薇、贝灵当年都曾和汐儿有过不少交集,相貌也如此出众,若是可以,我也真不舍得她们一直如此下去。”

“唔,还有这崔青凝,乃是执掌幽冥界的关键人物,帮汐儿出了不少力,这梁冰也不错,唔,她的打扮可真是出众,听说当年她可是帮汐儿化解了不少危机……”

“哼,这赵梦璃说是来凑热闹的,实则也是情愫暗生,还以为我不知道呢,不过她这个真凰后裔长得可真漂亮,若是有机会和汐儿结为道侣,也不知会生出多么漂亮的一个儿子出来……”

“等等,不能忘了冥这丫头,若论相识,冥这一路上跟随着我一起从混沌母巢返回,她若是不走,一定得把她留下来才行。”

……

左丘雪看着大殿中的众女,心中暗自盘算,却越想越头大,到最后忽然发现,想要在其中做出抉择简直痛苦得要命。

每一个女人都如此优秀,每一个都曾在当年和儿子陈汐有着一段足以铭记一生的交集。

在这等情况下,左丘雪愈发不敢帮陈汐做决断了。

“怪不得其他人都躲得远远地,唯恐被卷入进来,原来只有我这时候才发现,一旦女人多了起来,想不让人头疼都难……”

左丘雪心中暗自感慨,想起自己儿子还背负着这么多美人债,心中突然生出几分怜悯出来。

而此刻,大殿外的陈汐在这一刹早已将这一切感知得清清楚楚,头皮也不禁一阵发麻。

哪怕他如今已拥有无上主宰般的威能,哪怕他足可以令诸天万界都臣服在脚下,可当面对这等情感上的事情时,依旧无法保持淡定了。

诚然,修行这些年来,他邂逅了太多风华绝代的女子,可一心求索道途的他却因为太多缘故,无法给与任何一个女子一个确切的允诺和答案。

所以,他只能将各种情感波动埋在心底,不去想,因为他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和压力,也因为怕辜负了任何一个人。

可如今则已完全不同,这天下已定,所有的责任和担当也都已卸下,按理说,陈汐已经可以正面对待这个问题。

然而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陈汐这才发现,自己对待感情这事儿上依旧是毫无经验可言!

最关键的是,他如今可都当上父亲和祖父的角色了,却依旧背负这么多情债……可想而知陈汐心中压力何等之大了。

怎么办?

究竟该怎么办?

陈汐立在那,神色变幻不定,内心也是挣扎不已,这简直比他和太上教主厮杀一场都要困难许多。

只恨情感之事不如战斗那般干脆,能够简简单单地分出胜负来!

“爷爷,您什么时候回来了?”

便在此时,忽然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却是陈宝靖不知何时出现在远处。

陈汐登时从纷乱思绪中清醒过来,旋即似意识到什么,登时脸色一沉,指着陈宝靖:“兔崽子,即便知道我回来了,也不必叫这么大声吧!你是故意想要看爷爷的难堪?”

陈宝靖狡黠一笑,猛地朝宗族大殿内嚷嚷道:“曾祖母,我爷爷回来了,您不必头疼了,把那些事儿交给他自个儿就行了!”

陈汐隔空一巴掌抽在陈宝靖屁股上,打得后者龇牙咧嘴哇哇叫道:“曾祖母,曾祖母,您再不来我爷爷就要杀了我不可!”

陈汐登时无奈,恶狠狠瞪了陈宝靖一眼,扭头就走,他可不敢再逗留片刻了,一想到被那么多女人围上来,他就一阵心虚胆颤。

然而,他和陈宝靖之间闹出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大殿内的一众美人,所以还不等他脱身,就听一阵叫声响起。

“陈汐!”

“陈汐你回来了!”

“你给我站住!”

“你若敢走,我立马自刎当场!”

“都拖了这么多年了,你是否要给我一个明确答复,若是不喜欢我,你现在就说,我立刻走人,再也不来烦你了!”

“陈汐哥哥,你为何要这样避而不见?难道真的是我们惹你不开心了吗?”

或哀怨、或声色俱厉、或凄苦、或伤心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伴随声音,一众美人冲出了大殿,皆都目光望向了陈汐。

这一刹,陈汐整个人都僵在那,一动不动,鼻尖都直冒冷汗。

再看那一众美人后边的母亲左丘雪,也只能给自己儿子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拎着欲要继续看热闹的陈宝靖的耳朵,转身离开了这一片是非之地。

“我……”

陈汐张嘴语言,却不知该说什么。

“好了,别逼他了,容他冷静冷静,这事的确不能再拖下去,总归是要解决一下的。”

便在此时,离央站出身来,淡然出声。

闻言,陈汐顿时感激地看了小师姐一眼,狠狠点头:“对,容我冷静冷静也好。”

离央却是冷哼道:“小师弟,不是我不帮你,你看这种情况下,是否要许诺出一个具体时间?”

“呃……”

陈汐登时为难了,可一看到他这般模样,那些没人皆都又不禁恼了,目光或幽怨、或伤心、或凄苦地看着他,直看得他浑身一阵不自在。

他张嘴正待说什么,却听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声音:“陈汐,莫忘了,在你离开这些年,是我一直以九鼎世界照拂着你的族人。”

一道绰约的身影悄然出现,如梦似幻,精致绝美的面容泛着一抹圣洁的光泽,虚幻飘渺。

这赫然是禹皇九州鼎之灵,也就是曾和陈汐并肩作战许多年的“小鼎”,太古禹皇之女,禹琳!

“你……难道也要……”

陈汐的头又大一圈,颇有些焦头烂额之感。

“怎么,你不答应?”

禹琳慢条斯理问道。

陈汐登时苦笑,看了看大殿前那些女子,又看了看禹琳,只觉空有一身修为和智慧,竟是无计可施。

“陈汐,你可记得当年离开时曾答应我的一个允诺?”

这时候,又是一道清灵悦耳的声音响起,伴随声音,一道青裙少女背负着双手从远处走来,星眸纯净,面庞清秀空灵,正是阿秀!

当年的允诺……

恍惚之间,陈汐想起了在人间界的种种,想起了自己和阿秀在美食之都饕餮城游历的场景,想起了阿秀为救助自己,不惜耗尽修为,抵挡鬼苏圣皇一击的场景……

当年离开仙界时,阿秀便曾如此问过他,当时阿秀拿出一张玉贴,递给了陈汐,然后便转身而去。

如今,陈汐依旧清楚记得那一张玉贴上写着的那句话:“下次再见面,我要你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娶我!”

当时,陈汐心境激荡,各种情绪如山崩海啸般充斥胸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而今,再度和阿秀见面,似乎……也的确是实现这个诺言的时候了。

陈汐沉默了。

他目光一一扫过阿秀、禹琳、小师姐离央等一众和他曾有过情感纠葛的女人。

心中原本忐忑而焦虑的情绪倏然变得平静下来。

“好,我答应!”

陈汐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

阿秀忽然笑了,小脸上清丽耀眼无匹。

“那我们呢?”

离央下意识地问道。

陈汐一怔,愕然道:“小师姐你?”

其他一众女子也都怔然,万没想到,原来离央居然也对陈汐“包藏祸心”,欲图染指!

离央登时羞恼,恶狠狠等着陈汐,咬牙切齿道:“别唧唧歪歪!说!你答应不答应?”

陈汐心中一颤,浑身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热血和冲动,大笑道:“答应!统统答应!你们不舍不弃,我陈汐自当奉陪到底!”

全书完

番外

第一篇

域外之门【上】

域外战场。

昏暗的天地间充斥着浓烈呛鼻的煞气、血腥气,大地上尽是腐朽的尸骸、残碎的宝物碎片。

呜呜咽咽的风呼啸,如鬼哭狼嚎,震荡天地,摄人心魄。

这一片广袤近乎无垠的战场已经延存至今不知多少岁月,仿佛从太初混沌初开时,这里就成为了三界众生和域外异族厮杀征战之地。

谁也说不清楚,那域外异族究竟来自哪里,谁也不知道,那域外又是怎样一番天地。

因为自古至今,能够进入域外世界,并且安然而退的强者,几乎寥寥无几!

原因倒并非那域外是一片龙潭虎穴,有去无回,而是因为一旦进入域外,就等于脱离了三界天道秩序的庇护,这对修道者而言才是最为致命的。

因为一个修道者所掌握的力量、道法、道意皆都来自于天道秩序中,若是脱离了天道秩序,再强大的战斗力也会受到极大的压制和削弱。

与此同理,那些域外异族闯入三界中,哪怕战斗力再强大,也不得不去抵御和防范来自三界诸天秩序的威慑。

……

嗖!嗖!

这一天,在这空无一人,清冷死寂的域外战场中,忽然浮现出两道身影来。

这是一男一女,男的一袭黑袍,孤傲冷峻,神色肃杀而漠然,女的则娇俏妩媚,额头饱满,明媚善睐,巧笑倩兮。

这二人,赫然就是冷星魂和道无双!

当年在封神之山上时,目睹陈汐大发神威,以一己之力怒斩十三位道仆,虚陀道主当即下令,让冷星魂和道无双提前离开封神之山,并嘱咐两人务必要把发生在封神之山上的一切告之太上教主。

只是恐怕虚陀道主临死都没有想到,那封神之山上发生的一切,恰正是来自太上教主的安排。

就连虚陀道主也仅仅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而此时,冷星魂和道无双却一起出现在这域外战场上,显然也是早已清楚如今天下格局大变,太上教主被陈汐击败,太上教已分崩离析,再无回天之力。

“来到这里就能避开那家伙的感知了?”

冷星魂皱眉问道。

“不,我们还要赶路,只有抵达域外世界中,才算得上是彻底安全。”

道无双清眸遥遥望着远处,平静说道。

这一刻她双手负背,乌黑如瀑的长发在风中飞扬,清眸幽邃宁谧,竟比以往多出了一股从容睥睨之色。

冷星魂敏锐察觉到了道无双气质的变化,不禁皱眉道:“你对那域外世界很了解?”

说实话,直至如今冷星魂都无法揣测这道无双的来历,仅仅知道对方姓氏中有一个“道”字,仿佛和天道有着某种关联,而具体其他事情则就是冷星魂无法了解的。

“我当然了解,否则又怎会带着你来到这里?”

道无双收回目光,淡然说道,“如今这诸天万界中,陈汐已成为名副其实的无上主宰,若想要避开他的查探,你就只需听我安排便足够了。”

这种近乎“颐指气使”的命令口吻,令得冷星魂心中一阵不舒服,嘴上却不动声色道:“哦,那你觉得我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去报仇?”

闻言,道无双唇角不禁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讥讽,许久才叹息道:“不可能了,连教主的本尊都败了,这世上已再无人是那陈汐的对手,除非……”

冷星魂眼眸一眯:“除非什么?”

“等到了那域外世界你就会明白的。”道无双笑了笑,自顾自朝域外战场远处掠去。

“域外世界?”

冷星魂心中一动,暗忖道难道那域外世界中藏着足可以击败陈汐的方法?

他看了看远处那一道渐行渐远的倩影,猛地深吸一口气,心中喃喃道:“我倒要看看,这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心中如此想着,他人已紧紧追了上去。

两人并肩前行,速度极快,短短片刻之间就已横跨重重时空,来到了域外战场的尽头。

所谓尽头,实则是一道线!

这一条线极其特别,宛如把整个天地分作了两部分,这一边是血色的天地,天穹上的天道秩序虽然稀薄,可依旧属于三界的范畴。

而在另一边,则是一片黑暗,茫茫无垠,不知通往何处,三界天道秩序也在这一条线前倏然消失。

“这里原本是一道秩序壁障,将三界和域外世界完全隔绝,不过早在很久之前,这一道秩序壁障便被打破,如今则成为了眼前这般模样,不过那些域外异族想要进入三界中,依旧不得不先避开那三界天道秩序的查探和镇压。”

道无双随口说了一句,就迈步一跨,来到了那一条线的对面,立身黑暗中。

这一瞬,冷星魂恍惚感觉,道无双犹如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浑身气息和那无尽黑暗融合,浑然一体,多出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你……”

冷星魂有些迟疑。

“怎么,你担心我害了你不成?”

道无双随意踱步,朝那一片无垠黑暗行去,“你若要保命就随我来,若是就此认命,那就返回去等着陈汐找你算账吧。”

冷星魂脸色变幻不定,犹豫许久,最终一咬牙,踱步跨过了那一条通往无垠黑暗的线。

嗡~

忽然,冷星魂浑身颤栗起来,霍然抬头,就察觉到自己已经再感知不到那三界天道秩序气息。

与此同时,他身上则被一股陌生的力量覆盖,类似天道,却又和天道不同,极其之陌生。

在这等力量的覆盖下,冷星魂忽然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通体内外犹如遭受到极大的压制,让得他的修为力量都似乎要被禁锢冻结。

哗啦~

也就在此时,远处的道无双忽然扭头,玉手一拂,一股无形力量扩散而出,瞬息就将冷星魂周身上下覆盖的陌生力量化解掉。

冷星魂登时大口喘息起来,那感觉就像一个快要溺死在海水中的人刚被打捞出来般,让得他脸色都变得难看无比。

“这便是域外世界的秩序力量,和三界混沌中诞生出的封神天秩序完全不同,唔,不对,如今这封神天秩序早已被陈汐重新修补,变为了轮回秩序。”

道无双随口解释了一句。

冷星魂怔怔许久,忽然激动道:“这么说,我若是能够掌握属于域外世界的秩序力量,就有可能击败那陈汐了?”

道无双摇头:“不可能。”

至于为何不可能,她却没说。

这让冷星魂登时如被浇了盆冷水,一阵心灰意冷,不再多问。

这黑暗茫茫无垠,也不知前行了多久,远处忽然亮起一道光,宛如一道破开黑暗的利刃,令得视野陡然变得光怪陆离起来。

旋即,冷星魂就看见,无数奇形怪状的大陆出现在视野中,那些大陆漂浮在虚空中,每一座漂浮着的大陆四周,都覆盖着一层缤纷瑰丽的光晕。

远远望去,一座座大陆犹如一盏盏璀璨的灯,密密麻麻,点缀虚空,一直蔓延向了虚空无垠深处。

“这便是域外世界,每一座大陆上,都栖居着一个完全不同于三界混沌的种族。”

道无双伫足,指着远处说道,“三界中自古至今便有一个传闻,说那些所谓的域外异族,其实乃是在太古岁月时因为在道统之争中失败,而被驱逐出三界的一些失败者,像鬼方偃师一族、圣羽一族、银瞳一族等等。”

“这个传闻倒也并不假,只是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一件事,这域外世界原本就已经存在,而并非是由那些在三界道统之争中失败的种族所开辟出来。”

冷星魂挑眉道:“那依你所言,这域外世界又是由谁开辟出来的?”

道无双唇角泛起一抹讳莫如深的弧度:“等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便明白了。”

说着,她身影闪烁,带着冷星魂挪移时空,朝那一片密密麻麻的悬浮大陆深处掠去。

然而仅仅片刻,道无双就停顿下脚步,一对清眸中罕见地泛起一丝惊疑。

“怎么了?”

冷星魂问道。

“情况有些不对劲。”

道无双清眸中幽光流转,愈发慑人,“按道理说,如今我们既然已经来到这域外世界,必然会被这域外异族中的强者所察觉到,可时至如今,非但没有一位强者现身,甚至……”

冷星魂心中一凛,脱口道:“甚至咱们一路行进至此,都没有发现一个活着的生命!”

道无双点头,那娇艳无匹的容颜已变得庄肃严峻起来:“域外异族有三千族群,八万分支部族,栖居着亿万万的生命,这也是域外异族能够在这无垠岁月中一直和三界众生对抗的根基所在,可如今……我们一路行来却是根本没有察觉到一丝生命迹象,这可有些反常了。”

冷星魂禁不住道:“他们……该不会遭遇什么惊变了吧?”

道无双没有再多说,身影一闪,已飘然来到一侧虚空中漂浮着的一座大陆上。

这座大陆极其广袤,堪比一方大世界,碧水蓝天,山岳耸立,甚至可以看见许许多多古老的城池和生灵栖居之地。

然而此刻,在道无双的意念中,却根本察觉不到一丝生命迹象,那些古老的城池,那些曾经有部族栖居的地方,竟是空荡荡一片,所有的生命都宛如人间蒸发了一般。

道无双端立虚空,俯瞰着这片大陆沉默许久,方才说道:“这座大陆原本名叫鬼方大陆,是属于鬼方偃师一族盘踞之地,其宗族规模在域外异族中也属于顶尖行列,可如今,他们却都像在一夜之间消失了一般,根本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说话时,她神色已是变得凝重起来。

这让冷星魂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慌乱,道:“你确定没记错?”

道无双冷冷扫了他一眼,道:“我从降临世间那一刻,就未曾记错过一件事!”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转身从这片大陆上离开,重新来到了那无垠虚空中,清眸扫视十方,看着远处那密密麻麻的一座座悬浮大陆,陷入到了长久的沉默中。

这一刻冷星魂也已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也不敢再去打扰道无双。

“走吧。”

许久之后,道无双神色恢复平静,目光遥遥望向了远处虚空最深处,眉宇间流露出一抹决然。

“不再去其他陆地上具体查探一番?”

冷星魂问道。

“不必去了,那些大陆上栖居的生灵必然也和鬼方偃师一族一样,再也寻找不到。”

道无双飞快说道。

“哦,那你可已推测到什么原因了?”

冷星魂追问道。

“大致有了一个想法,却不敢肯定。”

道无双说着,已带着冷星魂突然加快速度,全力朝那虚空最深处挪移而去。

……

在道无双的记忆中,域外世界的尽头,永恒屹立着一道门户。

当年的她,便是从那一道门户中来到了这片世界。

甚至,这域外世界的秩序力量,也是从那一道门户中降临。

秩序力量便是天道,一旦降临,命运与法则便会应运而生,然后历经岁月之变迁,方才拥有了今日之域外世界。

那栖居在此的三千种族,那拥有八万分支的部族,大多数都是从那一道门户中降临的秩序力量中所诞生而出!

无论是道无双,还是那些域外异族,皆都从降临这片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就已拥有了一个来自秩序力量中的使命——掌控三界混沌中诞生的诸天外界!

只是说来容易,实则想要掌控一方混沌中所诞生的诸天万界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起码道无双目前已经可以确定,当陈汐以轮回秩序掌控天下时,他们已经没多少希望了。

除非……那屹立在域外世界尽头的门户能够再次开启!

不过道无双已经不奢望这一幕会发生,她只希望这一次能够带着冷星魂从那一扇门户中离开……

只要能够离开,便有希望再重返回来!

这便是道无双此行的目的,只是让她也没想到的是,她记忆中的域外世界似乎一下子变得陌生起来,再不是她当初所看到的那般模样……

为什么会这样?

道无双推演不出来,她此刻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尽快离开!

第一篇

域外之门【下】

域外世界很大,仿似无垠无涯。

三界众生恐怕皆都无法想象,在他们所栖居的世界之外,竟还有这样一片新天地。

一路上冷星魂一直在观察道无双的神色,他并不傻,当进入这域外世界之后,看见道无双所展现出的种种异常举动之后,就顿时明白,这女人的来历一定不简单了!

只是如今天下之大,皆都在陈汐掌控之中,早已没了他冷星魂立锥之地,在这等情况下,哪怕明知道道无双的来历不简单,冷星魂也不得不对她唯命是从。

只不过在心中,冷星魂已暗暗戒备起来。

只是冷星魂浑然没想到,他的一切心思早已被道无双看在眼中,只不过懒得理会他罢了。

道无双此刻的心思全部都在赶路上。

必须得尽快离开!

域外世界发生的异变让她敏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就宛如一抹阴影,在心头无法挥去。

一炷香后。

冷星魂终究还是没忍住,道:“我们究竟要去哪里?”

道无双皱了皱眉,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叹息道:“如今这域外世界也不安全了,我们只能离开。”

离开?

冷星魂怔然:“难道是要离开这域外世界?”

第一次,冷星魂感到迷惘了,他无法想象在三界之外,在域外世界之外,又能前往哪里。

道无双清眸中泛起一丝追忆之色:“现在告诉你也无妨,在域外世界尽头,有着一道虚无门户,而我……便是来自那一道门户之内。”

冷星魂心中狠狠一震,几乎难以置信,他第一次发现,道无双来历之神秘,完全超出了自己所想象。

她非但不是来自三界,也不是来自域外世界,而是来自一道虚无门户之内!

那一道门户之内又通往哪里?

为何以往从来都不曾听说过有这样一道门户存在?

诸多疑惑涌上心头,让冷星魂彻底怔住了。

道无双却已不再多做解释。

没多久,视野中充斥的悬浮陆地逐渐变得稀少,直至后来,虚空中已再看不到一块陆地,空空荡荡,宛如一片虚无。

唰!

道无双倏然顿足,一对清眸中氤氲幽冷神辉,遥遥扫视远处那无垠虚空,许久之后,不禁眉头一皱。

“怎么会这样……”

道无双深吸一口气,周身萦绕一缕缕晦涩而奇异的力量波动,仿佛在推演和感知什么,神色说不出的庄肃而圣洁。

冷星魂立在一侧,不敢去惊扰她,如今他的命运几乎都全部掌握在眼前这女人身上,哪怕他心中再多疑惑和不解,也只能对道无双唯命是从,不敢有丝毫违逆。

“为何会找不到了?不可能!那可是我族主宰亲手开辟的一条通道,这世上又有谁能够将其毁去?”

许久之后,道无双脸色骤变,阴晴不定,眼瞳中尽是惊疑之色,而在心中,那一抹危险的阴影则越来越强烈了。

“该不会是那一道门户已经消失了?”

冷星魂低声问道。

“闭嘴!”

道无双厉声呵斥,脸色冰冷无比,这一刻的她犹如被触怒的太古凶兽,散发出一股欲要择人而噬的恐怖气息。

被如此毫不留情地训斥,冷星魂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最终还是强自按捺住,不敢去和道无双计较。

“不对!我们必须立刻离开!”

道无双凝眉思忖许久,猛地脸色又是一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袖袍一挥,释放出一抹璀璨道光,就要带着冷星魂离开。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淡漠平静的声音忽然在这近乎虚无的天地中响起——

“两位既然来了,为何还要匆匆而去?”

伴随声音,这片虚无般的天地中,陡然涌现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秩序气息。

那气息超脱命运、令诸天都颤栗,看似无形无色,可仅仅一瞬,就令得道无双和冷星魂浑身一僵,不敢再有所动作。

此刻的他们,只感觉宛如被一道无形的囚笼封印,无论逃到哪里,都会遭受最为致命的审判和裁决!

不过仅仅片刻,道无双就猛地一咬牙,深吸一口气,周身涌动恐怖的道意神辉,唇中发出一道晦涩宏大的声音:“咄!”

轰!

这片虚无天地骤然波动,秩序之力开始紊乱动荡。

“这便是另一个混沌文明的力量?倒是颇为独特,可惜你并非那个混沌文明的主宰者,力量还是太弱了。”

伴随着那淡然平静的声音,一道道清莹莹的秩序神链从虚空中倾泻而出,如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将这周天十方之地全部覆盖,瞬息就破掉了道无双的力量。

噗!

道无双浑身一颤,猛地咳出血来,脸颊变得苍白无比,可与此相比,她心中的惊恐则更甚。

因为此时此刻,她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

至于冷星魂,从战斗爆发的那一刻起,他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叶稻草般,根本无法控制自我,早早就被禁锢在那,犹如被捆绑待宰的羔羊,连挣扎的力量都施展不出来。

这一刻,清莹莹的大道秩序密布天地,清辉氤氲,神圣无量,将这虚无世界映照得辉煌宛如不朽。

一道峻拔超尘的身影不知何时起,已经立在那大道秩序之上,一袭青衫,长发飞扬,清俊的面庞上古井不波,随意负手一立,就有一种主宰万物,令天下臣服的无上威严。

陈汐!

看见这一道熟悉的身影,道无双脸色已是变得铁青起来,心中五味杂陈,又是苦涩、又是不甘。

而冷星魂则如遭雷击似的,脸色扭曲而狰狞,眼瞳凸显,似犹自不敢相信这一切。

的确,他哪能想到在这域外世界的尽头,已经无法逃脱来自陈汐的追杀?

“其实,我早应该猜到这一切都是来自你的手笔的。”

道无双轻声一叹,原本铁青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苦涩,“也只有你才拥有这般手段,能够把整个域外世界的生灵全部抹除,并且做的悄无声息,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陈汐淡然道:“你错了,我没有杀死那些域外异族,只是暂时把他们藏匿了起来,归根究底,这些域外异族中的一部分族群,当年也曾是来自三界中的生灵,我如今身为这天下的主宰者,自不会看着他们流落在外。”

顿了顿,陈汐继续道:“至于那些原本不属于三界混沌中的种族生灵,我也不会灭杀他们,或许通过他们,我可以了解更多有关其他混沌文明的消息。”

闻言,道无双神色又是一阵变幻,道:“你已经猜到了我的身份?”

陈汐点头:“不错。”

道无双清眸中闪过一抹复杂:“这么说,也是你把那一扇门毁了?”

陈汐道:“你说的是那个通往另一个混沌文明的通道?”

道无双咬牙道:“不错。”

陈汐笑道:“我可不会毁了这一条通道,否则日后我想去通道另一边的混沌文明看一看,岂不是还得花费力气再打通一条路出来?”

道无双一愣,难以置信道:“你……难道还要染指我圣魂混沌世界?”

陈汐淡然道:“既然你们当年欲要通过这一扇门户染指我三界混沌世界,为何我不能去你们那一边走一走?”

道无双怒极而笑:“狂妄!你以为掌控三界混沌世界之后,便可以小觑其他混沌世界的主宰了?不怕告诉你,早在三界混沌诞生之初,我圣魂混沌世界便已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无上主宰!”

陈汐依旧波澜不惊,道:“这样最好,日后只需杀了你们那边的无上主宰,你口中所谓的圣魂混沌世界,自然就成为了我陈汐的地盘。”

道无双脸色变得难看无比,她实在无法想象,陈汐如今竟变得如此之狂妄和自大,这样的人,究竟是怎么成为这三界混沌世界的唯一主宰的?

可旋即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道无双心中的怒火登时熄灭,被无尽的绝望所取代。

她清楚,今日无论说什么,都已难逃一死。

而陈汐似乎也已懒得和道无双多谈,目光饶有兴趣地看向了冷星魂,道:“所谓狡兔三窟,原本我还不信,如今看来,当初的确是有些小觑了太上教主的手段。”

冷星魂登时惘然,此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道无双仿似听明白了,脸色登时又是一变,失声道:“你……你究竟还知道了一些什么?”

陈汐并不理会她,只是怜悯地看着冷星魂,道:“看来,你自己还不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

“你究竟要说什么?”

冷星魂嘶声大吼,他只觉自己都快要疯掉,道无双和陈汐的对话,让他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根本就听不懂。

“我只是想趁你还是冷星魂时告诉你,你以为太上教主给你第二次生命,是要让你找我复仇的?”

陈汐的声音很平静,可落入冷星魂耳中,却宛如一道晴天霹雳,惊得他心神大乱,下意识地问道:“难道不是?”

陈汐笑了笑,不再多言。

冷星魂见此,心中陡然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惊恐,颤声道:“难道……难道……”

他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然后就在此刻,他只觉脑海意识猛地一痛,犹如被刀绞般,快要崩溃。

他双手禁不住死死捂住脑袋,痛苦嘶吼不已。

半晌后,冷星魂陡然浑身一僵,旋即脸上的痛苦之色皆都消失不见,变得漠然而平静,就宛如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看着远处的陈汐,又看了看身边的道无双,禁不住轻声一叹:“没想到,终究还是被你发现了。”

声音渺渺冥冥,和之前已经完全变得不同。

陈汐避而不答,只是看着冷星魂,道:“连自己徒弟都不放过,论及无情,你太上教主当之无愧的举世无双,不过话说回来,这应该是你最后一个手段了吧?”

冷星魂,不,此刻应该叫他太上教主才对。

只见他坦然点头道:“不错,当得知本尊在万道母地中失败之后,我便已经清楚,迟早会有一天会被你发现这具分身,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陈汐淡然道:“这就是天数。”

说着,一道清莹莹的神链倏然涌现,化为一抹光,遥遥朝远处的太上教主抹杀而去。

太上教主不慌不乱,自顾自说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和道无双之间……”

声音还未落下,就被那一抹光劈开头颅!

临死前,太上教主明显眼瞳一凝,似乎没想到陈汐动起手来会如此决绝和干脆。

旋即,他整个人就消弭当场,化为虚无,再无复生可能。

至此,陈汐这才说道:“若还猜不到你和道无双之间的关系,那我陈汐可有愧于无上主宰这个称号了。”

如今的场中,只剩下了道无双一个人,看见太上教主被抹杀当场,听着陈汐那平静淡漠的话语,她心中莫名一阵刺骨的寒冷,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不必绝望,你对我还有一些用处,起码现在我不会杀了你。”

陈汐瞥了一眼道无双,随口道。

“什么用处?”

道无双忍不住问道。

“以后你便会明白。”

陈汐说着,袖袍一挥,一股无形力量席卷,瞬息就将道无双整个人封印藏匿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陈汐双手负背,自顾自飘然而去。

……

据后世史书记载,这一天,无上主宰亲临域外世界,一手镇压域外异端天道秩序,引三界秩序覆盖域外世界,域外众族感念无上主宰不杀之恩,立誓归顺。

自此以后,域外世界成为三界混沌世界不容分割的一片疆域。

……

“父亲,那圣魂混沌世界是怎么回事?”

“以前为父以为,万道母地便是大道之终极,是万物之起源,可当父亲真正参悟出终极奥秘时才发现,我们所在之地,也仅仅不过是一个混沌世界罢了。在这三界混沌世界之外,还有很多很多混沌世界,它们有着不同的文明,不同的大道体系,这圣魂混沌世界便是其中之一。”

“父亲,有朝一日我一定要去那圣魂混沌世界去看一看!”

“哈哈哈,这才是我陈汐的儿子!怎可能满足于一方混沌世界之中?”

在从域外世界返回的路途上,陈汐牵着一个七八岁小男孩的手,踱步前行。

男孩皮肤白皙,额头饱满,眼眸灵动幽邃,名叫陈璞,是陈汐和甄流晴所生之子,天生灵慧,尤其对修行有着惊世无双的超然天赋,甚得陈汐宠爱。

陈安和陈诺诺都已成人,即便是他们年幼时,陈汐也没有尽到一个当父亲的责任,如今有了陈璞这个小家伙,自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撒手不管。

“父亲,可是这道无双和太上教主又是怎么回事?”

陈璞就像个好奇宝宝,一路上不断询问。

“唔,这个说来复杂,实则也很简单,当年这道无双从圣魂混沌世界中抵达咱们三界混沌世界时,便背负着一个使命,欲要染指和掌控咱们所在的世界,目的便是把‘三界混沌世界’和‘圣魂混沌世界’之间的壁障打通,让两大混沌文明彻底合而为一,最终被那圣魂混沌世界的无上主宰所掌控。可单凭道无双一个人的力量,根本无法办到这一点,于是她就找到了太上教主。”

陈汐想了想,尽可能地说的简单易懂一些,“只是太上教主可不相信她这个来历神秘的女人,虽然口中答应和道无双合作,实则只不过把这道无双当做了他的最后一个退路。”

陈璞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太上教主虽然死不足惜,可在这一点上还是值得称道的,起码他并没有帮着那女人助纣为虐。”

陈汐哑然,摸了摸陈璞的小脑袋,道:“你说的也不错,但是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的,等你长大了,见的事情多了,就会发现这世上所有事情看似容易,实则都很不简单。”

陈璞点了点头,又问道:“可是,道无双既然力量很弱,为何那圣魂混沌世界的无上主宰不亲自前来?”

陈汐随口道:“这个问题现在我还无法告诉你,或许等有朝一日我亲自去看一看那圣魂混沌世界,便可以找到答案了。”

陈璞沉默片刻,扬起小脸,看着陈汐认真说道:“父亲,您以后真的会离开三界混沌世界,去外边的混沌世界闯荡吗?”

陈汐一怔,笑道:“怎么,舍不得父亲离开?”

陈璞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道:“我只是想让父亲去闯荡的时候,也带上我!”

“为什么?”

陈汐讶然道。

“娘亲说这世上再没有人能够像父亲您一样拥有这么多不朽荣耀,也再不可能有人能够超越您所达到的高度,可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也可以办到这一步的!”

陈璞小脸上尽是坚定憧憬之色。

陈汐凝视着陈璞的小脸许久,最终忽然笑了,大笑惊乾坤,激荡九天十地。

“好,为父等待你和我并肩的那一天!”

陈汐拍了拍陈璞的小肩膀,认真说道。

陈璞狠狠点头:“嗯!”

天边一轮金乌释放出璀璨的金色光辉,将父子二人的背影镀上一层耀眼金色,渐行渐远。

第二篇

蚂蚁至尊【上】

卑微者,执着而行,亦可与日月同辉,不朽而长存。

……

太古悠悠,莽荒无垠。

有十凶之兽横行天地,有先天神祇傲啸十方,亦有圣贤开坛布道,教化众生。

太古,是一个辉煌的词眼。

那是诸神争霸,圣贤并起的年代,百家争鸣,天下逐鹿,一个个道统竞相衍生,上演了不知多少惊世之战,留下了不知多少的璀璨篇章。

无数的传奇巨擘在这个时代诞生,也有无数的神话人物烙印青史中,为万世所传颂!

也就是在这个道法昌盛,辉煌而动荡的年代里,一只再寻常不过的小蚂蚁,独自离开了蚁巢。

它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大道。

很早之前,它就听族中长辈说起过,身为蚂蚁,是天地间最为卑贱渺小的生灵,生命有限,资质愚钝。

此生要么苟活,要么猝死,再没有其他的选择!

除非,它们能够像“噬神蚁”那般拥有天生的神力、超然的智慧和不弱于先天灵宝般的强大躯壳。

可惜,这注定是不可能的。

蚂蚁,又如何能够和“噬神蚁”相比?那就像米粒之珠和日月争辉一样,荒谬可笑。

生而为蚁,似乎想要生存,的确只有认命了……

但这只小蚂蚁不相信这一切,它不想认命般的苟活着,也不想突然之间就猝死。

所以,它离开了蚁巢,独自上路了。

临走前,它兀自还忘不了,蚁巢中那些老蚂蚁的叹息声,大概它们根本不认为自己能够成功吧?

同样,它也忘不了蚁巢中那些同辈对自己的嘲笑,或许它们一定认为自己疯了吧?

但这些都已不重要!

这天上的流星尽管一瞬间就消失了,可却曾经给天空留下了一道璀璨而耀眼的痕迹。

而我,宁可做那耀眼的流星,哪怕一瞬间的辉煌,也比苟活着要精彩万倍!

独自前行的路上,小蚂蚁一直拿天上的流星鼓励自己,每当它感到畏惧、害怕、犹豫的时候,这样的鼓励总能够给它带来许多的勇气和力量。

……

其实,连小蚂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蝼蚁,哪里懂得这天下究竟又多大?

有哪里懂得想要变得和流星一样璀璨,需要付出何等大的代价?

甚至,它连自己究竟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可是小蚂蚁依旧还是执着地走了,它告诉自己,想要变得不同,就绝对不能回头,既然不能回头,就必须一直前行。

前行,是为了去到远方。

而在远方的路上,一定存在着可以让自己变得不同的方法!

于是,小蚂蚁一路前行,执着地像个倔强钻牛角的傻子,天不怕地不怕。

所谓无知者,自然无畏。

小蚂蚁一无所知,当然就不畏惧任何一切!

也不知走了多久,白昼和黑夜不断交替,这一天,小蚂蚁忽然看见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大海,禁不住心生震撼,喃喃:“这就是大海吗?”

不曾想,旁边一只祝鸠鸟听到了它的话,猛地呱呱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小小蝼蚁,竟把一个小水坑当做大海,哈哈哈。”

它的笑声如此大,又如此恶毒,一下子把小蚂蚁心中的震撼粉碎,变得失望起来。

但小蚂蚁很快重拾信心,继续前行。

“喂喂,小蚂蚁你要去哪里?”

祝鸠鸟见小蚂蚁不理睬它,就嚷嚷起来。

“我要去远方。”

小蚂蚁抬着头,坚定说道。

“去远方做什么?”

祝鸠鸟好奇道。

“变得和流星一样灿烂!”

小蚂蚁认真回答。

祝鸠鸟禁不住又是一阵大笑,似乎感觉听到一个荒谬的笑话,可是当看见小蚂蚁那坚定不曾迟疑过的神情时,不知怎么地,祝鸠鸟笑不出来了,它愣愣地看着小蚂蚁一步步走远,心中某处地方仿似被触动,涌出一股不可抑制的冲动,下意识脱口而出:

“小蚂蚁,我相信你可以的!”

小蚂蚁也不知听到没有,一直在前行……

在随后的路途上,小蚂蚁见识到了什么叫小石块和大山的区别,什么叫野草和大树的区别。

它也终于知道,原来当初所看见的那一片“大海”,的确只是一个小水坑。

一路上,它曾被风雪侵袭,也曾被阳光沐浴,它历经了很多凶险,也曾得到许多善良生灵的帮扶。

有一次,它差点被一簇野火烧死,但幸运的是,一只蝴蝶救走了它,带着它体验了一次真正的“飞行”。

趴在蝴蝶翅膀上翩跹飞舞的那一刻,小蚂蚁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变成梦想中的流星,就差一个机会在天穹中划下一道属于自己的灿烂轨迹。

这让小蚂蚁愈发坚信自己只要继续前行下去,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它逐渐清楚地了解到了这个世界。

它也从路途上遇到的许多“朋友”口中知道,原来这世上还存在着能够和日月同辉,和万古长存的强大生灵!

与日月同辉!

与万古长存!

小蚂蚁第一次有了一个清楚的目标——修行。

是的,它要修行。

只有修行,不仅可以让自己变得和流星一样灿烂,并且还能够和天上的日月同辉,可以和万古岁月一起长存!

这对只能苟活或者猝死的蝼蚁而言,简直就是一个无法想象,无法企及的事情。

甚至,一路上当小蚂蚁把自己的目标告诉其他生灵时,皆都不可避免地引来了一阵嘲笑声,说它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有些好心的生灵也劝它,修行是需要天赋的,身为蚂蚁,莫要好高骛远。

但不管是嘲讽也好,劝告也好,小蚂蚁一直不曾动摇自己的信心,它执着地认为,既然活着,就得去试一试,哪怕不能成功,此生起码不曾苟活过,这便足够了。

……

……

所谓经历,便是一场求索的过程。

以前的小蚂蚁,简单得犹如一张白纸,为了寻找存在的意义,无知无畏,什么也不怕。

而历经了许多风雨之后,小蚂蚁已经懂得思考,懂得想要修行,首先需要去“拜师”。

而想要“拜师”,就必须先找到一位愿意为自己传道授业的师尊才行。

于是小蚂蚁开始了寻师之路。

只是它却从没有想过,这世上的高人,又有谁会收一只蝼蚁为徒?

第二篇

蚂蚁至尊【中】

所谓经历,便是一场求索的过程。

以前的小蚂蚁,简单得犹如一张白纸,为了寻找存在的意义,无知无畏,什么也不怕。

而历经了许多风雨之后,小蚂蚁已经懂得思考,懂得想要修行,首先需要去“拜师”。

而想要“拜师”,就必须先找到一位愿意为自己传道授业的师尊才行。

于是小蚂蚁开始了寻师之路。

只是它却从没有想过,这世上的高人,又有谁会收一只蝼蚁为徒?

——

寻师。

风餐露宿,披星戴月,茫茫荒古岁月中,一只小蚂蚁执着前行,不曾后退过。

这一天,小蚂蚁艰难爬过一片风雪弥漫的岩石地,有好几次差点就被风雪卷走。

最终当它趴在一株紫色风信草的茎叶下边避风时,再也忍不住浑身的困顿昏睡了过去。

小蚂蚁做了一个梦。

梦中,它听到一个声音一直在呼唤它——“还没有抵达远方,怎么能倒下?快起来!不能再睡了,否则你永远也无法变得像流星一样灿烂……”

流星?

意识模糊中,小蚂蚁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从昏睡中惊醒过来,它惘然地扫视四周,深吸一口气,再度迈开困顿疲惫无比的脚步,一点点往前爬去。

背后,一株紫色风信草在风雪中摇曳,它静静看着小蚂蚁一步步离开,发出一声像祝福般的喃喃声:“卑微者,执着前行吧,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追寻中,这便已经是奇迹。”

……

太华山。

山高九万仞,巍峨雄浑。

太华山之巅,有一株青桃树屹立,常年吞日月之精,食云霞之气,历经风、火、雷、泽四大天劫而不死,最终一朝开悟,羽化为得道仙灵,封号“青霄子”。

青霄子证道成功,效仿诸天圣贤,以一己之力开辟道坛,为太华山方圆万里之生灵传经授业。

历经千年耕耘,青霄子之名,已是传遍太华山周边,被诸多生灵尊奉为上师。

这一天,晚霞蒸腾,云海瑰丽。

青霄子一袭碧袍,端坐道坛之上方,目光扫视了一遍那些恭顺盘膝坐于道坛四周的一众生灵,当即便开始传授道业。

“所谓道,众生皆可得之,然,大道有缺,无道根、无慧心、无灵性之辈,则无法冥悟道之妙谛。”

青霄子声音琅琅,响遍道场,“就好比这夏之虫,生于炎暑,死于炎暑,此生不知冰雪为何物,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也,这修行悟道便也是如此,无道根、慧心、灵性之辈,便如同这夏之虫一样。”

闻言,许多生灵皆都若有所思,唯有一只小蚂蚁摇动触须,对此表示很是不解。

青霄子何等人物,别说是一只渺小之蝼蚁,也都被他一眼就看了个清清楚楚。

他笑着伸手一拈,就将小蚂蚁捏在了指间,对一众生灵道:“你们看,此蝼蚁乃世间最为卑微渺小之辈,如今前来聆听本座传道授业,虽然此心值得称赞,但可惜的是,它一无道根,二无慧心,就连灵性也迟钝平庸之极,就如同那夏之虫,此生注定和大道无缘。”

说着,他指尖轻轻一弹,小蚂蚁登时就飞了出去,远远地被抛在了云间,被一阵大风卷走。

这一刻,小蚂蚁心中说不出的愤怒、惘然和失望。

它原本以为,这太华山上的青霄子是一位证道高人,于是不辞千辛万苦,跋涉许多个日夜,才终于抵达这太华山之巅。

谁曾想,它没有寻来一个传道恩师,却被青霄子当着一众生灵的面无情羞辱,甚至都不给它出言反驳的机会,就把它一指弹飞出道场,驱逐出了这太华山!

或许,青霄子浑然不以为伤害一只蝼蚁有什么过错,或许,他自始至终都未曾将一只蝼蚁放在心上。

可他这种行为和言辞对小蚂蚁而言,却无疑是一种无情的践踏和打击!

山风呼啸,呜呜作响。

依稀能够听到远处道坛上传来一阵哄笑声。

他们……也都是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吗?

小蚂蚁浑身发寒,由内而外感到一种无比的孤独和愤怒。

它咬牙对自己说:“总有一天,一定要告诉那些曾无视和羞辱过自己的家伙,谁才是可怜的夏之虫!”

……

离开了太华山,小蚂蚁再度前行。

从离开蚁巢的那一刻开始,它一路上就在承受着许多的质疑和嘲笑,青霄子的言辞和行为虽然可恶,但并不会让小蚂蚁就此气馁,它可是要成为比流星还灿烂的存在,怎可能会被这点伤害打倒?

……

“小小蝼蚁,也敢妄图求索修行之路?若非念你一路不易,定要将你抹杀于转瞬之间,速速离开,莫要亵渎吾之道统!”

“你且去吧,虽言众生皆都灵,可你资质太过平庸愚钝,并不适合修道。”

“哈哈哈,小小蚂蚁,也学人修行问道,着实可笑。”

“哼!若收你为徒,徒惹天下同道嗤笑,你快走吧,此道与你无缘。”

令小蚂蚁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离开太华山之后的岁月中,他一次又一次拜师寻道,可每一次竟都被无情拒绝,遭受了不知多少的白眼和冷笑,更不知失望和痛苦了多少次。

一次的打击,或许不足让小蚂蚁绝望,可当次数多了,就连小蚂蚁自己都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自己真的无法修行?

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些疑惑宛如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刺痛和折磨着小蚂蚁,让它几欲万念俱焚。

这天地如此之大,难道竟无自己求索道途之路?

惘然、无助、失望、痛苦的小蚂蚁,像失去了灵魂,浑浑噩噩地行走茫茫天地间。

没有安慰,没有鼓舞,也没有谁会注意一只蝼蚁内心的痛楚和惘然。

这便是卑微者的处境,一只蚂蚁而已,谁会关注它的喜怒而乐?

直至后来,小蚂蚁甚至开始自暴自弃,找不到了目标,也看不见了成为灿烂流星的那一刻,它忽然想就这么死去,起码不必再承受内心的痛苦和不甘。

哀莫大于心死。

也就在那时,已濒临崩溃般的小蚂蚁,遇到了一个人。

……

那一天,大雨滂沱,雷云密布。

小蚂蚁被冰冷的暴雨浸透全身,不受控制地在大地上随波逐流,浑身的疲惫和痛苦,在那一刻宛如齐齐爆发,让小蚂蚁第一次嗅到了有关死亡的味道。

它甚至清醒地知道,自己这次注定是要死的,可它却已不愿去挣扎,心中一片死寂,静静地等待着。

也就在那一刻,一道冰冷而充斥无尽睥睨的声音在雷雨中响起:“什么狗屁的诸神圣贤,哪怕尔等超脱五行外,拥有无上通天手段,但只要尔等罔顾众生之性灵,践踏秩序之公平,颠倒黑白、不分善恶,就得承受轮回之审判!”

那声音,如此决绝,如此铿锵,宛如九天龙吟,激荡天地。

小蚂蚁那原本死寂的心,莫名地感受到一丝颤栗,它禁不住睁开眼,就看见了一副毕生难以忘怀的惊世画面——

一道伟岸无比的身影,伫立虚空之上,似撑起天穹的脊梁,有一种说不出的睥睨姿态,仿似只要他愿意,天地都无法阻挡其脚步,大道都只能俯首称臣!

而在这一道伟岸身影对面,则是漫天诸神!

金辉如雨,道音轰鸣,那满天的神祇一个个仿佛从传说中走出,不似世间能拥有,每一个都如此的威严,又如此的恐怖。

和他们一比,小蚂蚁忽然发现,自己以前见过的许许多多修行高人,都如此之不堪,如此之暗淡。

像青霄子那等角色,甚至都无法在这等局面中立足!

在以后的日子里,小蚂蚁才终于知道,那天出现的伟岸男子,原来就是执掌轮回之力的第三任幽冥大帝。

那天出现的诸天神祇,便是镇压第三人幽冥大帝的元凶!

当那一场惊世对决爆发的时候,小蚂蚁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也再听不到任何声音,无比恐怖的力量降临,让它一度怀疑自己就将死在这一场惊世对决的波及之中。

可直至这一场足足持续了七天七夜的惊世对决结束之后,小蚂蚁这才发现自己没有死。

“没想到,临死前竟有一只蚂蚁为我送行,小家伙,好好活着,以后若有轮回之契机,我当与你共饮一场,大醉方休。”

一道充满洒脱的声音在心头响起,小蚂蚁一愣,抬头四顾,却只看见一片宛如废墟般的血色天地。

这句话虽不是烈酒,却比烈酒还烈,烧得小蚂蚁热血如燃,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澎湃昂扬之意。

人生第一次,小蚂蚁被一位宛如传奇般伟岸的大人物邀请共饮一场酒!哪怕这个邀请以后恐怕已经很难实现,可是……小蚂蚁却记住了,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好好活着!

不仅要好好活着,还要活得比流星更灿烂!

小蚂蚁伫足在废墟般的天地中,看着那染透虚空的血色,内心前所未有的坚定。

……

然而,激情永远解决不了现实。

回归现实的小蚂蚁,再度踏上了渺茫而未卜的前行之路,在坎坷中踽踽独行。

冷眼、嘲笑、打击、羞辱、践踏……对于渺小而卑微的小蚂蚁而言,求索问道的路上,永远都充满了崎岖和波折。

可它已经不会再被打趴下,它的内心早已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坚强。

斗转星移,昼夜交替。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蚂蚁忽然发现自己身躯变得苍老起来,每一次迈步,都不像从前那般轻盈而坚定,反而变得蹒跚和沉重。

老了?

小蚂蚁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它没有败给自己,却似乎要败在时间面前……

它没有过多伤感,沉默着,继续前行。

哪怕老了,哪怕生命之力逐渐流逝,死也要死在求索之路上!

而对于是否能够变得比流星还灿烂,小蚂蚁早已经看得很平静,路就在那,自己一直在求索,不曾后退,这就已经足够了。

这一天傍晚,已经苍老无比的小蚂蚁终于坚持不住了,停下脚步,趴在了一株青翠欲滴的小树前休息。

它目光看着远方的路,没有惘然和失落,也没有遗憾和无奈,只有一片平静。

幼年时,它一无所知,像一张白纸,无惧无畏地离开了蚁巢,不甘心庸庸碌碌的苟活着,不甘心猝然之间就悄然死亡。

然后,它一直在路上,披荆斩棘,历经风雨,见惯了风云变幻,见惯了世事无常,也饱尝了不知多少的冷眼和嘲笑。

它在一次次打击中沉默前进着,虽孤独,但并不彷徨。

它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它为自己一路上看见的一切事物而欣慰,那是其他蝼蚁完全无法了解的东西。

例如修行。

哪怕小蚂蚁至今未曾修行,可它知道修行的存在,并且一直在不懈地寻觅着!

“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如今已见惯世事变迁,天地无常,虽在修行之路上缘悭一面,但已可无憾矣。”

小蚂蚁轻声喃喃,就连声音都变得苍老,多出了一种只有历经磨难才能沉淀出的味道。

阅尽世事心未泯,不负大道不负己!

“小蚂蚁,你也和我一样在求索大道?”

忽然,一侧那一株青翠小树发出一道声音,透着一股欢愉的味道,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

“嗯。”

小蚂蚁看着身边的青翠小树,听着它声音中流露出的对修行的憧憬和渴望,恍惚之间,小蚂蚁仿佛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不禁说道,“是啊,只是我不久就将老去,再难前进下去了,小树,你可要努力,岁月无情,莫要和我一样,败在了时间面前。”

青翠小树好奇道:“小蚂蚁,你似乎经历了很多事情,能跟我讲一讲吗?”

小蚂蚁笑道:“当然可以。”

于是,小蚂蚁带着一种回忆的心境,把自己从离开蚁巢之后的一切经历都娓娓道来。

并未任何添油加醋,可青翠小树却听得心神摇曳,久久不能自已,它哪能想到,一只蚂蚁的求道之路竟会如此之坎坷和崎岖?

直至夕阳残照,大地染上一层如火般的橘红色,小蚂蚁才把自己的经历讲完。

青翠小树沉默了许久,才说道道:“小蚂蚁,连万千磨难都无法击败你,我相信你一定也可以击败时间的。”

顿了顿,它继续道:“更何况,你这一路上虽然饱受磨难,可也看见了许许多多的风景,那是其他蚂蚁都不可能看见的天和地。”

小蚂蚁自豪笑道:“这是自然,我从来都不后悔当初离家出走,也从来不恨这一路上所经受的痛苦和磨难。”

青翠小树忽然问道:“小蚂蚁,你有名字吗?”

小蚂蚁一愣,许久才摇头:“没有。”

青翠小树伸出一支青翠的枝叶,轻轻抚摸着小蚂蚁,道:“行者无疆,你一路前行,不曾退后一步,不若就叫行者吧?”

行者?

小蚂蚁似乎被触动,许久才点头道:“也好,我喜欢这个名字,对了,你有名字吗?”

青翠小树道:“你叫我苍梧吧。”

苍梧?

小蚂蚁笑道:“好名字!”

青翠小树也笑了。

小蚂蚁浑然没有发现,在苍梧小树那一支青翠枝叶的抚摸下,一缕缕清莹莹的神辉悄无声息地涌入了它的体内,让它那原本苍老而近乎油尽灯枯的身躯焕发出了沛然生机。

“行者,既然你寻觅不到道途,为何不自己去主动开辟一条大道出来?”

青翠小树问道。

“开辟大道?这谈何容易,我可连修行都不懂。”

小蚂蚁摇头道。

青翠小树道:“我也不懂,但我知道我的道途在哪里,或许你也可以学一学我。”

小蚂蚁动容道:“你已经看见了自己的道途?”

青翠小树道:“对,我的道途就藏在自己身躯内,你看我的茎干和枝叶,皆都烙印着诸天大道的痕迹,当我将它们全部参悟掌控,便可以真正的不朽长存了。”

小蚂蚁心中一震,仔细看着青翠小树的枝叶,果然发现了许许多多的神秘纹理。

那些纹理看似寻常,可仔细一看,却充盈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玄妙不可言。

恍惚之间,小蚂蚁仿佛看见了“道”的痕迹,感知到了道的禅韵,一下子就痴在了那里。

它忘了这天,这地,也忘了自己,甚至忘了时间之流逝,不知饥寒,不知困顿。

寒来暑往,春去秋来。

匆匆数百年已过,小蚂蚁犹如一个雕塑,一动不动,周身蒙上了厚厚一层灰。

小蚂蚁没有发现,数百年时间过去,自己竟还没有死去。

它也没有发现,身边的青翠小树已经茁壮成长了起来,变得挺秀而苍翠,枝叶清莹莹若浓绿的翡翠,流溢氤氲着神秘的道韵。

轰!

这一天,忽然一声剧烈的震荡响起,彻底惊醒了小蚂蚁。

第二篇

蚂蚁至尊【下】

轰!

可怖的碰撞声激荡天地,似在发生一场激战。

小蚂蚁猛地惊醒,就看见在不远处的区域中,青翠小树正在和一尊神祇激战。

那神祇三头六臂,身躯高达千丈,铜铃巨眼中流窜着可怖的银色电芒,吼声乱天穹,震碎星辰,凶悍恐怖到了极致。

睚眦!

这是一头凶兽睚眦所衍化的神祇,精通“法天象地”、“三头六臂”、“真吼碎星”等无上神通,神威盖世!

此刻在这睚眦的攻击下,青翠小树明显岌岌可危,树干枝叶被频频击溃,相形见绌。

“睚眦老祖,你我皆都是从混沌中诞生,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对我?”

青翠小树沉声喝问。

“这便是命运,本座欲要铸造一柄无上之剑,传承给我睚眦一脉,以此来守卫我睚眦一脉长盛不衰,可惜却一直未曾成功,原因便在于铸造此剑,尚需一道混沌灵体。”

睚眦老祖漠然出声,“所以只有抓了你,将你性灵炼化,融入此剑之中,必可以大功告成。”

“杀了我,只为铸剑?”

青翠小树愤怒了。

“不,是为了传承,我睚眦一脉嗜战如狂,爱剑如命,唯有留下一柄传世之剑,方能让我睚眦一族名垂万古,煊赫永存。”

说话时,睚眦老祖猛地一声长啸,大手虚摄,咔嚓一声,竟是将青翠小树上一片枝叶抓碎齑粉。

青翠小树猛地剧烈颤抖,气息变得衰弱而紊乱,明显快要支撑不住。

“可笑,一柄剑而已,难道就可以让你们睚眦一脉永恒延存?简直是荒谬!”

青翠小树长啸,“来吧,我的命就在这里,有能耐你就拿走!”

哗啦~~

万千清莹莹的枝叶腾空,犹如秩序神链,缠绕着玄妙而晦涩的道韵,压碎天穹,倾泻而去。

“好!本座便成全你!”

锵!

睚眦老祖探手一抓,一柄泛着淡金色的神剑腾空,若烈日当空,照亮山河!

激战持续,直杀得这方圆数万里之地一片混乱,天穹塌陷,大地沉沦,星沉月落,大道崩殂,万事万物都化为焦土废墟。

铸剑!?

那家伙欲要杀死苍梧,仅仅只是为了铸剑?

可恶!

小蚂蚁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一下子出离的愤怒,眼睛都红了,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让它猛地一跃飞起!

是的,这一刻小蚂蚁奇迹般地飞了起来!

在生命迟暮,即将逝去的那一刻,它遇到了苍梧,两人像朋友一般交谈,无话不说。

苍梧没有因为它是一只卑微而渺小的蝼蚁而小觑它,反而给予它许多的鼓励和抚慰。

这是小蚂蚁从未曾体会过的情谊。

自从它离开蚁巢,就一直在遭受冷眼和嘲笑,不断被践踏,不断被打击,从来都是自己孑然一身孤独行走在茫茫大地上。

它没有朋友。

哪怕心中有无尽的挫败和痛苦,也只能自己来忍受。

它原本以为这注定就是它的宿命,直至遇到苍梧那一刻,它才蓦地发现,原来,蚂蚁也是可以拥有真正的情谊的!

那一刻,它感觉即便死去,也可以无憾了。

但事情往往如此无常,它非但没有死,反而在苍梧的指点下,主动开始去参悟大道。

一恍惚,便是数百年岁月过去。

它看到了道之痕迹,感悟到了道之韵,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修行之路。

只是造化弄人,当他悟道醒来的这一刻,苍梧却正在遭受一场死亡的威胁!

这让小蚂蚁如何能不愤怒?

嗖!

它腾空而起,头顶触须挥动,唰的一声,竟劈出一道青濛濛的道光,足有万丈长,如刀似剑,锋芒毕露。

它明明渺小卑微无比,然而当这一刻发威时,却竟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睥睨之姿。

“咦!”

睚眦老祖随意一抓,就将这一击齑粉,然而当看见清楚施展这一击的居然是一只渺小蝼蚁时,登时也不禁有些讶然。

似乎很难想象,这样一只卑微而渺小的寻常蚂蚁,怎可能施展出这等一击了。

蚂蚁也可以修行?

这是睚眦老祖根本无法想象的。

唰!

可不等他反应,小蚂蚁已再度出击,裹挟青濛濛道光而至,气势如虹。

苍梧看见了这一幕,不禁一阵欣慰。

可不等它过早高兴,就看见仅仅一瞬,小蚂蚁一切攻击都被睚眦老祖瓦解,连小蚂蚁都被对方攥在了指尖。

“居然真的是一只寻常蝼蚁,可如今却能修行,着实不可思议,可惜,既然选择和本座为敌,那你便死去吧!”

睚眦老祖瞥了一眼小蚂蚁,眸子中的惊讶之色褪去,变得漠然。

“不——!”

苍梧发出一声惊天怒吼,疯狂朝睚眦老祖杀来。

嘭!

可很明显,苍梧的攻击晚了一步,小蚂蚁身躯瞬间被睚眦老祖指尖碾碎,轻轻一弹,被压扁快要齑粉的身躯就飞出了云层。

哗啦~

一阵青濛濛的光雨来临,将小蚂蚁的身躯裹挟,带了回来。

可当看见小蚂蚁生机断绝,再无回天之力,让得苍梧一下子伤心愤怒到了极致。

“啊——!”

苍梧仰天怒吼,心中充斥无尽悲怆,整个躯干都溢出一缕缕血渍,宛如一行行血泪。

“一只卑微蝼蚁而已,你却把它当做至交,着实可笑。”

睚眦老祖不屑,神色尽是漠然。

“我要杀了你!”

苍梧大吼,挥动万千青濛濛枝叶,不顾一切地出击,状若疯魔。

“杀了本座?好大的口吻,本座这便将你祭炼为剑中灵体!”

睚眦一弹手中神剑,哧啦一声,破杀五行,横跨重重时空而至,劈剑朝苍梧头顶镇杀而下。

嘭!

青翠欲滴的枝叶爆碎、崩乱,在这等可怖一击之下,苍梧的确已很难抵挡住了。

或许下一刻,它便会步入小蚂蚁的后尘。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忽然一道青光飞起,挡在了那宛如无可匹敌的一剑之前。

轰!

一阵恐怖的碰撞声响起。

睚眦老祖这一击竟是被挡了下来。

这一下,就连苍梧也不禁呆住,当看清楚替自己抵挡这一击的,竟是刚才明明已死去的小蚂蚁时,它心中更禁不住一颤,有些惘然。

“嗯?”

睚眦老祖也脸色一变,他可分明记得,刚才那一击早已将那小蚂蚁的生机抹除,对方又怎会死而复生?

小蚂蚁此刻周身青光暗淡,渺小而卑微的身躯上尽是伤痕,似下一刻就将支离破碎。

可它却坚狠地立在那,挡在苍梧之前,虽渺小,可竟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你快退下!在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那样的话,你辛苦参悟到的大道岂不是就此终止了?”

苍梧焦急道。

“若不能帮朋友死战,要这道途又有何用?”

小蚂蚁平静道。

“这……”

苍梧心中顿时被触动,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覆盖,朋友?宁可舍弃道途也为了朋友……

“哼,不知死活,本座现在便成全你们两个!”

睚眦老祖脸色一沉,持剑再度杀来。

唰!

那剑光冲霄,搅乱天穹,破杀万物,宛如横跨时空之壁障,无可抵挡。

“拼了!”

小蚂蚁腾空而起,坚定而平静,忘却生死,心中空明。

“拼了!”

苍梧感觉浑身犹如燃烧,再不顾一切!

轰!

然而,现实终究是残酷的,面对睚眦老祖这等恐怖存在,哪怕不顾一切拼命,都无疑是以卵击石。

这的确是现实,一切的希望、热血、信念在现实的绝对力量面前,就宛如泡沫般,不堪一击。

苍梧第一个败下阵,粗壮苍劲的茎干上多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快要将它劈开,枝叶残败,生机已濒临油尽灯枯。

小蚂蚁第二个败下阵,它被劈飞了出去,渺小的身躯狠狠砸向了云层之上。

它实在太卑微了,宛如沧海一粟,不值一哂。

“现在,本座便将用你的性灵祭此神剑!”

睚眦老祖目光冰冷地望向了苍梧,持剑靠近而来。

“朋友都没了,生又何欢,死有何惧……”

苍梧喃喃,绝望而平静。

它目光遥遥望向天穹,却再看不见小蚂蚁的身影,心中不禁一阵苦涩,暗自想到,等我死了,或许就可以和它再度重聚了,如此也好。

然而就在此时,忽然一道声音仿似从天边传来——“道!”

那声音如此微弱,都快要被风声淹没,可却令苍梧心中一震,令正欲下杀手的睚眦老祖眼瞳骤然一眯。

“道!”

那一道声音又响起,这次已变得宏大起来,震碎了云层,响彻天空!

“行者……”

苍梧宛如死灰的心中陡然泛起一抹希望,“行者没有死!”

睚眦老祖霍然抬头,似不敢置信。

连续遭遇自己两次致命打击,那只再寻常不过的卑微蝼蚁竟然还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

“道!”

那一道声音再度响起,已变得若惊雷激荡九天十地,若道音震荡八荒六合。

唰!

与此同时,一只蚂蚁出现,如此渺小,可它却手执一束光,撕开了苍穹,将数颗星辰斩落!

那一束光如此耀眼、有如此煌煌,睚眦老祖这一刻竟莫名地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是什么力量?

噗!

那一束光落下,睚眦老祖之头颅被斩落,千丈高的身躯似泡影般,骤然崩碎,化为齑粉。

他都没来得及反应,临死也都没有想明白,就带着一种无比的惊恐就此被抹杀。

锵!

他手中那一柄神剑落下,斜插地面,嗡嗡颤抖,似在哀鸣哭泣。

与此同时,云破光来,乾坤朗朗,一只小蚂蚁沐浴神辉而行,若从神圣中走来。

它音如雷霆激荡:“造化,创造我之道,演绎我之路,蝼蚁又如何?造化共生,万物皆为道,何来卑贱之分,何来高低之枷锁?”

其音滚滚,袅袅弥散。

苍梧目睹此幕,耳听这一道宏大声音,禁不住大笑出声:“行者,你已悟了!悟了!”

……

千年之后。

苍梧参悟本心,悟出本我之妙谛,躯干擎天,化为仙界与人间界之桥梁,不朽而惶惶,震烁太古岁月。

世人称之为“苍梧神树”。

小蚂蚁掌控造化,以睚眦老祖所留之神剑胚胎,铸青冥造化剑,而后携剑闯太古,辗转诸天万界,未尝一败。

世人尊崇其为“蚂蚁至尊”,为万世颂扬。

……

太华山。

一名灰袍男子随意而坐,看着空荡荡落满灰尘的道坛,禁不住一阵恍惚,他万没想到,才过去一千多年,那青霄子竟已经逝去了。

“当初你说我乃是夏之虫,此生难见大道……可你呢,何尝不是大道途中的夏之虫,生于道途,死于道途,不能得见真正的永恒真谛,罢了,我也不再与你一个死人计较,且请你喝一杯。”

灰袍男子叹息一声,拿出一个酒壶,将一壶烈酒浇在了这空寂冷清的道坛上。

“唔,好酒!”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凭空浮现出一道伟岸睥睨的身影来。

“嗯?”

灰袍男子抬眼望去,当看清楚那一道身影的模样,禁不住一怔,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小蚂蚁不认得我了?”

那男子微微一笑。

“你……不是早已经死在那满天诸神手中?”

灰袍男子怔怔道。

“哈哈哈,那些狗屁东西,岂能杀得了本座?若本座如此好杀,这轮回之力可就显得太不堪了。”

男子仰天大笑,旋即一屁股坐在灰袍男子对面,道,“倒是你这小蚂蚁着实让我惊讶,竟可以自己开悟一条造化大道,了不起,真了不起!”

灰袍男子笑了笑,道:“说这么多做什么。”

男子道:“那你想要做什么?”

“饮酒?”

“好!”

“不醉不归?”

“舍命陪君子!”

“哈哈哈!”

……

很久很久以后。

一名青衫男子带着一个俊秀少年来到了玄寰域,漫步在苍梧深渊中,最终停步在一处废墟前。

“这便是蚂蚁至尊悟道之地,它以卑微之躯,崛起于太古诸神争霸的辉煌岁月中,以一己之力开创造化之妙谛,震慑十方,傲视天下圣贤。谁能想象,当初离开蚁巢的它,仅仅不过是一只再寻常不过的蚂蚁?”

青衫男子轻声说道,“璞儿你要记住,卑微者,执着而行,亦可与日月同辉,不朽而长存。”

一侧的俊秀少年点了点头。

第三篇

陈氏有子,初露峥嵘【一】

道皇学院。

如今的道皇学院,已成为天下一等一的势力,为仙界众生所崇慕,更是无数修道者心中的“圣地”。

清晨。

演道场附近一座讲堂中。

赵云松是今年刚通过考核进入道皇学院的一名弟子,他家境贫寒,但修行天赋却颇为不俗。

在成为道皇学院的一名弟子之前,谁也没想到,赵云松这个贫寒出身的子弟能够办到这一步。

就连赵云松父母都感到难以置信。

毕竟,如今这天下中,想要进入道皇学院中修行的不知有多少,然而,众所周知的是,每一次道皇学院的招收名额,却几乎都被那些大势力、大豪门的后裔子弟所瓜分!

这就是现实。

这些豪门子弟自幼便享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资源,更有许多宗族长辈亲自指点栽培,再加上自身资质也极为不俗,一个个堪称是天之骄子,惊艳无双。

和这些豪门子弟一比,那些出身卑微的贫寒子弟,注定只能黯然退场,无法与之抗衡。

这也令得每一次道皇学院招收弟子,能够顺利进入者,近乎九成九皆都是来历尊贵,身份赫赫的古老豪门子弟。

像赵云松这样能够以贫寒之身,一跃进入道皇学院中修行的,反而显得稀罕无比,堪称是凤毛麟角。

此时距离开课时间还早,讲堂中的弟子来的并不多,但赵云松却已经做好准备。

他分外珍惜在道皇学院中修行的机会,从不曾松懈过。

最重要的是,今天要来讲堂授课的教习乃是周知礼!这位可是早已名闻天下的外院院长!

在很久之前,周知礼院长甚至曾指点过那位早已屹立在诸天万界之上,的神话人物修行!

所以对于这一堂课,赵云松充满了期待。

咄咄!

忽然,身前案牍被敲击了两下,赵云松抬起头,一个英俊无比,带着一丝邪魅气息的英俊青年笑眯眯站在了案牍前。

赵云松心中咯噔一声,双手十指不易察觉地攥紧,就算在梦中,他也经常被这张脸惊醒。

这英俊青年名叫闻人烈,来自仙界古老顶尖大势力闻人世家,身份尊崇高贵,天赋旷世罕见。

在这一年招录的新生中,闻人烈也是赫赫有名的风云人物。

然而对赵云松而言,这闻人烈却是一个梦魇般的存在,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闻人烈一直把赵云松当做仆人般使唤,端茶倒水,跑腿传话,干的尽是一些琐碎不堪的微末事情。

说难听点,赵云松在闻人烈面前,简直比仆从都不如!起码仆从还可以领取一些俸禄,而赵云松不但什么好处也得不到,且时常还会遭受闻人烈的训斥和羞辱。

就像有一次,闻人烈戏弄挑逗学院中一名女弟子,甚至不着痕迹地偷偷拿手去摸了那女学生的屁股,但却逼迫赵云松承认是他摸的,害得赵云松差点被学院执掌刑律的教习给开除掉。

赵云松也尝试过反抗,可最后却悲哀发现,无论是那些教习,还是一些同窗,竟都对此袖手旁观,根本就没有人相信他!

这让赵云松一度失望到了极致,从那时起,他就明白哪怕道皇学院各种规则制度极为严谨完善,可对于自己这种出身贫寒,无依无靠的子弟而言,也根本谈不上有多少保护力。

甚至赵云松怀疑,即便一切证据证明闻人烈的所作所为应当受到惩罚,可最终也不可能实现。

毕竟,这闻人烈不仅来头甚大,且人极为聪明,进入学院之后,广交诸多朋友,结纳学院教习,且就连修行都名列前茅,表现得颇为杰出和优秀。

在这等情况下,谁又会相信赵云松的各种遭遇?

“拿着。”

闻人烈笑嘻嘻丢出一块玉简,目光玩味地瞥了一眼赵云松,就飘然转身,来到了讲堂另一侧坐下。

赵云松拿着玉简,心中禁不住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了旁边。

旁边案牍后边,坐着一个眉眼如画的少女,秀发浓黑如瀑,随意盘髻在脑后,露出一张清丽出尘的精致面容。

她端坐在那,就宛如从画中走出的仙子,超然恬静,仿似不食人间烟火,灵秀无双。

这少女同样也是这一届新生,名叫唐宝儿,声音清灵呖呖,煞是好听,可惜她不爱说话,从进入学院之后,就不曾见她理会过其他学生。

不过才刚刚进入道皇学院不久,唐宝儿就成为了风云人物,被许许多多男学生爱慕和迷恋,芳名远扬,甚至一度惊动了许多内院弟子和教习。

闻人烈也是其中之一,对唐宝儿痴迷之极,早早就撂下话,这是他闻人烈要迎娶的女人,谁敢和他抢,谁就是他的敌人!

可惜的是,至今也没有人知道唐宝儿的来历,有关她的一切好像都是一个谜,闻人烈也尝试通过各种力量和人脉调查过唐宝儿,但最终却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没寻到。

这非但没有挫败闻人烈的热情,反而让他愈发迷恋和痴狂,在他看来,唐宝儿越是神秘,就越是让他有征服欲望。

“傻愣着干什么,快去!这玉简可是本少花费了大代价才求来的邀请函,若是送不到唐宝儿手中,本少保证让你在学院中再无立锥之地!”

见赵云松还是一动不动坐着,远处闻人烈的脸色有些阴沉,冷冷传音给对方。

赵云松也是个男人,只要是男人哪能不被唐宝儿这等风华盖世的女人吸引,又哪能不想在她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但闻人烈威胁的话语,让得他心中一痛,不敢再犹豫,站起身,就要将“邀请函”递给旁边的唐宝儿。

就在这时,讲堂大门外,神色威严的外院院长周知礼踱步走进来,在他旁边,还伴随着一名俊逸清秀的少年。

一下子,讲堂中气氛变得安静起来。

赵云松见此,则暗松一口气,将那烫手的“邀请函”暂且收了起来,不着痕迹地重新坐下。

闻人烈狠狠瞪了赵云松一眼,心中虽不甘,可也知道在周知礼的讲堂上,断不能擅自妄动。

周知礼走入讲堂,便抚须一笑,说道:“各位弟子,老夫介绍一下,这位是今天才进入学院中的新弟子,名陈璞,以后将和你们一起在学院中修行。”

讲堂中此刻已汇聚了上百人,皆都是今年通过考核进入道皇学院的新生,闻言,皆都把目光看了过去。

招录考核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数月,这时候居然又来了一个新人,且还是由周知礼院长亲自陪同,这可有些耐人寻味。

只见名叫陈璞的少年微微一笑,道:“冒昧叨扰诸位的上课时间了,在下初来乍到,什么规矩也不懂,以后还望诸位多多指点,多多海涵。”

谦逊,温和,言辞平静从容,令人如沐春风。

赵云松立马就对这俊逸少年有了好感,见过太多骄横傲慢的豪门子弟,也见过太多目中无人的纨绔少爷,陈璞那谦逊和温和的态度,反而让赵云松耳目一新。

闻人烈却冷哼道:“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着实令人生厌。”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这俊逸少年的第一眼起,闻人烈对他就一点好感也没有,或许,也是因为对方的到来,好死不死地破坏了他的安排?

第三篇

陈氏有子,初露峥嵘【二】

演道场。

在周知礼授课结束之后,一众弟子便兴致勃勃汇聚到演道场,彼此切磋论道,颇为热闹。

一对一的切磋,用以锤炼实战,磨砺修为,本就是道皇学院中一项最吸引人的传统项目。

作为这一届新生的风云人物,闻人烈在演道场中的表现自然耀眼之极,大出风头,在一众女弟子的围观中展示了一场有一场的精彩战斗,引起了许多尖叫喝彩声。

身份尊崇,英俊邪魅,恰似冉冉升起的一颗耀眼星辰,这样的男子谁不崇慕?

许多女弟子甚至都看得目光痴迷,芳心摇曳,情不自禁为闻人烈的神武英姿所倾倒。

又一场战斗结束,闻人烈一招制敌,赢得大气磅礴,煞是漂亮,在一众欢呼声中,闻人烈目光突然看向了场边好似优哉游哉看热闹的陈璞,喊道:“喂,新来的,来玩玩?”

场边一众弟子轰然叫好。

“不了,我看看便好。”

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今天才刚刚进入道皇学院的俊逸少年仅仅只是微笑摆了摆手,便拒绝了。

和闻人烈关系比较好的一些男女皆都发出嘘声,颇为鄙夷这种避战不前的行为。

连切磋论道都不敢,这胆量可未免太小了。

可陈璞好像没有一点难为情的意思,就这么立在那,笑道:“我不擅长切磋,你们不必理会我,还请继续。”

那些原本有些不满被闻人烈抢了风头的弟子,对陈璞的退缩行为也颇为看不起。

本来嘛,从陈璞今日进入讲堂那一刻起,就让人眼前一亮,总觉得这位有外院院长周知礼亲自陪同的少年有些与众不同,谁知道面对闻人烈的挑衅,他竟是没有任何犹豫就拒绝了。

这简直跟主动认怂也没什么区别,简直太让人失望。

“嘿。”

闻人烈目光玩味地看着陈璞笑了笑,便收回了目光,心中则已对陈璞鄙夷不屑到了极致。

他自己也不禁暗自好笑,之前在讲堂上还以为这家伙有多大能耐,谁知道竟怯懦如此,着实不值一哂。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陈璞神色自始至终都未曾变化,笑吟吟地立在那,显得很是悠哉,浑然没有意思被人看轻的觉悟。

“你以后可要小心一些那个闻人烈,他看似豪迈大度,实则睚眦必报,心肠极为冷酷,刚才还好你没答应他,否则只怕会在切磋中被他下重手打伤不可。”

不知何时,赵云松靠近了过来,低声传音道。

“哦。”

陈璞略带讶然地看了看赵云松,若有所思地点头笑道,“多谢提醒。”

赵云松也不知为何,对陈璞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好感,见他似乎不在意,顿时有些急了,飞快道:“总之,你只要相信我的话,远离那闻人烈,对你绝对没坏处。”

说着,他已匆匆转身而去,闻人烈在远处又使唤他了,他也不敢再跟陈璞再多说。

只是在心中,赵云松已确定,闻人烈以后肯定还会找陈璞的麻烦,这家伙只要盯上一个人,就绝对不会就此罢手。

至于为何无冤无仇,闻人烈却要如此对待陈璞,实则很简单,看不顺眼!

多么荒谬一个理由。

可唯有赵云松自己深有体会,若非因为这个理由,他也不会在闻人烈面前连仆从都不如了。

令陈璞有些意外的是,没多久,赵云松又回来了,身边还跟着闻人烈。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趣事?能不能讲给我听听?”

闻人烈笑着问道。

旁边的赵云松脸色微微有些不自在,看向陈璞的目光中隐隐有着一丝乞求。

陈璞笑了笑,道:“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

闻人烈皱眉不悦,看向赵云松,道,“你来说。”俨然一副兴师问罪般的样子。

陈璞挑了挑眉毛,这家伙翻脸可真够快的。

“长孙兄,刚才我们只是寒暄了一番,彼此认识认识,毕竟陈璞他今日才刚进入学院……”

赵云松深吸一口气,低声说着,但却被闻人烈冷哼打断:“罢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懒得去了解,不过,若是让我知道谁敢在背后非议我,可别怪我不客气!”

说到最后,已带上一抹威胁。

赵云松浑身一僵,艰涩道:“这是自然。”

对于此,陈璞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每次看见陈璞的笑容,闻人烈心中就一阵不舒服,总感觉这个新来的家伙是一个威胁。

可一时之间,他也找不到什么借口去打压一下陈璞,原因就在于陈璞从一开始就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任凭挑衅也是无动于衷,就像根本没有脾气似的,让得闻人烈心中虽不舒服,也只能作罢。

“唐宝儿!”

突然,闻人烈瞥见一袭素裙清丽绝伦的唐宝儿从身边走过,禁不住下意识地打了个招呼。

不过结果可想而知,唐宝儿宛如未闻,径自离去。

闻人烈干笑了两声,指着远处唐宝儿的绰约背影,对陈璞道:“看到没,咱们道皇学院这一届新生中的第一美人,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我闻人烈!”

陈璞笑了笑,没有吱声。

旁边的赵云松心中鄙夷,什么叫配得上你闻人烈,这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也太无耻,这学院中谁不知道,人家都从没把你闻人烈放在眼中?

“赵云松,还愣着做什么,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

闻人烈皱眉瞥了赵云松一眼,令得正自腹诽的后者心中一震,不敢再瞎想,匆匆离开。

……

道皇学院外。

远远地,赵云松已经看见一道绰约超然的身影立在那,正是宛如从画中走出的清丽少女唐宝儿。

她似乎在等人。

赵云松也没多想,拿出闻人烈的“邀请函”玉简,深呼吸一口气,就走了过去。

“唐姑娘,这是长孙公子交给我的东西,说是要您务必收下。”

赵云松低声道,面对清丽绝俗的唐宝儿,他心中不争气地怦怦直跳,自惭形秽,若非鼓足了勇气,他都不敢上前唐突佳人。

唐宝儿怔了怔,拿过玉简看了看,就随手一捏,玉简悄然化为粉末,自始至终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这让赵云松不禁一呆,心中惊诧之余,又不禁暗自痛快,也只有唐宝儿这等风华绝世的女子,才会如此不留情面地拒绝闻人烈的邀请函吧?

旋即,赵云松心中不禁又有一丝担心,如此拒绝,这让闻人烈颜面何存?若万一他因此怀恨在心……

“好巧,道友你也在。”

温和的声音响起,赵云松微微一怔,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璞站在了他身边。

“陈璞?”

赵云松有些讪讪,道,“我刚才……”

陈璞笑道:“我知道,你是帮别人递送物品。”

赵云松暗自松了口气,他的确怕陈璞误会自己是在追逐唐宝儿。

毕竟,像他这种出身贫寒的子弟,想要去追唐宝儿这等天之骄女,简直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没什么区别,一旦传出去,非被耻笑死不可。

“啊,对了,陈璞你第一天来学院,这就要外出么?”

赵云松好奇道。

“嗯,家中一位前辈今日大寿,我父亲无暇顾及此事,只能由我亲自出面去祝寿了。”

陈璞随口解释了一句。

家中前辈的寿宴?

一句话,就让赵云松意识到,眼前这陈璞的来历也绝对不低了,哪怕出身不如闻人烈,恐怕也差不了多少。

这让他心中不禁叹息,好像在这道皇学院中,像自己这样的贫寒子弟真的找不出几个啊……

一辆青铜宝辇疾驰而来,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干脆利落地停在了唐宝儿面前。

驾车的是一名面目粗犷,眼瞳幽碧的灰袍中年,须发如长戟,威猛睥睨,慑人之极。

赵云松仅仅看了一眼,就感觉心中一颤,犹如面对一位征战诸天,霸气盖世的王者般,由内而外感受到一种恐怖压力。

好恐怖!

仅仅一个马夫般的角色,气息都比外院院长周知礼都恐怖,这家伙是谁?

他难道是来接唐宝儿的?

赵云松看见,唐宝儿踱步来到了青铜宝辇前,伸手来开车门,只是让赵云松没想到的是,唐宝儿却并未蹬车,反而立在宝辇一侧,把一对清眸望了过来。

嗯?

她这是要做什么?

赵云松怔然,心中正琢磨唐宝儿的反常举动,却见旁边的陈璞笑道:“道友,你要去哪里?若是顺路,倒是可以载你一程。”

赵云松脑袋有些发懵,搞不清楚状况,期期艾艾道,“我……我要去和长孙公子汇合。”

“闻人烈?”

忽然,唐宝儿开口了,语声呖呖,清悦好听之极,“四少爷,这闻人烈如今应该正在轩辕氏寿宴中。”

陈璞讶然,旋即笑道:“这倒的确是顺路。”

说着,他已经走上那青铜宝辇,朝赵云松道:“上来,我们一起去。”

“啊?”

赵云松吓了一跳,差点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那青铜宝辇居然不是来接唐宝儿的,而是为陈璞而来!

最为不可思议的是,唐宝儿这一刻竟宛如一位侍女般,亲手帮陈璞打开车门,并且口中称呼陈璞为“四少爷”!

老天!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三篇

陈氏有子,初露峥嵘【三】

直至坐进青铜宝辇中,赵云松依旧有些发懵。

一位神威无匹的恐怖强者,却仅仅只是一个马夫般的角色,而唐宝儿这位性情孤傲,宛如冰山似的绝世佳人,在这一刻似乎却像一位侍女……

这陈璞究竟是什么来历?

赵云松惘然。

“喝茶。”

一道温煦声音响起,惊醒了赵云松,抬眼看去,就见唐宝儿正跪坐在一侧案牍前,如瀑青丝垂落纤细的腰际,正在用一对纤纤素手在烹饪一壶香茶。

她清丽绝俗的白皙面庞上尽是专注认真之色,动作娴熟优雅,整个人散发出一股说不出的出尘美感。

而在案牍对面,陈璞正笑着将一个色呈天青,宛如琉璃般明净的茶盏递过来。

“你先尝尝,这是我二娘亲手炮制的‘神雾云芽’茶,味道很独特。”

赵云松连忙双手接过来,看着一侧专心侍弄茶水的唐宝儿,再看看对面笑容温煦的那个俊逸少年,心中莫名有些恍惚。

神雾云芽?

他可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可是赵云松却清楚,这杯茶乃是唐宝儿亲手煮出来的,这让他也不禁受宠若惊,诚惶诚恐之感。

这道皇学院中,又有哪个弟子能够享受到这等待遇?

那闻人烈说来也是仙界中赫赫有名的豪门贵胄子弟,但恐怕也没资格让唐宝儿为之端茶倒水了!

“怎么了?嫌味道不合口?”

陈璞笑问,他能看出赵云松很拘谨。

“不不。”

赵云松连忙摇头,仰头饮尽杯中茶,只觉一股暖烘烘的热流伴随着一股沁入灵魂深处的清香倏然扩散全身。

那感觉,就像被大道之水洗涤了全身内外,气血、神魂、修为、乃至于身躯每一寸地方,皆都犹如在欢呼,焕发出一股沛然无匹的生机。

仅仅片刻,赵云松原本陷入瓶颈的修为,竟蠢蠢欲动,有一种强烈的破境晋级迹象!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压制住这股冲动,而神色已是被震撼之色所取代:“这……是什么茶?太神奇了!”

陈璞微微一笑:“好喝就多喝一些。”

赵云松怦然心动,可他却颇有分寸,知道这茶水恐怕也是一种旷世神珍,自己能够喝上一杯,已经是沾了陈璞的光,若再贪得无厌,就未免显得得寸进尺了。

“不必了,再喝一杯恐怕我都控制不住自己修为境界了。”

赵云松摆手说道。

陈璞点了点头,也不多劝。

“四少爷,这是大人和夫人们准备的一些寿礼,你看还需要准备一些什么吗?”

这时候,唐宝儿拿出一个储物玉镯,递给陈璞。

陈璞看了看玉镯内的各种寿礼,便笑道:“没想到,我娘还帮我多准备了一份寿礼,倒是不必再让我去为此费脑筋了。”

赵云松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心中又是一阵复杂,愈发确定这陈璞来历不寻常,否则宛如天之骄女般的唐宝儿,怎会表现得如此谦卑和温驯?

而自始至终,这陈璞竟是自然而然地享受着这一切服侍,很明显早已习惯了唐宝儿的存在。

这种习惯,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养出来的!

赵云松突然想起来,陈璞之前说要去为家中一位长辈祝寿,并且还和自己同路,岂不是说,陈璞和轩辕氏之间也有着某种关系?

赵云松倒是清楚,闻人烈花费大力气搞来的那一张“邀请函”,正是由轩辕氏所发出。

今天,乃是轩辕氏老古董轩辕破军八千岁寿辰,对修道者而言,寿辰原本算不得什么,怎奈如今轩辕氏在仙界中的地位太过耀眼和超然,俨然就是当今仙界第一世家。

在这等情况下,在这轩辕破军的八千岁寿辰之日,自然要大张旗鼓地筹办一下。

而这一场寿宴在还没有开始时,便一度成为了一场轰动仙界的盛会,仙界各大顶尖豪门势力纷纷派出使者,前来为之庆贺。

由此便可以想象,这一场寿宴规格何等之高,别说那些一流大势力,就连一些顶尖豪门,若是没有收到轩辕氏的邀请函,也大抵是没有资格参与进来的。

闻人烈能够获得一份邀请函,的确费了很大力气,也多亏了他那闻人世家直系后裔和道皇学院弟子的双重身份。

原本,闻人烈是想着凭借一张邀请函,一来可以参与到这一场仙界顶尖级别的盛会中来,扩展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但更重要的也是为了在唐宝儿面前证明自己的底蕴和实力,以求获取美人芳心。

这一切,赵云松也颇为清楚,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唐宝儿干脆利落的拒绝了闻人烈的邀请,却随同陈璞一起前来参加寿宴了。

一想到这,赵云松心中也不禁有些幸灾乐祸,这闻人烈若看见这一幕,只怕非气得吐血不可吧?

但旋即,赵云松又有些替陈璞担心,这闻人烈可同样也是顶尖豪门的后裔,底蕴浑厚,只怕不会逊色于陈璞的家族背景了,若是万一和陈璞发生冲突,后果着实不堪设想。

“四少爷,到了。”

就在此时,青铜宝辇外响起一道粗犷浑厚的声音。

与此同时,唐宝儿早已起身,帮陈璞打开了车门。

“木奎叔,说多少次了,您叫我名字便行了,若被父亲听到,又该斥责我不懂礼数了。”

陈璞笑着起身,和赵云松一起走下青铜宝辇。

木奎?

原来这位神威恐怖的男子名叫木奎……可是,为何从未听说这仙界还有这样一号盖世强者?

赵云松疑惑。

那被叫做木奎的粗犷男子只是大笑,声音沉浑豪迈。

……

……

轩辕氏宗族前。

车马如龙,宾客云集,一个个往日里根本见不到的仙界大人物,皆都陆续而至。

那每一位仙界大人物,都是如日中天般的存在,权柄滔天,神威无量,如今从四面八方汇聚而至,可想而知那等场景何等壮观。

闻人烈立在轩辕氏迎宾大殿前,心中满怀期待,翘首以盼。

他很自信,有机会能够参加到这一场仙界盛会中,无论是哪个女子恐怕都不会拒绝了。

唐宝儿会拒绝吗?

显然不可能!

在闻人烈看来,自己已经表露出了足够的诚意,再加上参加轩辕氏寿宴的诱惑,哪怕这一次依旧无法顺利拿下唐宝儿,但却绝对可以让她和自己之间的关系拉近一大步。

只要关系近了,闻人烈有的是手段去软磨硬泡,最终抱得美人归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而一想到所有道皇学院新生中,唯有自己拿出了如此诚意,不惜一切地去追求唐宝儿,闻人烈都差点被自己的诚意感动。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中,不时也有一些大人物认出了闻人烈,纷纷与之招呼,闻人烈也连忙见礼,表现得谦逊知礼,一派大家子弟的风范,倒也引起了不少人注意。

这让闻人烈心中颇为得意,甚至期待等唐宝儿抵达之后,便向她展示一下属于自己的人脉,他相信唐宝儿一定会由此改变对自己的看法的,再不济也可以给唐宝儿留下一个深刻印象。

一辆青铜宝辇驶来,闻人烈顿时看见,赵云松和陈璞并肩从宝辇中走了下来。

这让他不禁眉头一皱,这个蠢货,怎么把陈璞这家伙也叫来了?我什么时候答应也带这陈璞参加寿宴了?

当看见唐宝儿那绰约的身影随着从宝辇中走出,闻人烈登时顾不得这些,脸上浮现出一抹灿烂笑容,主动走上前来,道:“宝儿,你来了。”

连称呼都变了。

搁在以往,闻人烈可断然不敢如此称呼,只不过今日在轩辕氏中,闻人烈对自己的身份颇为自得,再加上又看见唐宝儿已经抵达,明显等于接受了自己邀请。

这可是一个好预兆,在这等情况下,闻人烈胆子也不禁一壮,言辞就变得亲热起来。

可让闻人烈愕然的是,唐宝儿竟是自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神色冷冷清清,就如同把他视作了空气。

尤为令闻人烈难以置信的是,早已被他视作禁脔的唐宝儿,此刻竟站在了陈璞那小子身边!

这……

闻人烈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目光看向了一侧的赵云松,已带上一抹质问愠怒的味道。

赵云松不动声色地上前,把早先自己送出邀请函,然后被唐宝儿拒绝的事情飞快说出。

“什么?拒绝了?”

闻人烈脸色猛地一沉,冷冷道:“那这是什么情况?”

说着,他目光已看向一侧的陈璞和唐宝儿。

赵云松低声道:“他们是自己来参加寿宴的。”

闻人烈怒极而笑:“笑话,没有我的邀请函,他们焉可能进得了这轩辕氏的大门?”

这一刻,闻人烈的确怒了,他在这里足足等待了许久,好不容易盼来了唐宝儿,谁曾想,却被人告诉他,唐宝儿拒绝了他的邀请!

尤为令闻人烈无法接受的是,唐宝儿拒绝了他闻人烈,却竟主动跟一个今天才刚刚进入学院的新生一起来了!

这焉能让闻人烈不怒?

他猛地一指陈璞,冷冷道:“陈璞,念在你我乃是同窗的份上,现在就从我眼前消失!”

唐宝儿清眸中骤然泛起一抹冷意,似乎要做什么,却被陈璞笑着摇头道:“莫要计较,咱们今日是来祝寿的,可不是来添乱的。”

说着,他已抬步朝迎宾大殿行去。

见此,唐宝儿也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看见自己的命令和威胁居然被无视,并且唐宝儿自始至终一副以陈璞唯命是从的模样,让得闻人烈唇角都禁不住狠狠抽搐了一下,俊美而邪魅的脸庞上泛起一抹铁青。

“好一个陈璞,给你脸不要脸,本少爷今日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教训你一番!”

闻人烈厉声呵斥了一声,身影倏然就冲上去,掌指发力,狠狠朝陈璞的背心抓去。

这里的动静一下子就引起了附近一众宾客注意,皆都不禁有些讶然,今日可是轩辕破军的八千岁寿宴,宾客云集,汇聚了不知多少仙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可此时,竟有人要在轩辕氏门前闹事?

第三篇

陈氏有子,初露峥嵘【四】

连赵云松都未曾想到,闻人烈竟会在这等规格空前的盛会上动手,禁不住心中猛地一揪,有些替陈璞担心。

然而仅仅一瞬,猛地一声惨叫响起,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宝儿早已立在了陈璞之前,一只手抓住闻人烈的手腕,闻人烈就惨嚎着躬身弯腰,差点跪倒在地。

他英俊的面目因痛苦而狰狞扭曲,一只胳膊像被扭成了麻花,身躯颤栗,竟是毫无挣扎之力。

战斗才刚开始,就已经被一种绝对的力量压制,这让原本注意这边闹剧的一众修者皆都心中一凛。

不少人都已失声哗然。

这些哗然之辈,大抵是知道闻人烈身份的,也知道他今年才刚刚通过考核,成为了道皇学院一名头角峥嵘的新生,搁在同一辈之中俨然等于是风云人物,天之骄子。

在这等情况下,闻人烈甫一出手,竟被一名女子一举制服,这可未免太让人吃惊。

而赵云松可清楚,唐宝儿和闻人烈一样,皆都是道皇学院这一届新生,只是同样没想到,在学院新生中足以跻身顶尖水准的闻人烈,竟在唐宝儿手中撑不过一招!

这让赵云松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以往他们这些新生都太过于专注唐宝儿的美貌,竟是谁也不曾真正地了解过唐宝儿的修为究竟有多强……

一想到,赵云松心中不禁有些复杂,这唐宝儿一路紧随陈璞身侧,宛如侍女,可现在则恐怕又要多出一个保镖的身份了。

让唐宝儿这等清丽倾城的天之骄女充当保镖?

赵云松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而此时,唐宝儿冷冷看着闻人烈,手一抖,闻人烈就痛呼一声踉跄摔了出去,再扭头看着动手的唐宝儿时,脸上愤怒、惊惧、羞恼、难以置信之色交织在一起,想来他脑袋是一片空白的。

想一想也是,他闻人烈如此心仪爱慕的一名女子,如今竟为了另一个男子,不惜对他动手!

尤为难堪的是,他还在一招之中就败了!

这对闻人烈的打击之大,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再敢动手,死亡便是你唯一的下场,我说到做到。”

唐宝儿孑然而立,一袭白裙飘曳,出尘而超然,那清丽无匹的精致面容上,尽是睥睨清冷之色。

也不知怎么的,她的话令周围不少人心里都升起一丝寒意,就好像她说得出,就能够做得到。

赵云松也是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在轩辕氏宗族前,一场空前盛大的宴会就将拉开帷幕,汇聚了不知多少的仙界大人物,可唐宝儿却敢于在这等时刻,毫不客气地出言拿死亡来威胁闻人烈,这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闻人烈战斗力或许不如唐宝儿,可他可是闻人世家嫡系后裔,闻人世家可是仙界顶尖豪门,唐宝儿为了陈璞,却敢当着众人直面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难道她就不担心闻人世家报复?

陈璞这时候才转过头,无奈笑道:“原本不想添乱,看来……终究还是避免不了了。”

唐宝儿低下螓首,抿嘴道:“四少爷,我的职责便是保护您的安全,若有做错的地方,请您责罚。”

陈璞哑然,道:“我哪有怪责你的意思,走吧。”

两人自始至终竟是都把那闻人烈给无视了。

附近众人皆都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当确定那相貌清丽绝俗,仪态从容睥睨的女子,竟是那少年郎身边的一名侍从时,许多人的目光皆都不禁变得微妙起来。

能够出现在轩辕氏门前,又带着这样一名堪称绝艳侍女的,来历恐怕不会简单了。

只不过,当陈璞和唐宝儿想要走时,却又有波折发生,换而言之,麻烦又来了。

原来这一场动静闹出之后,已经惊动了不少人,尤其是闻人烈的身份摆在那里,于是很快就有人气势汹汹而来。

那是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相貌威严,颌下蓄着三缕柳须的男子,龙行虎步,顾盼之间,眸光如电,威势慑人。

他们是从迎宾大殿中走出,显然身份很不简单,起码也是接收到了轩辕氏的邀请函,有资格参与寿宴的仙界大人物。

“果然,闻人冲临也来了。”

附近许多人接都认出那柳须男子的身份,正是当今闻人世家家主之弟,一位半步仙王境的大人物闻人冲临!

而在闻人冲临身后的众人,一个个相貌虽不同,可威势却竟都毫不逊色于那闻人冲临。

当看清楚闻人冲临附近一众身影,在场不少人已脸色一变,多出一抹敬畏——

钟离家的老古董钟离震,姜氏宗族的老古董姜太钟,道玄仙洲长空学院内院教习幻虚子……

每一个都是仙界中名震一方的巨擘!

事实也正如此,那闻人冲临原本正在和这些好友交谈,骤然听说了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于是匆匆而来。

而身为闻人冲临的这些好友,或许也都出于一种好意,或者出于一种好奇,随从一起前来了。

转眼间,这迎宾大殿前出现这么多大人物,一下子让场面变得热闹起来,也压抑起来。

明眼人都已看出,陈璞和唐宝儿想要脱身,恐怕不容易了……

看见这一幕,一直宛如人畜无害般,唇角挂着一抹温煦笑容的陈璞,不禁皱了皱眉,但却并未多说什么。

在他看来,这毕竟是轩辕氏的寿宴,对方断然不敢闹大了,只要解释了缘由,能够平和化解这等局面就足够了,完全没必要再闹大。

唐宝儿立在一侧,虽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那一对清眸中却已带上一抹不易察觉的冷意。

“叔祖!”

看见闻人冲临出现,原本羞愤、恼怒、惊恐、脑海一片空白的闻人烈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发出一声悲呼。

“究竟发生了何事?”

闻人冲临脸色一沉,目光从闻人烈那扭曲如麻花般的胳膊上扫过,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愠怒,竟有人在这轩辕氏的寿宴上,堂而皇之地殴打自己闻人世家的子弟!

简直找死!

“这……”

闻人烈目光一扫唐宝儿,一想到自己心仪爱慕的女子,却是对自己行凶的主谋,禁不住又是羞恼又是愤恨。

“是这家伙!是他!”

闻人烈猛地一指陈璞,咬牙切齿出声,他也没有解释原因,但已经无需解释什么,他清楚,只要找出一个目标给自己叔祖就足够了。

至于为何不是唐宝儿,原因也很简单,他心中羞恼归羞恼,其实还惦念着能够一亲芳泽。

不过他已经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去爱慕和呵护,而是要把唐宝儿当做一个桀骜不驯的野马狠狠征服,要狠狠蹂躏和羞辱她,看着她在自己身体底下婉转承欢。

不这样也不足以宣泄他心中的戾气和愤怒。

闻人冲临的目光看向了陈璞,这是一个俊秀的少年,气度从容,镇定自若,但修为却仅仅只有玄仙层次,不足为虑。

“是你打伤了烈儿?”

闻人冲临沉声开口,目光冷峻,透着莫大压迫之力,他毕竟是一个见惯风浪的大人物,在没有摸清楚对手底牌前,自然也不会冒然动手。

“应该……算是吧。”

陈璞想了想,唐宝儿动手和自己动手实则一样,没什么区别。

什么叫应该算是?

这态度可有些敷衍!

闻人冲临眼眸眯了眯,心中已开始盘算,该如何收拾这个态度恶劣的少年了。

“你们是谁家子弟,竟敢当众伤人?”

钟离震皱眉道,他是闻人冲临的好友,两人相交多年,自不会坐视不管此事。

“老人家,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家伙该打。”

陈璞叹了口气,似有些意兴阑珊,“理由已经告诉你们了,现在恕在下还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伤了人还想走?”

钟离震见自己出面,这少年人竟一派没事人的样子,着实太过狂悖,顿时之间,连他也不禁有些怒了。

陈璞皱了皱眉,神色终于变得认真起来,道:“我是来祝寿的,不是来添乱的,若诸位依旧不分青红皂白,一味纠缠着不放,那在下可就只能无礼了。”

无礼?

跟随闻人冲临一起出来的一众仙界大人物闻言,皆都不禁皱眉,这小家伙的口吻可真够狂啊。

看来刚才定然是他无礼在先,伤了那闻人烈!

因为陈璞一席话,这些大人们竟是一致认为闻人烈受伤,原因出在了陈璞身上。

这让一直在旁边关注这一切的赵云松登时忍不住了,他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魄,大声道:“刚才明明就是那闻人烈率先出手伤人,哪可能是陈璞的错?”

唰!

一种慑人无比的目光冷飕飕望了过来,登时让赵云松发热的头脑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可是一众在仙界中威名赫赫的大人物!

而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出身贫寒的后辈晚生,哪怕今年侥幸考进了道皇学院,可若是得罪了这些仙界大人物,后果也严重至极!

一时之间,赵云松心中也不禁暗暗叫苦,脸色变幻不定。

“小家伙,这里可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钟离震冷冷扫了一眼赵云松,威胁味道十足,令得赵云松脸色又是一阵阴晴不定。

尤其是,赵云松还察觉到,此刻闻人烈望向自己的目光变得怨毒森然无比,显然是因为刚才那一番话,已经激怒了这位出身尊崇的世家子。

这让赵云松心中又是一阵苦涩,后悔吗?也谈不上,只是……以后恐怕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谁人规定,这里没有我朋友说话的地方?”

陈璞看了一眼赵云松,不禁眉头一皱,目光看向了钟离震,言辞中已带上一抹质问。

钟离震怒极而笑,正待说什么,却被闻人冲临抢先道:“今日乃是轩辕氏盛会,老夫也不愿自降身份,和你一个晚辈计较,不过伤人终究不对,年轻人,你当为此付出相应代价来弥补。”

言辞平淡漠然,透着扑面而来的压迫威严,简直如命令般。

“哦,什么代价,我倒是想知道。”

陈璞这一刻也不着急走了,笑吟吟问道,只是那目光中却是殊无笑意。

“废掉一只胳膊,然后当众道歉谢罪,若诚意够了,我自会既往不咎,若诚意不足,恐怕就需要付出更多代价了,诸位以为呢?”

闻人冲临说完,还一派大度的模样,征询起旁边一众好友的意见。

“这是自然。”

“不过,这事也对亏被你冲临兄碰到了,若搁在我身上,非废了他修为,以示惩戒不可。”

“的确,冲临兄此举,堪称高风亮节,宽容大度了。”

一众仙界大人物笑着开口,话里话外,俨然一副便宜了陈璞的口吻,或许在他们这等人物眼中,这等惩罚的确已经算得上很宽容了。

“叔祖!”

闻人烈还有些愤愤不平,只废掉一只胳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在他看来,自己今日丢人丢大了,就是杀了陈璞都不足以抵消他心头之恨。

“莫要多说了,这里毕竟是轩辕世家的地盘,咱们闻人氏远来是客,自当尊重主人颜面。”

闻人冲临挥了挥手,一派豁达的模样,仿佛他已经做出很多让步,也给足了轩辕氏和在场众人的颜面。

闻人烈见此,只能作罢,目光看着陈璞,仿佛在说,今天这事哪怕你道歉,也绝对不算完!

将这一幕幕看在眼中,赵云松禁不住心中一叹,这原本是唐宝儿动的手,怎么帐却算在了陈璞头上?但旋即就猛地想起来,自始至终,好像陈璞也根本未曾辩驳过。

想一想也是,唐宝儿动手和陈璞动手,的确也无区别。

只是这闻人世家行事……可就太过霸道欺负人了,难道这就是天下顶尖豪门的做派?

“废了胳膊,还要谢罪,诚意不足,还要付出更多代价……”

陈璞嘴中重复着这句话,最后,他抬起头,俊逸的面庞上已泛起一抹灿然笑容,只是眸子里,的确没有任何一丝笑意。

但看见陈璞这般反应,莫名其妙地,闻人冲临心中升起一丝不妥来,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妥。

同样的,闻人冲临旁边的一众仙界大人物也都察觉到,对面那少年的反应似乎有些不对劲。

“陈璞!还不赶紧跪下谢罪?我家叔祖已经对你足够宽宏大量了!你难道还打算负隅顽抗?”

闻人烈眼珠一转,厉声呵斥陈璞,他这点心思无非是想趁此机会,挑拨一下陈璞,若是能激怒对方,惹出更大的是非来,那么所要吃的苦头自然就更多了,甚至不排除当场就被废掉。

他身为顶尖豪门的嫡系子弟,自然清楚这些大人物要对付一个晚辈时,或许会讲一讲威严,可若是真激怒了他们,别说一个陈璞,就是再多的陈璞站出来,也会被当场抹杀了!

“罢了,本打算给你们留一些颜面,以免给此次寿宴添乱,可既然你们不在乎,我又何必在乎?”

陈璞这一刻,似做出了决定,然后挥了挥手。

挥手,是一个动作,跟朋友见面就是一种打招呼的动作,跟朋友分离,就是一个送别的动作。

可在某一种特殊情况下,挥手,也可以当做是一个下命令的动作。

就像现在。

对于这个动作,闻人冲临等人原本还以为陈璞打算以卵击石,血溅五步也要和他们这些老家伙拼了。

若真是如此,反倒显得陈璞很有血性,说不定杀死陈璞的时候,闻人冲临还会给对方留一个全尸。

可很显然,陈璞没有打算拼命,他仅仅就是挥了挥手。

于是,这个动作在这等场合下,由一个明显处于绝对劣势的年轻人做出来,就显得有些反常了,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他这是要闹哪样?

命令他身边的那名清丽女子来和他们拼了?

若是这样,可就太没骨气了,堂堂男儿身,竟让一个女子顶上来受罪,这简直就是怯懦卑劣的表现!

不止是闻人冲临他们不解,就连周围一直冷眼旁观看热闹的一众修道者也都一头雾水,对此感到颇为疑惑。

也就在这等疑惑的氛围下,忽然一声粗犷的笑声在场中响起来——

“四少爷,俺早就说了,这些老臭虫欠揍,必须得打,跟他们是根本不能讲道理的,既然轩辕破军那老小子躲起来要看热闹,那俺就让他看够了热闹,也算是给他一个别开生面的寿礼!”

声音豪迈,若惊雷从天而降,轰然激荡四野,振聋发聩。

第三篇

陈氏有子,初露峥嵘【五】

声音隆隆,似怒雷降临,激荡全场。

虽然是一道声音,可却充斥着一股难言恐怖的睥睨威势,甫一扩散,震慑得在场不少人都几欲肝胆俱裂,瑟瑟发抖。

就连那些往日里在仙界中呼风唤雨,名震一方的大人物,此刻都不禁骤然色变,感受到一股窒息般的压力。

不好!

闻人冲临何等人物,一瞬就意识到,此次可能踢到铁板了!

听听对方话中内容吧,竟尊称那少年人为“四少爷”,若仅仅如此倒也罢了,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对方的一名侍从。

可当这个“侍从”直呼“轩辕破军”之名,更显露出一派浑然不把在场众人放在眼中的架势的时候,这一切味道都变了!

一个侍从的声音都如此恐怖,那这少年人的身份又该有何等尊崇?

这些念头在闻人冲临心中一闪即逝,可惜,当他欲要做出一些反应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一拍。

轰!

只见那一道粗犷睥睨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一根巨大若擎天之柱,裹挟着可怖神辉法则的狼牙棒,凭空而现,当头狠狠砸来。

时空爆碎紊乱,发出可怖刺耳的尖啸,隐约之间,众人眼前仿佛看见尸山血海、诸神沦陷、大道崩殂的可怖景象。

那并非真实,但却是由真正恐怖的无上力量所衍化,直抵人心,震慑神魂!

谁也无法想象,这世上竟有人真的敢在轩辕氏的寿宴上动手,这何止是狂妄,简直就是对轩辕氏尊严莫大的挑衅!

哪怕就连闻人冲临这等大人物,在对付陈璞时,也一直采取的是极为保守的手段。

否则搁在寻常,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哪会有任何废话,直接就动手灭了对手。

这就是大人物,一个玄仙境年轻人敢跟自己叫板?这绝对是找死!

可这一次碍于轩辕氏的威严,闻人冲临也只能采取这种保守的手段,不敢乱来。

在这等情况下,当这一击以一种近乎蛮狠简单般的方式,直接劈杀而至时,就显得太不给轩辕氏面子了。

而从侧面也可以看出,出手之人何其霸道,也似乎根本就不担心惹怒了轩辕氏。

轰!

那狼牙棒呼啸而下,势大力沉,裹挟无量神威,看似缓慢,实则极快,近乎瞬移般,已迫在眉睫!

闻人冲临的反应也不慢,大吼一声,浑身金辉涌现,施展出了全部力量与之对抗。

砰!

可仅仅一碰触,他整个人就像一只苍蝇似的被狠狠拍飞出去,竟根本没有一丝抵抗之力。

要知道这闻人冲临可是一位半步仙王存在,是闻人世家族长之弟,搁在整个仙界四千九百洲中,都属于傲立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然而此刻,他却是在一击之中就被拍飞了……

显然,出手之人的力量,早已超过了闻人冲临太多太多,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不好!

这一刹,闻人冲临旁边的一众好友,像钟离震、姜太钟等也属于半步仙王层次的老家伙,皆都不禁心颤,骇然色变,哪还敢与之对抗,皆都下意识地纷纷闪避。

可那出手之人明显不打算放过他们,狼牙棒余势不减,以一种蛮横粗暴的姿态,朝钟离震等人横扫。

于是下一刻,众人就看见一副堪称惊世的画面。

砰砰砰~

一个又一个在仙界中名震一方,来历尊崇的大人物,此刻却像下饺子似的,被那狼牙棒一个个震飞出去,跌落一地,一个个痛呼哀嚎,狼狈到了极点。

当那凶残无匹的狼牙棒消失的时候,场中已七零八落地倒了一地大人物。

气氛死寂。

一众前来参加寿宴的修道者皆都被震撼,倒吸凉气,头皮发麻,这是何等手段?哪怕是仙王境存在出手,只怕都不可能轻松办到这一步吧?

赵云松也怔住,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情绪波动,他出身贫寒,往日里哪曾接触过如此多仙界大人物?

而此次在轩辕氏寿宴前,他不但见到了一众仙界大人物,并且还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被拍飞了出去!

那狼狈哀嚎的模样,凄惨不堪的身影,显得如此可怜,让赵云松骤然发现,原来这些大人物也会感到痛苦和无助,原来他们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会显得如此不堪和狼狈。

这就宛如打破了赵云松心中的一个樊笼,让他原本的意识受到了一种颠覆性的强烈冲击,更意识到,只要掌握绝对的力量,哪怕自己出身再贫寒,再卑微,也可以将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统统打落神坛!

闻人烈呆滞在那里,嘴角哆嗦,眼瞳扩大,似犹自难以置信这一切。

自己的叔祖,竟被一击震飞了?

连叔祖那些好友也都全部被击溃……

嗡!

闻人烈只觉脑袋差点炸开,眼前一黑,差点就晕厥过去,这怎么可能?

场中一片死寂,唯有闻人冲临痛苦的呻吟声在回荡,那些修道者皆都震撼,不敢言语。

此时此刻,或许只有陈璞和唐宝儿一直保持着平静,似早已预料到会发生这一切。

一名粗犷魁梧的灰衣男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中随意拎着一根灰扑扑的狼牙棒,站在陈璞身边,咧嘴笑道:“四少爷你看,既然他们不愿讲道理,而选择以势压人,那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只剩下一个了,揍得他们主动让开一条路!”

陈璞苦笑道:“木奎叔,我原本不打算给轩辕老爷子的寿宴添乱的。”

木奎不以为然道:“那老家伙只怕早已知晓您来了,但他却选择躲藏起来,明显打算看您会如何化解这个局面,您倒是不必介怀,什么添乱不添乱,这是轩辕破军自己在给自己找乐子呢。”

陈璞若有所思道:“我想也应该是这样。”

事实也正是这样,这毕竟是轩辕氏寿宴,会聚了不知多少仙界大人物,如今这一场闹剧就发生在迎宾大殿前,身为主人的轩辕氏族,焉可能察觉不到这边发生的变故?

可偏偏地,从这一场闹剧发生到此刻结束,竟是没有一个轩辕氏族人出来阻拦,显然这一切正如木奎所说那般,背后一定是轩辕破军在暗中阻止了那些轩辕氏族人插手此事。

只是让陈璞无奈的是,轩辕破军为何要这么做?难道真的是要看一场热闹?

这可有些老不正经了。

当然,陈璞也只能在心中暗暗腹诽,他可是清楚,当年父亲在道皇学院修行时,轩辕破军身为内院首席教习之一,曾给予父亲不少帮助,他身为后辈,自当尊重轩辕破军。

另一方面,他们陈氏如今和轩辕氏的关系也大不寻常,和亲家也没什么区别了。

否则,这一次轩辕破军过寿,陈璞也不至于亲自代替父亲来走一遭。

果然,当这一场闹剧结束,木奎现身而出,那迎宾大殿内陆续走出一群人。

只是让陈璞意外的是,那为首之人居然是……

“陈宝宝!怎么是你这家伙!”

陈璞眼睛睁大,脱口而出。

那人身姿颀长,浓眉大眼,英俊阳光,眉眼之间和陈瑜有着七分相像,赫然正是陈宝靖,小名陈宝宝。

论及辈分,陈宝宝乃是陈瑜之子,陈昊之孙。

“小叔,赶紧进来吧,我二叔此次也来了,正在内殿等着你呢,不过你可要做好挨骂的准备。”

陈宝宝笑嘻嘻开口,朝陈璞招了招手。

陈璞乃是陈汐和甄流晴所生之子,论及辈分,陈宝宝的确就成了陈璞的晚辈。

不过论及年龄,陈宝宝则比陈璞还要大了许多,故而在陈璞面前,陈宝宝虽然恭顺,但并不显得太过拘泥。

小的时候,他甚至抱着这位还是婴幼儿的“小叔”把过尿!

这叔侄两人之间的关系,只能说不似长辈和晚辈,但也不似同辈,总之很亲就是了。

“二哥也来了……”

陈璞登时又是一怔,顾不得起来,匆匆朝大殿行去。

唐宝儿听闻陈璞口中的“二哥”此刻也来了,眉宇间禁不住也泛起一丝拘谨,亦步亦趋地跟在陈璞身后。

木奎想了想,最终也跟了进去。

不过,当陈璞正欲走进大殿时,却似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陈宝宝说道:“那位是我同窗,和我一起来的,你要多照顾照顾。”

说着,他一指远处的赵云松。

陈宝宝点了点头,笑嘻嘻道:“交给我了,若照拂不好,小叔你怎么收拾我都行,当然,前提是你得能打败我。”

陈璞瞪了他一眼,就和唐宝儿、木奎一起消失在了迎宾大殿中。

……

迎宾大殿前,一众修道者已从刚刚的震惊中稍稍恢复清醒,自然也目睹了陈宝宝和陈璞的交谈。

小叔?

二叔?

显然,从这些称呼上边可以看出,陈璞倒并非是只带着一个侍女和一位神威莫测的侍从来的。

不过却是再无法看出更多的端倪。

可即便如此,当目睹了之前木奎出手所显现的恐怖神威,就让在场所有人都意识到,刚才那少年的来历注定不简单了!

而当看见一众轩辕氏宗族内的大人物立在陈宝宝身后,一派唯陈宝宝马首是瞻的模样时,众人心中愈发肯定了这种推测。

“各位长辈,其他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不过各位长辈倒也不必再去为难那些不开眼的家伙,以免让此次寿宴再添波折。”

陈宝宝笑嘻嘻朝身后一众轩辕氏老人拱了拱手,就朝远处的赵云松招招手道:“朋友,且随我来。”

鬼使神差地,赵云松下意识便走了过来,跟随在陈宝宝身后走进了那唯有接收到邀请函才够资格进入的迎宾大殿内,一路畅通无阻,无人敢拦。

看见赵云松离去,不少人皆都不禁心中涌出一抹艳羡,清楚这年轻人刚才虽然出言得罪了闻人世家,可同样的却也因为他这种仗义执言,获取了那少年郎的好感。

这便是机遇了!

有时候或许一句话,就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就像此刻众人眼中的赵云松,便是活生生的一个例子。

同样,有时候因为一个不经意的挑衅,不仅会给自己带来祸患,也会波及到背后整个宗族。

就像此刻众人眼中的闻人烈、闻人冲临等人,这次被当众击败,丢了如此大的颜面倒也事小,可得罪了那来历神秘的少年郎,恐怕影响就绝对不会如此简单了。

此刻的闻人烈,呆若雕塑,失魂落魄,打破脑袋也想不到,今日之局势发展到这般地步。

闻人冲临更是脸色铁青,直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丢人丢大了!这可是轩辕氏盛宴,众目睽睽之下,今日发生的一切只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传遍整个仙界四千九百洲。

到那时,他们闻人世家非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不可!

怎么会这样?

那少年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闻人冲临心中惊疑。

“闻人兄,这次倒是你们做错在先,还好对方不愿计较太多,否则……后果可着实难料。”

这时候,一名轩辕氏的老人走上前,略带复杂地看着闻人冲临,他名叫轩辕秋恒,和闻人冲临倒也有着一定交情,故而看见对方沦落至这般地步,心中也颇为唏嘘感慨。

“我们有错在先?”

闻人冲临皱眉道。

“这时候再去分对错还有必要么?”

轩辕秋恒淡然道。

看着对方那不冷不热的态度,再结合对方说出的话,闻人冲临原本被愤怒和耻辱填充的头脑,猛地变得冷静清醒下来。

“这么说,我们这次真的踢到了一个铁板?”

闻人冲临苦涩说道,心中极为不甘。

轩辕秋恒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道:“不止是你们,换做整个仙界任何人,任何势力恐怕都得罪不起,今日遭受这些挫折,倒也不算太坏,若对方真不依不饶,我轩辕氏也都无力阻拦。”

闻人冲临悚然一惊,头皮都有些发紧,问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能够修炼至今,自非寻常可比,之前若非被愤怒冲昏头脑,只怕早已察觉到这一点了。

“你刚才难道没有听到对方姓什么?”

轩辕秋恒反问,意味深长。

闻人冲临怔了怔,旋即眼瞳骤然一缩,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彻底愣在那里,浑身发寒,如坠冰窟。

陈!

那少年该不会是……

一想到那个家族,想起那个家族中的一位无上传奇,闻人冲临心中的不甘轰然消弭不见,涌出一抹难掩的后怕。

第三篇

陈氏有子,初露峥嵘【六】

闻人冲临陷入沉默。

此时这迎宾大殿前已恢复之前热闹,只不过当往来的宾客看见远处的闻人冲临时,神色皆都不禁有些怪异。

刚才发生的那一场闹剧虽然才极短时间内就落下帷幕,可因为太过震撼,反而很快就传遍开来。

直至此时,前来参加此次寿宴的修道者,几乎都已清楚了闻人冲临等人刚才所遭受的挫败。

而尤为令众人暗暗称奇的是,刚才那俊逸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身边跟随的一名侍从,都能一击击溃一众仙界大人物,这可未免太让人震撼了。

而轩辕氏一众大人物面对这样的变故,竟是不闻不问,直接就站在了那少年一边,就愈发令人心惊了。

一时之间,有关陈璞身份的讨论,俨然成为了此次寿宴上一个最热门的话题。

对于闻人冲临等人而言,这一切都无疑是一个沉重得无以复加的打击,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举镇压,狼狈受辱,且毫无还手之力,这简直让他们颜面尽失。

像钟离震、姜太忠等人,都已没脸再呆下去,恨不得尽早消失离开才好。

此次事情原本和他们无关,之前也是念在和闻人冲临的情谊上,方才出言去教训那少年郎。

对他们而言,仅仅是教训一个少年郎而已,根本算不但什么,哪曾想到,好死不死地竟踢到铁板上了!

非但没教训成,反而他们这些个老家伙被狠狠揍了一顿,颜面尽失,这让他们羞怒愤恨之余,也暗暗惊惧不已,哪里还有心思再呆下去?

瞧一瞧附近众人的目光吧,看着他们就像看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以他们的身份和地位,哪曾遭遇过这等处境?

走!

必须走!

至于这寿宴,再去参加还有什么意义?徒惹人嗤笑!

不过,在钟离震等人正欲离开时,却被闻人冲临一把拦住,道:“诸位,不能走!”

声音沉重透着一抹焦灼。

钟离震登时脸色一沉,道:“这是为何?莫非冲临兄心中兀自不甘,欲要再去寻找那少年人的麻烦?我等可再丢不起这个人了!”

虽没有从轩辕秋恒口中得知陈璞的来历,可钟离震他们可都人老成精,自然能够猜出,那少年郎的来历绝对吓死人,否则以他们的脾气哪可能咽下去这口恶气了。

姜太钟也皱眉不悦道:“冲临兄,今日之事想必你也不知情,我等自不会怨恨于你,可你此时又要拦住我等作甚?莫非还嫌我等刚才丢人不够大?”

其他和闻人冲临有交情的仙界大人物也都隐隐有些不悦,这闻人冲临难道被怒火冲昏了头?此时不走,难道还要继续留下来丢人现眼?

这一刻,就连闻人烈都在一侧低声嗫喏道:“是啊叔祖,咱们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闭嘴!”

闻人冲临怒目瞪着闻人烈,目光如刀,骇人无比,惊得闻人烈浑身一哆嗦,脸色青白交加。

今日之事,归根究底,实则皆都是因闻人烈一人惹起,若非闻人烈是他闻人世家的嫡系后裔,闻人冲临早一巴掌拍死对方了。

此刻看见他居然犹自不明白状况,在自己面前唧唧歪歪,可想而知闻人冲临心中是如何之恼怒了。

这该死的东西,惹谁不好,居然去惹那个家族的后裔,这是嫌自己闻人世家活得不耐烦了?

非要全族跟着遭殃他才甘心?

闻人冲临已暗自决定,等这次返回宗族非得好好修理这有眼无珠,只知惹祸的混账小子一顿不可!

往日里看他一向聪明伶俐,谁曾想竟会办出这等混账事情来,若非那家族的子弟不愿过多计较,整个闻人世家都得跟着受牵累!

当然,此刻还不是动怒的时候,呵斥了闻人烈一句之后,闻人冲临已经把目光看向了钟离震等人,神色也是变得诚恳而庄肃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诸位,此次的确是走不得啊。”

不等众人询问,闻人冲临已经将其中缘由和盘托出。

当听到陈璞便是来自那个家族的后裔时,钟离震、姜太钟等人也都如遭雷击般,整个人都懵在那里。

陈氏!

他们今天居然招惹上了一位陈氏后裔……

老天!

这些仙界大人物自诩也是见惯风雨,历经生死的,可当得知这个消息时,顿时都感觉天都要塌陷,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半晌,钟离震哆嗦着手,指着闻人冲临,神色复杂而黯淡道:“你啊,可害苦我们了!”

其他人也都一派失魂落魄的模样。

闻人冲临心中一阵苦涩,他还能说什么?这次踢到的铁板之大,也是他无法想象的。

闻人烈心中也掀起惊涛骇浪,终于明白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那家伙,居然是陈氏后裔!

怪不得今日他进入学院时,有周知礼院长亲自陪同,也怪不得他身边那名侍从会如此之厉害。

同时,闻人烈也想起了唐宝儿,心中禁不住一痛,终于明白自己这辈子只怕都根本无法染指这位绝代佳人了。

只是闻人烈兀自还有些想不明白,既然得罪了陈氏后裔,对方又不愿再多计较,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在这等情况下还不离开,为何又要留下来?

“看来……我们今天也只能留下来了,希望……不会再发生什么波折了,否则……”

钟离震失魂落魄,喃喃自语。

其他大人物也都同样如此。

“叔祖,究竟为何要留下来?”

闻人烈再也忍不住问道。

“白痴!”

闻人冲临一看见闻人烈就气得想杀人,闻言登时骂道:“走?就这么走了,轩辕氏倒不会多说什么,可万一被……那位少侠多想了怎么办?”

顿时之间,闻人烈也彻底明白了,的确,对方已经不愿再去计较,可若他们就此匆匆离去,对方心中又会怎么想?

万一对方认为他们这些人怀恨在心,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所以,只能留下来,哪怕受人奚落和白眼,哪怕丢进了颜面,也必须坚持到寿宴结束,这是一个态度问题。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必须去道歉!无论是谁的对错,他们都必须去道歉,争取把一切隐患化解到最小!

哪怕对方真的懒得理会这些,他们也必须做出应有的态度!

否则,以后仙界中万一传出他们得罪陈氏的事情,无形中必然会让天下人把他们当做是陈氏的敌人。

若这样的话,那后果可就太严重了,即便陈氏不计较,只怕也会有其他势力跳出来去帮陈氏打压他们了!

夸张吗?

一点都不夸张!

只要清楚陈氏底蕴的,都明白这一切都很正常。

轩辕秋恒一直立在远处,冷眼旁观这一切,看见闻人冲临等人做出的决断,他心中也不禁暗暗点头,倒并没有鄙夷对方。

换做是他,肯定也会这么做。

……

且不提这边的动静,且说陈璞和唐宝儿、木奎走入迎宾大殿之后,很快就在轩辕氏侍从的带领下,来到了内殿中。

相较于外边的热闹,内殿中却显得静谧许多,偌大的殿宇中只坐了两个人。

上首是一位相貌威严,眼眸如电,浑身弥漫着铁血味道的中年,正是轩辕氏老古董轩辕破军,也就是今日之寿星了。

在他旁边,则坐着一名白衣男子,面庞清俊,气度如渊如狱,眉目和卿秀婷有着七分相似,随意坐在那,气息渺渺冥冥,清虚恬静,赫然正是陈汐之子陈安!

“二哥,果然是你。”

当看见陈安,陈璞禁不住笑了,他也很长时间没见过陈安了,只是没想到,竟会在这仙界中相逢,着实让他惊喜。

陈安看了他一眼,道:“没礼貌,还不来见过老爷子?”

陈璞笑了笑,连忙上前,躬身行礼:“陈璞见过前辈。”

轩辕破军哈哈一笑,热忱道:“你便是陈璞?果然神采超然,快快落座!”

陈璞当即在一侧坐下。

至于唐宝儿,则略带拘谨地立在陈璞身后,目光偶尔扫过远处的陈安,隐隐带着一丝敬畏崇慕之色,一闪即逝。

而木奎甫一进入大殿,就朝陈安和轩辕破军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角落里,自酌自饮起来。

“木奎叔,您刚才何必帮四弟出头,这小子连一件事都办不好,着实有些欠磨练了。”

陈安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了看木奎。

在父亲还年少的时候,木奎便认父亲为主,忠心耿耿,相伴至今,在陈氏宗族中资格极老,也根本没人敢把木奎当做仆从看待。

就连陈安自己小时候,也都曾被木奎守护过,所以面对木奎时,陈安一直讲对方当做自己长辈看待。

“嘿嘿,二少爷,若是俺不出头,四少爷可就要受委屈了,四少爷若受委屈,俺可看不下去。”

木奎粗犷一笑。

陈安知道,木奎对自己这个幼弟宠爱之极,甚至有些溺爱,自己想多劝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今日之事在他看来,陈璞的处理手段的确有些欠缺火候。

“四弟,你自己觉得刚才的举动是否得当?”

陈安目光看向陈璞。

他比陈璞大了太多,甚至他女儿陈芸芸都比陈璞大许多,故而对于陈璞,他心中虽疼爱,可要求却是极为严格。

陈璞神色一肃,认真想了想,道:“之前的事的确是我有些欠考虑了,若是换我自己一个人前来,又无人帮我的话,必定会吃一个大亏。”

陈安皱眉道:“既然知道如此,那若给你重新一次机会,你又会如何行动?”

陈璞苦笑道:“我原本仅仅只以为是一件小事,谁曾想竟会惹出如此多风波,怪只怪我之前表现得太平庸,若是重新来过,一定会先表明身份。”

轩辕破军一怔,哑然摇头。

唐宝儿也不禁眉头一蹙,似有些不解,难道四少爷也要用自己的身份去压人?

木奎笑了笑,饮了一杯酒。

唯独陈安听到这个答案,非但没恼,反倒流露出一抹欣赏,点头道:“若是对方不信呢?”

陈璞笑道:“那就只剩下一条路了,先发制人,用武力先扫除障碍,再跟他们讲道理。”

陈安见此,彻底放心,道:“不错,事情就是如此解决的,你和父亲不同,和我也不一样,从你出生时,头顶已带上太多光环,可这求索道途之路,却必须由你自己一个人走。”

顿了顿,陈安继续道:“就好比刚才之事,面对挑衅时,你若表明身份,自然没有人敢再阻拦你。”

轩辕破军犹豫道:“这是不是有些仗势欺人?陈璞这小家伙若沾染上这些习惯,以后恐怕会对他道途产生不利影响。”

这也正是唐宝儿心中所想的,只是以她的身份,自然不敢当面去质疑陈安。

陈安摇头道:“这不叫仗势欺人,四弟若这么做,仅仅只是为了解决一场不必要的麻烦,而不是去为非作歹,这是其一。”

顿了顿,他继续道:“所谓势力、地位、背·景,本就是四弟原本就拥有的力量,谁都不能去否认这一点,既然如此,为何要舍弃这些力量不用,而选择用一种更愚蠢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这就好比家中藏着一件至宝,谁都知道那至宝威力无双,可若你遇到麻烦和危险的时候,总是想着用了至宝就等于仗势欺人,于是选择自己去蛮干,那样的话,要这至宝又有何用?”

寥寥一番话,浅显易懂,并不是什么深奥妙谛,可却令轩辕破军和唐宝儿皆都若有所思。

的确,这一切原本就是陈璞所具备的,为什么不用?

其父陈汐辛辛苦苦闯荡至今,历经无数磨难,方才缔造出了整个陈氏宗族的辉煌,所作出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让族人过得更好?

地位、身份、背·景、财富、力量……所有的这一切,可都不是罪恶之事!

“我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四弟,父亲一手铸造的荣耀和辉煌,是让我们去好好掌控和利用的,而不是去抵触和拒绝,残酷点说,我们的出身早已注定我们和其他人不同,无论别人怎么看待,这就是现实,谁都无法改变,你若感到有压力和负担,首先要考虑的是,自己是否有能力去掌控和利用这一切的力量,而不是一碰到事情,就努力想要避开自己的身份和拥有的背·景。”

陈安目光看着陈璞,平静说道。

陈璞沉默片刻,长身而起,拱手道:“多谢二哥教诲。”

陈安笑道:“路是自己走的,我也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了,若之前你主动揭开自己身份,这一场波折自然不会再发生,而不必再让木奎叔去用武力镇压他们。到头来的结果你也看到了,那闻人冲临等人虽败了,可他们只会记得,你是陈氏子弟,他们心中所害怕的,也并不是你,而是你背后的宗族。”

陈璞点了点头。

他自幼倍受宠溺,无论是父亲陈汐,还是娘亲甄流晴,亦或者是曾祖陈天黎、祖父母陈灵钧和左丘雪,乃至于陈氏宗族中的其他长辈,皆都对他呵护之极。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他实则只能感受到地位、身份给自己带来的一种沉甸甸的压力。

尤其当聆听了蚂蚁至尊的传奇经历之后,他就愈发渴望自己也能脱离宗族的庇佑,自己一个人闯出一片天地来。

可如今,经历了刚才那件事,让陈璞终于明悟,自己和蚂蚁至尊的确是不一样的……

他是陈汐的儿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这一切都注定他的道途和其他人都完全不同。

那些财富、地位、力量、名誉、背·景……皆都是他所拥有的资源,既然如此,为何要抵触和抗拒这一切?

若真这么做了,的确显得太过愚蠢。

这一刻,陈璞忽然想到,当初自己曾和父亲说过,终有一日要去往三界混沌之外看一看,而要办到这一步,注定要走的道途也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如今,父亲已经帮自己开创了一个大好局面,在这等情况下,自己为何还不去利用?

这时候,轩辕破军忽然大笑起身,道:“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走,和老夫一起去见一见参加寿宴的那些宾客。”

当下,陈安和陈璞长身而起,笑着点头。

第四篇

盛世之婚【一】

轩辕破军的寿宴上,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虽然轩辕破军没有介绍陈安、陈璞、陈宝靖的身份,可时至如今,已有许多大人物都已猜出了他们来历,一时望向他们的目光中都隐隐带着一抹拘谨和敬畏。

陈氏。

如今的诸天万界中,谁人不识?

当寿宴进行到一半,当看见一名仙界中名震一方的大人物鼓足勇气,起身向陈安他们敬酒时,大殿中原本热闹的气氛骤然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许多大人物的心都不禁悬起来。

然而当看见陈安他们欣然举杯与之对饮,自始至终并无拒绝或者不悦的迹象时,大殿中那些大人物的心都禁不住落地,旋即也不禁开始蠢蠢欲动。

再然后,大殿中的大人物们也不顾一切了,纷纷起身向陈安他们敬酒,同样的,并未遭受拒绝。

一时之间,大殿中气氛重新热闹起来,而陈安他们则无疑成为了大殿中最引人瞩目的角色,风头甚至盖过了今日的寿星轩辕破军。

对于此,轩辕破军哑然之余,倒也并不以为然,甚至心中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自豪,与有荣焉。

试问整个仙界中,又有哪个修道者在过寿时能够请来陈氏族人?

这可是天上地下独一份的荣耀!

这对于轩辕破军而言,焉可能不高兴?

寿宴上也有一群人一直心怀惴惴,处境极为尴尬,那便是闻人冲临、闻人烈、钟离震、姜太钟等人。

他们倒也并无受到冷落,只是他们因为之前的一场风波,心中一直忐忑不安,自然是食不知味,神不归属。

眼见大殿中一众大人物们频频向陈安他们敬酒,闻人冲临猛地一咬牙,深吸一口气,一把拽住闻人烈的衣襟,低声道:“走,去道歉!”

闻人烈浑身一僵,脸色阴晴不定,又是忐忑又是犹豫,唯恐这么过去万一遭受拒绝和打击,那可就彻底完蛋了。

可看了看闻人冲临那绝然无比的神色,闻人烈也清楚已不容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闻人冲临身后走了过去。

看见闻人冲临和闻人烈走过来,陈璞笑了笑,倒也并没有再去计较,而陈安则主动起身,举杯道:“之前只是一个小误会,还望两位心中莫要介怀。”

说着,便一饮而尽。

闻人冲临愣住了,闻人烈也愣住了,心中涌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原本两人已做好被奚落,甚至是被拒绝的准备,哪曾想到,身为陈汐长子的陈安,竟会主动起身安抚自己,冰释前嫌?

“能得公子如此礼待,老夫即便此时死去,也已无憾!”

闻人冲临激动出声,一口饮尽杯中酒,而后深深躬身行礼。

闻人烈也随之行礼。

见此,大殿众人不禁又对陈安他们有了一番新的认识,如果说之前他们对陈安等人恭敬,是因为“陈氏子弟”这个名头,那么此刻,他们已开始发自内心地尊敬对方。

什么叫风度?

什么叫底蕴?

这便是了!

……

寿宴还没有结束,陈安他们已悄然告辞离开,没办法,大殿中那些大人物们着实太过热情了。

连陈安都隐隐有些吃不消。

此时,陈安和陈璞兄弟二人并肩走在斗玄仙城中的一条繁华街道上,而陈宝宝、唐宝儿、木奎他们则都悄然离得远远的。

“二哥,你这次前来只怕不是仅仅只为了给轩辕破军老爷子祝寿吧?”

陈璞笑问道。

在陈氏宗族中,陈瑜排行老大,陈安排行老二,陈诺诺排行老三,陈璞最小。

虽然陈瑜是陈昊和翡冷翠之子,可他们这一辈兄弟情深,彼此并无什么区别,即便是在称呼上,也往往以年龄来划分,而非按照嫡系或者旁系来区别。

陈安随口说道:“嗯,你也知道,当年父亲离开仙界前往上古神域时,曾答应过秀阿姨,要为她举办一场婚礼。”

陈璞恍然笑道:“我当然记得,秀阿姨那时候可说过,要父亲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娶她,哈哈,如此看来,父亲也已经拖不下去了。”

声音中隐隐有着一丝揶揄味道。

陈安也不禁哑然,无奈摇了摇头,他对父亲也发自内心的尊崇和敬重,可唯独对父亲惹下的风流债感到很是啼笑皆非。

父亲花心吗?

也谈不上,那些性格各异,相貌皆极为出众的“阿姨”中,除了寥寥几个外,其他的似乎都是倒追父亲的。

父亲风流吗?

也谈不上,否则坐拥诸多红颜知己,却至今只诞下四个后裔。

既谈不上花心,又谈不上风流,就连陈安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唯有摇头苦笑。

如今也正如陈璞所猜测那般,陈汐已经拖不下去了,他必须得尽早给阿秀一个满意的交代,履行当初诺言。

“这么说,此次二哥你前来,就是为了和轩辕氏商议此次父亲和秀阿姨的婚典之事?”

陈璞好奇道。

陈安点了点头,叹息道:“你也知道,如今父亲身份已经和以往完全不同,堪称诸天上下唯一主宰,像他这等存在,注定不能太过抛头露面,否则只怕会引起诸天震动不可。”

陈璞若有所思道:“所以只能低调行事了?”

陈安坦然道:“不错,秀阿姨也明白父亲的处境,倒也不曾对此太过为难,只说既然要举办婚礼,自当选择一处心仪之地,所以便选择了这道皇学院。”

这也很好理解,阿秀毕竟是轩辕氏后裔,当初又曾和陈汐在道皇学院中一起修行过,选择在这里举办婚礼,倒也在情理之中。

陈璞想了想,问道:“二哥,既然父亲要低调行事,那么此次婚礼之事是否还要宣扬出去?”

陈安毫不犹豫道:“自然不能,依照父亲的嘱咐,只需邀请一些亲朋好友便足矣,只是让父亲苦恼的是,他这一生结交的朋友着实太多,若都邀请前来参加,只怕想低调都难。”

陈安不禁乐了,哈哈笑道:“没想到,父亲也会有苦恼的事情,我还以为他无所不能的哩。”

两人交谈之间,已经抵达道皇学院之前,至此,陈安当即辞别,道:“四弟,婚礼大概还需要筹备一个月时间,在这段时间你便安心在学院中修行吧。”

陈璞问道:“二哥,不需要我帮忙么?”

陈安摇头笑道:“这是父亲的安排,不止是你,连大哥和诺诺他们都无法插手,为的便是低调行事。”

陈璞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在学院中等着参加婚礼了。”

说到这,他忽然好奇道:“对了二哥,你说此次父亲迎娶秀阿姨,其他阿姨会不会有意见?”

陈安苦笑道:“这自然是肯定的,当初就连我娘、云岚阿姨、流晴阿姨她们,可都没有和父亲举行过婚典,如今父亲和秀阿姨破天荒地举办一次婚典,自然不免会让我娘他们吃味,这心里不平衡自然是免不了的,不过咱们身为后辈,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交给父亲一个人去处理了。”

陈璞又不禁乐了,笑道:“这么一说,我还真想看一看父亲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陈安瞪了他一眼,不再多说,和陈璞辞别之后,便带着陈宝宝飘然而去。

而陈璞则带着唐宝儿径直返回了学院。

至于木奎,他老人家来无影去无踪,也根本不必陈璞去多操心思。

……

轩辕氏的寿宴落下帷幕,只是有关陈璞和闻人烈之间的那一场风波却竟是未曾扩散出来。

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化解,唯有参与者方才心知肚明,这定然是陈氏族人的手段。

不过这样一来,对闻人世家而言,无疑让他们长松了一口气,毕竟若是这一场风波真的扩散出去,哪怕他们早已得到了陈安他们的谅解,可也必然会给闻人世家引来许多非议和不必要的麻烦。

一切都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陈璞在道皇学院中修行,倒也未曾再引起什么波澜,那些道皇学院弟子也根本不清楚,这个面庞俊逸,气度温煦从容的少年郎,有着怎样一番惊世背·景。

闻人烈对此心知肚明,可他哪有敢揭开这一点?

甚至,如今在道皇学院中偶尔碰到陈璞,他要么低眉顺眼地匆匆离开,实在避不开,就强忍着心中的忐忑上前招呼一声,态度不可谓不谦逊恭顺。

赵云松也清楚这一点,同样也不会去宣扬了,他人不傻,自然清楚陈璞既然不愿提及自己身世,他又哪会越俎代庖?

只不过赵云松至今依旧感觉像做一场梦似的,浑然没想到因为一场际会,自己一个贫寒出身的子弟,竟和那个超然无上的宗族后裔结交了一层关系,这让他心中着实有些匪夷所思,有时候也不免惶恐和忐忑,不敢再像从前那般以一种平静的心态去面对陈璞。

只是如此一来,却让陈璞不免有些无奈,他可不想自己身边的朋友一旦得知自己的身份,就心生敬畏,这关系已经明显变了味道,不再像朋友那般纯粹。

还好,陈璞并没有真打算在道皇学院中修行多长时间,他此次之所以选择前来道皇学院修行,无非是想要重走一遍父亲当年曾走过的路,然后,努力打破父亲当年曾创造下的一个个辉煌记录!

这便是陈璞的雄心壮志。

……

时间如梭,匆匆流逝。

不知不觉,距离陈汐和阿秀之间的婚礼大典举行的日子已经不足三天。

哪怕身在道皇学院中,陈璞也是敏锐察觉到,学院中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那些资格极老的教习,如今都是行色匆匆,可眉宇间皆都有着一丝无法毁去的振奋和期待。

显然,他们大抵也是早已清楚,陈汐和阿秀举办婚典的地址,便选择在了道皇学院中。

这可是一个无上荣耀!

陈璞甚至发现,就连往日里深居浅出,极少现身的院长邱玄书在近些天也开始频频露面。

也就在这距离婚礼大典仅剩下三天的日子里,邱玄书召集全院教习和弟子,宣布从即日起,所有弟子和教习禁止外出!

第四篇

盛世之婚【二】

玄寰域。

饕餮之城。

一道道由青云堆砌而成的天梯,从饕餮之城垂落而下,这便是享誉天下的“登天之梯”。

因为饕餮之城漂浮于天穹之下,地面之上,又被叫做“天空之城”。

当然,最为人们所熟知的,大概就是“美食之都”这个称号了。

饕餮一族是一个极其古老的种族,他们喜欢美食,也善于烹饪美食,世上鼎鼎有名的灵厨师,大多都是饕餮一族的后裔。

如今的饕餮之城繁华依旧,甚至比以往要更为繁华,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各色美食店铺鳞次栉比铺开,宽敞的街道上人流如水,摩肩接踵,大都是来饕餮之城消遣的。

这里的美食,的确是冠绝天下,空气中都弥漫着各种各样诱人无比的香气。

不过,近些年来在饕餮之城中最为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反倒是和美食无关。

这个话题牵扯到一位传奇人物,传闻他当年曾在饕餮之城中盘桓过一段时间,留下了一道脍炙人口的顶尖菜肴——“心猿意马”,一举震惊四座,轰动了整个饕餮之城,为人所推崇。

这位传奇人物,便是当年无上主宰陈汐。

也因为这个传说,让得全天下人闻风而来,让得饕餮之城盛名愈发响亮。

夜色如水,清风徐徐,头顶一轮冰月皎洁生辉。

饕餮之城的街道上,早已是张灯结彩,霓虹流光,处处绚丽灿烂,吆喝声、嬉笑声、杂耍声、烹饪声混杂在各种扑鼻的美食香气中,氤氲在这个天空之城的每一个角落。

在其中一处临街摆设的小店铺中,一名青衫男子正站在灶台前,亲手捯饬着一锅“红焖龙尾虾”,油水嗞嗞作响,一支支足有一尺长的龙尾虾在油锅中翻炒,红彤彤、火辣辣、搭配着一些青嫩的灵草仙叶,诱人无比的香味袅袅扩散,令人垂涎。

在小店铺仅有的一张木桌前,一名青裙少女懒洋洋坐着,用白皙莹润的胳膊支着下巴,笑吟吟看着正在烹饪的男子,她黛眉如墨,红唇莹润,五官精致灵秀,如画般清丽的眉宇间此刻尽是幸福的味道。

很快,一锅油焖龙尾虾出锅,盛放在青裙少女面前。

少女毫不客气,欢呼着就开始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不亦快哉。

青衫男子见此,不禁微微一笑,重新走回灶台前,开始继续烹饪,这次烹饪的则是一锅“五凤仙锅鸡”。

“唔,陈汐,其实若说我最中意的地方,肯定就是这饕餮之城,有太多太多好吃的了,可是吃来吃去才发现,只有你做的东西最合我的胃口。”

青裙少女吃的腮帮子鼓鼓的,一边含糊着开口说话,清丽秀美中多出一丝娇憨的味道。

“呵,阿秀你居然也学会夸人了。”

青衫男子哑然,他自然就是陈汐。

距离两人的婚典已经不足三天时间了,不过阿秀却是闲不住的主,径直拉着他来到了这饕餮之城。

阿秀拉着陈汐的手,吃遍了城中各色美食,最终兀自有些不满足,于是就嚷嚷着让陈汐为他烹饪美食。

陈汐自然义不容辞,于是就买下了这小店铺,开始亲手给阿秀烹饪起来。

很早很早之前,和阿秀第一次相逢时,他们便曾来过饕餮之城,在这里的繁华街道上吃遍了各种美味。

那时候,阿秀就像一个来自天边的仙子,无忧无虑。

那时候,陈汐才刚刚在玄寰域崛起,连天仙都不是。

如今追忆当初的经历,实则也是一种独特而美好的烙印。

“其实吧,能够把咱们的婚典举办在这里,肯定很有趣,大家想吃什么有什么,多惬意。”

阿秀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一只龙尾虾咔咔咔啃光,用香丁似的舌尖舔舐了一下唇角油渍,说不出的享受。

“若你喜欢,咱们就选择在这里举办婚典就好了。”

陈汐随口说道。

阿秀连连摇头:“不行不行,我想来想去,这里是咱们两人私藏的好地方,不能被其他人发现了。”

陈汐顿时笑了,他知道,阿秀如此做,也只不过是想和自己留下一些只属于他们两人的回忆罢了。

“呀,你是不是在笑话我太自私了?”

阿秀蹙眉道。

“我可不敢。”

陈汐连忙撇清。

阿秀撇嘴道:“我不管,其他地方我都可以让你,唯独这里不能被其他姐姐们也来掺和一脚了。”

陈汐连连点头:“对,阿秀说的甚合我意。”

阿秀清眸明亮,喜滋滋道:“那好,就这样决定了。”

陈汐又烹饪了几道菜,便和阿秀一起享用起来,在这繁华喧嚣的街道上,烟火味道十足,说不出的惬意和舒服。

“老板,还有地方不?”

在用餐接近尾声时,一名玄袍老者出现在店门前,仪态悠然,但气派十足,身边还跟随着一众侍从,明显身份不凡。

这间小店临街而设,除了灶台之外,就只剩下一张用餐的木桌,勉强只能两人坐下。

此刻,这张木桌又被陈汐和阿秀占住,自然就没了空地,故而那玄袍老者才有此一问。

眼见对方态度随和,陈汐也是一脸歉然起身道:“抱歉,今天小店不开张了。”

玄袍老者明显有些失望。

见此,附近一名侍从忍不住了,低声呵斥道:“我听说饕餮之城的店铺一直经营到天亮的,此时才不过夜半,你却推三阻四,莫非瞧不起我们?”

陈汐眉头一皱,却见那玄袍老者挥手道:“算了,咱们再换另一家就是了。此次下界前来,老夫原本是听闻那位传奇人物曾在此留下过一道‘心猿意马’的菜肴,可如今寻遍城中,却未曾发现有一人能够烹饪此菜肴,着实未免有些扫兴。”

说着,他摇了摇头,就打算离去。

可如此一来,却让那侍从愈发不甘了,猛地一指陈汐,眼眸中凶光毕露。

但不等他发怒,就被那玄袍老者皱眉拦下,沉声呵斥:“若敢再无礼,老夫亲自严惩于你!”

声音中透着一股莫大压迫之力。

那侍从浑身一僵,吓得脸色骤变,连忙行礼,再不敢多言。

见此,玄袍老者这才神色稍缓,旋即就朝陈汐拱手苦笑道:“是老夫御下无方,还望道友海涵一二。”

陈汐挥手道:“无碍。”

玄袍老者点了点头,便转身而去,不过还不等他走远,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声音:“道友若是不介意,倒是可以坐下尝一尝在下手艺。”

玄袍老者一怔,忽然发现这个小店老板倒是有些与众不同,不禁转过身,饶有兴趣看着陈汐,道:“道友为何会改变心意?”

陈汐笑道:“这桌上尚有一些残羹冷饭,若是倒掉未免可惜,不知道友你介怀不介怀?”

玄袍老者又是一怔,似没想到陈汐竟是要吃那些剩饭,不禁皱眉陷入沉吟中。

而他身边一众侍者却是怒了,这家伙什么意思?拿一些剩饭来羞辱他们?着实该杀!

可还不等他们发飙,那玄袍老者猛地一声长笑,道:“有趣,着实有趣,老夫修行至今,还不曾被人如此邀请过,这一次前来饕餮之城,倒也不虚此行。”

说着,他已施施然走来,浑然不客气滴在木桌一侧落座,拿起一双筷子,就笑道:“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陈汐笑了笑,牵起阿秀的手,道:“道友尽情享用,在下尚有要事,便不多奉陪了。”

那玄袍老者一边用筷子夹起菜肴往嘴里塞,一边挥手道:“道友且去,道友且去。”

那一众侍从皆都看呆住,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为何大人他受了这般羞辱兀自不觉?

再去看那一男一女时,早已消失不见,唯有“大人”正在大快朵颐,神色间尽是陶醉之色,浑然没有一丝异常的地方。

这让他们愈发看不懂了,难道那些残羹冷炙真有那么美味?

直至后来,这些侍从甚至看见,他们的“大人”时而赞叹,时而沉默,时而唏嘘,时而慨然,竟是浑然没有了以往威严,此刻的他,就宛如一位真正的食客,在用心的享受美味。

“如此佳肴,着实是老夫生平仅见,从今以后,只怕也再无这等福分享用喽。”

最终,玄袍老者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怔怔凝视着那木桌上还没有吃完的残羹冷炙许久,神色复杂。

“大人,这……”

一名侍从上前,犹豫开口,却不知该问一些什么好。

玄袍老者挥了挥手,道:“莫要多说,把这木桌上所有剩下的食物全部带走,要小心存放起来。”

一众侍从登时吃惊,脑袋都有些发懵,吃了剩饭居然还要把这些剩饭带走?

可碍于玄袍老者的威严,他们还是乖乖听命,依言行事,将木桌上的剩饭都小心收起。

见这些侍从仅仅只是简单地收起来,玄袍老者不禁眉头一皱,拿出一件宝物来:“用老夫的紫灵神钵承载。”

那些侍从眼珠差点掉出来,这紫灵神钵可是大人最为得意的一件珍藏至宝,寻常都不舍得让其他人看见,可如今……却居然拿出来去藏这些剩饭……

看见这些侍从一副傻掉的模样,玄袍老者不禁叹息道:“你们这些蠢物,这一次若非老夫若有所察,差点就被你们牵连,错失了一场无上机缘!”

无上机缘?

这一桌的剩饭居然还和机缘牵扯上了?

那些侍从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的确太愚蠢了,为何直至此时也想不明白其中的玄妙?

“你们啊……”

玄袍老者摇了摇头,似有些意兴阑珊,转身飘然而去。

那些侍从连忙跟了上去,心中兀自疑惑不已。

也是在三天后抵达道皇学院时,他们才终于彻底明白过来这一切,当时整个人都懵了。

……

且说陈汐带着阿秀离开之后,阿秀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脆声道:“你这家伙可真坏,干嘛要让人家吃剩饭?”

陈汐耸肩道:“他自己乐意的,又不是我逼迫的。”

其实他没有告诉阿秀,那玄袍老者名叫申屠华腾,是申屠嫣然的族叔,即便是看在申屠俨然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如此埋汰申屠华腾了。

不过,因为之前那侍从出言不逊,陈汐若是再不表露出自己的惩罚,以后若被对方认出来,对方心中反倒会惴惴不安,那样的话,反倒无趣。

他这么做,实则也是变相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这便是我陈汐对你的惩罚,以后自不会再与你计较。

这就是大人物的无奈了,一言一行都会被对方不断揣摩,即便是表露善意,也得让对方明白是怎么回事,否则非被对方误解不可。

陈汐相信,那申屠华腾肯定会明白这一点。

更何况,那一桌的剩饭可是他陈汐亲手烹饪的,哪怕就是吃剩下的,这世上也不是谁都能享用到的!

当然,陈汐不会这么想,但他知道对方肯定会这么想,说来荒谬,实则也很正常。

就像在世俗中的皇帝,把自己内裤赏赐给一位大臣,对方也绝对不会认为这是羞辱,而会把它当做一种无上荣誉,龙内裤啊,哪个大臣能够拥有?这代表什么?代表皇帝把我当自己人看待了,以后谁敢找我麻烦,祭出龙内裤都能吓死对方!

荒谬滑稽的背后,实则代表着的是一种对绝对力量的敬畏和崇慕。

“我们回去吧?”

陈汐看了一眼身后那灯火璀璨繁华如水的饕餮之城,低头笑着看向阿秀。

“嗯。”

阿秀点了点头,想起三天后即将来临的婚典,她心中竟微微有些羞赧,又有些说不出的甜蜜。

人生四大喜,他乡遇故知,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洞房花烛夜。

这洞房花烛夜最妙不可言,起码阿秀这般女子,也都不能免俗。

更何况,抛开其他身份不谈,作为一名女子,在遇到了心仪郎君之后,所期盼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阿秀是这么认为的,最让她自豪的是,在陈汐诸多红颜知己中,她虽然不是第一个为陈汐生孩儿的,可却是第一个和陈汐举办婚礼的!

第四篇

盛世之婚【三】

道皇学院。

蔚蓝如碧的天穹中祥云朵朵,瑞霞万丈,若瀑布般的瑰丽神曦垂落而下,笼罩乾坤,弥漫天地。

一阵阵宛如天籁般的道音响起,若鸾凤清啼,似晨钟鼓荡,飘荡天地间,透着一股欢愉喜庆的大自在气息。

甚至隐隐约约地,能够看见在那道皇学院上空,璀璨的道光流溢,激射斗牛,铺盖九天十地。

整个斗玄仙城都被惊动,无数修道者心神震颤,几欲虔诚膜拜,如此旷世异象,简直亘古未有,闻所未闻!

祥云。

神曦。

瑞霞。

道音。

神光。

种种异象汇聚在一起,勾勒出一幅举世辉煌之宏大景象。

那道皇学院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斗玄仙城中的修道者皆都一头雾水,自从三天前,道皇学院便被院长邱玄书一道令下,彻底封闭起来,从那时起,就再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这反常的举动让得斗玄仙城中的修道者一度以为,道皇学院或许遇到了什么重大变故。

只是今天目睹了这样一番辉煌举世之景,那些修道者们才幡然醒悟,道皇学院哪里是遭受了重大变故,分明是在举行某种空前绝后的仪式!

可是,究竟是谁有这么大能耐,能够让道皇学院院长邱玄书提前三天就着手准备这一切?

许多人都在好奇。

……

此刻在道皇学院内,一派喜庆热闹的景象。

邱玄书正带着一种学院教习,亲自布置婚典的一切,而那些学院弟子,则都充当起打杂的。

看这些弟子的神情,非但没有一丝不满,反倒是一个个亢奋喜悦之极,没有一个偷懒的。

这若是被外界修道者看见,也不知心中会如何作想了,什么时候,一个个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居然喜欢上仆役才干的杂活了?

此时的争鸣大殿,早已被重新装饰了一番,张灯结彩,红毯铺地,雕梁画栋,处处粉金,就连门窗上都被绘上了喜庆祥和的图案。

在大殿前的白玉台阶上,甚至铺砌着厚厚一层“并蒂连理花”,其色如火,娇艳欲滴,红彤彤宛如晚霞,煞是美丽。

远处广场上,有人抚琴,有人吹箫,有人弹奏琵琶……正是九华剑派西华峰上的一众师兄弟。

曲调欢快活泼,似清泉流石,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令人如沐春风,心生喜庆。

在广场对面,垂拱着一道巨大的拱门,拱门完全是由大道祥云所衍化,道韵流溢,从中行走,都能清楚感受到一股沛然无匹的大道气息。

若在其中修炼,简直和获得一场大机缘大造化也没什么区别,而如今,这一道拱门的作用其实很简单,迎宾用的……

这在诸天万界,恐怕也只有陈家能有如此大手笔了。

不止如此,此次婚典会场上布置的一切物品,皆都大有讲究,像那一张张案牍,皆都是由昆仑神木铸就。

案牍上摆置的茶盏,则由来自源界的琉璃琥珀玉炼制而成,茶叶则是采撷自上古神域女娲道宫五色峰之巅的“五蕴妙散”,茶水也大有讲究,乃是引自道院“不老河”中的度化神泉之水。

就连那果盘中盛着的珍馐小吃,皆都是从诸天万界中采集的新鲜神珍,无一不是旷世稀罕之物。

这还仅仅只是会场上的一些摆设而已,由此便可以想象,为了此次婚典,陈家所显露出的底蕴何其吓人了。

此时距离婚典开始尚有三个时辰,可会场中已是热闹一片,来自松烟陈氏的后裔,以及诸多道皇学院弟子,皆都在准备着各种婚典所需物品,忙得不可开交,但却并不乱,反倒显得井然有序。

陈璞也立在人群中,只不过他倒是显得有些无所事事,没办法,当他想帮忙的时候却发现,能够做的都被别人抢着去做了……

赵云松和唐宝儿此时也立在陈璞旁边,两人也都早已知道今日乃是陈璞父亲和轩辕氏那位小公主的大婚之日。

身为道皇学院弟子,两人也有幸参与了进来,只不过当真正参与进来时,他们才发现,这一次婚典是如此之举世无双!

唐宝儿还稍微好一些,赵云松就有些眼晕了,他看见一个个往日里威严无比,神威滔天的大人物,此刻却像一个个仆从般跑来跑去,干的也都是一些琐屑无匹的小事。

甚至几个大人物为了争抢去做一些小事而吵得面红耳赤……

他也看见,一件件他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的神珍、神宝被一一摆置在会场上,就那么随意摆放着,看得赵云松都不免心惊胆颤,这些神宝加起来……价值该有多大?

“老天!释道青霄灯,还足足一百零八盏!光是这一套神宝,都足以让道主境存在都眼馋了!”

“乖乖,还有圣光妙瓶!地心紫纹果!三清问道图!百瑞朝圣金如意……”

一位老者在会场中连连怪叫,一惊一乍的,显得颇为滑稽。

赵云松愣愣问道:“这位前辈是谁?怎地今日如此失态?”

陈璞瞥了一眼,就笑道:“那是家父的一位朋友,来自上古神域,嗯,你可莫要笑话,那位可是一位道主大人物。”

道主?

赵云松傻乎乎问旁边的唐宝儿,道主是什么层次的存在。

唐宝儿也知道这赵云松如今被四少爷陈璞认作了朋友,她倒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不理会对方,当下便随口解释了一番。

得知道主境的地位和威势之后,赵云松彻底呆滞了……

这时候,一头雪白威猛的神兽貔貅忽然冲来,貔貅之上,还立着一个孤傲英俊的白衣小人。

正是白魁和灵白。

灵白朝陈璞招了招手,道:“四侄儿,快随我来,你大娘看见了一个漂亮小姑娘,打算介绍给你认识认识,说不定还能结下一段情缘。”

陈璞神色猛地一滞,终于失去淡定,惊道:“灵白叔,你说什么?我大娘要给我介绍对象?”

灵白点头道:“是啊,那姑娘我也见了,模样很漂亮,难得的是乖巧懂事,贤淑端庄,乃是你父亲的长辈蚩苍生的孙女。”

陈璞脸色阴晴不定,咬牙道:“我早说了我一心向道,这辈子都不打算娶妻,大娘为何还要这么做?我我我……”

不等他说完,就被灵白随手一抓,丢在了白魁背上:“嘿,你这小兔崽子,我只是来传话的,可不是听你解释的。”

也不容陈璞再挣扎,就转身而去。

唐宝儿见此,连忙一把拽住赵云松,就紧紧撵了上去。

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

随着时间推移,整个会场中已布置完毕,从内而外,一派堂皇气象,辉煌惊万古。

邱玄书带着一众教习和弟子依次立在大殿外,做好了迎宾待客的准备。

那些陈氏族人也在陈昊的带领下,分别立足在会场各处。

而在那争鸣大殿内,陈天黎、陈灵钧和左丘雪,卿秀衣、梵云岚、甄流晴等一众女子,以及陈安、陈瑜、陈诺诺、陈璞、陈宝靖、陈芸芝等一众后辈,皆都已整理完毕。

虽说陈汐此次婚典要低调进行,可卿秀衣他们都清楚,单单是此次邀请的那些亲朋好友的数目,都已堪称是庞大之极,尤其对待那些和陈汐有着莫逆之交的好友,是断不能让其他人去招待的,这样就失了礼数。

所以他们这些陈汐的妻儿亲人,就自然要帮忙处理这一切琐屑事宜。

……

祥云朵朵,瑞霞蒸腾,神曦从青冥垂落而下,璀璨道光与日月争辉,阵阵道音天籁飘荡天地,将道皇学院沐浴在一层神圣般的氛围中。

时间越来越近,会场上原本热闹的气氛逐渐消失,被一股庄严肃穆的气氛所取代。

“吉时到——!”

猛地,一道嘹亮的声音划破天穹,是立在争鸣大殿前的老白,这只号称万灵之师的老鸟,今天充当的是司仪这个角色。

铛!铛!铛!……

一道又一道钟声随之响彻,震荡天地,共计响彻九次。

一下子,会场内外所有人,皆都神色一整,变得庄肃起来,目光皆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远处广场尽头的那一道巨大拱门。

“迎宾!”

老白高昂着头颅,雪白双翼背负起来,声如龙吟,激荡九天之外,寥寥两字,硬是被它叫出了一种壮阔凌霄之意。

而那些道皇学院弟子,以及松烟陈氏族人心中皆都不禁涌起一抹期待,翘首以盼,今天,究竟有多少诸天万界的大人物会亲自前来参加这一场绝世无双的婚典?

第四篇

盛世之婚【四】

迎宾,也是有规格和安排的。

像此次婚典,堪称是举世无双,在迎宾这方面自然也是有着极为详尽的部署。

早在数天前,身为陈汐之弟的陈昊便接掌了迎宾的一切事宜,由此也是以最大的诚意体现对来宾的诚意。

随着老白一道如龙吟般的声音发出,顿时之间,在那由大道祥云所凝聚而成的巨大拱门外,出现了一众身影。

为首的是大楚王朝楚皇皇甫仲陵,在皇甫仲陵两侧,各自站着九华剑派太上长老北衡、掌教凌空子、玄睛老鼋王、青丘狐王等人。

再往后,则是宋霖、端木泽、赵清河、凌鱼、周四、于轩尘等一众强者。

浩浩荡荡,足足有上百号人,汇聚着陈汐在人间界松烟城、南疆龙渊城、大楚王朝锦绣城等一众好友。

当他们一行人出现时,陈昊早已迎了上去。

“这些人是?”

“他们似乎是人间界中的修士。”

“应该是无上主宰当年在人间界闯荡时所结交的一众好友,否则他们只怕根本不够资格抵达这里。”

一众道皇学院弟子传音交流,当看见会场出现的第一批宾客竟是一众来自下界的修士时,皆都不免有些惊诧。

原本他们还以为,作为第一批进入会场的宾客,理所应当是地位和身份最为重要的大人物,谁曾想,却是一些人间界的修士,心中不免有些落差。

修士?

搁在往常,作为道皇学院的弟子根本就不会放在眼中,毕竟,他们可都是仙界中的天之骄子,人间界的修士在他们眼中和凡夫俗子也没什么区别。

当下就有不少道皇学院弟子就不免有些哂然,失望也是难免的,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上,哪怕他们对陈汐再尊重,也注定无法改变他们原本固有的观念。

甚至毫不夸张地说,若非这一次婚宴非同小可,像他们这些道皇学院弟子可断然不会像个侍从般,列队站在一侧恭候欢迎那些来往宾朋。

“楚皇皇甫仲陵特送上千年陈酿‘碧灵芳华’酒百坛,恭祝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玄睛老鼋王、青丘狐王特送上南疆十万大山奇珍山味十箱,恭祝新婚燕尔,心心相印!”

“九华剑派……”

这时候,一名陈氏族人已经大声开始念起贺礼名单,声音宏大,传遍全场。

而陈昊则已笑着吩咐一些侍从,带着楚皇他们一行人前往会场中一一落座。

这时候,会场中忽然有人忍不住轻笑出声:“老天,这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贺礼,也敢在这等时候拿出来丢人现眼?这下界的修士未免太可笑……”

这人声音虽小,看在场的可都是修为高深之辈,自然将这一道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原本热闹的气氛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沉寂。

当下就有不少目光齐刷刷望了过去。

那个地方,站着闻人烈,但对天发誓,那句话根本不是他说的!

当察觉到此刻连院长邱玄书的目光都冷飕飕望了过来时,闻人烈禁不住满头冷汗,还好,下一刻他就注意到,那些目光望向了他身边一名道皇学院弟子。

那名弟子颇为英俊,一袭锦袍,玉树临风,眉宇间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倨傲。

闻人烈认得对方,名叫宇文京,是仙界顶尖大势力宇文氏的直系后裔,论及天赋和实力,甚至比闻人烈还要稍高一筹。

搁在这道皇学院中,也堪称是风云人物,名头颇为响亮。

只不过此刻,闻人烈心中却未免有些怜悯对方,真是个蠢货,骄傲个什么劲啊,这等时候,也敢摆谱?什么叫作死?这就是了。

果然,宇文京此刻也察觉到不妥,禁不住左顾右盼,却发现原本和他交情不错的一众同窗好友,此刻皆都一副不认识他的模样,旁边更有不少人更早已悄然跟他划分界限,站得远远的。

这让宇文京心中咯噔一声,又有些不解,自己说的话并没错啊,那些贺礼的确是……不堪入目啊!

“你跟我来。”

一道声音响起,宇文京抬头一看,却见不知何时,外院院长周知礼已站在自己面前,一对目光漠然看着自己。

宇文京浑身一颤,正待解释什么,却发现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这让他脑袋嗡的一声,脸色骤变,终于意识到自己不小心闯了弥天大祸。

可惜,却已经是悔之晚矣。

眨眼间,宇文京就失去意识,被带出了会场,等待他的后果……也注定不会简单了。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个猪脑子,那些人间界修士能够进入道皇学院,又被安排在第一批进入会场,这可是莫大殊荣,连陈昊前辈都亲自上前迎接了,这家伙还敢出言嘲弄,这不是作死是什么?如此一来,这家伙背后的宗族只怕也得遭受牵累了……”

闻人烈目睹这一切,暗自松了口气,他刚才可是虚惊一场,差点被波及到。

这一刻,闻人烈不禁想起了上次和陈璞之间发生纠纷的事情,心中愈发感到庆幸起来。

当初若不是闻人冲临在,只怕他闻人烈也步入和宇文京一样的下场了……

宇文京被带走的一幕,也被在场其他道皇学院弟子看在眼中,这就像一个无声的警告,让得他们心中皆都不禁凛然,再不敢有任何小觑那些宾客的心思。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邱玄书没有在意,陈昊也没有在意,但只要目睹这一幕的人都知道,宇文京麻烦了,宇文京背后的宇文氏只怕也要跟着遭受波及。

这就叫威势。

根本就不必陈氏族人理会,任你在仙界中呼风唤雨,敢在这等时刻胡言乱语,就等着被收拾吧。

……

楚皇他们一行人第一批出场,代表着的是大楚王朝这一块疆域中的好友,同时也向在场所有人释放出一个讯号——无论他们陈家如今如何辉煌无量,也不会忘记以往故友!

当然,这一切都是陈昊安排的。

若是安排一些重量级的大人物在第一批出场,当然也行,不过在陈昊看来,这就显得他们陈家把前来恭贺的迎宾划分为了三六九等区别看待,这可是万万不行的。

陈昊也相信,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的兄长陈汐定然会心生不悦了。

更何况,在如今陈昊眼中,那些宾客也不分什么高低贵贱,地位再高能高得过兄长陈汐?实力再强能强得过兄长陈汐?

正如世俗国度中一个号称第一富翁的儿子所言,我交朋友从来不看钱,因为他们都没有我有钱!

话虽狂妄,但都是同样一个道理。

……

很快,第二批宾客进入会场,乃是来自玄寰域九华剑派的一众修道者,掌教温华庭、烈鹏长老、西华峰一众师兄弟都赫然在列。

这一次,虽然温华庭他们送出的贺礼依旧进不了那些道皇学院弟子的法眼,但却已经再无人敢出言讥讽。

其实仔细想一想,现如今诸天万界都在陈汐掌控之下,哪会缺少什么贺礼了?

之所以如此,无非是图一个喜庆罢了。

可惜,这个道理还有很多人不懂,在那些道皇学院弟子中,俨然将贺礼看做了一次比拼底蕴和实力的过程,这也怪不得他们,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的想法就不一样。

第三批进入会场的宾客,顿时让在场许多人精神一振,尤其是那些道皇学院弟子,更是睁大了眼睛。

因为第三批进入会场的,乃是仙界中的宾客!

据那些道皇学院弟子所知,因为此次婚典要低调进行的缘故,那些以往和陈家只算泛泛之交的顶尖豪门,都不曾受到邀请函。

而有资格收到邀请参与进来的,哪怕不是来自仙界顶尖豪门中,可只要参与进来,本身就已证明,他们已经获得了陈氏认可!

单单是这一点,都堪称是一种无上荣耀!

很快,第三批宾客抵达,穿过那一道祥云拱门进入会场,为首的赫然是已经在仙界消失沉寂多年的未央仙王!

在她身后,还跟随着星武仙王、真凰族大人物、龙界大人物、佛国大人物、以及赵梦璃、叶唐、敖无名、真律等一众当年曾和陈汐有同门之谊的朋友。

看见这一幕,那些道皇学院弟子皆都被震慑住,他们再骄傲,可是面对这一众在仙界中如雷贯耳,名满天下的大人物时,也不禁感到拘谨和敬畏。

那些可都是他们的前辈!

“见过道友。”

没有人注意到,当看见未央仙王那绰约的倩影时,陈昊的唇角也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旋即就连忙迎了上去。

“哼,没想到我也会来吧?”

未央仙王瞥了陈昊一眼。

陈昊尴尬一笑。

他可是清楚,当年眼前的未央仙王可帮了兄长不少大忙,甚至两人之间还有一些颇为值得玩味的关系。

当然,这些可都不是陈昊这个当弟弟的能够掺和的。

“放心,今天是他和阿秀的大婚之日,我可不是来捣乱的。”

说着,未央仙王已踱步上前行去。

陈昊想了想,总感觉未央仙王这话中有一丝幽怨的味道,可他还能说什么?

这时候一阵惊呼声响起,却是那些道皇学院弟子在听到此次未央仙王他们带来的贺礼单中的宝物名字后,皆都被震惊到。

陈昊不禁摇头,这些年轻人还是太年轻啊。

让陈昊欣慰的是,他们陈氏族人同样也在迎宾的队伍中,不过面对这样的一幕幕,却没有一个人像那些道皇学院弟子一样失态的,两相一比,高下立分。

……

第四批宾客是一群特殊的存在,是来自幽冥界的黄泉大帝、执掌六道司的崔氏宗族的老祖,以及源界的古源王、萌萌和殛电鸟小翠。

场中大多数人并不认得对方,一时不免皆都有些惊讶,毕竟无论是幽冥界,还是源界,对在场大多数人而言,皆都是一个只闻其名,而不知其所在的神秘之地。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幽冥如今就宛如悬在众生头顶的一柄剑,执掌者轮回之审判之力,定善恶、分黑白、判生死,无人可幸免!

故而当得知这一群人是来自幽冥中,许多人心中都不免心生一丝忌惮,就宛如看见一群来自地狱中的刽子手般。

陈昊自然认得对方,甚至清楚当年兄长陈汐重塑天道之后,源界作为轮回秩序第一个覆盖的世界,早已和幽冥界合并在一起,融为一方大世界,如今古源王已代替十殿阎罗,和黄泉大帝、裁决女王崔青凝一起坐镇幽冥界,并称“幽冥三巨头”。

至于萌萌,自然是那头心地善良,喜欢分享自己食物,有时候又有些没心没肺的独角巨兔,深受陈汐和冥喜欢。

而殛电鸟小翠,算得上是陈汐在源界中的第一个布道使者,也算渊源颇深,这一次前来参加婚典,也被古源王一起捎带了过来。

幽冥界送上的贺礼倒也谈不上多珍贵,但皆都是只有幽冥中才能够寻觅到的独特之物,颇为新奇稀罕,倒是引起场中不少人暗暗称奇。

但是很快,这种惊奇就被一波又一波的震撼所取代。

因为第五批宾客进入会场了。

一般而言无论做什么事情,要么是最前边出现的最重要,要么是压轴出场的最重要,就好比那拍卖会上,所拍卖宝物第一个自然是重头戏,名叫开门红,而最后一个拍卖的宝贝同样也至关重要,被称作压轴之宝。

唯独在中间出现的宝物,哪怕再珍贵,也断然是无法和首尾出现的宝物相比的。

不过这种情况很显然不适用于此刻的婚礼大典上。

因为第一批进场的乃是来自大楚王朝的修士,第二批出场的是来玄寰域的修士,第三批是仙界大人物,第四批是幽冥界大人物……

单从出场顺序而言,也根本看不出什么高低贵贱来。

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越往后出场的,来历就越不简单,身份也越不寻常。

就像此刻这第五批宾客进入会场时,全场都寂静下来,鸦雀无声。

上古神域申屠氏、上古神域太初观观主、上古神域雪墨域域主、上古神域永恒世家夜氏、乐视、颛臾水、虞丘氏……

一个个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神祇大人物,突然一起降临在仙界,那是怎样一种场面?

这就好比仙界中的一位位大人物突然一起降临在人间界,所造成的震撼冲击力可想而知有多大。

一下子,那道皇学院一众弟子都傻眼了,被震撼得道心差点失守,在他们心中,仙王都已经是最为至高的存在,哪曾想过有一天会看见一个个证道封神的巨擘大人物突然出现在面前?

并且来的还不仅仅只是一个……

那些道皇学院弟子以往也知道陈汐威震诸天,执掌天下,可毕竟不曾真正见识过,而今看见这一位位神界来人都主动前来为陈汐恭贺,那等场面,注定让他们一辈子都难以忘怀。

第四篇

盛世之婚【五】

作为第五批出场的宾客,上古神域一众大人物甫一亮相,就震慑全场,令那道皇学院一众弟子皆都鸦雀无声。

这些神域大人物皆都极有分寸,也深知在陈家地盘上根本容不得一些过分逾越的行为,是故出场的时候,皆都不约而同地收敛周身气息,并未显现出什么可怖的威势。

可即便如此,当看见他们出现时,依旧给人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抑和颤栗。

这一刻,就连陈昊似乎也有些意外,但仅仅一瞬就恢复过来,当即上前迎接寒暄起来。

直至将这些神域大人物都安排好,陈昊这才找到邱玄书,不着痕迹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大哥嘱咐过,此次婚宴要低调进行的,当时似乎也没有邀请这么多人前来。”

邱玄书顿时苦笑,道:“你觉得师叔此次举行婚宴能瞒得住那些有心人吗?哪怕就是想要再低调,都恐怕不行。”

说着,邱玄书目光扫了一眼那些神域大人物,道:“你看,那些宾客中哪个不是和师叔有着不小关系?他们中或许只有一部分人获得了邀请,可别人只要稍加打探,就必然能够得知此事。”

陈昊怔了怔,也不禁苦笑,道:“也只能如此了。”

他倒也理解,毕竟当初自己兄长在神域闹出了那么大动静,而今更是位居诸天万界第一人的位置,在这等情况下,有关兄长的一切动静,都会被人惦记在心上,想隐瞒都不可能。

更何况,此次举办婚典的消息,他们也并没有完全隐瞒,以至于让得此次前来的宾客明显要比预计中多出了太多。

若是一些寻常角色,倒是可以婉拒门外,可那些多出来的宾客可都是大有来头,和陈汐也或多或少有着不少关联,故而即便是陈昊,也只能苦笑接受这一切。

很快,场中响起此次神域大人物们带来的贺礼名目,一件件从未听过的神珍奇宝,又给那原本就寂静的氛围带上一抹震撼色彩。

那些道皇学院弟子忽然发现,自己就像变成了一个土包子,那神域贺礼名单之贵重,完全超乎了他们想象。

其中随便拿出一件,都足以让他们这些道皇学院弟子背后的宗族当做传承至宝来珍藏了!

这一刻,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之前他们心中所嗤笑的那些人间界修士送出的贺礼的行为,是多么可笑。

……

此时此刻,已经足足有五批宾客陆续进入婚典会场,被分别安排在不同位置一一落座。

大楚王朝、玄寰域、仙界、神域……等不同界面的宾客此刻也都正襟危坐,并无过分喧哗的行为。

相反,他们皆都清楚,接下来即将出场的,才是身份和地位最为恐怖的一群人!

甚至,就连那神域一众大人物们心中也不禁有些拘谨,因为也只有他们最为清楚,那一群人已伫足在何等超然的地位。

场中的气氛在发生变化,从原本的寂静变得庄肃起来。

那迎宾大殿前,不知何时起走出一行身影,为首的赫然是卿秀衣、梵云岚、甄流晴。

这一天,这三位早已和陈汐修成正果的女子皆都一改从前装扮,穿上了雍容素雅,又不失大气的喜服,只见卿秀衣清丽出尘,梵云岚娇艳绝美,甄流晴灵秀恬静,三女并肩出现,那别具一格的绝世风华,顿时就引起了场中一阵躁动。

在三女后边,还陆续跟随着翡冷翠、陈瑜、陈安、陈诺诺、陈璞、陈芸芝、陈宝靖等一众直系血亲后辈。

看见这样一群人出现,就连那些神域大人物都坐不住,纷纷起身见礼,这些可都是陈汐的至亲,他们焉敢怠慢一丝了?

至于场中其他人,则也都齐齐起身行礼。

同时场中不少人都不免愈发好奇,这即将出场的第六批宾客又是何方神圣?居然都惊动卿秀衣等人亲自前来迎接,这可是莫大的荣幸!

很快,答案便揭晓。

“神衍山祖师帝舜、闻道真,携门下一众弟子前来恭贺!”

“女娲宫太上长老于淑静,携门下弟子前来恭贺!”

“道院大长老淮空子,携门下弟子前来恭贺!”

随着一道清朗悠长的声音响彻天穹,顿时就打破了会场中原本的庄肃气氛。

全场震撼,哪怕早已猜到这一切的那些神域大人物们,当确定这一切时,心中也兀自无法平静。

神衍山、女娲宫、道院!

自从神院、太上教被连根铲除,这三大超然势力俨然成为了新的上古神域三巨头,威势超然无上,无可匹敌!

尤其是神衍山,更是三巨头中的翘楚,名震天下。

而今,这三个底蕴悠久,屹立在上古神域之巅的超然势力,竟是齐齐来临,可想而知给在场那些宾客带来了何等大的震撼。

哪怕不清楚这三大势力底蕴的宾客,当看见一众神域宾客纷纷起身,肃穆而立,看见卿秀衣等人亲自上前迎接,便可以推测到来人的身份是何等之不凡了。

一时之间,全场所有的目光都是齐刷刷望了过去。

很快,神衍山帝舜、闻道真两位祖师的身影率先从那一道祥云拱门中走出,在他们身后,还跟随着巫雪禅、唐闲、铁云海、老穷酸、李扶摇等等一众神衍山弟子。

看见他们,那早先抵达会场中的神域宾客无不倒吸凉气,这才骇然发现,神衍山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居然全来了!

尤其是帝舜、闻道真两位老古董,那可是神衍山之主伏羲的师弟!身份之崇高,举世无量!

而那些道皇学院弟子都早已拘谨得说不出话,敬畏到了极致。

梵云岚上前,和女儿陈诺诺主动迎接神衍山一行人。

旋即,女娲宫一行人出现,为首的是女娲宫一些隐世不出多年的老古董存在,再往后,则是石禹、相柳璃等弟子。

前往迎接的则是卿秀衣和陈安,这自然是因为卿秀衣当初可也是师承女娲宫。

最后出场的则是道院一众宾客,为首的淮空子乃是道院大长老,曾亲自主持过“帝域五极”论道大比。

在他后边,则跟随着一众道院传人。

前往迎接的则是甄流晴和陈璞。

相较而言,神衍山、女娲宫所受到的关注无疑要多很多,隐隐盖过了道院众人的出场。

这其中也是大有玄机,只要了解当年事情的人都知道,道院乃是帝域五极中保持中立态度的一方超然势力,可正因为道院的中立,让得无论是神衍山、女娲宫,还是太上教、神院,皆都无法将道院看做是自己的真正盟友。

虽说如今情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道院则因为其原本秉承的中立态度,处境自然显得有些微妙。

当然,这种处境是针对神衍山、女娲宫而言,对于上古神域其他势力而言,道院依旧是一个无法撼动的庞然大物,无人敢去挑衅。

作为第六批出场的宾客,神衍山、女娲宫、道院一众人物的出现,让在场所有宾客又进一步深刻认识到了陈家底蕴的可怖,那种强烈的震撼力让许多人都难以保持平静。

还不等这一切震撼稍稍平复,第七批宾客已经抵达会场!

“护道神族一脉陈氏宗族老祖陈太冲,携一众族人前来恭贺!”

“护道神族一脉唐氏宗族老祖唐临渊,携一众族人前来恭贺!”

“圣裔一脉上位血族老祖炽文,携圣裔一脉各大部族代表前来祝贺!”

清朗的声音回荡天地,让得婚典会场又陷入一种沉寂,就连那神域一众大人物都无法保持淡定,失声惊呼。

“封神之山护道一脉和圣裔一脉居然一起来了!”

“那可是永恒神族!”

“恐怕,这诸天万界也只有陈家有如此大的面子了……”

惊呼声四起,声音中所透露出的消息,让得那些原本一头雾水的许多人又如遭雷击般,呆滞在那。

尤其当看见,此次前来迎宾的竟是陈灵钧、左丘雪夫妇时,全场所有人都再度齐齐起身,行礼不已。

这可是陈汐之父母,试问天下,谁敢无动于衷?

当然,陈灵钧夫妇的出现,倒并非是护道一脉和圣裔一脉的来宾比神衍山、女娲宫、道院重要,实则是因为陈灵钧当年也是出身那护道一脉陈氏宗族,因为这个缘故,也只能他们夫妇前来迎宾,换做其他人都不行。

也是直至此时,在陈昊的安排下,此次受到邀请的宾客已经是悉数到场,接下来,便是婚典拉开帷幕的时刻了。

这对在场所有人而言,无疑让他们皆都暗松一口气,刚才他们皆都感觉宛如做了一场梦般,看见了一位位传说中的大人物,这在往常哪有机会能够见到这等一幕?

一下子,人间界、仙界、幽冥界、上古神域、封神之山……各大界面的大人物们鱼贯而至,别说是那些宾客,也别说是那些道皇学院弟子,就连那迎宾的陈氏族人,都感觉有些目不暇接,脑袋发晕。

不过,对于那些陈氏族人而言,更多的则是自豪和骄傲!

而那些宾客前来恭贺所送出的礼物,也着实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开眼界,连连震撼不已,哪怕就是这天下最著名的斗宝大会,恐怕也都远远不如这一刻的贺礼名单那么珍贵和罕见,绝对堪称是举世无双。

不过,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迎宾的环节就要落下帷幕时,一位老人从迎宾大殿中走了出来。

那老人相貌清癯,赫然竟是陈汐之祖父陈天黎!

看见他出现,就连陈灵钧夫妇、陈昊和卿秀衣等人也都不禁吃惊,有些意外。

在他们的安排中,陈天黎的身份太过独特,是完全不必要亲自出来迎宾的,而这一刻,他出现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那些宾客中认出陈天黎身份的,也都又一次起身,连连行礼,一时之间场中恭贺声不断,让得陈天黎也不禁老怀大慰。

很快,在一众目光的注视下,陈天黎踱步走下会场,来到了拱门前。

见此,大多数人都不禁有些吃惊,难道还有其他宾客要前来祝贺?甚至需要陈天黎老爷子亲自去迎接?

而这一刻,陈灵钧夫妇等人也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禁纷纷走上前,伴随在了老爷子身边。

如此一来,就让会场中的宾客愈发吃惊了,这诸天万界中,难道还有比神衍山、女娲宫、道院、护道一脉、圣裔一脉更为重要的宾客?

很快,所有人都看见,一位面相古拙,身姿颀长的老者飘然而至,看起来威势并不多显眼。

可是这一刹,神衍山帝舜、闻道真两位祖师齐齐起身,面露一抹惊喜:“师兄!”

巫雪禅、唐闲等一众神衍山弟子也都浑身一震,齐齐起身,神色间皆都透着难以置信之色。

看见这一幕,在场哪还会不明白,那位便是神衍山之主伏羲?

一下子,所有人都终于意识到,怪不得陈天黎老爷子会亲自出场了,原来居然是神衍山之主亲自抵达了!

伏羲!

这可是一位宛如神话般的巨擘人物,早已消失世间不知多少岁月,谁曾想,在今日陈汐和阿秀的婚典上,他竟也会亲自抵达?

没多久,又一位浑身沐浴在圣光中的修长身影出现。

看见这一道身影,女娲宫一众门人也都浑身一僵,齐齐起身,同样一副难以置信的惊喜模样。

不用猜也知道,能够紧随伏羲而出的,必然是女娲宫之主女娲!

在场众人已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此刻的心境了,伏羲来了,女娲来了!这诸天万界,谁曾见过这般盛况?

很快,陆续又有一些身影出现,季禺、苍梧神树以及一些早已踏足无上之地的神话人物,都一一登场。

那等场景,也只能用“满座皆惊”来形容了,在此不再赘述。

“时辰到——!”

待这一切恢复平静,立在迎宾大殿前的老白扯开嗓子,叫道:“婚典现在开始!”

顿时,钟鼓齐鸣,天籁道音飘荡,天地祥瑞弥漫。

万众瞩目之下,一对身影从争鸣大殿中走出,所有的心神也都被吸引过去。

今天的陈汐,一袭红色新郎衣饰,头戴九品凤翅官儿帽,脚踏一对云松龙纹靴,一改往日一袭青衫的模样,倒也让人眼前一亮。

在他旁边,则端坐一个凤冠霞帔,穿着一袭真红对襟大袖衫,足踩鸾鸟祥纹鞋的绰约倩影。

这自然就是新娘子阿秀了。

一对新婚夫妇,端立争鸣大殿大门之前,台阶之上,天上神曦流溢,道音飘荡,地上高朋满座,钟鼓齐鸣。

这一幅画面,注定会成为在场所有人回忆中永远难以抹去的一个烙印,值得一生去回味。

新春特别篇

女学霸和书呆子【一】

题外话:这一篇番外写关于过年的内容,故事发生在梁冰所在的源星,大家都知道,符皇书中所描述的梁冰实则是以一种现代人背景写的,她的衣着打扮,也都是仿照现代人。

所以这一篇番外,就发生在一个和地球有着相同背景,但故事皆都是虚构的源星上。

正文:

陈澜。

男,十七岁。

陈汐和梁冰之子,性情内敛,颇有乃父陈汐年少之风骨。

……

源星。

公历2016年,农历小年。

地点:华夏帝国,皇家帝国学院。

临近年关,无论上班的,上学的、打工的皆都纷纷返回家乡,图的就是一个阖家团聚,开开心心过大年。

这是华夏人血脉中所烙印的传承,延续至今已经有数千年之久,这个传统,如今也开始逐渐扩散到海外,为世界所关注。

在过年这段时间,哪怕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推到年后去办,这就是华夏人的传统观念,再苦再累再忙,年是必须要高高兴兴地过的。

小年这一天,皇家帝国学院中的学生和老师,也都早已放假回家,颇具现代化气息的校园中,此刻倒显得冷冷清清的。

图书馆,陈澜坐在书桌前,正在伏案撰写一篇论文,眉宇间尽是专注之色。

慕青懒洋洋坐在对面,她身穿一袭呢绒黑色修身大衣,将一对修长笔直的美腿随意搁在书桌上,纤细修长的青葱玉手在身前十指交叉,一对大而漆黑美眸看着对面的陈澜,莹润的红唇边泛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慕青和陈澜一样,皆都是皇家帝国学院大四学生,两人在同一个班,慕青是班上赫赫有名的班花、也是理工系的系花。

颜值爆表、性情骄傲、女学霸、学识过人……这是整个理工系男牲口的共识。

甚至有好事之徒在论坛上发帖,把慕青的照片和华夏帝国娱乐界超级明星“云采薇”对比了一下,结果发现两女颜值竟是不分伯仲,一时引起了无数讨论,这个帖子也成了论坛中最火爆的一帖,甚至被传播到了互联网各大网站上,一时引起无尽瞩目。

而慕青,则被闲的蛋疼的网民评为了“最具气质,颜值逆天的皇家帝国学院女学霸”。

这样一个天之骄女,自然成为了皇家帝国学院一众男牲口眼中的女神,许多自诩家世不凡、外表英俊的公子哥更是展开了猛烈追逐,送花的,送礼物的、表白的、邀请吃饭的……络绎不绝。

可最终,这些人都铩羽而归。

最为让人大跌眼镜的是,慕青没有看上官二代,也没有看上富二代,甚至也没有看上和她一样同为学霸的知识型帅哥……却偏偏看上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书呆子!

这个书呆子自从进入学院,除了上课,就一直泡在图书馆中,不运动,也不玩游戏,更不参加任何一切的社交活动。

这对一众正风华正茂、热血青春的大学生而言,这书呆子简直就是一朵奇葩,一个活该被隔离开的异端!

最为关键的是,书呆子如此用功的看书,偏偏成绩却是平平庸庸,别说学霸了,连优秀都谈不上。

可就是这样一个完全不像大学生,性情木讷近乎迂腐,学习成绩平庸,连家庭背景都普普通通的书呆子,却被“颜值逆天”的女学霸慕青另眼相待……

在确定这个消息的当天,皇家帝国学院中不知有多少心碎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有人郁闷,有人悲怆,有人嫉妒,有人心里不平衡,不一而足。

而当得知是慕青主动去追那书呆子的时候,更是让无数牲口仰天喟叹,欲哭无泪。

当然,这并不算最轰动的,现在的社会上,丑男配美女的组合多了去了,真正让所有学院男同胞无法忍受的是,面对慕青的追求,那书呆子竟然从来没有给出一个确定的答复!!

这尼玛未免太屌了吧?

当得知这一切,书呆子彻底在学院中火了,火得一塌糊涂,连学院中的老师和教授都对此有所耳闻。

就连那些女同学都对书呆子腹诽不已,认为这货在装波依,令人唾弃。

一些性情跋扈的公子哥,更是咽不下这口气,打算用一些手段乖乖让那个书呆子消失在学院中,谁曾想,这一切手段还没落在那书呆子头上,就被慕青挡下来了……

一下子,连那些公子哥也看不懂了,这书呆子何德何能,居然能够得到慕青如此钟爱?

但不管外边风风雨雨,作为当事人的陈澜,也就是学院所有人眼中的书呆子,生活一直保持着固有的节奏。

上课……泡图书馆……睡觉……周而复始。

这种生活简直都不能用枯燥来形容,简是一种折磨,可偏偏陈澜却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

就像今天,已经是小年了,陈澜这个被所有男同胞公认的“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人物,依旧泡在图书馆中撰写一篇论文……

而最为令人发指的是,他写论文不要紧,关键是慕青这个绝色大美人还一直在旁边陪着,这跟古时候的“红袖添香伴读书”也没什么区别了!

幸好早在前些天学校就已经放假,偌大的图书馆中除了几个教工,就只剩下慕青和陈澜,否则若是这一幕被其他男同学看见,非嫉恨的吐血三两不可。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很快就傍晚了,陈澜一直都在专心撰写论文,的确是一副专心笃定的模样,浑然没有被对面的绝世美色所困扰。

这等定力,恐怕连寺庙中的老和尚都比不得。

而慕青呢,从始至终都在凝视陈澜,没有玩手机,也没有一丝的不耐烦,就那么看着,仿佛看一辈子都不够。

她今天明显是精心打扮过,五官精致的瓜子脸上还化了淡妆,让她妍丽清美的外表中多出一丝与往日不同的娇艳,配上黑色修身呢绒大衣,石墨色收腰牛仔裤,将全身那惊心动魄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美得惊世骇俗大概就是形容这种级别的美女了。

书桌上还有一个水杯,陈澜似乎渴了,拿起就要喝水,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不禁一怔。

慕青见此,登时收起搁在书桌上的修长美腿,起身拿起水杯,道:“我去倒。”

“不了,快天黑了,咱们走吧。”

陈澜抬起头,想了想,就合上手中撰写的论文,装进一个陈旧看不出质地的背包中。

这时候,才能看出陈澜身高七五左右,身姿普通,面庞白皙,但依旧很平凡,唯独一对眼眸漆黑幽邃,却被一副黑框眼镜给遮挡住,虽多出一丝书卷气息,却显得有些木讷的感觉。

通俗而言,陈澜此刻的模样,和众人眼中的宅男也没什么区别。

和慕青站在一起时,那画面简直不忍目睹,一个时尚娇艳的大美女学霸,旁边跟着一个从头到尾都只能用“普通”来形容的书呆子,显得尤其的刺眼和不协调。

在两人并肩走出图书馆的时候,那几个教工阿姨和大叔都是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可陈澜自始至终都显得很平静,甚至都不曾有过一丝反应,自顾自地走着。

慕青也不以为然,她早已习惯了这种饱含“不理解”的目光。

夜色将临,校园路灯已亮起,洒下一片橘黄色的光。

陈澜和慕青并肩走着,像一对情侣,肩膀和肩膀之间又保持着分寸,每一次慕青要靠过来时,陈澜的肩膀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不着痕迹地避开。

试探了多次之后,慕青也就放弃了,她理解陈澜的性格,也正是陈澜这种性格,才是最吸引她的。

“我父母都已准备好了晚餐,到时候有可能还会有一些我爸的朋友要来……”

慕青双手插在大衣兜里,一头秀发在冬季的冷风中飘舞,她身姿修长,踱步轻盈,娇艳清美的面庞在路灯照射下,泛着一层说不出的神秘美感。

“嗯。”

陈澜点了点头,并无多少反应。

慕青却像是暗松一口气,笑道:“放心,我知道你这人不喜应酬,等到了我家之后,你就负责吃饭就好了,说话的事情就由我负责了。”

为了邀请陈澜去自己家中吃这一顿小年饭,慕青可是费了不少心思,早在很多天前就发出邀请,软磨硬泡用尽了手段,才得到了陈澜的答应。

不过事到临头,慕青心中不禁又有些惴惴,生恐待会的晚宴上会让陈澜感到不舒服了。

毕竟,这可是她第一次带男生回家,父母他们在得知这消息时,连续反复地确认了十多遍,才敢确定这是真的。

在这等情况下,慕青很清楚自己父母心中藏着许多疑惑,而这些疑惑必然会在见到陈澜的时候说出来。

这才是让慕青有些担忧的,她父母都是生意人,精明历练,谁知道他们会问出什么问题来,万一让陈澜难堪,那就……

“不必这么担心,吃饭而已。”

陈澜看了慕青一眼,随口说了一句。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慕青一下子怔住,这家伙难道知道我在担心什么?

许久,慕青才笑道:“小年夜,图的就是开心,到时候你只要不见外就好。”

陈澜依旧那一副木讷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

……

校门外,一辆黑色加长轿车静静等在那里。

轿车明显有些年份,可却保养的极好,或许造型看似有些老古董,可只有真正识货的人才知道,这辆车在十年前只在全球发行了十六辆,有钱都买不到。

司机看见慕青出来,连忙下车打开车门,立在一侧,眼神中透着恭敬。

“上车。”

慕青扭头看着陈澜。

陈澜点了点头,倒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上去。

见此,慕青这才跟着坐了上去,这一幕看得那司机眼珠一凝,有些惊疑不定,这年轻人难道就是小姐中意的对象?可是看起来可有些太没礼貌了。

心中虽如此想着,司机还是尽忠职守,迅速上车,载着一男一女缓缓驶入那张灯结彩挂满霓虹灯的繁华都市街道中。

古槐街。

八串胡同,十九号院。

据老人说,这八串胡同在千年前,乃是前代朝廷王爷贵族栖居之地,最为清贵。

延存到如今,能够在八串胡同中拥有一套庭院的,无一不是地位和背景来历极大的官宦富贾,寻常老百姓别说在这里买房,就连进入此地都很难。

这里的地皮已经不是寸土寸金能够形容,而是根本就无价,在华夏帝国中没有上层背景,都住不进来。

毕竟,这可是京都重地,天子脚下,听说当今帝国中数位开国将军都住在这胡同深处。

当那一辆黑色轿车驶来,胡同口驻守的警卫皆都齐齐敬礼,目送这一辆黑色轿车畅通进入。

这一刻,那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陈澜,本以为对方会露出类似震惊、惶恐的表情,谁曾想,对方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这让司机心中不免对陈澜有些另眼相看,搁在其他年轻人身上,当来到这里时,哪怕再骄傲跋扈,只怕都被震慑得缩手缩脚,或者惶恐敬畏了。

当然,陈澜也有可能是装的,不过司机已懒得再过多去观察对方,这毕竟是小姐的朋友,既然得了了小姐的认可,就不是他一个司机能够去插手的。

十九号院,红砖绿瓦,古色古香,墙边老树枝丫掩映,门前蹲着一对斑驳的石狮子。

建筑看似寻常,实则代表的是一种财富都求不来的深厚底蕴。

此时在十九号院门前,端立着一名青年,一身笔挺西装,身姿挺拔,阳光英俊。

当看见那一辆黑色轿车驶来,西装青年顿时眼睛一亮,笑着迎过来,打开了车门。

先是跟司机问了一声好,这才朝下车的慕青笑道:“青青,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学业再重要,也莫要忘了今天可是小年,叔叔阿姨他们可都在等你呢。”

声音低沉,不疾不徐,礼仪更是无可挑剔。

“哦,赵大哥,稍等一下。”

慕青看了一眼那西装青年,随口道。

“没事,不急。”

西装青年笑了笑,却见慕青立在一侧,将车中的一名年轻人迎了出来。

青年目光毒辣,哪能看不出,慕青对待这年轻人的态度和对待自己时完全不同?

一时之间,青年看向陈澜的目光中不仅多出了一抹审视般的味道,还隐隐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青年也听说,今晚慕青会把她心仪的对象带回家吃个小年夜饭,当时他心中就极为不舒服,他一直讲慕青视作自己的伴侣,是要步入婚姻殿堂的,哪能容忍其他人染指慕青?

所以今晚青年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已做好了用尽一切手段彻底摧垮这个不知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情敌”的准备。

只是让青年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情敌”居然如此普通,如此木讷,又如此的……老土!

瞧瞧吧,穿着一身老旧的黑色中山服,背着一个陈旧的背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立在那里,暮气沉沉,哪像个年轻人?

就这样的家伙,慕青是如何看上的?

这一刻,青年都不禁有些怀疑慕青的审美了,不过很快,青年就暗松了一口气,通过陈澜的衣着打扮,他已经大致判断出,对方家庭条件应该极为普通。

而对于这种人,青年有的是手段让对方知难而退。

甚至青年都怀疑,根本不用自己出手,这家伙就过不了慕青父母那一关!

想到这,青年心中大定,看向陈璞的目光中甚至都带上一丝叹息和怜悯的味道。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

这家伙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我跟你介绍,这是赵志成,我俩是发小,他爷爷和我爷爷是战友,关系一直很好。”

慕青介绍道,“赵大哥,这是我同班同学陈澜。”

“你好。”

陈澜点了点头,伸手道。

“你好。”

青年想了想,最终还是忍住讥讽对方的冲动,伸手蜻蜓点水似的握了一下手,旋即就不再搭理陈澜,笑着朝慕青道:“青青,快走吧,这小年饭就等你一个人了。”

慕青皱了皱眉:“赵大哥,什么叫等我一个人,还有我同学呢。”

说着,慕青已经退后,和陈澜并肩站在一起。

赵志成神色一滞,旋即就笑容满面道:“哈哈,都一样都一样,快走吧。”

对于此,陈澜依旧那一副木讷的模样,像是从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引起他的注意似的。

当下,三人并肩走入那十九号院。

看着他们三人离开,那司机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中,只听他忽然摇头笑道:“连赵大公子也坐不住了,看来今晚的宴席肯定会很热闹……”

新春特别篇

女学霸和书呆子【二】

夜色静谧,庭院深深。

远处繁华街巷上炮竹声声,烟火璀璨,照亮的夜空,衬托得这片延存千年之久的胡同巷子愈发宁静。

十九号院的格局四四方方,堂堂正正,院落中有一株盘根错节的老槐树,枝叶繁茂,蔚然成荫。

今天是小年夜,院落中早已挂上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平添一份喜庆的味道。

地面铺着青砖,斑驳锃亮,有一股岁月沉淀的历史厚重感。

陈澜和慕青并肩前行,一路上倒也有些微微的讶然。

“怎么了?”

因为心中一直担心陈澜会感到不适,慕青一路上都在捕捉着陈澜的表情,这一丝微弱的讶然反应自然也被她看在眼中。

“这庭院格局倒是有一丝闹中取静、引风聚水的味道。”

陈澜随口说了一句。

慕青一怔,笑道:“你还懂得风水之术?”

陈澜道:“略知一二。”

正在前边引路的赵志成闻言,不禁扭头说道:“同学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什么叫只有一丝味道,这处庭院乃是前朝云亲王的宅邸,在当初设计这宅邸时,云亲王曾花费大价钱请来了一位高人帮忙看的风水,取的便是‘龙吞水聚探云头,紫气东来纳乾坤’之格局,绝对是世上一等一的清贵宝地。”

言辞之中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不屑,旋即他就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能够看出这一点,倒也不容易。”

这句话看似赞美,实则有一股高高在上的点评味道,慕青自然听得出来,不过赵志成这家伙说话不着痕迹,言辞绵里藏针,她倒也没办法直接去反驳了。

至于陈澜,只是点了点头,就没了动静。

见陈澜没有一丝被挑衅激怒的反应,那赵志成反倒有些一拳打空的无力感,他不禁心有不甘,笑道:“对了,我忽然想起来,这位陈澜同学不是在皇家帝国学院学习的理工科么,怎么又跑去研究风水了?这可有些不务正业了,陈澜你以后可要收收心,可千万别走上歧路了。”

慕青皱眉,正待说些什么,却见此时已经来到正屋门前,赵志成已经抢先几步走了过去。

慕青有些郁闷地撇了撇嘴,扭头看陈澜,发现他神色如常,心中这才暗松一口气。

赵志成爷爷赵光普乃帝国开国七大将军之一,绝对的实权派人物,即便如今已退居二线,依旧虎威犹存,在帝国中的影响力颇大。

其父亲赵平波现任“星海舰队”司令,去年刚授衔中将军衔,肩章扛着两颗金星的青壮派强势人物,人当壮年,以后不出差池,必然可以再进一步,登临上将之座。

在这等浓郁的军方背景下,赵志成这个赵家第三代嫡系人物可想而知有多耀眼,绝对是一个在整个帝都贵胄子弟圈子里声名赫赫的角色,人称赵大公子,自小颇有心机,城府极深,这种人说出的话,哪怕再让人郁闷和反感,也根本让人抓不住一丝破绽了。

对于这次赵志成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慕青心中已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些什么,禁不住也是一阵头疼。

原本这一次小年饭她就在担心父母那一关,没曾想,又跑出来赵志成这样一个大纨绔军三代。

没来由地,慕青在心中叹了口气。

……

正屋,也叫堂屋,是主人招待客人的地方。

此时堂屋大门打开,其内灯火通明,紫檀木铸造而成的八仙桌旁边,早已坐了一些男女。

坐在上首的是一名瘦削中年,面相白净,温文尔雅,眼角有一些鱼尾纹,整个人坐在那有一股睿智、成熟的魅力。

瘦削中年旁边坐着一位美妇人,长发盘髻,端庄贤淑,慕青的美丽面庞和她有着七分相似。

除了他们,饭桌上还有一个中年胖子,笑眯眯坐在那盘一串黄花梨木手珠,看起来颇为和蔼。

赵志成进屋之后,就笑着说:“青青回来了,大家终于可以开饭喽。”然后,一屁股坐了下来,显得很随意,仿佛在表明,他和幕家关系不是一般意义的熟络。

这么做,当然是给陈澜看的。

慕青进屋之后,就笑着朝那中年男女喊了一声爸妈,当看见那中年胖子时,似有些惊喜,道:“宁叔叔也来啦,我可有很久没见您了,这次您可得多留一段时间。”

那胖子中年哈哈一笑,指着慕青说:“老慕,瞧瞧,你家这小丫头嘴巴越来越甜了。”

瘦削中年笑了笑,旋即目光就望向了慕青身边的陈澜,那目光平和中透着一股沉静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就心生一丝敬畏。

这时候,那美妇人也将目光看向了陈澜。

“爸妈,这就是我给你们说起过的陈澜。”

慕青飞快介绍了一句。

陈澜上前,道:“叔叔好,阿姨好。”

他已经听慕青说过,她父亲名幕天元,母亲名刘秀芝,皆都是生意人,据说生意做的还很大。

至于其他的,陈澜就不知道了,慕青也没仔细说过有关她家中的事情。

“这是宁叔叔,和我爸是发小。”

慕青又介绍那中年胖子。

“宁叔叔好。”

陈澜又喊了声。

中年胖子哈哈大笑,道:“别客气,快坐快坐,今儿是小年夜,开开心心最重要,不要拘束。”

“坐吧。”

这时候,幕天元也收回了打量陈澜的目光,示意陈澜落座,单从表面看,也根本看不出他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情。

陈澜和慕青落座之后,这一顿小年夜的饭局就开始了。

饭菜倒也寻常,荤素皆有,可味道颇为独特,做工也极为讲究,明显不是寻常人所烹饪。

饭桌上,陈澜一声不吭埋头吃饭,幕天元在和那个宁胖子说话,赵志成则和刘秀芝聊一些养生保养的话题,还不时跟慕青说一些话。

有意无意地,似乎都忽略和冷落了陈澜。

慕青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一时颇为不舒服,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父母问陈澜一些刁钻的问题,她就出面一一给挡回去,谁曾想到,这一次聚餐竟会呈现出这种局面。

这明显是在用一种无声的态度去排斥陈澜,对人的打击也最狠。

第一次登门上女方家里,女方父母都懒得刁难你,直接就忽略了你的存在,这打击谁能受得了?

慕青轻轻咬了咬嘴唇,看了看父母,又看了看赵志成,心中那一股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猛地一丢筷子,深吸一口气,道:“爸,妈,宁叔叔,人我已经带回来了,你们也看见了,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味道。

房间中的谈话时戛然而止,所有目光都齐齐看向了慕青。

陈澜这时候也终于停下手中筷子,擦了擦嘴角,就安静坐在那不动了。

幕天元皱了皱眉,端起茶水喝了一口,一时有些沉默。

见气氛不对劲,赵志成连忙道:“青青,别胡闹,今天可是小年夜,哪能这么和父母说话?”

慕青瞪了他一眼:“赵志成,少假惺惺做好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

这话毫不客气,和撕破脸皮也没什么区别了,可想而知慕青此刻心情多恼怒和憋屈。

赵志成神色一滞,阴晴不定,身为帝都响当当的一位纨绔子弟,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搁在其他人身上,赵志成有无数种手段玩死对方,可这话出自慕青之后,就让他有些难堪了。

“胡闹!”

幕天元皱眉呵斥了一声,神色已变得威严起来,目光凌厉。

“好了,小孩子不懂事,你和她计较什么。”

刘灵芝在一旁劝了一句。

“对,刚才的确是我做的有些不妥,叔叔你可别责怪青青。”

赵志成笑了笑,就恢复如常,此人心机倒也转换自如。

唯有宁胖子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慕青和陈澜,笑眯眯的也不多说什么,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既然你要知道,那我便直接告诉你。”幕天元平静道,“你和他,不可能。”

不可能,寥寥三个字,已表明了坚定的力场。

慕青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甚至已准备了许多手段去尽最大努力的说服父母,可她还是没想到,这一场谈判还没有开始进行,就被父亲直接一句“不可能”给判刑。

慕青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心中如遭雷击般,整个人都有些懵住,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能当场失控。

赵志成似乎也有些惊讶幕天元的直接,旋即他唇角就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结果虽然提前宣布出来,可对他而言无疑是一个胜利,值得喜悦和庆贺。

他忍不住把目光挪移向陈澜,想要看一看这个土包子般的家伙此刻会如何反应。

是离席愤怒而去?

还是苦苦哀求上演一场苦情戏?

然而让赵志成失望的是,自始至终,他眼中的土包子竟依旧是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不喜、不悲,甚至像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一样。

这家伙难道真的是一个读书读傻掉的书呆子?

赵志成第一次听说慕青找了一个对象时,也曾打听过有关陈澜的一切,也知道那个在皇家帝国学院中都名声斐然的“书呆子”绰号。

原本他还不相信慕青找了这么一个奇葩男友,可此时看了陈澜的表现和反应,连他也不禁有些怀疑了。

场面寂静,气氛沉闷。

幕天元这一刻显得平静而凌厉,目光看着陈澜,道:“我不是一个狠心的父亲,我也支持我的女儿去追逐自己的幸福,但是选择你却不行。”

陈澜想了想,才说道:“为什么?”

赵志成想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嗤地笑出声来,道:“同学,这还用解释吗,从你进入八串胡同抵达这里开始,想必就应该明白,你和青青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陈澜没有被激怒,而是思忖了片刻后,才说道:“我承认,我和慕青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可这又有什么关系?”

赵志成见此,已经大致确定,这陈澜就是一个年少无知的大学生,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现实,什么叫门当户对。

一只癞蛤蟆,还想吃天空中的天鹅?

这也就那些懵懂无知的学生才会如此幻想了。

这一刻,赵志成看向陈澜的目光中已带上一抹怜悯,还有一丝鄙夷,他完全无法想象,慕青是如何看上这种愚蠢而无知的家伙的。

“这其中的关系,等以后你就明白了。”

幕天元再度开口,道:“年轻人追逐自由的婚姻是好事,可当你们活在两个世界时,所谓自由婚姻,只会毁掉你们两个人一生。”

一旁的刘灵芝也叹了口气,柔声道:“陈澜,没有哪个父母愿意充当恶人去害自己的女儿,你们都还年轻,不懂其中的厉害,就像幕叔叔说的,以后你们都成熟了,自然就明白了。”

眼见父母都把话说到这种程度,原本就被打击得六神不宁,脸色煞白的慕青身躯猛地一阵颤栗,樱唇都快咬破,一对美眸中已莹莹泛光起来。

她自小衣食无忧,进入学校也一直是同龄人中成绩最优秀的一名女学霸,并且加之样貌绝丽,家庭背景深厚,俨然和天之骄女也没什么区别。

可归根究底,她终究还是一个没有走出大学校门的学生,也根本没多少面对现实问题的博弈手段。

故而此刻的她真真是又恼又怒又委屈,整个人都变得苍白无助。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往日里对自己千依百顺的父母会变得如此冷酷?

慕青失魂落魄。

饭桌上气氛沉寂,这一刻的幕天元和刘灵芝态度显得决然坚定之极,或者说,在自己女儿的婚事面前,他们是断然不会退后一步的。

赵志成虽抿嘴不言,心中实则畅快到了极致,若非碍于场合特殊,他已恨不得畅饮一番庆贺庆贺了。

唯一显得有些反常的就要数陈澜了,他仿佛根本就没有被打击到,神情安静地坐在那里,思忖片刻,才说道:“叔叔,阿姨,我原本的确认为我和慕青是两个世界的人,即便是在一起,也注定没什么结果。”

闻言,慕青浑身一颤,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身侧的陈澜,似根本没想到,在这等关键时刻,陈澜竟会做出如此反应。

难道他真的就一点也不喜欢自己?

或者说,他在面对来自父母的打击时,已经扛不住这种压力,选择了退缩?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慕青心中如刀绞般疼痛,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痴狂地喜欢上一个人,为了和他在一起,甚至做出了太多的让步,可是……

他怎么能这样!?

慕青已快要出离愤怒,感觉整个世界把自己一个人抛弃了般,那种无助、绝望的情绪,是她根本未曾体会过的。

幕天元和刘灵芝似也微微一怔,但同时又暗自松了口气,只要这年轻人放弃追逐青青的想法就足够了,至于对方是否委屈,大不了等以后补偿给对方一笔财富就是了。

赵志成则有些心疼和怜悯地看着慕青,轻叹了一口气,似乎在说,青青,你看上的这家伙可不行啊,根本就承受不住打击,以后基本嫁给他,也会委屈了自己。

而这一刻,宁胖子罕见地收敛了笑容,皱眉看着陈澜,似乎有些不解,或者说,陈澜的表现让他也感到了意外。

便在这时,一只手在慕青肩膀上拍了拍,她惘然扭头,就看见了陈澜那一张依旧波澜不惊的脸庞。

“先别惊慌,听我说完。”

寥寥八个字,声音不大,可没来由地却让慕青眼眸一亮,原本绝望而无助的情绪,竟是大大缓和许多。

“我一切都听你的。”

慕青咬着嘴唇,低声说道,再也不看自己父母一眼,这种决绝的态度,让得幕天元和刘灵芝也不禁齐齐皱眉,心中震怒,这丫头简直太胡闹了!为了一个大学谈的对象,竟连父母都不要了?

荒唐!

“你究竟还有什么话可说?”

以幕天元的城府之深,此刻也不禁有些愠怒,冷冷看着对面的陈澜,无形中有一股逼人的压迫力量。

他纵横宦海数十年,在商界中也历经了不知多少血战和算计,才拥有了今日之荣耀和地位,哪会把一个还未踏上社会的年轻人放在眼中。

可幕天元同样也知道,越是这种什么见识都没有的年轻人,反倒越是无知者无畏,仅凭一腔热血,啥事情都干得出来。

他已经决定,若这年轻人再不知好歹,那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

气氛凝重,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陈澜。

陈澜却仿佛感受不到气氛的变化,平静开口道:“以前我不相信,可现在,我想试着去改变,叔叔阿姨,这便是我的态度,慕青这辈子只能和我在一起。”

言外之意就是,哪怕他和慕青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陈澜若认准这件事,就会去改变!谁也别想阻止他和慕青在一起!

闻言,幕天元真是又惊又怒,气得脸色都阴沉下来,这年轻人还真是不知好歹啊!

就连刘灵芝也生气了,脸色冷若冰霜。

唯独那宁胖子似乎感觉很有趣,胖乎乎的脸上又露出了那一抹惯有的笑容。

赵志成却有些烦了,失去了耐心,敲着桌子,皱眉看着陈澜,道:“这位同学,你可别不知进退,你如此缠着青青,无非是贪图她背后的荣华富贵,说吧,你究竟要什么?房子?工作?还是金钱?我统统满足你,我只有一个条件,离开慕青!”

啪!

说着,赵志成已经拿出一张支票,拍在了陈澜面前。

然后,他俯身看着陈澜,目光阴冷慑人:“叔叔和阿姨不愿和你一个晚辈计较,可我不一样,我的耐心很有限,这已经是给你的最后一个机会,可千万别意气用事,否则……”

声音中毫不掩饰胁迫威逼的味道。

这一刻,幕天元和刘灵芝选择了冷眼旁观,道理已经讲不通,那么接下来就只能不讲道理了。

虽然这种做法有些残忍,可为了女儿以后的幸福,他们也已不在乎了。

慕青愤怒,指着赵志成,气得目光直欲喷火:“你把陈澜当做什么人了?”

赵志成笑了笑,慢条斯理道:“青青,你别生气,我只是给陈澜同学上一堂课,让他彻底明白,他根本不够资格去喜欢你!”

说着,他又看向陈澜:“八百万的支票,足够你在帝都买一套房子了,你若不知足,我还可以帮你在帝都安排一份工作,你不是今年大四就要毕业了?想必也正在为工作头疼吧?现在的帝都可是和以往不一样,哪怕你就是皇家帝国学院毕业,就凭你的出身,也根本难以在帝都立足,我想我的诚意已经足够了,接下来就看你的态度了。”

声音中透着浓浓的不屑和颐指气使味道。

赵志成以往泡妞也遇到过一些贞烈自律的女子,也曾从别的男人手中抢过男人,对处理这种事情已经得心应手,而他最喜欢用的就是用权力和金钱去砸对方!

任凭你再娇贵矜持,在权力和金钱面前,谁又能坚持自己的底线?

最重要的是,赵志成从来都不相信什么底线,之所以会有底线存在,要么是因为权力不够大,要么是砸的金钱不够多。

虽然方法很粗暴简单,可却也是最有效的。

赵志成就凭借这一招,不知拿下了多少帝都名媛和自恃清高的骄傲女子,堪称是无往不利。

然而,面对这种金钱、权利的诱惑,以及这背后所透露出的威胁气息,陈澜却依旧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

他看了看桌上的支票,又看了看冷眼旁观的幕天元夫妇,以及那正在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不屑俯视自己的赵志成,最终却是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想要,这些东西什么时候都可以拥有,并且是你们无法想象的多。”

陈澜将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摘下,露出一对清澈而幽邃的眸,平静道,“我之所以不想要这些,只是感觉……这些都配不上我,仅此而已。”

这句话虽平静,可落入在座众人耳中,却显得狂妄无知之极,幕天元夫妇都怒极而笑。

这年轻人,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

尤其是赵志成,大笑道:“书呆子!果然是个书呆子!简直蠢得让我无话可说了!我就想问你,你凭什么敢说这种话?就凭你一个皇家帝国学院学生的身份?”

陈澜皱了皱眉,似有些意兴阑珊。

就在这时,房间门被粗暴的一把推开,走进来一个身穿军装,带着一双黑色皮手套,面庞冰冷如霜,身段却修长曼妙,凹凸有致,火爆无比的女人。

甫一亮相,就让人眼睛一亮,宛如看见一朵铿锵带刺的冰山红玫瑰,透着一股不羁而火辣的野性,能够强烈激发出人的征服欲望。

看见她,刚啜了一口茶水的宁胖子噗的一声喷了出来,呛得脸红脖子粗。

赵志成则浑身不易察觉地一哆嗦,宛如老鼠见到猫般,竟不敢再看过去一眼。

就连幕天元夫妇则有些意外般,齐齐起身,道:“梁靓,你……怎么来了?”

敢一个人大剌剌就闯进这八串胡同十九号院,然后以一种粗暴的方式进入幕家堂屋的家宴中,这被称作梁靓的女军人的来历自然不简单。

而看见她之后,从宁胖子的失态、赵志成的忌惮、以及幕天元夫妇齐齐起身的一系列动作中,就愈发能够证明,这位梁靓来历绝对不同寻常。

面对幕天元夫妇的问话,梁靓似浑然不觉,甫一进屋,就把目光冷冷扫在赵志成身上,看得后者脖子一缩,一副直恨不得远远躲开的模样。

“刚才就是你这满肚子冒坏水的家伙在问凭什么?”

梁靓声音低沉中带着一股独特的磁性和慵懒。

梁靓,帝国军部十四处特殊训练科总教官,出身帝国皇室,乃当今帝国大帝膝下十六公主,性情刁蛮,暴力倾向严重,帝国贵胄圈子里的公子哥们有一个共同的认识——“宁惹阎王,莫惹娘娘”,说的便是梁靓。

梁靓,娘娘,取得就是一个谐音而已。

赵志成之前在一次聚会时,喝醉酒跟朋友说了一句类似调戏梁靓的玩笑话,结果不知道怎么地就传入了梁靓的耳中,于是梁靓当晚就闯入了赵志成家里,当着其父“星海舰队”司令赵平波中将的面,硬生生把赵志成打了个哭爹喊娘,直至赵家老爷子亲自出面,这才放过了差点一命呜呼的赵志成,扬长而去。

这件事也被赵志成视作一生的耻辱,只不过面对梁靓这种存在,他也只能将耻辱藏在心中,根本也不奢望敢于去复仇了。

故而此刻当看见梁靓这一朵带刺的野玫瑰闯进来,并且一来就把矛头指向自己,把赵志成也吓得心中忐忑之极,说话声音也变得期期艾艾起来。

“难道……我说错了?”

梁靓根本就不说话,一巴掌就抽在了赵志成脸上,打得后者一声惨叫,跌坐在了地上。

“你何止是错了,简直就他妈一个有眼无珠,傻×一样的混账!上次看在赵爷爷的面子上我放了你,这次我非打残你不可!”

梁靓一边骂着,穿着军靴的修长右腿已经抬起,一个鞭腿就讲对方踢飞出去,狠狠砸在墙上,旁边一个花架也轰然倾塌。

一下子,堂屋中乱了起来。

“梁靓,有话好说,先别动手。”

幕天元夫妇连忙上前劝阻,刚才两人也傻眼了,哪能想到梁靓突然冲过来,竟是一副要杀了赵志成的模样。

“你们站边上去,否则别怪我不念情面!”

梁靓漂亮而充斥着杀意的目光扫了一下幕天元夫妇,就让得两者不敢再上前,两人同样也清楚这位皇家明珠的火爆脾气,一旦发飙,根本就没人能拦住。

甚至有一次在国宴上,梁靓当着当今大帝和一众官员的面,硬生生把一个公子哥打得鼻青脸肿,连大帝亲自出面都没能劝住!

“还有你这死胖子,最好也少插手!”

梁靓又扫了一眼旁边的宁胖子,令得后者苦笑连连,尽是无奈之色。

“梁靓姐,我这次究竟哪里惹到您了?”

赵志成眼见这般情景,知道梁靓这次是玩真的,也顾不得身上痛苦了,扯着嗓子就焦急叫起来。

“你他妈还一副委屈的模样,是不是感觉我欺人太甚?我告诉你,我今儿就欺负你了!”

梁靓一边说着,一边冲过去,对着赵志成就一顿拳打脚踢,一时之间,只听惨嚎不断,那赵志成蜷缩在地上,被打得口鼻喷血,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好了,再这样下去,人都要被打死了。”

宁胖子不知何时,挡住了梁靓,苦笑道,“更何况,即便是打人,也总要有个原因吧?”

梁靓正待一把推开宁胖子,却见远处的陈澜和慕青这时已转身离开了这乱糟糟的房间,登时怔了怔,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好半晌才撇了撇嘴,呸的一声,吐在地上的赵志成身上,道:“滚!”

闻言,幕天元夫妇使了一个眼色,让早已闻风而来,等在门外的两名警卫进屋,将已被打得陷入昏迷的赵志成给搀扶了出去。

“梁靓,这就叫是怎么回事?”

宁胖子叹了口气,他知道,这次赵志成被打成这样送回家,非引得赵家大院鸡飞狗跳不可。

“我为他好才打他,否则我才懒得理会这只会耍心眼的阴险家伙。”

梁靓一屁股坐在饭桌前,拎起一个茶杯就咕噜咕噜灌了起来,配上她那冰冷而娇媚的外表,非但显得不粗俗,反而有一种飒爽利落的别样风情。

这句话一出,登时让宁胖子和幕天元夫妇陷入思索。

梁靓人虽暴力了一些,可绝对不是蠢货,相反这位皇家子弟极为聪慧灵秀,否则也不会获得当今大帝如此宠溺。

她突然在这小年夜中闯来,进门就暴走了赵志成一顿,如今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自然值得玩味斟酌。

可是,让幕天元夫妇和宁胖子兀自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梁靓会在此时此刻这么说?

难道若是她不来揍赵志成一顿,以后赵志成就会犯下什么大错不成?

若真是这样,倒也可以让人理解。

让人不理解的是,她为何要选择今晚来?这可是小年夜,谁见过一个帝国皇家子弟风风火火的跑别人家揍人的?

“还不明白?看来你们也和那赵志成一样的蠢。”

梁靓放下茶杯,看了他们一眼,不禁皱眉。

“该不会是和……青青的那个男朋友有关吧?”

宁胖子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吃惊说道。

新春特别篇

女学霸和书呆子【三】

慕青的男朋友,自然是陈澜。

哪怕幕天元夫妇从心底里根本不认同这一点,但听了宁胖子的话之后,还是禁不住心中齐齐一震。

陈澜?

梁靓今夜闯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书呆子一般不知好歹的大学生?

幕天元夫妇有些犯晕,这事情太过诡谲,甚至完全就不合常理,让得他们都感觉荒谬不堪。

然而,当两人把目光看向梁靓的时候,却并没有得到对方的否定,这让两人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惊疑。

宁胖子对梁靓性情颇为了解,眼见她坐在那自顾自的喝茶,并未否认,心中已清楚,自己的猜测已靠近了真相。

“看来,这年轻人来历果然不简单呐。”宁胖子搓着手中的黄梨木手串,若有所思。

“宁大哥,你也这么肯定?”

幕天元皱眉,沉声开口,“我之前曾委托一些帝国特殊任务处的朋友帮忙查过这年轻人的来历和背景,并无发现什么不妥。”

说着,他转身来到一侧书橱前,从中取出一份厚厚的档案和资料,搁在了宁胖子面前。

这档案上详细陈列着陈澜的出生日期、家庭状况、学习成绩、相貌特征、甚至关于陈澜的性格、嗜好、缺点、小时候在哪里长大,在哪个学校读书,读书成绩、老师是谁、同学有多少……所有的一切都事无巨细地被写得清清楚楚。

帝国特殊任务处是一个神秘部门,专门帮助帝国大人物从事一些隐私而秘密的工作。

幕天元相信,这一份有关陈澜的档案既然出自特殊任务处之手,那定然做不了假!

故而幕天元才会如此决绝地反对自己女儿和陈澜在一起。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从小地方出来的年轻人,迂腐而固执,典型的书呆子,无身份,无背景,无特长,自己女儿若跟了他,绝对是一辈子的不幸。

而若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他整个幕家只怕会瞬间沦为帝国上层社会的一个天大笑话不可。

宁胖子拿起档案哗啦啦的翻看,目光不时打量一下对面坐着的梁靓,显得很心不在焉。

“别翻了,吵死人了!”

梁靓瞪了一眼宁胖子,一把就抢过那一份档案,随手一搓,纸屑纷飞。

“这玩意若是真的,我才懒得在这小年夜跑这里来。”

梁靓似有些头疼,十指揉着太阳穴,一张冷若冰霜的美丽面庞上罕见地露出一丝疲惫。

“假的?”

幕天元夫妇齐齐惊呼,旋即脸色都是微微一变,这一份档案可是出自帝国特殊任务处,哪怕就是帝国权柄滔天的军部大佬,或者是政坛中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都根本不可能影响到特殊任务处的正常运行。

因为这一个神秘部门,是直接归属帝国皇室管辖,直接对帝国的唯一执掌者负责的!

而如今,梁靓却说这一份档案是假的……

这就有些骇人听闻了,令幕天元夫妇都心惊胆颤不已,他们在宦海纵横这么多年,政治觉悟何其敏锐,一下子就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份档案若是假的,那么只会有两个原因。

要么是帝国特殊任务处故意给了他们一份假档案,要么就是……连帝国特殊任务处在搜集到这一份档案时,也都被蒙在了鼓里!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对幕天元夫妇而言,绝对是一个不好的消息。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那陈澜的身份,根本不可能那么简单!

“怎么会这样……”

幕天元失魂落魄,一屁股坐在那失神喃喃,他一向颇有手腕,城府极深,无论在官场还是商场,皆都堪称是一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

然而此刻,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局势了。

一个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只能用“普通平凡”来形容的年轻人而已,却突然之间,多出了一层神秘而令人心惊胆颤的面纱,这让幕天元也根本不可能一时半刻能消化得了。

甚至他一度有些怀疑,梁靓刚才说的话是否有假,毕竟……这事若是真的,那牵扯可就太大了!

“梁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灵芝看见自己丈夫这般模样,不禁心中一阵难受,往日里,丈夫在外呼风唤雨,意气风发,哪怕人到中年,也总是一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模样。

可此时,却罕见的失魂落魄起来,这让刘灵芝心中也意识到了问题的诡谲严重之处。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是不能告诉你们的,因为有关这件事……我们皇家也只能选择沉默。”

梁靓有些惫懒的伸展了一下腰肢,轻叹开口。

皇家也只能选择沉默!

幕天元浑身一僵,面容变幻不定,整个人如遭雷击似的,若非他养气功夫了得,差点就当场失控。

刘灵芝则惊呼一声,旋即用手掩住嘴唇,睁大眼睛呆滞在那里。

宁胖子苦笑长叹,他终于明白为何梁靓这个身份特殊的十六公主殿下,会在这小年夜火急火燎杀过来了……

连帝国皇室都只能选择沉默,那赵志成若是得罪这样一个“神秘”人物,那的确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好了,我可以说的都说完了,剩下的你们自己去解决吧。”

梁靓长身而起,这一刻的她,又恢复了那一副骄傲、冰冷、充斥着野性美感的模样。

“不……不再多留一些时间?”

刘灵芝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向梁靓,她已经被一连串的变故搞得六神无主,迫切需要一些明确的答复来稳固心神。

梁靓抬头,看了看怔然失神的幕天元,又看了看刘灵芝,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情,说道:“除夕那天,陈澜会返乡和亲人一起团圆,我建议你们或许可以悄悄跟着一起过去看看。”

说罢,踩着军靴转身而去。

除夕?

返乡和亲人团圆?

刘灵芝眼眸一亮,这是否是在告诉他们,若真想知道那年轻人的背景,这就是一个机会?

幕天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禁不住扭头看向宁胖子,道:“宁大哥,你觉得刚才梁靓说的可是真的?”

宁胖子想了想,道:“应该不会有假,梁靓这丫头可从来不屑于去如此做,更何况,以她的身份也没有理由在今晚亲自出面。”

幕天元浑身一震,终于意识到自己今晚的确搞错了一件事,单从梁靓亲自出面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太多事情了。

这一刻,他已经隐隐开始相信那个陈澜的身份不同寻常了。

“若真如此,我是否有必要再去提醒一下赵家?”

幕天元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下心中的悸动和焦躁,沉声道。

宁胖子叹了口气,拍了拍幕天元的肩膀,道:“幕老弟,对那年轻人而言,今晚这一场宴席可谈不上有多善意,有些事,做错了就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我们经常如此对待别人,可如今,明显局势已经完全不同了,该付出代价的……你觉得会是谁?”

说着,宁胖子苦笑摇了摇头,负手告别。

房间中只剩下了幕天元夫妇两人,两人皆都沉默,想着心事,气氛一时凝重死寂。

“我依旧不能完全相信那年轻人很不一般。”

许久之后,幕天元开口,神色间已带上一抹决然,“或许,我们真的该亲自去看一看。”

刘灵芝问道:“你……真打算除夕那天去那年轻人的故乡看一看?”

幕天元点了点头,道:“必须得去,今年无论什么事情都的放下,哪怕这个年不过了,也得把这件事搞清楚。”

刘灵芝道:“好,那我这就准备。”

幕天元想了想,道:“记住,我们悄悄地跟过去,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说着,他已长身而起,穿上了风衣。

“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刘灵芝吃惊道。

“去拜访一些老朋友,看能否确定梁靓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幕天元深吸一口气,冷静说道,“你留在家里等着,若青青回来了,也可以从她嘴中旁敲侧击一下这陈澜的一切,这件事很特殊,若办不好恐怕会让咱们幕家发生一些什么不测了,我可不希望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说着,幕天元已匆匆离去。

刘灵芝看着丈夫离去的背影,心中没来由一阵沉重,一场关于自己女儿的婚恋事情而已,怎么会闹出这么多波折?

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

同样的夜,万家灯火璀璨,天穹烟花盛放。

小年夜,大多数家庭都已团圆,正在开开心心的聚餐、玩乐,和家人分享着这一年的收获和喜悦。

可在八串胡同,三十七号院中,气氛却是沉寂压抑之极。

赵志成躺在担架上,浑身绑了一些染血绷带,整个人依旧处于一种昏迷状态。

大厅中灯光辉煌,通亮一片,赵家老爷子赵光普拄着拐杖,沉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这位开国七大将军之一,戎马一生,见惯风雨的老人,已经很多年都不曾再插手家中的事情。

可这并不代表者老人对一切事情都撒手不管了,看见自己孙儿被打成这般模样抬回来,老人也终于动怒了。

星海舰队司令赵平波中将沉默肃立,赵家一众在官场上呼风唤雨的亲属也都立在一侧。

偌大的厅堂中,竟是没有一丝声音。

因为那位老人一直沉默着,他不开口,没有人敢开口。

“上一次,因为志成的一句玩笑话,梁靓这丫头当着我的面打断了志成三根肋骨。”

许久,老人开口,声音浑浊而低沉,“这件事倒也谈不上什么,小孩子家家,打打闹闹只要不伤和气,终究是可以被原谅的。”

顿了顿,老人抬起头,苍老的目光扫视周围众人,那瘦削佝偻的身躯挺直起来,猛地多出一股难以形容的威严感。

“可是这一次,就有些过分了。”

声音低沉,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压力。

“爸,这件事交给我处理吧。”

赵平波低声说道。

“交给你处理也无妨,告诉我你会如何做?”

老人淡淡问道。

“梁靓这丫头无法无天,却深受大帝宠爱,不好动,那便只有从幕家下手了。”

赵平波平静道,显然,他早在之前就已经了解过事情原委。

“继续说。”

老人点头。

“志成这孩子虽然不成器,可在年轻一辈中也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了,而咱们赵家和幕家的关系一向不错,若志成能够娶了青青那丫头,那自然是喜上加喜。”

赵平波斟酌着措辞,缓缓说道,“只是如今看来,幕家显然不这么认为。”

老人问道:“你从哪里看出来的?”

赵平波随口道:“我不必理会这些,我只需知道志成是在他们幕家被打的,如今我们又不能直接对付梁靓那丫头,那么他们幕家自然要出面化解这一切。”

老人点了点头:“你能想到借力打力也算不错,可若是幕家不答应呢?”

赵平波眼眸中泛起一抹寒色:“那咱们就只能动用一些强硬手段,逼迫他们幕家这么做了!”

老人皱了皱眉,沉默许久才说道:“我和幕家那老家伙关系不错,都是从尸山血海中并肩杀过来的兄弟,若事情真的到了不得不用强的时候,就给幕老头一个面子,不要让他们幕家太难堪。”

赵平波点头道:“爸你放心,我有分寸。”

“都退下吧,只希望你们让老头子我过一个好年,不要再添乱了……”老人起身,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

过年了,随着外来打工人员返家,以往繁华如水,车马如龙的帝都,也显得有些冷清。

离开八串胡同之后,陈澜和慕青并肩走着,街道上冬风萧瑟,不时可以看见野猫一闪而逝的身影。

天空上一朵朵焰火绽放,点缀夜空,美丽耀眼,一座座高楼大厦开放了霓虹灯,流光溢彩,添加喜庆的氛围。

以前慕青也喜欢帝都的繁华,喜欢帝都到处可见的霓虹光影,像彩色的梦,让人憧憬。

可慕青同样也知道,在帝都这一份繁华美丽的背后,同样存在着残酷而森严的生存法则。

外来人揣着不同的梦想,从五湖四海纷纷扎堆帝都,渴望一朝成名,渴望鱼跃龙门,渴望在这里打出一份属于自己的天下,可十之八九会被磕得头破血流,最终不得不为了生计而黯然退场。

这就是现实,什么努力和斗志,在绝对的森严体制和阶级壁垒面前,也如同泡沫般不堪一击。

那些曾为梦想而拼搏过的年轻人,只有寥寥几个或许吃了狗屎运可以一飞冲天,而其他绝大多数则注定只能被帝都拒之门外。

权力、财富、美人、地位……在帝都应有尽有,可这些都早已被瓜分殆尽,留给那些下层社会的,只是一些残渣罢了。

帝都有一条“青云河”,寓意青云直上,古往今来不知吸引了多少怀揣梦想的年轻人前来祈祷,也不知吸引了多少枭雄、大腕、豪杰前来瞻仰。

可又有谁知道,这一条名闻天下的河流之下埋葬了多少的尸骸和野心?

慕青看了看身边的陈澜,心中则叹了口气,她清楚今晚父母态度坚决的原因。

无非是门不当户不对,无非是地位、背景、出身相差太悬殊,无非是站在上层阶级的他们,无法容纳来自底层的陈澜。

阶层,就是壁垒,无形存在于现代社会的每个角落,在这世界中能够打破阶层壁障的,绝对是了不得的绝世猛人。

但慕青从来都不曾动摇过和陈澜厮守终身的念头。

现实的确是现实,可活着的意义,绝对不会是为了在现实面前低头,对吧?

“今晚的事情,是我……”

慕青在心中思忖了许久,才歉然开口。

但说到一半就被陈澜打断,道:“这件事不怪你,只是你这么晚却跟我一起离开,这样可是会让你父母很伤心的。”

慕青咬了咬樱唇,浓密的长发在风中摇曳,那清丽而精致的五官上泛起一抹伤感,但很快就被一抹坚定取代,“他们都这样了,我再留在家里还有什么意思,等以后咱们……咱俩生米做出熟饭了,那时候他们想不答应都不行。”

这就是要和父母先斩后奏了!

慕青是皇家帝国学院的女学霸,更是一位才学兼备的绝色大美女,无论气质、样貌、品行都堪称拔尖,绝对是颜值逆天的女神级人物。

这样一位大美人,为了一个书呆子却要离家出走,用“生米熟饭”的决定来逼迫父母,从而获得他们对书呆子的认可……这样的决定也就意味着她所付出的牺牲,注定是超乎想象的!

若是传入学校中,非让那些男牲口们嫉妒得吐血三升不可。

陈澜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沉默片刻就说道:“若是可以的话,除夕那天你和我一起回家过年吧。”

慕青明显怔了怔,旋即美眸睁大,停下脚步盯着陈澜看了许久,直到看得陈澜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时候,她唇角忽然泛起一抹笑意。

那一抹笑意就宛如涟漪,扩散在她那精致的美丽面庞上,眼眸内、眉梢上、嘴巴边、都是满满的笑容和开心。

旋即,慕青忽然发出一声欢呼,双手拢成喇叭搁在嘴前,大声朝天空喊道:“老天爷,听到了吗,这书呆子终于良心发现了!我好开心——”

年轻的姑娘一袭黑色呢绒大衣,笔直修身牛仔裤,看起来端庄秀美,可此刻却像一个小孩子,笑着朝夜空呐喊,声音在冬风中飘荡着,冬风也不再寒冷,多了一丝暖意。

陈澜静静看着这一切,看着慕青开心的样子,摘下了鼻梁上的黑眼眶,那从来都不曾起波澜的脸庞上,此刻竟罕见地浮现一抹笑意,来到慕青身前。

他和慕青并肩站在那,看着夜空,那里烟花璀璨,如画斑斓。

“老天爷,你看到了吧,除夕那天,我就要带这个姑娘回家看你了……”

许久之后,陈澜心中轻笑,他感觉老天爷这称呼很有趣。

……

农历二十六。

皇家帝国学院,某宿舍公寓。

陈澜皱眉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他忽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事——买火车票。

“看来,只能选择另一种途径了。”

陈澜想了想,就将这件小事抛之脑后,起身走出了宿舍。

宿舍楼前,多了一辆肌肉线条狰狞凶悍的绿色军用越野车,挂着军部颁发的星章军牌,搁在以前开学时候,就凭这一辆军车,都足以引起许多男生中的军事爱好者尖叫发狂。

可现在学校放假都回家过年去了,这辆军车反倒有些无人问津了。

看见陈澜出现,车窗打开,露出一张透着野性的娇艳面庞,远远地就朝陈澜招手:“帅哥!”

这人,自然就是在帝都贵胄圈子里有着“宁惹阎王,莫惹娘娘”之称的梁靓。

陈澜上前问道:“有事?”

梁靓笑吟吟问道:“能不能请你喝杯东西?”

陈澜想了想,道:“等我打个电话。”

说着就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说了一遍之后,就挂掉,道:“可以,不过你得帮我一件事。”

梁靓美眸一亮,似乎对此很感兴趣,道:“哦,你说说什么事,杀人放火、强抢良家妇女的勾当我可不干,其他的事情我统统满足,就是让我和你去酒店滚床单打一次友谊炮,只要你开口,或许我也可以勉勉强强答应下来哦。”

说着,朝陈澜丢了一个妩媚眼神,声音低沉透着一股磁性,配上她那一袭军装,凹凸有致的火爆修长身段、娇媚而充满野性的美丽面庞,足可以激发起任何雄性男人的征服欲望。

女军人,还是一个美得冒泡的野性大美人,像一朵冰山野玫瑰似的发出约炮的邀请,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偏偏地,陈澜就不吃这一套,他仿佛直接忽略了话中的挑逗引诱味道,随口道:“我忘了买火车票,可能没办法及时在除夕夜前返家,你帮我搞定。”

砰!

梁靓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摸着额头呻吟道:“火车票!和老娘打一场友谊炮居然抵不过一张火车票重要!哥哥哎,我算服了你。”

说到这,她咬着红润而饱满的唇,眼波流转,笑得很妩媚:“不过你先别拒绝,以后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来找我哟。”

陈澜皱眉道:“你再这样我可就走了。”

梁靓吃吃笑道:“好了好了,快上车吧,就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了。”

陈澜这才上车。

轰!

梁靓一脚踹在油门上,军用越野车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排气管烟尘喷射,像离弦之箭般冲出了校园。

“你刚才是在跟女朋友打电话?”

车上,梁靓随口问道,她开车时姿态很剽悍,嘴中嚼着口香糖,一手夹烟,一手抡方向盘,油门被踩得死死的,一副恨不得踩进油箱里的架势。

四通八达的街道上,就见一辆军用越野车风驰电掣般呼啸,闯了不知多少红灯,显得嚣张无比。

还好这是春节年关,街道上行车本来就少,否则按照梁靓这种开法,跟作死也没什么区别。

陈澜点了点头,又皱眉道:“能不能别抽烟?”

梁靓吹了一声口哨,一指头弹飞半截烟头,道:“好的帅哥,如您所愿。”

陈澜想了想,道:“昨晚……”

梁靓一口打断道:“昨晚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你别问,问了我也不知道。”

陈澜也就作罢,道:“那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梁靓笑道:“过年了,我得请帅哥你喝一杯,以前不知道你在帝都倒也算了,可如今既然知道了,我自然得尽一下地主之谊。”

陈澜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连敷衍寒暄都没有,显得很没趣。

梁靓也不以为然,当然,把陈澜换做别人的话,她早把对方一脚踹出车外了。

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陈澜,也不可能坐进她的车里,这辆车至今可从没有哪个公子哥能坐进来,连梁靓的那些兄弟姐妹们都不行,陈澜是唯一的例外。

半个小时后。

帝都最繁华的酒吧一条街,虽然是傍晚,酒吧街上已经喧嚣一片,寻欢作乐的男女都已涌来,各种豪车扎堆一般停泊在街道每个地方。

这条街很有名,在华夏帝国中都有着很大的名气,每天汇聚着不知多少官二代、富二代一类的角色在这里寻欢作乐,也有一些贵胄圈子里的大人物喜欢在这里宴请朋友,商谈事情。

甚至,在这里还可以看见往日里只能在荧光屏上看见的男女歌星、影星、大腕等等。

对于普通人而言,积攒了一辈子的金钱,或许都抵不上一个富豪在这里一晚上的酒水钱。

这条街,的确称得上是一个销金窟,一般人偶尔体验一次已经是极大的奢侈。

而能够经常出入这里的,必然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宛如野兽咆哮般的军车在抵达这条繁华的酒吧街之后,依旧不曾减速,惊得一些路上行人和车辆一阵惊慌避让,叫骂声自然是免不了的。

不过当看清楚那是一辆某种特殊型号,且挂着星章军牌的军车之后,所有的谩骂都齐齐消失,神色间甚至带上一抹羡慕。

他们都清楚这辆车敢于如此嚣张,所依仗的是什么,而他们所羡慕的,就是对方的依仗。

那是他们之中许多人一辈子都可能接触不到的层面和权力。

军车一骑绝尘,最终嘎吱一声,轮胎急剧摩擦地面,以一种剽悍的姿态强硬塞进了一个泊车位,硬生生把另一侧一辆黄色兰博基尼跑车撞偏离了出去。

“你……”

一名专门给客人泊车的年轻人见此,惊慌失措,正待怒骂,可当看清楚那辆军车之后,浑身都一哆嗦,把嘴边的脏话生生吞进了肚子,换上了一副谄媚谦恭的笑脸。

梁靓走下车之后,却是看也不看这一切,径直带着陈澜朝对面的“黑槿花会所”走去。

这女人很特别,哪怕就是来酒吧玩,也一身军装,显得颇为特立独行,引得不少人都侧目不已。

但梁靓仿佛早已习惯这一切,自顾自指着木槿花酒吧那流光溢彩的招牌,说道:“这家店不错,往日里还能邀请来一些超一线的明星来走穴,里边的服务和小妹水准也都是一等一水准,不过……这里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角色能够进来的。”

陈澜点了点头,依旧是那种宠辱不惊,波澜不起的模样。

“走吧,今儿个好像有个很厉害的女明星来走穴,叫什么云什么薇来着。”

梁靓笑吟吟道,“听说一些纨绔少爷们都已按捺不住,打算今晚施展手段,摘下这朵国民美少女,你若感兴趣,我可以帮你引荐一下,你就是用强上了她,我也没意见。”

陈澜皱了皱眉,却并不多说什么。

说话时,两人已经在服务生的引领下,顺利无阻的进入到了黑槿花会所中。

新春特别篇

女学霸和书呆子【四】

黑槿花会所。

甫一进去,喧嚣劲爆的音乐声夹杂着男男女女的尖叫,在那绚丽霓虹灯光的流转下不断沸腾。

靓丽的男女此刻像觅食的饿狼,借着酒精的刺激在舞池中疯魔乱舞。

灯光是流转闪烁的,迷离而虚幻。

气氛是喧嚣的,音乐圈里颇有名气的DJ女郎小蛮只穿着一个单薄的黑色小背心,露出莹白若象牙般的肌肤,她腰肢纤细,胸前澎湃,带着耳机,不断切换着劲爆的重金属节奏。

彬彬有礼的服务生侍者和穿着清凉无比的兔女郎游走在每个客人身边,尽可能一切的满足着一切宾客的需求。

瑰丽耀眼的灯光流转下,每个人脸上都呈现出不同的面目,如此真实,又如此虚幻。

这就是酒吧,红男绿女扎堆一起寻欢作乐,纸醉金迷谈不上,只不过是纯粹发泄体内过剩的荷尔蒙罢了。

当然,黑槿花会所不仅仅只是一个酒吧那么简单,否则也不过能在帝都这种权贵集中的地方混得风生水起了。

刚一进来,陈澜登时皱眉,他性情一直内敛安静,极为不喜欢这种喧嚣的气氛。

梁靓却是一把抓住他的手,朝会所深处走去:“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这种气氛,不过咱们不在这里玩。”

她明显是黑槿花会所的常客,带着陈澜七拐八拐的,就来到了二层楼上。

这里又是一番不同的布局,错综复杂的走廊若蛛网般交织,在中央位置,则是一个小型T台。

“不要意思两位,今天这一层都被贵宾包下了。”

一名身穿礼服的侍者走来,彬彬有礼,礼貌恭敬,虽是撵人的,但并不让人反感。

这也正常,黑槿花会所在帝都欢场圈子里颇为有名,能够来这里消费的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故而这里所用的侍者素质自然无需多言,也根本不可能做出狗眼看人低的事情。

梁靓登时一挑眉:“包下了?哟嗬,这是哪位贵宾啊,挺嚣张的啊。”

她心中有些不悦,老娘第一次带朋友来玩,就被这么拒绝了,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在帝都混?

侍者有些为难,但他也极懂察言观色,知道眼前这位敢大大咧咧穿着一身军装就来这里玩的美女,绝对不是寻常人了。

“我也不为难你,去告诉你们经理,就说‘华夏紫金阁’若是敢让给别人,我马上让他滚出帝都!”

梁靓瞥了一眼侍者,带着陈澜就自顾自地走了。

华夏紫金阁……

听到这个名字,那侍者一下傻眼了,这可是黑槿花会所中一等一的包厢,就连帝都一些大人物都没资格进入其中,是专门供给那些真正意义上的手眼通天的人物。

最为重要的是,今天包场的那位贵宾,此刻就正在华夏紫金阁中消费……

侍者一想到这,连忙打开呼叫机,把这件事通报了过去。

……

这黑槿花会所二层,是专门供给特级会员开发的,寻常人和寻常会员根本就进不来。

二层的包厢名字也很与众不同,不像其他地方的“666”“888”一类的数字,而是起了一些类似“华夏紫金阁”、“揽月摘星殿”一类附庸风雅的名字。

这其中,自然当属“华夏紫金阁”最为特殊。

坊间传说,当今大帝年轻时候就曾在这里宴请过一些朋友,有了这个传说,这“华夏紫金阁”自然就显得与众不同了。

很快,梁靓带着陈澜来到一处包厢门前,这里早已站立着不少身影,一个个身高马大,身穿西装,明显是保镖一类的角色。

看见这一幕,梁靓撇了撇嘴,冷笑一声,就朝陈澜道:“帅哥,你先稍等我几分钟,我去换一身衣服,待会再把里边那些混账东西撵出去。”

陈澜皱眉道:“既然这里有人了,我们就换个地方得了。”

梁靓笑吟吟道:“哎呀,帅哥你也懂得体恤人了,不过你就安心看着,今晚一切都交给我了,要不岂不是显得我太没面子了。”

说着,她已经穿过一个甬道离开。

陈澜见此,也只能作罢,站在栏杆前,从这里可以清清楚楚看见中央那一座T台上的一切,此刻正有一支乐队在台上演唱,唱功颇为了得。

此刻正有许多和陈澜一样的宾客正在围观,场中还不时有一些女生尖叫声发出。

显然,那一支乐队成员应该很有名,只是陈澜对这些不感兴趣,也谈不上喜欢或者厌恶。

“朋友,还请离开,这里都被包下了,多多见谅。”

一名黑衣大汉走来,是“华夏紫金阁”包厢前站着的一众保镖之一,看起来颇为精悍。

他声音虽客气,但却透着一股强硬的味道。

“我在等人,应该不会打扰到你们。”

陈澜随口说道。

黑衣大汉皱眉,眼前这年轻人衣着普通,相貌普通,看起来并不是个厉害角色,不过对方能够进入这二层,说明也是有一定来历,这倒是让他有些难办。

“老九,怎么了?”

又一名保镖走来,长了一个醒目的鹰钩鼻子,明显是个小头目,一脸的不耐烦。

“三哥,这位朋友在等人。”

老九如实回答。

三哥不耐烦道:“管他干什么,先让他离开这里,今天咱们公子要招待一位贵客,不管是谁靠近这包厢,统统撵走!”

这话就显得很不客气了。

老九见此,目光看向陈澜,意思很明显,你再不走,可别怪我把你“送”走了。

陈澜想了想,道:“好吧,祝你们玩得开心。”

说着,就转身而去。

“呸!又一个傻×,稍微有点眼力就能看出,这华夏紫金阁已经被咱们公子包下,只要聪明点,谁还敢靠近过来?这傻×明显啥也不懂,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明显不可能是什么厉害人物。”

那位三哥看着陈澜离开的身影厌憎地呸了一口,“老九,你的眼力劲还是差了一些,这种角色根本不需要客气,能够进入二层又怎么样?和公子一比也什么都不算!”

老九连连点头,一副受教的模样。

“你刚才骂我?”

猛地,老三和老九突然发现,刚离开的陈澜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又返回来了。

“怎么?还不服气?”

老三狰狞一笑,捏了捏拳头。

“不是不服气。”

陈澜平静道,“而是想要告诉你一件事,小心祸从口出。”

说着,他转身又离开。

老三和老九都有些发愣,他们原本以为这家伙是不服气来找回场子的,谁曾想,就撂下这样一句话就又走了,这是要闹哪样?

砰!

这时候,那华夏紫金阁包厢紧闭的大门被撞开,从中传出一阵尖叫,透着愤怒和惶恐。

旋即,一名身穿礼服的女子探出身来,披头散发,跌跌撞撞,似要从那包厢中逃走。

这一幕惊得那包厢门口一众保镖皆都围了过来。

“没你们的事,让开!”

一名男子的声音从包厢中传出,旋即一对胳膊就抱着那女子的腰肢强行拖回去。

“救我!救救我——!”

女子尖叫,疯狂挣扎,可仅仅一刹那,就被拖回了包厢,大门也被狠狠关上,再没了声音。

见此,一众保镖皆都哄然笑出来,一副见怪不怪,心照不宣的模样,显然,他们见多了这种事情。

“让开。”

一道声音响起,引起了那些保镖的注意。

扭头一看,那位三哥和老九登时认出,刚才离开的那年轻人不知何时又返回来了。

“你这傻×,怎么又回来了?难道还想英雄救美?我告诉你,包厢中的人你得罪不起,赶紧滚蛋!”

三哥怒了,他感觉自己已经给对方很大面子了,可对方居然像个傻×一样又凑过来,简直是不知死活。

怒骂声中,三哥已经伸手一把朝陈澜推了过去。

陈澜抬手,一把抓住对方手腕,也不见他动作,只听喀嚓一声,这位三哥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力气,瘫软在地。

“找死!”

“原来这傻×果然是找茬的!”

“揍他!”

一众黑衣保镖反应极为敏锐,齐齐动手,他们皆都是从特殊部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狠角色,一个个有着以一当十的格斗技巧,且精通枪械,对付一般人的话,那简直比喝水都轻松。

可遗憾的是,这次他们惹的不是一般人。

只听一阵喀嚓喀嚓的声音响起,地上已经躺了十几个瘫软无力的身体,看着那个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年轻人,他们脸庞上写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要知道,他们可是帝国特殊军队中的精锐!可仅仅在几个眨眼间,就全部被对方一个人撂翻了!

“跪下!否则我开枪了!”

忽然,从一侧走廊中走出一人,双手握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陈澜的脑袋。

陈澜扭头看了他一眼,然后那人只觉手腕一痛,手枪就不翼而飞,而他整个人像被一列疾驰的火车狠狠撞住,身躯狠狠砸在墙上,两眼一翻就昏厥了过去。

看也不看抢过来的手枪,就随手丢在地上,然后陈澜直接抬步,朝那华夏紫金阁紧闭的大门走去。

“你不能进去!那里边的人不是你能够得罪的!现在收手还不晚,否则以后没人能够救得了你!”

一名瘫软在地的保镖发出大吼。

陈澜却似浑然不觉,抬手推开了包厢大门,走了进去。

包厢很大,足可容纳几十号人,各种先进摆设应有尽有,缤纷的灯光通明,照的包厢内明亮多彩。

此刻正有十多号年轻男女在其中,一个个左拥右抱,正在饮酒作乐,甚至有几个公子哥聚在一起嗑药。

包厢中还有一众美丽的客服,穿着统一的开衩旗袍,跪在地上为这些公子哥小姐们端茶倒酒。

场面真的很糜烂。

陈澜进门目光一扫,就看见刚才那名尖叫逃跑的女子,正被一个男子强摁在沙发上,拿着一瓶红酒朝嘴里灌,嘴中还大笑:“卖唱的就是卖唱的,老子花了大价钱请你过来,你他妈还在老子面前假清高,什么玩意!今晚老子就让你好好爽爽!”

旁边还有一些男女在鼓掌尖叫,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

“你是谁?谁请你进来的?滚出去!保镖呢?马勒戈壁的,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了?”

这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陈澜,不禁一愣,旋即就破口大骂着站起来。

陈澜抬起一脚踹过去,那货身躯倒飞出去,撞在酒桌上,砸得上边饮料酒水全部破碎。

顿时尖叫声四起,那些寻欢作乐的男女终于发现不对劲,停下了手中动作,目光齐齐看向了陈澜。

“哟,没发现啊,今儿聚会竟跑来一个找茬的,哥们,你是谁啊,怎么以前从没见过你,谁给你的胆子居然敢跑我潘云庆的地盘上撒野?”

那名将女子摁在沙发上灌酒的男子起身,目光阴冷的看着陈澜这个不速之客。

这自称潘云庆的公子哥五官倒也俊俏,只是略显苍白,目光微眯着,气质显得有些阴狠。

陈澜皱了皱眉,这里环境乌烟瘴气,让他心中颇为厌恶,直接道:“把那女人放了。”

潘云庆一怔,忽然狂笑起来,指着沙发上的女人,道:“哟哟哟,英雄救美的戏码演到我这里来了,难道哥们你也是这婊子的狂热粉丝不成?”

旁边一众男女也都大笑起来,他们几乎清一色都是权贵人物的后代,也就是通俗意义上的官二代富二代。

对于这种人而言,什么仗势没见过,争风吃醋的戏码更是见多了,再加上他们背景深厚,在帝都中简直是一群跋扈纨绔,我行我素,根本没谁敢招惹他们了。

此刻看着陈澜进门打人,心中虽惊讶,可却不感到害怕,反而都有些兴奋。

这的确是一帮兴风作浪的二世祖,依仗着家中底蕴,活到现在一直是顺风顺水,也着实不会感到害怕了。

“哥们,忘了告诉你,你刚才一脚踹晕的那家伙老爹可是帝都警备局的局长。”

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笑嘻嘻叫道,“最重要的是他老爹很护短,以后你可得小心些被抓局子里。”

其他人又是一阵大笑,目光戏谑。

陈澜见此,已经知道多说无益,直接上前,就要带那女人走。

那女人披头散发,哭泣得声音都哑了,正趴在沙发上发抖,显得尤其可怜。

陈澜若没记错,这女人就是有着“国民美少女”称呼的云采薇,是一位超一线的大明星。

陈澜不追星,但也记得这女人,因为慕青的照片曾经被放在网上和这个云采薇对比过,在学校引起了很大影响。

只是如今这位大明星却被一群权贵子弟玩弄成这般模样,着实让陈澜有些意外,这若是被云采薇那些痴狂粉丝知道了,也不知会作何感想。

“哟,哥们你这是打算直接带人走啊?问过我们同意吗?”

一名酒气熏熏的青年跳出来,挡在了陈澜身前,满嘴的酒气差点喷在陈澜脸上。

陈澜抬脚一踹,对方直接就飞了出去。

“又一个!哥们好身手,这位是帝都内务院执行委员会秘书长的宝贝儿子,你可别被吓到了啊。”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又笑嘻嘻拍掌叫起来。

陈澜却似浑然不觉,自顾自上前。

这一下,那潘云庆终于看出了情况有些不对劲,皱眉道:“朋友,你可知道这么做的下场?”

陈澜充耳不闻,只是对那云采薇招手,道:“跟我走。”

云采薇眼睛哭得红肿,披头散发,闻言,怔怔地看着陈澜这个陌生人,却忽然说道:“你……你得罪了他们……会……害了自己的,你……快走吧!”

潘云庆冷笑:“少他妈在老子面前演戏,恶心不恶心?想走?今儿无论谁来了,都甭想让你们走!”

说着,潘云庆一指陈澜,道:“朋友,我不管你是谁,但今天你既然打了人,还坏了我的事儿,这个梁子就等于结下了,不过我今天是来招待贵宾的,也懒得跟你多计较,现在你乖乖地跪地道歉,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个面子,让你不至于沦落到街头要饭的地步,怎么样?”

“跪地道歉?太便宜了,这样不好玩。”

那些公子哥小姐们都起哄起来。

陈澜都怀疑这些家伙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都这时候了,还一副稳吃自己的模样?

难道非得逼自己把他们一个个修理一顿才满意?

砰!

这时候,那紧闭的包厢大门被一脚踹开,一道身段火爆,穿着一袭深蓝色长裙,头盘发髻,面庞娇艳冰冷无比的女人走了进来。

这赫然是梁靓,换下了军装之后,她此刻的打扮无疑让人眼前一亮,那火辣的修长身材,被一袭深蓝色长裙勾勒得淋漓尽致,红润而饱满的唇勾勒出一抹诱人的弧度。

只是此刻的她,却是面如冰霜,眉宇含煞,冷冷扫视包厢中的一众男女,道:“老娘想问问,你们觉得不好玩,究竟什么才好玩。”

看见梁靓出现时,那潘云庆等一众男女都是一愣,倒并非不认得梁靓,而是他们从来都没见过梁靓如此打扮过!

不过,当听到梁靓声音中透着的不善,潘云庆等人皆都清醒过来,有些惊诧,又有些疑惑,不清楚梁靓这是要闹哪样。

“梁靓姐,您怎么来了?真是……”

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笑嘻嘻上前,要跟梁靓寒暄,却被梁靓拎着一个酒瓶就“cei”在了头上,玻璃四溅。

这位公子哥登时血流满面,哭嚎起来。

“给我滚一边老实呆着,一会再找你算账!”

梁靓杀气腾腾,随手又拎起一个红酒瓶。

“梁靓,你这是要闹哪样?”

潘云庆见此,也慌了,这暴力倾向严重的女人若是发狂,那可是谁都拦不住。

“闹哪样?老娘倒是想问问你们要闹那样!”

梁靓说着,手中酒瓶又砸在了一个公子哥头上,对方都没说话,就遭受了这一击,直接就嗷呜一声晕厥倒地,显得很……倒霉。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要是哪里惹了您,我跟你赔礼道歉不成?”

眼见梁靓又拎起一个红酒瓶,潘云庆登时急了,他老爹虽然贵为帝国中枢大臣,可哪敢跟梁靓这位皇室后裔叫板。

“惹了我倒也是小事,可你们他妈的惹我朋友,那这件事就没完了,今儿我话撂在这,你们谁家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们!”

梁靓身穿一袭深蓝晚礼服,原本很淑女的,可此刻却像发怒的暴龙般,显得很吓人。

她的确愤怒了,就换了一套衣服的时间而已,结果就发生了这种事情,这让她如何不怒。

朋友?

潘云庆等人看了看陈澜,终于隐约明白了过来,登时都是脸色变幻起来,若早知道这是梁靓的朋友,他们哪还敢这样?

而很显然,梁靓敢撂下这等狠话,明显说明她这位朋友很不一般,一想到这,潘云庆都是一阵头大。

“唉,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得自家人,梁靓姐,这次是我们错了,我们道歉行不?”

潘云庆开口,姿态摆得很低。

砰!

梁靓一酒瓶就砸在了他头上,砸得他血水横流,身躯一晃,差点就栽倒在地。

这一下,潘云庆又惊又怒,叫道:“梁靓,你究竟要怎样?你可知道我们这次之所以聚集这里,可是要宴请你六哥,你六哥若是来了,看见这样一幕,你恐怕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梁靓的六哥,名叫梁培文,帝国六皇子,其母便是当今帝国皇后,身份尊崇无比,不出意外,梁培文极有可能就是帝国皇位下一任继承者。

“威胁我?”

梁靓眼眸一寒。

潘云庆心中咯噔一声,知道自己这句话说的有些太冲了,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道:“不是威胁,只是一件小事而已,何必闹这么大动静呢?平白让别人看笑话。”

“呵呵,小事?”

梁靓冷笑,旋即一扭头,朝包厢门外道:“六哥,你难道真要等到最后再出面,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六皇子已经来了?

“唉,我就不出面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梁靓,代替六哥好好招待朋友,这次六哥没脸见人,以后再跟陈澜赔罪。”

说着,声音已经消失不见。

闻言,潘云庆等人彻底傻眼,连六皇子都不愿掺和进来,甚至要跟梁靓那位朋友赔罪?

一下子,气氛变得死寂无比。

潘云庆等人终于意识到,这一次踢到铁板了,还是一个天大的铁板……

“哼!跑的倒是挺快。”

梁靓冷哼了一声,旋即又叫道:“宁胖子,这是你的地盘,你来处置,我告诉你,没我的同意,你敢放走这些混账东西,我砸了你的饭碗!”

话音还没落下,那位陈澜曾在幕家饭局上见过的中年胖子就满头大汗走了进来,拍胸脯道:“放心吧,交给我。”

梁靓见此,就朝陈澜使了一个眼色,转身朝包厢外走去。

陈澜则将此刻已呈现出呆滞状态的云采薇叫过来,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包厢中满地狼藉,原本一直弥勒佛般笑眯眯的宁胖子,脸色骤然变得冰冷起来。

他看着潘云庆等人,皮笑肉不笑道:“各位公子小姐,别怪胖子我无情,只能先委屈你们一段时间了。”

潘云庆等人彻底颓然,失魂落魄,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怎么就招惹了这样一个天大灾祸。

那个陈澜……究竟是谁?

新春特别篇

女学霸和书呆子【五】

黑槿花会所二层,另一座装饰清雅的包厢中。

梁靓开了一瓶红酒,和陈澜对饮,一副巧笑嫣然优哉游哉的模样,仿佛早已把刚才的事情忘掉。

她一袭深蓝色长裙,慵懒坐在那,鬓发如云,香肩裸露,胸前一抹白腻沟壑若隐若现,风情万种,绝对是个祸水级别的尤物。

很难想象,她目前的身份是一位女军人。

另一侧,云采薇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清洗梳妆了一番,露出一张清纯干净的秀美面庞。

和梁靓相比,她浑身透着一股灵秀淑静之气,虽然一对美眸早已哭得红肿,可依旧不减其一丝美丽,反而平添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

此刻云采薇有些拘谨地坐在那里,看着正在饮酒的一男一女,脑袋兀自有些发懵。

她是华夏帝国娱乐圈中最耀眼的一颗星,超一线的大咖,被封为“国民美少女”,影响力极大,无论是影视作品、音乐作品,皆都广泛传播,甚至在国外都有许多粉丝。

拿最简单的一个例子来说,在如今华夏最流行的一个网络社交平台上,云采薇个人账号都有数千万粉丝!

可就是这样一位超一线的明星,今晚却差点被用强,所受到的惊吓可想而知有多大。

云采薇以前也听所过,这娱乐圈鱼龙混杂,像个大染缸,什么人都有,可不管如何,这终究只是娱乐圈,对于那些权贵人物而言,这个圈子里所生存的,只不过是一群戏子罢了。

以前云采薇还不相信,可今天她彻底信了。

扪心自问,刚才若是被用强了,云采薇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报警是根本没用的,发布网络上也不可能,只怕消息刚发出来就被删除屏蔽了。

找人去报复?

开玩笑,这帝都之中,能够动那些纨绔子弟的,可绝对不是她云采薇能够认识的。

思来想去,若真发生这样的事情,云采薇也只能忍了,这就是明星的悲哀了。

看起来外表光鲜,走到哪里都有粉丝,可面对真正的权力时,也是不堪一击的。

所以就在刚才,云采薇甚至一度已经绝望认命,只是让她没想到,一男一女突然闯入,彻底改变了她的厄运。

云采薇无法想象,陈澜究竟是什么来历,也无法揣测那梁靓又是什么身份,可她亲眼看见,那往日里跋扈无比无人敢惹的一群官二代男女们,一个个被揍得哭爹喊娘,甚至赔礼道歉人家都不稀罕。

这意味着什么,自不必多说,云采薇能够拥有今天这种成就,绝对不笨了,一下子就看出,这一男一女绝对是那种手眼通天的厉害人物,比那些官二代纨绔们不知道高明到哪里去了。

可让云采薇疑惑的是,为什么……他们要帮助自己?

云采薇想不通。

她对自己美色很自信,但她更相信,这救助自己的男人绝对不是因为自己长得好看才这么做的。

同样,云采薇对自己的名气也很自信,可这点名气也仅仅只针对普通大众,对于这一男一女而言,根本就不值一哂,什么都算不上。

所以,云采薇实在想不明白,他们为何要救助自己。

“今天有些扫兴了,本打算请你好好玩一玩的,结果被一群混账东西破坏了兴致。”

一瓶红酒很快见底,梁靓撇了撇嘴,叹了口气。

“这事是我惹出来的,要怪也得怪我才是。”

陈澜说着,见梁靓又要再开一瓶红酒,直接拦住了她,道,“少喝点酒,待会你还得开车。”

梁靓丢给陈澜一个媚眼,笑吟吟道:“这时候可不需要怜香惜玉,把我灌醉了,不正好让你为所欲为么?”

她眼神妩媚如水,饱满的红唇轻启,吐出芬香酒气,眉梢至今尽是说不出的魅惑。

陈澜却是一副不开窍的模样,平静道:“我这里藏了一些从家里带来的茶水,你尝尝,可以解酒的。”

说着,也不见他动作,手中就多出一个精致的小茶囊,拿起桌上的茶杯,给梁靓、自己和云采薇一人冲泡了一杯。

茶水沸腾,白雾缭绕,一股沁入灵魂深处的清香悄然扩散,满室皆香。

梁靓眼睛一亮:“这是什么茶?”

陈澜道:“你尝尝。”

他将茶杯一一分给梁靓和云采薇。

梁靓迫不及待,顾不得烫嘴,吧嗒吧嗒就饮了下去,旋即她眼睛一瞪,身躯像定住般,说不出的怪异。

云采薇也忍不住品了一口,旋即就咦的一声交出来,下意识地又饮用了一口,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当杯中茶水见底,她抱着茶杯,闭着眼睛,也像神游物外了一样。

许久,梁靓才吐了一口气,咬着红唇把目光看向陈澜,然后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

她猛地扑在陈澜身上,狠狠一口亲在了陈澜脸蛋上,胸前那丰润傲娇的波涛压在陈澜身上,说不出的销魂。

陈澜猝不及防,明显有些狼狈,不过当他要推开梁靓时,对方就已经笑着坐回身躯。

“帅哥!多谢你的茶!”

梁靓笑得很灿烂妩媚,声音中却透着真诚。

她这些年从军,经历了不少硝烟和战斗,身上留下了不少抹不去的暗伤,让的她心中一直有些化解不开的芥蒂。

而陈澜这一杯茶,却在几个呼吸之间竟是将她体内暗伤都拂去,并且让她感觉自己就像年轻了很多岁,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这让梁靓如何不激动喜悦?

陈澜擦掉脸庞上的红唇,苦笑道:“一杯茶而已,何必要这样?”

此刻云采薇目光中也是异彩涟涟,她也感受到自己周身像变轻了几两,轻飘飘的,暖熏熏的,又充满了生机和力量,这让她哪会不明白,这一切都是拜这一杯茶所赐?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神奇的茶水?

云采薇发现,自己愈发看不透这长相只算普通,但来历却神秘无比的男子了。

没多久,陈澜执意离开,梁靓也没了继续玩乐的兴趣,带着云采薇一起离开了黑槿花会所。

外边已是黑夜,梁靓开车,先送云采薇离开。

直至打了云采薇的住处香樟国华苑门口,云采薇这才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陈澜笑了笑,道:“我女朋友是你的粉丝,你俩的照片还曾经被放在网上对比过,所以我记得你,救你是举手之劳,没有别的意思。”

云采薇怔了怔,这才道:“看来您一定有一个深爱您的女朋友,采薇祝你们幸福。”

陈澜说了声谢谢,忽然想起什么,道:“能给我一个签名吗?”

梁靓在旁边吹了一声口哨:“哟,帅哥你也打算追星了?”

“我送慕青的。”

陈澜随口解释了一下,目光却是看向云采薇。

对于这个要求,云采薇自然不会拒绝,很爽快地从包中拿出一支笔,给陈澜写了个签名,还多加了一行祝福语。

陈澜小心收起来,挥手和云采薇告别,就和梁靓一起离开。

“真是一个神秘的……好人。”

云采薇目送那一辆军车离开,想起刚才和陈澜接触的一幕幕,唇角不禁泛起一抹笑意。

后来,这位娱乐圈超一线明星写了一首歌,名叫“神秘男”,词曲皆都不俗,倒是在一夜之间火遍了大江南北,引起了无数粉丝揣测,那歌词中的神秘男究竟是谁?该不会是云采薇的心仪对象吧?

……

……

农历腊月二十九,除夕,清晨。

大雪满京城,天地皆白。

陈澜背着那个陈旧的背包,来到女生宿舍前,没多久就看见慕青拉着行李箱走了出来。

今天大雪飞扬,慕青穿着一件对襟休闲夹克,戴了一顶黑色绒毛鸭舌帽,系着一条黑色羊绒围巾,一对笔直修长的美腿上套着一条石墨蓝色修身牛仔裤,脚踩一对棕色小牛皮靴,打扮很时尚,清丽中透着一丝调皮的味道。

今天,就是陈澜回家过年的日子了。

陈澜答应过慕青要和她一起回家过年,故而慕青在天还没亮时就盛装打扮了一番。

“怎么样?”

慕青有些紧张问道,她第一次决定去男友家过年,难免紧张。

“很漂亮。”

陈澜点头道。

慕青登时笑了,挽起陈澜胳膊,道:“不管啦,再丑也得见公婆。”

公婆……

听到这个词,陈澜登时哑然,接过慕青手中的行李箱,就朝大学门外走去。

今天梁靓说过要来送火车票的,只是当来到校门前时,却看见梁靓站在一辆军车前,说道:“喏,车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

陈澜一怔:“火车票呢?”

梁靓没好气道:“你知道火车票有多难买?再说火车上拥挤不堪,味道还很难闻,你真打算带着慕青去挤火车?”

说着,梁靓已经打开车门,抢过陈澜手中的行李箱,丢进了后备箱,然后拍了拍手,道:“快走吧,开车路上小心。”

陈澜见此,也只能接受这种安排,和慕青一起上车,然后说道:“你去哪里,我先把你送过去。”

梁靓挥手道:“你们走吧,待会我哥来接我。”

陈澜点了点头,便点火驱车而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这家伙还真没良心,都不知跟我拥抱一下再走……”

梁靓嘀咕了一句,就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宁胖子,我听说赵家已经向幕家施压了,今天幕天元夫妻俩要去一个特殊的地方,恐怕顾不上这些,你帮忙照看着一些,别问为什么,就按老娘说的去做!”

说完,啪的一声挂断,梁靓双手插兜,吹着口哨走进了风雪中,潇洒的不要不要的。

……

……

军车上,慕青罕见的沉默了,好几次欲言又止。

见此,陈澜一边开车,一边问道:“有什么话就说吧,别憋在心里。”

慕青道:“那个梁靓……你认识?”

陈澜点了点头,并未否认。

慕青咬了咬樱唇:“那你可知道她的身份?”

陈澜想了想,说道:“应该是帝国皇室成员吧?你知道的,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

慕青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小年夜那天晚上,她本以为父母和赵志成的表现,会让陈澜很受打击。

谁曾想,这家伙的确是从来都不在乎这些,甚至都对梁靓这种身份特殊的皇室后裔都不感兴趣……

见气氛有些沉默,陈澜道:“慕青,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惑,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因为我家里……嗯,有些特殊,等你到了那里之后,应该就会明白了。”

慕青肯定不傻,从看见梁靓把她这一辆心爱的军车都毫不犹豫借给陈澜使用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男友远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神秘一些,这是她之前从没想到过的。

陈澜继续道:“你别生气,若是你对这些感到不舒服,就尽可以说出来,我不希望你心中有芥蒂。”

慕青怔怔看着陈澜侧脸,许久唇角才泛起一抹浅浅笑容,眨了眨眼睛,道:“不管啦不管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管你是天上神仙也好,地下妖孽也罢,谁让我慕青这么死心眼,偏偏就喜欢上你这个书呆子了呢?这就是命,我认了。”

陈澜也不禁笑了,心中暖暖的,伸手抓住对方一只柔荑,道:“天上神仙?呵,我可跟他们不一样,我就是我,陈澜!”

慕青噗嗤一声笑起来:“咋滴,你还瞧不上神仙?莫非你是地上的妖孽?”

陈澜摇头道:“我若是妖孽,便是天下第一号妖孽,只是可惜啊,我这拳打八荒六合,脚踏宙宇万界,威风盖天下的妖孽,偏偏栽到你一个女人手中,没办法了,也只能把你娶回家喽。”

慕青笑得乐不可支,大而清澈的眼睛弯弯的,煞是好看,她没想到陈澜这闷头闷脑的书呆子一旦开起玩笑,还如此风趣。

就这么说笑着,时间悄然流逝。

中途在高速服务区休息了一阵,吃了一些食物,两人便继续赶路。

路上慕青已经知道,他们此次的目的地是华夏帝国、中原行省、某个地级市下辖地区中一个名叫“黄粱村”的地方。

在地图上看,这就是一个比芝麻还小,几乎难以搜索到的地方,慕青从小在帝都长大,还从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更别说来过这里了。

按照陈澜的说法,这里其实并不是他真正的故乡,而是他母亲一家人生活的地方。

至于他为何过年不回自己故乡,而跑到母亲这边过年,却并没有说,慕青也没问,反正她看中的是陈澜这个人,又不是其他东西,哪怕陈澜带她去一个荒无人烟的穷山沟过年,也都已经无所谓了。

傍晚六点左右,天色已擦黑,这辆风尘仆仆,满身泥浆的军车下了高速,驶入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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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霸和书呆子【六】

县城,终究是没法和市区相比的,更远远没法和省会、帝都这一类超级大都市相比。

作为中原行省管辖下的一座小县城,龙起县在除夕这天,街道上早已是冷冷清清,无论上班的,做生意的,都已关门歇业,聚在家中和亲人团圆了。

当陈澜开车载着慕青进入县城街道中,寻觅了许久才找到一处还在开业的中档餐厅。

两人下车各自要了一份简单的素面,打算填一下肚子便继续赶路,从县城到黄粱村,差不多还需要一个小时路程,不过这一段路颇为崎岖,再加上大雪天积水,道路必然会变得愈发不好走。

幸好,这次梁靓给他们准备了一辆特殊型号的军用越野车,对付这些恶劣路况也是绰绰有余。

这一处中档餐厅的服务员都已放假回家,招待客人的是餐厅老板夫妇和一个今年才刚上大学的女儿。

因为今天除夕,偌大的餐厅里,也只有零零散散几桌客人,显得颇有些冷清。

然而,就在陈澜和慕青刚把自己的素面吃了一半,就见一队警察气势汹汹走了进来,店老板夫妇还以为他们要吃饭,连忙上前招待,却被几名警察一把推搡出去,骂道:“没你们的事,今天哥几个来办案!”

店老板夫妇明显有些慌乱,这大过年的,怎么办案办到自己家餐厅了?

这时候,为首的一个魁梧中年警察目光一扫,大声道:“外边那一辆军车是谁的?”

正在吸溜面条的陈澜一怔,起身道:“我的。”

唰的一下,所有警察目光都看了过来,然后那中年警察干咳了一声,拿出证件亮了一下,道:“朋友,现在怀疑你私自乱挂假军牌,跟我们走一趟吧。”

说着,他挥了挥手,几名警察就如狼似虎般冲过来,就要把陈澜控制起来。

“你们敢!”

慕青一拍桌子,起身怒目瞪着那中年警官,道,“私挂假军牌?你确定你说的话便是证据?我现在反而怀疑你们是不是一群披着制服的假警察了!”

她心中着实有些恼火,只是找地方吃个饭而已,却突然发生这种事情,这大过年的,换谁谁心里会开心?

慕青样貌清美,打扮一看就不是小县城人,再加上一口流利的帝都口音,倒是让得那中年警官一愣。

旋即中年警察就一声冷笑:“究竟是真是假,把你们带进局子里就一目了然。这位小姐,我劝你们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一趟,若敢抵抗,就等于公然挑衅国家法律,那可就别怪哥几个用强了!”

慕青拿出手机,咬牙道:“行,等我打个电话先!”

啪!

不等电话打出去,就被旁边一名警察劈手夺了过去,道:“执法期间,不得干扰办案秩序!你想打电话也可以,等跟我们回了局子里,问清楚了你们的犯罪事实,任凭你随便打。”

慕青一下子气得俏脸煞白,都不知该怎么办了,她一个帝都人,来到这偏僻的小县城,又遇到一群如狼似虎般的警察,哪会知道该怎么办?

“带他们走!”

中年警察朝慕青轻蔑一笑,下达命令。

旁边的餐厅老板夫妇早已看呆住,哪能想到这一对在自家用餐的男女,竟会在除夕夜这天犯事,私挂假军牌?这又算什么大事,寻常也没见这些老油条似的警察如此勤快过。

这可是除夕夜,警察难道不过年?

餐厅老板夫妇凭借多年的人生经验一下就看出,这一对年轻男女恐怕是被这一群警察盯上了,或许是得罪了某个不该得罪的人。

一时之间,他们看向陈澜二人的目光都带上了一丝怜悯。

他们能看出这一点,陈澜自然也能看出来,他刚才之所以沉默,就是一直在思索,这背后究竟是谁指使的,这可是龙起县,今天还是除夕,哪个混蛋如此记恨自己,非得今天来找自己麻烦?

眼见一群警察围上来,就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把自己和慕青控制住,陈澜心中也不禁升起一丝火气。

他人的确很内敛木讷,的确从来不喜欢招惹任何麻烦,可不代表他就没有火气了。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更何况是他陈澜?

眼前这种局面,的确是已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地步。

陈澜抬手,将慕青护在身后,然后再抬起头时,目光中已再没有任何温度。

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可当这些人徇私枉法,被其他人当做枪使的时候,就已不再是一名合格的警察。

“各位,大过年的,我看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也就在这时,旁边一桌上的一名男子起身,走了过来,他一袭风衣,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手中还拿着一部手机。

“朋友,我们在执行任务,你最好呆在一边,若破坏了我们的行动,连你也带局子里!”

中年警察呵斥道。

风衣男子笑了笑,将手中电话递过去,道:“你叫赵大宝吧,去年才调任龙起县警局副局长,这个电话找你的。”

中年警察一愣,下意识接过电话搁在耳边,“喂,你好。”

“我是政法委陈忠……”

当听到这个开场白,赵大宝脑袋嗡的一声,知道麻烦了。

而当听到往日里对自己和善客气的政法委书记,此刻却像被杀了爹妈般暴跳如雷的在手机中骂自己,赵大宝浑身冷汗直冒。

这大冬天的,赵大宝局长却感觉像被架在了火上烤,整个人都傻眼了。

旁边那些警察哪个不是老油条,一眼就看出了情况不对,皆都暂时停止了动作,面面相觑。

“好的,好的,陈书记您放心,我赵大宝对帝国宪章发誓,保证完成组织交下来的任务!”

赵大宝擦拭着冷汗把手机挂掉,旋即把手机小心还给那风衣男子,一脸谄媚地说道:“那个……方才不好意思,是我赵大宝有眼无珠,怠慢了您,我在这里跟您……”

风衣男子接过电话,挥手道:“别废话那么多,大过年的,我也懒得和你们计较,快走吧。”

“好好好,您放心,我们立刻就走。”

赵大宝连忙说道,他生着一张威严的国字脸,此刻却一副低头哈腰谄媚无比的样子,也真难为他了。

旁边那些警察更是早已看呆住了,赵大宝在龙起县也算一个厉害人物,背景深厚,连县中许多大人物都不放眼中,然而此时,却竟在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变成了这般模样,这还是往日里威风凛凛的赵大宝赵局长吗?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赵大宝呵斥了一声,就带着一群警察就要离开。

“等等。”

然而此时,陈澜却不答应了,皱眉道,“你们不是来查军牌的?怎么不查了?”

“对,你们不是要抓我们回局里吗?哪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走了?”

慕青心中也颇为气恼,冷冷出声。

“这……”

赵大宝顿时为难,目光看向了那风衣男子。

“让他们走吧,我看他们也是受人之命,根本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风衣男子耐心说道,面对陈澜和慕青时,他神色倒是显得真挚诚恳许多。

陈澜和慕青对视了一眼,道:“让他们走也可以,我要知道这背后是谁指使的。”

风衣男子爽朗一笑,道:“等会我跟你解释。”

陈澜见事情都已这样,也熄灭了找那群警察麻烦的心思,点头道:“那可就多谢了。”

看见这一幕,赵大宝哪还不明白,这一对男女的身份根本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简单?

一想到自己刚才差点不管一切地抓了两个来头很大的主,他头皮都一阵发满,哪还敢再逗留,带着那群警察就一溜烟逃掉。

等走出了餐厅大门,看着那一辆风尘仆仆,满身泥泞的军车,赵大宝心中颇为复杂,禁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艹他妈的,这大过年的,差点让老子完蛋!”

“赵局,刚才那人……”

一名警察忍不住低声问道。

“不该问的别问!”

赵大宝皱眉呵斥了一声,这才说道,“这些人都不简单,他们神仙打架,咱们这些凡人可掺和不起,赶紧回家安心过年吧,若是这事儿出了什么波折,背黑锅的也是咱们这些跑腿的,唉。”

他叹了口气,摇头坐上警车,带着一众下属匆匆而去。

……

“你好,我是吴传柳,帝都行政院工作人员。”

餐厅里,风衣男子主动笑着开口。

陈澜和对方握了一下手,道,“你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是谁了吧,那就长话短说,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传柳笑道:“一个小误会而已,听说小年夜那天晚上,赵志成公子不小心受了一点伤。”

“哦,我明白了。”

陈澜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明白,原来这赵大宝一行人的幕后主使者,居然是赵家!

慕青显然也明白了这一点,禁不住柳眉一挑,恼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打人的是梁靓,又不是我们!”

吴传柳笑了笑,却不解释。

陈澜耸肩道:“很简单,他们赵家不敢得罪梁靓,只能拿你我出气了,只是没想到,他们竟会挑选在龙起县发难,还是除夕夜这天……看来,他们赵家是不打算让我过一个好年啊。”

吴传柳怔了怔,正待说什么,却见陈澜已经拉着慕青结账走出了餐馆,驾车而去。

吴传柳摇了摇头,返回了座位。

桌子对面,还坐着一位老人,正在剥一颗咸鸡蛋,动作不疾不徐,显得很悠闲。

“林老,我刚才好像说错话了。”

吴传柳斟酌许久,才低声道,“这好像是在挑拨赵家和幕家的关系,若是被他们各自家里的老人知道,只怕会生出不少事端。”

被称作林老的老人吃了一个鸡蛋,这才慢吞吞说道:“在意这些做什么,梁靓都把军车借给这一对小年轻了,这就足够了。”

吴传柳想了想,不禁佩服道:“还对亏您老指点,否则我还真想不到这一层。”

的确,方才发生的矛盾中,那些警察用了一个“假军牌的”借口,换做其他时候,这的确不算什么,可放在这时候就不行了,这可是梁靓的专属座驾,那军车上的星章军牌可是在军部、国防部、帝国警备署都备有A级档案的,怎可能是假的?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赵家、幕家来兴师问罪,都可以推到这一张军牌上,至于最后背黑锅的,肯定是刚才那些身披警·服的倒霉蛋。

想到这,吴传柳也就放开了心思。

林老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叹息道:“小吴啊,多吃一些,今晚咱们恐怕吃不上年夜饭喽。”

吴传柳一怔,点了点头。

若是陈澜知道刚才吴传柳之所以出面帮他们化解矛盾,仅仅只是因为认出了梁靓的军车,而不是看在他和慕青的面子上,也不知会作何感想了。

不过想一想也对,整个帝国中,能够知道陈澜身份的,也只有寥寥一小撮人了。

……

龙起县招待所。

赵志成一如往常般衣冠楚楚,不过他脸上伤势还没好,显得有些淤肿,破坏了他那张英俊的脸蛋。

此刻他一脸惊诧:“你说,是这小县城的政法委书记把这件事拦下的?”

旁边一名西服中年道:“正是这样,我之前打电话问过了,那政法委书记陈忠,是接到了帝国行政院常任理事会委员长秘书吴传柳的电话。”

帝国行政院常任理事会委员长!

这个头衔可高得吓人,绝对是帝国最具权力的巨头之一,而身为其秘书,吴传柳的身份可也不简单。

这一下,赵志成也不禁皱眉:“是慕青打电话通过幕家的关系,请来吴传柳出面了?”

这一点才是关键。

西服中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好像不是,听说吴传柳现在就在这龙起县。”

赵志成眼瞳猛地一缩:“他来这里做什么?大过年的,以他的身份怎么可能跑这种偏远小地方?”

说到这,赵志成问道:“你可知道他为何而来?”

西服中年摇头,他心中也疑惑,在来龙起县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地方。

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完全是因为赵志成心急着报复那个名叫陈澜的年轻人,他也只能跟随了过来。

换而言之,这一次他和赵志成来龙起县,就是为了教训陈澜,但他们却皆都没想到,吴传柳这等人物居然也来到了这破小县城中,这又是为什么?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没多久走进来一名精悍的黑衣男子,道:“公子,他们已经离开县城,目的地似乎是黄粱村,我打听了,那陈澜的老家就在黄粱村。”

赵志成皱眉,想了想,有些烦躁道:“我就纳闷了,青青为什么就看上了这个不重用的书呆子,还要跟着他一起来这种破地方过年,简直……简直是不可理喻!”

“公子,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西服中年问道。

“先别管那个吴传柳,我们也跟着去黄粱村,我倒要看看,那陈澜的老家究竟破烂到什么程度,逮住个机会,跟他的家人好好交流交流。”

赵志成咬牙道。

“公子,是否要用点狠手段?”

西服中年问道。

“不,我就是和那陈澜的父母交流一下,只要让他们儿子乖乖离开慕青,就达到了我的目的。”

赵志成挥手道。

“可是……他们若不答应呢?”

西服中年问道。

“不答应?”

赵志成嗤地一声笑出来,“砸钱呗,这些乡巴佬什么世面都没见过,最喜欢的就是钱,我就不信拿钱砸不晕他们!”

声音中尽是浓浓的不屑。

当下,赵志成不再迟疑,带着那西服中年和精悍男子一起离开了招待所,坐着一辆陆地巡洋舰越野,朝黄粱村赶去。

……

与此同时,龙起县另一个宾馆中。

幕天元夫妇收拾好行李,走出宾馆,上了一辆黑色商务车,朝同一个方向驶去。

“希望那小子家中情况别让我失望。”

躺在座椅上,幕天元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他还是头一次在除夕这天一路奔波,来到这样一个穷乡僻壤,一路上的辛苦暂且不说,关键是心情一直颇为沉重。

一方面操心自己女儿遇人不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赵志成被打的事情,这些天赵家一直在向他施压,搞得他焦头烂额,让他也是疲于奔命。

“放心吧,梁靓都把军车借给那年轻人了,应该没问题的。”

刘灵芝在一旁柔声道。

“唉,我倒并不是嫌贫爱富,只是那年轻人和咱们女儿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你说生活在两个世界的人,怎可能结合在一起?等结婚之后,他们的消费观、人生观、以及对以后事业的看法必然会矛盾重重,那可是婚姻中最大的不幸,我可不想让青青到时候再后悔。”

幕天元叹息道,女儿是父亲的心头肉,他自然百般疼惜,对于女儿在择偶方面的事情,他也根本不可能放任自流。

“想这么多做什么,等今天去了那黄粱村,看一看那年轻人家中情况,自然会有一个结果。”

刘灵芝看似说得轻松,实则心中也颇为担心。

“也只能如此了。”

幕天元有些无力地轻声道。

车辆已经驶离县城,沿着一条泥泞不堪的乡间公路崎岖前行,一路颠簸不堪,窗外黑灯瞎火,啥也看不见。

这让幕天元心中愈发糟糕起来,这可是除夕,本该一家人团圆开开心心过年的,哪曾想到因为女儿一个任性的决定,却累得自己和妻子连年也过不得,还得在这穷乡僻壤的泥泞道路上一路颠簸受苦。

……

受颠簸之苦的不止是幕天元夫妇,也不止是赵志成公子,还有另外一行人。

这一行人出发的很早,车速也很快,甚至抢在了早先出发的陈澜和慕青前边。

这一行人共乘坐了九辆车,清一色的黑色越野车,如果梁靓看见这些越野车,必然会一眼认出,这些车论及性能,甚至比她那一辆都要高出一筹,别说花钱买,就连她都很难搞到一辆。

吴传柳和林老坐在同一辆车上。

“林老,咱们这次究竟要拜访哪一位大人物?”

吴传柳问出了心中一直憋着的一个疑惑,他们一路走来,原本以为会是哪个名山秀水之地,谁曾想……却居然是一片偏僻的穷乡村,再加上林老一路上一副郑重的模样,这让他愈发好奇了。

“等到了你就明白了,记住,只能看,别说话。”

林老叮嘱道。

吴传柳点了点头,他能够拥有今天之地位,自然不蠢,林老越是这样,就让他愈发意识到,这一次的摆放意义不同寻常。

也对,谁见过大过年的,帝国中端立在权力巅峰的一群大人物集体出动,一致都来一个地方拜访?

光是想一想其中的味道,都让人心惊胆颤。

忽然,吴传柳似乎想起什么,旋即又摇了摇头。

“怎么了?”

林老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来,慕青找的那个对象,好像也是在黄粱村长大的。”

林老一怔:“还真是巧啊。”

吴传柳笑道:“的确很巧。”他这次却没看见,林老那苍老的眼底深处,有着一抹沉思。

……

除夕夜,万家灯火,炮竹阵阵,对于普通人而言,这是一年中最值得庆祝和期待的一天。

而对陈澜、慕青、赵志成、幕天元夫妇、以及林老一行人而言,却皆显得有些狼狈。

没办法,因为大雪覆盖的原因,这前往黄粱村的道路显得太过颠簸泥泞了。

赵志成公子已经恼怒得诅咒怒骂不已,大致意思是,这辈子一定再也不踏进这鬼地方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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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霸和书呆子【七】

路上颠簸崎岖,车外黑灯瞎火,乡村的确就是这样,人烟稀疏,远远没法和城市相比。

赶了一天的路,坐在副驾驶的慕青也都感到疲惫困顿起来,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支撑着。

陈澜见此,也不见他动作,就拿出一颗青桃递了过去:“吃了它,会好受一些。”

青桃莹莹,只有婴儿拳头大小,散发出一股诱人无比的清香。

“这是什么桃子?”

慕青说着,已经拿过来咬了一口,入口青嫩甘美,汁液化作热流扩散全身,像在大冷天饮了一口热腾腾的鲜汤般,登时让慕青精神一振,浑然的疲惫一扫而空,变得精神奕奕,身躯都像轻了几两,飘飘然说不出的舒服。

“这……桃子你哪里来的?”

慕青一边咔嚓咔嚓吞吃着,一边好奇问,她从小到大吃了不知多少种水果,连国外的水果也是屡见不鲜,可还不曾见过有哪种水果像这一颗青桃那般神奇的。

“从神仙的洞府里偷来的,此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钟天地之灵秀,男人吃了延年益寿,女人吃了永葆青春,唯一的后遗症就是,吃了此果的女人这辈子都只会爱我一个人。”

陈澜笑着胡诌了一句。

慕青翻了个白眼,啐了他一口:“你这书呆子不正经起来简直坏透了!谁看上你简直倒了八辈子霉了。”

“那你怎么还要跟我一起倒霉?”

“谁让我死心眼呢?”

陈澜呵呵笑起来。

被他这么一打岔,慕青也忘了去探究这青桃的来历,懒洋洋伸展了一下修长曼妙的腰肢,道:“还要多久才到家?”

“快了。”

陈澜道。

的确快了,仅仅十分钟之后,远处黑暗中亮起一片灯火,越是靠近,就越是明亮,似将黑夜都驱散了不少。

隐隐约约地,已经可以看见一片连绵起伏的建筑轮廓,盘踞在那里,在这黑漆漆的天地中显得尤其醒目。

那是一片庄园似的宅子,鳞次栉比,占地颇大,即便是在乡村中,像这样规模的宅子也颇为少见。

只见远远地,已经有一条青石路铺展而开,直通那一片宅邸,宅邸四周种植着一些参天大树,此时在那宅邸屋檐下、围墙一侧、以及每一株参天大树上,挂着一串串的红灯笼,像一条曲折盘踞起来的火龙,将那里照的一片通亮。

红彤彤的灯笼高挂,充满了过节的喜庆味道,也驱散了黑夜所带来的阴暗,让人一看就心生暖意。

“呀,这地方不错啊,这里就是黄粱村?怎么只有这一户人家?”

慕青略带讶然道,原本在她的想象中,陈澜的家既然在乡村里,那么条件即便再好,只怕也没法和城市相比,谁曾想眼见所看见的这一处宅邸竟如此敞亮,说不出的气派。

若懂风水的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块“钟紫气而腾龙,聚青冥而容祥瑞”的风水宝地,俗称龙脉之首,地之荟萃,寻常人根本都无法消受这等无量福分。

福太多,也是会折寿的。

也只有那些气运命格强硬之辈,才能安然栖居于其中,受龙光紫气熏陶。

“谁告诉你黄粱村还有其他人家的?”

陈澜笑了笑,就将车停靠在一侧,熄火下车。

“少爷,您可回来了。”

一道身影像幽灵似的忽然出现,是一名面容祥和的老者。

“庸叔,有劳了。”

陈澜将车钥匙丢了过去。

老者笑眯眯道:“为少爷服务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其他人巴不得抢着做呢。”

陈澜哑然,指着一侧的慕青道:“庸叔,这是我女朋友慕青,这次跟我一起回来过年。”

老者明显有些震惊,好半晌才回过神,连忙道:“原来是少爷的心仪对象,你们快快进屋,家中老人可都等着你们回来呢。”

陈澜点了点头,就带着慕青朝远处灯火通明的宅邸走去。

这一刻慕青显得有些沉默,似在消化什么,好半晌才说道:“你们家……”想说什么,却是不知该怎么形容。

“别理会这些,走,先去跟我父母拜年,然后我慢慢告诉你这一切。”

陈澜笑着挽起慕青的手,掌间透过的温度让慕青心中一暖,也不再多想什么,和陈澜并肩走进宅邸。

“澜少爷居然找了个凡人当伴侣,夫人她……恐怕不会这么容易让这小姑娘进门了。”

庸叔看着一对年轻人走入宅邸,不禁摇了摇头,转身将那一辆军车开走。

半晌后,庸叔又步行返回,却没走进宅邸,而是立在那青石铺砌的道路前,思忖片刻,挥了挥手:“待会有一些远房亲戚要来拜年,你们照顾着一些,记住,任何车辆不得靠近宅邸百丈距离,无论任何人,没有通知也不得让他们进入宅邸一步。”

说罢,他便转身而去。

在他离开没多久,一行男女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静静等候在了那里。

这些男女一个个步伐矫健轻盈,气息悠长沉凝,随意立在那,就有一种难言的气韵。

他们立在那,就宛如化身远处宅邸的护卫,沉默而庄肃。

一阵汽车发动机轰鸣声远远传来,没过多久,夜色中驶来一队车辆,清一色的黑色越野,缓缓停在了那一行护卫身前前。

从第一辆车上跑下来一个年轻人,飞快道:“你们好,我们是来拜年的,之前已经通知过你们家主人。”

“请下车等候。”

那群护卫中为首的一名身穿黑色唐装的男子平静道。

“下车等候?”

那年轻人明显一怔,道,“各位,车中坐着谁想必你们都清楚吧?”

“知道。”

唐装男子道,“但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今天无论是谁来了,车辆必须停靠百丈之外,没有命令,谁也不能进入宅邸一步。”

年轻人脸色顿时一沉,差点感觉自己耳朵听错了,道:“你确定真要这么做?你确定车中贵人的身份是你们主人敢得罪的?”

唐装男子神色淡然,不再多言。

“小周,怎么了?”

这时候,又从车辆中走下一个矮胖中年,声音颇为洪亮,如果是帝国上层的一些大人物在这里,一定可以认出,这矮胖中年便是帝国内务府总理事马云飞,全权负责着当今大帝的一切行程和起居事宜,搁在前朝,那就是大内总管级别的权柄人物。

被叫做小周的年轻人连忙上前,把这里的情况一一说了。

马云飞皱了皱眉,上前和善说道:“各位朋友,能否通融一下,我们赶了一天路,总不能一直等在这里吧。”

按照他的身份,走到哪里都是一呼百应,被人众星拱月的拥簇着,哪像现在这般放低姿态过。

虽然马云飞也不清楚此次要拜访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可他却明白,这一次行程安排很特殊,一切都不能肆意胡为了。

“这是规矩,恕难从命。”

唐装男子回答的毫无回旋余地,令得马云飞都感觉有些刺耳,心中颇为不舒服,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村庄而已,哪有什么规矩可言?规矩再大,能大得过帝国宪法?

当然,唐装男子也只敢在心中腹诽一下。

这时候,这一行车队上坐着的贵人都已下车,纷纷拥簇过来,起码有数十人之多。

这些人中,有帝国行政院常任理事会委员长林友全和其秘书吴传柳,有帝国警备区司令薛世恒、帝国第一宪兵司令部司令夏侯钟、帝国国防部五星上将白永垂、帝国国务署总理事萧瞻园……

一大串的人名、头衔,背后所代表的是帝国最顶尖的权力和荣耀,他们是帝国真正的大人物,是属于上层建筑中最炙手可热的一撮人,搁在往常,一般人也只能在电视新闻上看见这些熟悉的面孔。

然而在此时,在这大雪覆盖的除夕夜,在这穷乡僻壤般的村落里,这些大人物们竟都汇聚在了一起!

这一幕若被新闻记者看见,非疯掉不可,太不可思议了,哪个人有这么大能耐,能够在除夕这天,把这样一群大人物召集起来,一起跑到这小乡村中?

然而在不可思议,这样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此时这些大人物们皆都汇聚在一道轩昂高大的身影前,众星拱月般拥簇着上前。

那高大身影一身风衣,面容沉稳,龙行虎步,虽唇角含笑,可却有一种迫人的威严感。

“老马,这是咋回事?”

高大身影笑问。

马云飞连忙跑上去,低声解释了一番。

高大身影一怔,爽朗笑道:“这多大点事,咱们就等一等,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着,他主动止步,停在那,目光遥遥看向了远处那灯火通明的宅邸,他神色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已经是波澜起伏。

其他帝国大人物见此,皆都面面相觑,旋即皆都心照不宣,默默等在了那里。

只不过所有人心中难免都疑惑,在这除夕晚上,大帝不留在帝都,却执意要前来这穷乡僻壤,说是要给一个远道而来的贵宾拜年,这简直太过不可思议了。

甚至这件事都透着一股匪夷所思的味道。

一路上,这些大人物也在心中暗自揣摩过,但却着实想不出这世上又有哪个贵宾能够让大帝如此屈尊纡贵。

而今,眼见都已经到了地方,可却被人家给拒之门外等候着,这风天雪地的,他们又坐车颠簸了一路,着实困顿疲乏之极,这种苦头他们可是很久都没吃过了。

可是看着连大帝都欣然接受这一切,他们又哪敢发牢骚了,也只能强忍着身上各种不适默默等着。

嘎吱——!

远处,响起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引起了不少人注意,又有人来了?

此时,在那一队车辆后方,一辆黑色商务车停下,幕天元有些狼狈的走下车,再忍不住胃中的难受,站在路旁呕吐起来。

刘灵芝连忙上前拍打丈夫的背部,满脸的心疼。

“操!终于到了!”

半晌,幕天元才勉强直起身躯,想起一路的艰辛和狼狈,再忍不住爆了一个粗口。

“你没事吧。”

刘灵芝递过来一杯热水。

幕天元挥手道:“我没事。”他大步上前走去,“前边应该就是那小子家了,咱们过去,今晚和他父母见见面,有什么说什么,把这事情彻底解决了,我可不想再遭罪了。”

刘灵芝也连忙跟了上去,剩下司机在那照看车辆。

“天元,梁靓那丫头说过,这陈澜来历不寻常,你待会先看清楚情况再说,可不要做傻事。”

刘灵芝提醒道。

“放心吧。”

幕天元深吸一口气,道,“不过,为了咱们女儿的幸福,我也不会就这么丢手不管的。”

刘灵芝点了点头,忽然注意到,旁边这一队车辆似乎有些眼熟,道:“天元,你看这些车,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幕天元正自想着心事,也没注意到这些,这时被一提醒,这才注意到,这一路上停靠着十多辆黑色越野车,清一色的规格型号。

当他仔细去打量时,登时浑身一僵,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还以为天黑眼花出现了幻觉。

可当确定这一切都是真的时候,幕天元再无法镇定,连连倒吸凉气,这他妈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些老狐狸都扎堆来了?不过年了?

幕天元感觉自己脑袋都有些发懵。

“咦,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老幕你啊,怎么你也来了?”

这时候,马云飞走过来,当认出幕天元身份时,不禁讶然开口。

“马理事。”

幕天元比他更吃惊,连忙上前,道,“怎么……连你也来了?”

马云飞笑了笑:“走吧,别在这里聊,前边还有很多老朋友等着呢。”

说着,马云飞已扭头朝前走去。

幕天元夫妇互望一眼,心中已经隐约明白了梁靓所说的话,相比于此刻身上的疲惫,他们的心早已被其他事情占据。

两人跟上去,当来到车队前边,看见那一堆往日里高坐朝堂之上的大人物时,幕天元和刘灵芝禁不住又是一阵倒吸凉气,整个人都不自觉变得有些拘谨。

而当看见那为首的轩昂高大身影时,幕天元和刘灵芝登时就说不出话了,眼睛直勾勾的,内心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震撼,连……连……大帝都亲自来了?

这时候,马云飞附在大帝耳边也不知说了什么,就见大帝转过身,笑着朝幕天元招了招手。

幕天元一个激灵,连忙上前:“见过陛下。”

“出门在外,不必见礼,天元啊,怎么你们夫妇今晚也来了?”

大帝好奇问道。

“呃。”

幕天元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把其中原委说了出来。

“你说……你家闺女跟这黄粱村的小伙子在处对象?”

大帝愈发好奇了,饶有兴趣道,“这么说,你们这是要上门提亲喽?”

幕天元苦笑:“不瞒您说,我是担心我家那丫头被骗了,一直很反对他们在一起,所以就忍不住过来亲眼看看这年轻人的家庭背景。”

一下子,大帝就明白过来,笑得耐人寻味,道:“你啊,连你女儿的眼光都不如,以后还是少操心这些为好,等以后返京了,你来我这里一趟,我对你家闺女这一门婚事可很感兴趣。”

“肯定,肯定。”

幕天元连连点头,脑袋都有些糊涂了,他隐约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却又无法确定,心中着实有些不上不下的。

“对了,陛下您为何不进去?”

幕天元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忍不住问出来。

“等着拜年呢。”

大帝随口道,神态自若。

“在这里等着拜年?”

幕天元一下傻眼了,感觉往日里的智商都远远不够用了。

马云飞见此,就在旁边低声跟他解释了一番,这才让幕天元反应过来,可了解了这一切,反倒是让他心中愈发吃惊,一个乡村的规矩而已,居然让大帝和帝国一众权贵都止步于此不敢上前?

“那小子家里究竟是什么来历?难道比帝国皇室还要尊贵?”

幕天元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想起小年夜那天和陈澜的对话和刁难,他心中就百味杂陈,复杂到了极致,整个人思绪都有些混乱。

这时候,车队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喧哗声。

“这是什么破地方,颠得老子我差点吐出来,若不是为了青青,老子这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公子,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了?”

“您看看这些车。”

“不就是一些车嘛,车再多也终究只证明那小子家里不是我们想象中那么穷罢了。”

“不是,您看这里。”

“不用看了,先跟我去那小子家里一趟,我可受够了,今晚一定得让那小子父母知难而退!”

骂骂咧咧的声音中,赵志成一行三人走了过来,看见前边聚集了一堆身影,赵志成也不是多在意,上前就叫道:“让让,都让让。”

那些帝国大人物皆都一愣,这小子挺嚣张啊,有些认出赵志成身份的,登时皱眉,赵家这小子今天怎么也来了?还如此气势汹汹的,难不成是来寻仇的?

搁在往日里,以赵志成的眼力劲也能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可今天他着实太气急败坏,一路上在黑灯瞎火的崎岖泥泞道路上颠簸了一个时辰,把他肠子都差点颠出来,哪还顾得上其他的,再加上此时黑灯瞎火的,他也根本都没来得及去分辨哪些身影究竟是谁了,就一个劲地往前走了过去。

“站住!如此没有礼数,你家大人是谁?”

有人看不过去,呵斥出声。

“你他妈管我……”

赵志成见一个小乡村的人都敢呵斥自己,登时恼了,张嘴就骂了过去,可话说到一半,登时愣在那,“薛叔叔!您……您怎么在这里?”

那人正是帝都警备区司令薛世恒,闻言,他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冷看着赵志成,直看得赵志成浑身冒汗。

他这时候才猛地清醒过来,情况有些不对劲,再去看其他那些身影时,登时如遭雷击,嘴巴都张大,像被掐住脖颈的鸭子似的。

“怎么……怎么回事?怎么大过年的这些老人的跑乡下来了?”

赵志成头皮发麻,尤其当看见为首那一道轩昂高大身影时,吓得差点瘫坐在地,内心涌起一抹难言的惊恐。

他想起了刚才自己的冒失行为,一时都恨不得抽自己耳光,悔恨到了极致。

“这小家伙是谁?”

大帝瞥了一眼赵志成。

“是赵平波中将家的小子,往日里也挺机灵的,只是今天看起来有些犯糊涂。”

马云飞连忙解释了一句。

大帝点了点头,便扭过头,不再多说。

可这样一幕落入赵志成眼中,一下子心都凉了,浑身发寒,如坠冰窟,他哪能想到,在这样一个穷乡下,居然碰到这么多帝国中最强势的一群人?

这个小闹剧很快过去,那些大人物都懒得理会赵志成,自然不会把他的冒犯放心上,不过以后会帝都了,难保不会跟赵平波说起这件事,那样的话……后果也就可想而知了。

幕天元夫妇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又是复杂,又是恍惚,原本他们是极为看好赵志成和慕青在一起的,可是看了这一幕之后,两人登时就熄灭了这个想法。

赵家这小子看似冒失的一个小行为,实则已经在一众大人物们面前留下了坏印象,前程堪忧啊。

青石道路上,庸叔的身影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让各位久等了,现在各位请随我来。”

庸叔说着,就挥了挥手,让那些侍卫退下,转身朝远处宅邸走去。

“走,我们跟上,各位切记,一定不要失了礼数。”

大帝这一刻神色庄肃而认真,深吸一口气,就随着庸叔一起走去。

见此,那一众帝国大人物愈发不敢怠慢,皆都神色已整,跟了上去,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再搭理那赵志成。

幕天元夫妇也是如避瘟疫似的,紧随众人而去。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志成目睹这一切,心中乱如麻。

他确定,那远处的宅邸应该就是陈澜家,可是……怎么今天晚上来了这么多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甚至连大帝都亲自来了?

他想不通。

“公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旁边的西服中年问道。

“既然来了,也一起去看看吧,看是否能挽回一些什么。”

赵志成叹了口气,行尸走肉般跟了上去。

……

宅邸中,灯火通明,红毯铺地,一切家居摆设皆都古色古香,清雅而不俗。

此刻在那正厅中,正端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清俊沉凝,女的美丽端庄,在两人身边,还立着一群老人和中年。

其中也有陈澜和慕青,两人正立在那一男一女身后。

当大帝带着一行人进入正厅中,看见那上首座上的一男一女,浑身都是一震,竟是拜倒在地,道:“见过大姐,大姐夫!”

哗!

那些帝国大人物全都傻掉了,大帝居然下跪了!!

虽然如今帝国依旧保留了不少前朝的传统,可已经极为文明开发,完全就是一个现代社会,很早之前就不流行再行叩拜之礼了。

可如今,大帝却下跪了!

这太过震惊,若被新闻记者拍打,非震惊整个华夏、乃至于整个世界不可!

刚走到正厅外的赵志成恰好看见了这一幕,登时惊得差点失声叫出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志成才回过神,却没有再进入正厅,而是来到庭院一个角落里,深呼吸数次,才哆嗦着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喂,爸。”

“怎么了?”

“我刚才……刚才看见……我……做错了一件事。”

赵志成哭丧着脸,失魂落魄。

“究竟怎么了?”

赵志成再次深呼吸许久,才苦涩开口,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许久才听到那边传来一句话:“错误是你犯下的,若是弥补不回来,你就别回来了!”

啪的一声,电话已经断掉。

赵志成登时傻眼,感觉天都仿佛要塌了。

……

大帝他们拜年之后,就匆匆趁着夜色而去,在路上,大帝这才告诉了身边一众官员一些缘由。

原来这黄粱村,便是皇室梁家发源之地,所谓“黄粱”,实则就是“皇梁”的谐音而已。

换而言之,刚才那一处宅邸,便是当今皇家血脉的起源之所在!

这一下,一众官员这才明白了一些,只是他们心中兀自震惊,刚才大帝口中的“大姐”和“大姐夫”究竟是谁?

为何看起来,那位“大姐夫”甚至还要更受尊崇?

这一点,大帝却是不会透露的,甚至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姐夫,否则也不会如此着急连除夕也不过就匆匆来到这里拜年。

……

黄粱村,梁家宅邸内。

幕天元夫妇留了下来,只不过却显得很是拘谨。

尤其此刻面对陈澜的父母时,两人竟有一种直喘不过气来的压力,他们可是亲眼看见,刚才大帝正是朝陈澜的父母跪地一拜……

“既然澜儿和这位慕青姑娘彼此喜欢,那我这做父亲的也不会阻拦,不过我们陈家的情况有些特殊,以后还请两位多多理解。”

陈汐笑着饮茶,以他如今的身份,自然不会干出拆散小情侣的事情,哪怕儿子看上一个再出格的女子,只要是彼此喜欢的,陈汐也不会去阻拦。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幕天元连连点头。

“两位不要拘谨,咱们以后可能就是一家人了,就当是家人在一起随便聊天吧。”

梁冰在一旁说着,就找刘灵芝聊起一些女人感兴趣的话题。

陈汐则拿出一瓶酒,和幕天元对饮起来。

陈澜见没自己多少事,拉着慕青就离开了房间。

“喂,你爸妈看起来很像古人啊,尤其是你父亲,还穿着一身青衫,长发披肩,那模样可比你这书呆子要潇洒太多了。”

慕青眼眸盈盈,尽是兴奋,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父母居然也来了,并且还一改以往态度,不再阻拦自己和陈澜在一起。

“我父亲他……的确很潇洒。”

陈澜叹了口气,他都没法告诉对方,自己父亲何止是潇洒,简直是风流到了一种足可以傲视众生的地步,当然,按照父亲的话,他永远是被追的那个人……

“对了,你妈妈居然是当今大帝的远房姐姐,你以前怎么从来都不说这些事情?”

“还有,你们家那些佣人一个个都看起来很不寻常哎,简直像一群神仙一样。”

“对了,你刚才说你上边还有几个哥哥和姐姐,他们人呢?怎么大过年的不在家?”

慕青就像个好奇宝宝,连连发问。

陈澜登时苦笑,他早就意识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是没想到,会发生的这么快。

“我可以肯定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当今大帝是我妈的远方弟弟,至于那些佣人,他们本来就是神仙啊,还有我那些哥哥姐姐,他们不在这里,以后我会带你去见他们的。”

陈澜耐心解释。

他们一对小年轻就这么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天亮了。

直至天破晓的时候,慕青这才猛地意识到,原来那天小年夜晚上,陈澜说的话是真的,他们之间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

幸好,陈澜如今已经来到她的世界,这就足够了。

而当幕天元夫妇离开黄粱村时,也意识到了同一个问题,他们的女儿……的确和陈澜是两个世界的,只不过,如今他们反倒要操心的是,自己女儿嫁给陈澜家中会不会受委屈了……

这就是当父母的,一切心思都在为儿女考虑,或许他们会做出一些让子女反感的事情,可出发点都是好的。

这一年的除夕夜,就这样落下帷幕。

新春特别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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