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两家人都是铁了心要将房子往好里修,现在又不缺钱,这一次修好了,以后就不用再麻烦的翻来翻去了,住着也舒服。
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砖块都是特地从宛莹拉过来的大仓砖窑里出的,瓦匠队请的也是最好的,做活儿又细,盖的房又结实的,头着前儿,大妞和着孙家两兄弟跟瓦匠队的当家一块说了近一整天,那瓦匠队的当家才将大妞的图纸理会个明白透彻,直竖大拇指:“才女,才女,果真不愧是吕家的大小姐!!”
除了瓦匠队,大仓还另调了手头上所有的闲人,大妞也将她的保镖们都调了来,他们不会瓦匠活儿,帮着搬搬砖,挖挖渠也总是好的,房子拆了他们总归是要暂住在别处,再加上东西物什,说起来也是麻烦了人家,房子自然是能越早盖好越好。
这么多人齐上手,再加上早已画好了图纸,做起来自然是有效率,十几天的工夫,两栋小楼就出现在孙家屯儿的西南小坡上,这时代都是青砖房,砖头露在外面也不用再加装饰,只需再晾上几天便可入住了。
坡下引溪水的沟渠挖得很规整,为了防止泥土下塌再将渠道堵了,整个环形小渠都用青砖将两壁和渠底砌了,渠上还铺了青石板以防路过的人再不小心踩进水渠。坡前的整个一片儿空地也都重新整平了一下,放置了几样大妞凭着记忆画出来又叫人做的木制健身器材。其实她也记不住太复杂的,只是几样那种普通小区里都会有的以最简单的机械原理制造的单杠,秋千,圆滚板之类,好叫孩子们有个玩的地方。
至四月中旬谷雨过后,两家人便搬回来住进了新盖的小洋楼。
这房本就是用青砖砌成,没加任何装饰,不会有什么有毒气体,只需晾一晾将房晾干,再烧火烘一烘去一去潮气,就可以搬进去住了,干燥又舒服,青砖的墙面,也比泥胚墙看上去叫人心里踏实多了,而且对于孙家人来说,这一番,本来拥挤的小院儿一下子宽敞多了,人也住的开了。
大妞和大仓自年后回来一直到现在,也再没出过镇,大仓将那边的事情都打点好了,准备在小坛镇再建一家砖窑,根总是要落地,他的砖窑做得再好也还是要落回小坛镇的。而大妞则更轻省,她本来做的就是倒卖生意,人在哪都无所谓,只要手下有几个忠心的在跑着就成,她只需在家中指挥全场。所以,这小坡上虽盖了二层,却并不显清冷空荡,除了大妞与大仓在家里住下来了之外,每日都有许多‘访客’。
小坡以前不是个什么吉利的小坡,只是孙家与卫家这两家人家实在穷,又无房,没法子才将家落在了这里,除了与孙家和卫家关系特别好的人家儿,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人愿意上坡进院儿,除了坡前偶有人经过,这里算是个相当清冷的地儿。可是自小坡上起了这两楼小楼房,情况却是不一样了。
先不说大妞院儿里整里围着那群练把式的孩子和每日来往于各地向两人汇报情况的手下,光屯儿里上门来‘窜门儿’的人就有许多,偶尔也有别村儿的,有时根本就不认得,竟也做出很是熟识的样子来,也不知他们是瞧着卫家与孙家都今昔对比了,想来拉拢一下关系的,还是瞧着这小坡上一共两家人,两家儿都富了,这是个福坡啊,多来往几趟,说不定自已也能沾着点福气。
大妞对于这种情况也不反感,只是笑着接待每一个人,人都是想要往高处走,这也算是人之长情麻,再说这样也热闹,她喜欢这种生活。每日除了有人定时来跟她汇报生意,其它的时间,她一般都是呆在孙家屯儿,要么就去侍弄一下自家门口的那两亩地,要么就去屯南看一下自家的水塘,这水塘当时自已走的时候就有鱼,现在里面的鱼已经有个头不小的了,再加上这正是开春的时候,她在溪上下了好几张竹网子,网的鱼苗子都放进了塘里,过不几月,水塘就可以出鱼卖了。
至于大仓,他除了每日忙在新开在小坛镇上的砖窑之外,依然偷空儿常到大妞家去帮活儿,虽然她如今也不需要帮什么活儿。大仓是个简单的人,在他的心中,对一个人好,就会始终如一,就算大妞当时没答应他要嫁,就算他打着光棍儿,他也会一直这样做下去,一直到两人都老得白发苍苍,他觉得,即便这样心中也高兴。
在大妞看来,她已害怕了前世那种紧张激烈的生活,她来了这个世界,一直所向往追求的就是这种平淡温馨的生活,她与大仓之间,虽没有多少男女的那种感情交流,也没什么曲折新奇的经历,平平淡淡却水到渠成,不论遇到什么事,都知道身后始终会有一张安全的大手在那,不离不弃,她就会觉得心安,这样其实挺好。
谷雨过后,温度开始大幅度回升,草长莺飞,各种植物作物都狠狠的吸取土壤中储备了一冬的养份,争相抽芽伸叶。每年的这个时候,最是野林里的各种野物出来活动得频繁的时候,也正是打猎的好时候。
大妞本想带着有根两人一块儿去野林里踏踏青,顺手打打猎,看看有没有什么冬日里落下的果子之类,没想到事情给几个小的知道了,都吵着要去,隔壁王月王圆也跟着来凑热闹,大妞没办法,只要答应了。怕她一个人应付不了,大仓也跟着一起来了。
天色很晴,阳光不温不热的照着大地,回春了的野林,也呈现着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大妞手里带着短匕,大仓手中握着砍柴刀,几个小的手中各握了根粗木棍,几人的腰间都很气势的系了一只大布袋,好像猎不到东西就不出来一般,一块儿踏进了野林中。
除了方子铮正在水韵帮着打理生意,其他几个小的,孙田,方子然,田振林和孙全仑全部都在,加上大妞有根,王月王圆和大仓,这一行总共有九人,进了野林之后,便开始仔细的搜寻了起来,他们本也是带着玩心来的,手上也不挑剔,若是遇上什么野菇子,野果子之类的也一起拾着装进布袋,只是寻了一会儿,却并未遇上野物。
忽的,孙全仑‘啊’的一声,脚下一陷,人就没了影子。大妞一吓,忙跑上前,原来是自已以前挖在这里的陷阱坑,刚才倒忘了提醒这几个小的了。这里的草蔓经过将近一年的生长,几乎要将坑顶遮住,孙全仑不知这里有坑,又没细看,就掉下去了。幸亏当时的倒插尖竹都撤掉了,而且坑下面积满了枯了的杂草,不然这一掉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大妞轻吁一口气,才想伸手把孙全仑拉上来,底下的孙全仑却不知看见了什么东西,突然一跳,吓得脸都变了色,抱着头就喊了一声:“妈呀!!什么东西~”
“闪开!!”大妞以为下面有什么毒蛇之类的,忙将下面的孙全仑往旁上一拉,自已纵身跳进了坑里,这时大仓听见动静也跑过来了,见大妞跳进坑里,心知坑里定是有什么东西,喊了一声:“都出来!!”跑了过来。
大妞却仿如没有听见大仓的话,她似乎看见了藏在坑的另一头,乱草之下的是什么东西,并做了决定。身手利落的打了个手势叫几个小的将坑顶围住以防那东西跑掉,然后她悄悄扯下自已腰间的大布袋,轻轻的拨开了前面的枯草。
大仓已经察觉到大妞的意图,跑过来时放慢了脚步尽量不惊到坑里的东西,只是眼带关心的悄声走了过来,与几个小的一起围在坑顶,望着底下的大妞,她缓缓轻轻的确拨开了坑底杂乱的枯草,露出一段火焰色的毛皮来,看上去亮泽顺滑,还在一上一下的起伏,看来带是个活的。大仓一挑眉,竟然是只狐狸!!
此时他也放了心,悄声叮嘱几个小的看住了坑上,一旦那东西蹿出来了,得把它截住。然后他往前凑了凑,拿出布袋,准备大妞一动手,他就出手帮忙。狐狸虽然一般伤不到人,可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东西,狡猾的很,一不小心就给溜掉了。
这工夫,大妞已经悄然收回了手,迅速扯开手中布袋,往那块露也毛皮的地方狠狠一套。大仓见大妞动了手,一下子也跳进坑里,这样坑中的空间一下子小了,那狐狸没了可挪动的地方,被死死挤在一角,大仓将自已布袋也套在它身上。
怕被这狐狸跑了,大妞示意孙田拿出那只最大的布袋,将自已手中的布袋连着杂草和狐狸,一下子都装了进去,才松了一口气,想来这狐狸该是在这饿了许多天了,已是没有了力气,不然哪有这么容易捉得?她一直想要将毛皮生意往狐狸皮上发展,却一直没人捉得这东西,现在竟叫她捉到了一只,心下怎么能不高兴?
刚进野林就逮到了只狐狸,几个小的一下子兴奋起来,大仓也高兴的接过狐狸,小心的抱在了怀里,他知大妞捉活的是想做什么,怕动作大了再伤着它。
几人收拾了一下东西,一边高兴的说笑着,继续往野林深处走去。
这个时候最是各种野物活动频繁的时候,而且林中也有冬日里遗留下来的果子,一般都已没了水份,成了干果,但是吃起来味道和口感都很好。几人在野林中搜寻了一上午,近午时才相伴着从里面走出来。
这一趟,收获很丰硕。
小野菇野葱之类的捡了许多,还拾了些干果,中途还遇上颗软枣树,这东西,最是经历了霜冻和水份蒸发之后才好吃,几人上树摘了满满一布袋,另外野物除了逮了一只狐狸,还逮了一只野花鸡,几人各自提着东西回坡了。
知道大妞跟大仓两人带着一群孩子进野林了,孙家人早已备好了饭,准备他们回来了就在这院儿里一起吃。
到了如今,大妞与孙家真正的亲如一家,也不推辞,带着几个小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将带回的干果分了一半给孙家,狐狸送去了养殖场,看来是只母的,以后再弄一只公的就可以繁殖了。然后将野花鸡关在院子中,等到了下午再收拾,便带着几个小的去了隔壁院子,洗了手进屋吃饭了。
到了下午,大妞带着绳子编的鱼网子上南头池塘里挑着大个的捞了条鲤鱼,捞了条鲫鱼,两条鱼都有两斤多沉,溜肥溜肥的,在鱼网子里直扑愣,大妞直接连着家里的野花鸡一起送去了孙家,鱼养在木盆里,野花鸡关在鸡舍,等傍晚的时候再叫孙叔宰鸡宰鱼。
到了傍晚,孙叔在院门口中开始宰鱼了,大妞又从养殖场里提了只肥兔子来,大仓还从自家的地窖里摸了两根大萝卜上来,又抱了一坛老酒。
晚上,大妞姐弟和吕老爷子,以及孙家一家人全围坐在堂屋里,热闹的说笑着,谈论着最近新发生的事情,一边吃着美味的饭菜,因为天已不是那么冷,屋中又刚烧过灶,所以屋门敞开着,外面银色的月光洒进来,映着屋中融洽热闹的一幕,那么和谐。
番外之深山里的生活
深山老林,青石流水,头顶乌鸦快乐的飞过。
耳边没有任何嘈杂的声音,只有流水的涓涓声和鸟儿的轻呤。
破烂的一条儿一条儿的挂在身上的织锦丝滑的外袍,金线玉丝天绣巧织的腰带,缀在袍子上的半拉玉佩,脚上还剩一只软皮貂绒靴。
这,这是……
穿越了!
花小楼一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她第一想到的不是再也看不见亲人了,因为她三天前就失去了所有亲人;也不是身上彻骨的疼痛,因为她本来就累的浑身都痛;也不是深山野林,豺狼虎豹,因为她一个特种兵才不怕这些。
她第一想到的是,她的身体还是不是原来的身体?她在全封闭的特种部队呆这些年,可遭了罪了,吃苦受累也就罢了,关键是不自由啊。现在好不容易穿了,自由的目的是达到了,可别穿在别人的身上呀,那这么些年的辛苦可就白废了。她费力爬到旁边的小溪,往里一看,清清的波水里,漾着个美人,大眼睛,双眼皮儿,吹弹可破的白嫩皮肤,哪可见到她原来的一点影子??
原来是魂穿,而且现在看来,这身体弱不禁风的,根本不能用,若想恢复自已前世的实力,怕是要费一段时间了。
花小楼失望的呆了片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上下搜了搜身。身上除了一把短匕之外,别无它物,只是衣物有些特别,外衣除了华贵一些之外倒没什么,可是里衣与中衣却都用布条利落的束了袖口和裤口,倒像是武林中人的打扮。放在这娇弱的身子上,显得很是诡异,也不知她这是想要做什么,乍一看上去,竟好像是要暗算谁的样子。
这把短匕么,只剩了匕,鞘不知丢在了哪里,匕沿儿锋利无比,顺手往旁边的小草上抹一抹,野草全部齐齐断下,连点声儿都没有。刚刚若不是她搜的时候小心,倒要被它刺伤了。
即然命不该绝,老天又将她送至这个地方,不如试着在这好好的生活下去。花小楼整理好衣服,四下望了望,想要站起来再仔细的看看,看看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走出这片深山,找到一两家农户,顺便看看自已这是穿到了哪个年代。看自已这身装扮应该是古代,但是是历史还是架空还不能确定。现在各种穿法,花样实在太多了。
没想到,她右腿一动,顿时传来一阵彻骨的疼痛。太痛了,就好像骨头碎裂般的痛,即便她这个天天摔打滚爬出身的特种兵也有些吃不住,赶紧将腿放回原地,不敢再动。
看来是受伤了。花小楼的视线顺着溪边的石子路望向旁边山上的杂草,那里有一溜被压倒的杂草,是什么东西从山上滚下来的痕迹。原来这身体是从高山上滚下来,受了伤。可能原主身子娇弱,滚下来之后一口牙没咬住,一命呜呼了,才叫她捡得这个便宜。
不过……
花小楼望望身上这身虽然被树枝刮烂,但只要不是个白痴就能看出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衣服,还有这半拉玉佩,这短匕,这哪是一般人能拥有的东西?这身体该是什么非富即贵的人吧?
花小楼沉了沉面,这身体明显是个非富即贵的人,而死得又这么蹊跷,看来事情有些麻烦,以后可能也对她要不利。
这么富贵的身份,虽然不知她原来是个什么人,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种身份的人不可能只身进入这种深山老林来‘散心’。什么丫环家丁,什么随身婆子奶妈,不都得跟着麻?她们主子要是摔下山头了,那一众人不都得赶紧下来寻找呀?
可是望望四周,除了流动欢快的小溪,除了树种错杂的老林,除了半躺在地上的这具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身体,哪还有第二个影子?
绑架?谄害?内斗?阴谋?富家贵族的小姐失踪了,为什么没有人来找?
诡异,太诡异了。
腿上又传来一阵刺痛。花小楼顿时痛的一个激凌,去他的什么诡异不诡异,什么阴谋之类的以后再想吧,眼下还是抓紧先查看治疗一下这腿,可别留下什么残疾,那她可就没地儿哭去了。
作为一个资深特种兵,什么都要会一点的,像这种处理断手断骨伤员的事儿也学过。花小楼把右腿的裤子码高,查看了一下小腿的伤势。还好,骨头没有碎裂,应该只是轻微骨折。不过也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花小楼收拢了一些树叶,厚厚的裹在丢了鞋子的右脚上,又从身上扯下布条加固,暂时充当鞋子。又忍着痛挪到旁边一棵歪脖老树下,扶着树站起来,费力的从树上折了几根比较直比较粗的树枝,去掉树枝上的小枝丫,又从身上扯了些布条条,把右小腿结结实实的固定在几根树枝之间。她现在弄不到太粗的树枝,那就只好多绑几根,能起到固定的作用就行了。又挑了根比较靠谱的树枝修干净了当拐杖用。
“咕噜~~”忙完这一切,刚坐在树下休息,肚子就及时的发出‘我饿了’的信号。
“真是的,出来玩也不先吃饱了。”花小楼对原主发着不满的牢骚,抬头仔细的在周围的老树间搜寻。这里这么原生态,应该有什么能裹腹的野果子之类吧?
果然,花小楼找到了一棵无花果树。
无花果树长在距别的树比较远的地方,树枝低矮,树上挂满了熟透了的无花果,古代的无花果竟跟苹果一样大小,满满的挂在枝头上金灿灿的向花小楼散发着无尽的诱惑。
花小楼舔舔唇,仿佛都闻到了那香味儿,这可是好玩艺儿呀。
无花果虽然适种于南北两方,但是一般人吃不到新鲜的无花果。因为它熟透了才最好吃,但是却因为熟果太软,一旦熟透,就无法保存和运输。超市和商场里一般卖的都是干无花果,很少有卖新鲜的,偶尔有卖的也是熟了一半不好吃的那种。
所以除非是自已家种,不然真吃不到熟透了的新鲜无花果。花小楼去农家旅游的时候曾经在那户农家里吃过,那种像是在吃蜂蜜但又不腻人不呴嗓子的感觉,真是……后来一直想念这味道,可惜再也吃不到了。现在真是老天厚意,竟叫她刚一穿过来,就瞧见了这么一大株无花果树。
不过那棵无花果树离自已有些远。花小楼咬着牙拄着拐一点一点挪过去,费了不知多长时间才挪到无花果树下,伸手摘下一个,放进嘴里就咬,顿时那香甜的滋味儿就溢满了腔间。她是特种兵,不在乎神麻洗没洗之类的。再说,咋洗?难不成再挪回到小溪那里去啊?
饿极又贪于无花果的美味,花小楼一连吃下好几个果子,直到感到腹中有了饱胀感才不敢吃了。神马好东西,吃得多了也是会肚子痛滴。
果足饭饱,花小楼开始打量四周。腿残着,看来短期之内是不能离开这里了,白天无所谓,晚上总不能露宿在林间吧?她是不怕什么野兽,可她睡着了怕呀。再说,现在还拖着一条残腿。
这样想着,她又摘了些无花果,兜在还算完整的下摆上,拄着拐艰难的去寻找住处去了。
这里果然够原生态,够人迹罕至。
走了好长时间,也没见到个猎户留下来的简陋茅屋,哪怕是茅帐蓬也行啊,可是神马都没有,只有一片又一片的老林,而且走的路多了,腿上传来一阵一阵的痛,她咬着牙,顶着一额头的汗水继续找。
好在,在天黑之前终于找到了一个足能容下她的树洞,而且里面还比较干燥干净,唉,树洞就树洞吧,咱是特种兵,还有神马没有被教练折腾过的?狗窝都住过,还在乎区区树洞?
小心的将小腿挪进树洞,花小楼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就呼呼的睡着了。穿越的第一天果然是最累的,真想大睡上两天再来考虑以后的事儿呀。但是教练说过,小楼,你是个优秀的特种兵,再累,你也得给我爬起来!!
早晨五点整,花小楼就被自已的生物钟闹醒了。吃了几个无花果当早餐,她便拖着残腿‘出门’寻食物去了。真是越走越下坡,现在温饱都成问题了。
花小楼寻了一上午,发现这老林真是个物种多样的老林。撇开杂草,藤蔓植物和其它树种不说,光果树就有苹果树,无花果树,桃树,柿子树,甚至桔子和香蕉树。
这季节已经有部分果子熟了,花小楼将收集来的果子倒进树洞,顺势坐在树洞外的草地上。这倒底是个什么地方?苹果和桃子明显是北方植物,而桔子和香蕉又是南方植物,怎么会同时出现在这座老林里?还有,这气候,温暖却不燥热,是春秋才有的适宜气候,可是从树上结的果实情况来看,这又明明是夏季。所以她迷糊了,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算了,管它是个什么鸟地方,有吃的就行。花小楼小心的安置好自已的右腿,开始摆弄起自已好不容易弄来的几块石头。
先用几块型状比较规则的石头堆成一个火炉形状,然后上面担上一块岩石石板,大功告成。从下面点火烘烤这块石板,待到石板热了之后,再在石板上面放吃的东西就可以做‘烧烤’啦。这种‘石板锅’么,也是教练教的,他说再恶劣的环境,除了在沙漠里,就肯定有石头。他还说,石板锅是他独创的发明。其实她悄悄上网查过,网上关于石板烧烤锅早就有了无数资料了。其实她现在挺想念教练的。
因为这里的气候适宜,所以没有什么干柴,花小楼只好从身上撕了几片布条放在石板上,然后摘下腰间那半拉玉佩。玉是好玉,很通透,可惜碎了。不过用来充当放大镜应该可以,不求能有放大镜的效果,只要能稍微聚一下光就行了。调好了焦距,让那一点不是很亮的‘焦点’投在布条上,然后用碎石固定好玉佩。再拿出一根还算得上是干燥的树枝,用它比较尖的那端对准布条上的那个‘焦点’开始‘钻布取火’。
在玉佩的帮助下,取火还算成功。布条燃起火光的时候,花小楼连忙在上面盖上枯草,等火苗再大些,不那么脆弱的时候,又将火移到石板底下。
待到石板开始热起来的时候,从树洞里掏出几个蘑菇撕开了放在石板上,又将找来的朱萸和野葱叶用石头捣烂,抹在蘑菇上。随着石板越来越热,香味扑鼻,味道也还算可以的烧烤蘑菇出炉啦~~~
午饭吃的是烧烤蘑菇和两个苹果,也还算是混了个肚饱,但是——
花小楼的胃,只要不吃面食就总会觉得饿。这吃了两顿无花果,又吃了一顿烤蘑菇,营养是不错,也够原生态,可是胃里不舒服啊!!看来得再转转,看看有没有玉米呀,红薯呀,土豆呀之类的,这些东西吃了肚子肯定就舒服了,就不会再闹了。
只是,拖着这条残腿,效率实在是底,事倍功半的结果就是,常常还没找到什么东西,肚子就已经在‘大闹天宫’了。
不过花小楼还算运气不错,第三天的时候,她拖着她那条残腿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就在她滚下来的那座山的山腰上。其实也不能算是山腰,只比那小溪高出了约摸一米的距离。山洞口杂草丛生,如果不是花小楼拖着残腿走的慢,还真发现不了这里竟还有个山洞。山洞里面还算干净,四五米深,住着几只蜘蛛和蝙蝠,统统被花小楼无情的赶了出去。
花小楼点火将整个山洞烤了一遍,将山洞烤的暖烘烘,干燥燥的,又瘸拐着将她的石板锅和那些乱七八糟的果子搬了进来,堂而皇之的住进了‘蜘蛛与蝙蝠’的家。
花小楼在山洞最里的一角铺了些树叶,把果子们都放在树叶上。然后在果堆外面铺了些软草,算是她的床吧。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食物比生命还重要,所以她睡在果子们的外面,也方便保护。把石板锅放在比较靠近洞口的位置,那里就算是厨房的区域。
安顿好了之后,花小楼小心的解开腿上的树枝,将裤腿挽起。玉白的小腿已经肿起,并泛红色。伸手拿起身旁的树叶,上面是用干净的石头捣烂的有去瘀消肿作用的薄公英和七七菜(又名刺菜),小心的用手沾着菜泥均匀的抹在伤处,让肌肤自然吸收,直至菜泥干掉,然后再把干了的菜泥取下,放下裤腿,再绑好树枝。
以这种落后的技术和材料来看,没有个三个月她这条腿甭想好利索了。不过好在她现在有个安全的住处和足够两天的食物。
山洞里面虽然干净,但洞口的杂草太多,影响光照还影响视野,这万一要从杂草里冲出个什么野豹子之类的,那她这拖着残腿的小兵不就吃亏了?花小楼只好花时间将洞口的杂草统统清理了个遍,还意外的收获了两枚蛇蛋。
天啦,蛇蛋呀。木有玉米和红薯,有蛇蛋也够她激动的了。两天了,她连一顿像样的饭也没吃上,况且还拖着条残腿,这对腿的恢复很不利的。
花小楼在山洞里用树枝搭了个架子,用那半拉玉佩的锋利边缘割了两片嫩的,还算柔软的香焦叶子兜成水锅的形状,吊在支架上。在叶子锅中添上水,烧开,打上一枚蛇蛋花儿,再加点葱叶和蘑菇,又将在山角找到的几棵野菜扔进去,一锅热气腾腾的蛋花儿汤就成啦。
另一枚蛋么,她没舍得一次性吃完,收起来了,等下回用叶子锅煮着吃吧。
这个叶子锅么,可不是教练教的啦,这是她在儿童节目那个大风车上学来的。吼吼,别说,这叶子锅还真能用,而且做出的东西还有叶子带的那种清香。
汤很美味,饭后花小楼又吃了一个苹果两个无花果作为甜点。
吃饱喝足,花小楼懒洋洋的躺在软草床上。洞口没了杂草的遮挡,外面的阳光照进洞里,正好能照在她的身上,可以美美的睡个午觉。
唔,除了拖着这条残腿办事不方便,除了没有肉吃,除了没人陪着说话聊天,除了点火用的布条快用完了,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
来到这处深山第五天的时候,花小楼终于搞到了她穿越之后人生当中的第一根玉米棒子。
这是她从众多的恶鸟利嘴之下拼死救出的还剩半条命的小嫩玉米棒子——玉米粒儿已经大部分被鸟吃光了。
本来她是想惩罚一下那几只恶鸟,给它们拔拔毛,破破膛,顺便给自已开开荤。奈何,残腿不给力,她扑上去一个狗吃屎,就只得到了这根还剩半条命的小玉米棒子以及鸟毛无数。
穿越来这深山之中,至今还未开荤,不能不说她实在是给特种兵丢尽了脸。但,也不能完全怪她,拖着条残腿,神马挖陷阱之类的就别想了,神马与野兽斗之,杀之,再食之的想法就更加不用想了,神马上树偷鸟蛋之类的更加不现实。
所以情况很悲催,所以她至今都未能开荤。好在,目前的情况也不是很糟,她终于找到了一根玉米,而且还附送了一地的鸟毛,她不死心的又在附近找了找,却再没找到玉米桔,也不知手中的这根嫩玉米是哪里来的。
望望地上的这堆鸟毛,唉,没有鸟肉,鸟毛也是不能浪费的。
教练说过,一个人在外的时候,一定要谨记一条,可回收资源与不可回收资源在称谓上即然都能混得‘资源’二字,都是有其深刻背景后台的,都要百分之二百的回收与利用。花小楼谨遵教导,将鸟毛一根不拉的收集,回洞府里作点火之用,果然甚好,有布条比之不及之微妙,教练所言,果然非虚。
天色渐暗,黑夜来临。
今夜阳光明媚,月朗星稀。
淡淡的月光洒进山洞里,和着山洞中的火光一起照着花小楼忙碌的身影。今晚吃的是鸡皮串烧,不过没有鸡皮之类的,就只好用蘑菇之类的代替了。
将蘑菇与葱段儿间隔着串在细树枝上,这样串了三根,架在火上烤,然后又用树枝串了她今天救下的那根玉米棒子也架在火上翻烤,香味儿渐渐的飘出来,飘出花小楼的美丽小洞府,撩动着这美丽月夜里的每一根敏感的嗅觉。
“啊,真香!!”花小楼满足的咬一口玉米,用鸟毛之类的点火,果然烧出的东西也香。不过,要是能再加点鸟肉之类的,就更好,更香,更圆满了。
“啊呜~~~”
“唧唧唧唧”洞外传来各种虫兽的叫声,在静寂的夜里格外显得突兀。
花小楼嚼着喷香的玉米和鲜嫩的蘑菇,望一眼洞外,心道,看来得添一道门了,万一有个什么狗熊之类的被这香味引来,有个门也能挡一阵不是。
果然,这人不经提,这古代的野兽也不经提,说曹操曹操就站到洞门口来了。只不过,她刚刚念叨的好像是狗熊,它一只大野猪来凑啥热闹??
这是一只最少三百斤的大野猪,它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毛色油亮,精膘体壮。由于洞口高出平地一米左右,此猪此时将有力的前腿扒在洞门口,两只绿豆小眼在火光中贪光四射的望着花小楼身后那堆水果,正欲把后腿也扒上来,好进洞美餐一番。
花小楼被这巨大的东西骇了一跳,心道,这添门的构想果然不能拖,这一拖,就拖了个‘大贵客’上门来。你看,也没有个像模像样的门来迎接它,多失礼。你看,它好像,都生气了……
没等花小楼放下手中的串串,再拍拍手,再瘸拐着挪出个地方来,以便‘贵客’奔向那堆水果的时候不至于顺道踩断她几根肋骨,或是踩扁几只脚掌,此‘贵客猪’就已然后腿一蹬,跳进了洞内,两眼放光的盯着花小楼——身后那堆水果。
花小楼虽是个特种兵,经历过老古的各种变态,各种奇形怪状的折腾,但还真就是没有与野猪面对面硬抗过。那双绿豆小眼看的她一时有些慌张,她瞥了一眼放在洞口石板锅旁上的短匕,心中暗暗后悔没有带在手边,如今自已拖着条残腿也不方便,若是想趁现在爬过去拿起短匕再将短匕立起来指着野猪是不可能了。来回看了看,手里也实在没有什么称手的好欢迎贵客的东西,就顺手捞起了一旁的拐杖。
拐杖不是个好拐杖,枝条儿不是很粗,用起来总是有种晃晃悠悠的感觉,枝头比较细,拐在地上也没有什么稳当感,最大的缺点是手感不细滑,她花小楼一双不算白白嫩嫩的手都被磨起泡来了。不过这拐杖拿来迎接贵客猪倒是挺称手,细细的枝头儿直指贵客猪的鼻子,它果然就一动都不敢动了。
你看它,小绿豆眼都不敢乱转转,只剩个大鼻子在一张一张的喘粗气。身上的毛儿都不敢乱抖,一根一根的竖着,小腿儿结实的踏在地上,也不敢乱踢蹬。噫,这小腿儿,要是烤熟了来上那么一口么……
许久都没见见荤的花小楼擦擦口水儿,心想,可惜猪不通人的语言,不然跟它商量一下,它自动自觉的贡献出一条后腿来,咱们就和平无事,我花小楼就饶你一条小命,养着以后又是一条好腿。咦?难道它听懂了我的话?不然这绿豆小眼儿怎么愈瞪愈大,气喘的愈来愈粗?呃,不至于这么激动吧?
蓦的,贵宾猪小眼圆瞪,朝着花小楼身后的那堆水果就冲了过去。一般人见到这架势早就吓得软了腿,花小楼到底是特种兵出身,不慌不忙,拿着手中拐杖就往贵宾猪的身上量去。
这么个大东西,要是任它在洞里横冲直撞,毁了她苦心建好的‘家’倒不要紧,吃了那堆水果也不要紧,关键万一撞到她了,她拖着条残腿躲也没法躲,最后一条残腿变两条残腿,那她可就真的死跷跷了。
都说猪的脾气好,抽它两下,吃点苦头它应该就转身跑掉了吧?唉,可惜了这一身的膘肉啊,无论是烤还是烧,都是美味啊。可惜,可惜,现在拖着条残腿,也只能放你一条生路了。唉,猪啊,你也算是幸运,若是教练在,他就算是两条腿都残着,也无论如何不会叫你跑掉的。
花小楼想的好,可惜事情总是不随人愿。只因为这拐杖的质量实在不怎么样,她拿拐杖在猪的身上抽了两下,第三下还没举起,那拐杖就不给力的断掉了。再看那猪,呃,它似乎没有要掉头跑掉的意思啊。
只见此贵宾猪转过它笨拙又灵巧的身子,绿油油的小眼怨毒的盯着花小楼,鼻子里喘的气更重了,‘呼呼’的喘气声在静夜里听着格外刺耳。
花小楼意识到不妙,挪动着身子想要躲开,那猪已低了低喘着粗气的鼻子,有力的后腿在地上一蹬,不由分说的朝着花小楼直冲过来。这一蹬用尽了贵宾猪的全力,因为它已经完全生气了,结实的后蹄甚至将地面踩的陷了下去,看上去笨拙的家伙,此刻如出膛的子弹,‘嗖’的一声消失在了原地。
花小楼讶然的望着几百斤重的东西不要命的朝自已直冲而来,如此的重量,震得她的洞府都快要塌下来,速度和重量带起的冲力迎面扑来,给人一种泰山压顶,无力反抗的感觉。此猪的速度实在太快,一眨眼的工夫,就已经冲到了花小楼眼前,甚至都能闻到它张开的大嘴里的腥臭,还有它塞在牙缝里的一丝绿菜叶。
谁说猪的脾气好?谁说的!!
这只庞然大物这么不管不顾的冲过来,花小楼根本躲无可躲,这一下子若是被撞实了,那她不是断两三处腿骨就是折四五根肋骨,在这个叫人人不应,叫虫听不懂的地方,活是活不成了的。
花小楼望着直冲过来的野猪,心里竟然却开了小岔,她拧眉想着眼前这只猪的嘴可真够臭的,看来这猪舌之类的是不能吃了,也只能吃吃后腿和前腿之类的了,不过看这只猪的个头,光腿就够自已吃上一段时间了。嗯,这种结实的原生野猪肉,又是新鲜的,到时拿短匕一点一点片成片儿,炒着吃,涮着吃可都是美味儿啊。
眼见这头三百多斤的大东西冲了过来,花小楼不慌不忙的从火堆里拾出几根燃得正旺的木棍朝冲过来的大猪扔去。
猪倒底是猪,即使是贵宾猪也是一样,见了火还是会怕的。它见几根火棍朝自已挥来,忙停脚刹车,想躲开皮肉被烧的痛苦,可惜它的重量实在太沉了,而且刚刚的速度也实在是太快,此时虽刹了闸,但依然余势未衰的朝着那几根向自已扔来的火棍和花小楼撞去。
花小楼嘴角浮起一丝阴笑,她要的就是这个‘余势未衰’。这样她即不会被那蠢猪撞个结实,而且可以利用这个‘余势’将她钻木取火用的尖头棍子戳进那贵宾猪的大张的嘴里。
棍子不粗,但头很尖,是花小楼在石头上一点一点磨出来的,若是不尖,也钻不出火来。此时这根尖尖的细棍顺利的送进了贵宾猪的大嘴里,它顿时惨嚎一声,一头扎在了地上,满地打起滚来。
花小楼忙又往旁边移了移,坚难的往洞口爬过去,直到手里拿到了短匕才放了心,手里握着两根粗棍以防万一,万一那猪滚到自已身上,可就留不住这青山在了。为了吃顿肉,她容易么。
野猪在地上折腾了一阵,终于躺在那里滚不起来了,它身子还不断的抽搐着,绿豆小眼不甘的盯着花小楼身后的那堆水果,腥臭的血流了满地。
其实,花小楼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顿美餐,就是这么得来的。
番外之大庄家的战争
卫大庄一家花了整整两张熊皮将院子好好的重新翻过之后,院子看着比以前大了许多,也齐整顺眼了,特别是主屋和东西厢,都是用的青砖红瓦,是给有福和有财备的婚房。
如今大郎卫有福已经成亲,与从秀香镇说来的媳妇张带娣小两口儿住在东厢,卫有财单独住西厢,有地则跟着父母一起住在主屋,他还小,所以他的婚房之类的还要以后再说。
卫家人懒,自家原有两亩地,屯儿里又分了米家的地,给了他家两亩,如今手里有四亩地,却种得稀稀拉拉的,媳妇张带娣是个有心眼儿的人,她是个爱过日子的,平日里一有空儿就做点绣或是给别人帮工赚点钱,可是对于婆家的这种行为却不作声儿,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隆冬过去,正是春暖将要农忙时,卫家人也像模像样的在整理农具,有福正在东厢用磨石打磨着手中的锄头,屋门一开一关,张带娣闪了进来,脸上带着股得逞的喜笑,跑到炕角头上挪开块砖头,从口袋里掏了掏不知掏出个什么来,一下塞进炕角里,把砖头推回去,才拍拍手走到有福边儿上:“嘿嘿,做活儿呢?”
卫有福抬起头,心知老婆这又是在哪淘到了好玩艺儿,往炕角上挑了挑眉,高兴的压低了声儿道:“你今儿又去卖刺绣啦?”
“不是”张带娣喜着一双眉眼,从窗往外瞧了瞧,回身小声儿的道:“我刚从院儿里捡来的,嘿嘿,我就说咱爹咱娘偏心眼子罢,你还不信,他们要不偏心眼子,那小有地身上放这么多钱做甚么?哼,亏得我机灵,跟有地在院儿里玩了一会儿跳格子,小东西钱掉了都不知道,叫我支去倒水了。”
卫有福拧了拧眉,放下手中的锄头,往前凑了凑:“啥,爹娘偷塞他钱啦?多少?”
张带娣伸出手来,张着五根手指头在卫有福面前一晃:“五文!!!咱家这样子,有种不种,有活儿不干的,穷得要死,整天吃的都是稀饭,爹娘还塞钱给小有地,这是啥意思哩!!”说着,伸手狠狠戳了一下卫有福的额头,直将他戳得向后仰去:“那老话儿咋说的,听老婆话,吃穿不愁。你呀,可长点心眼儿,你们家就这么一处宅院,那么点地,可是却有兄弟三个,放在一起吃,谁都吃不饱!!你要是想把日子往好里过,以后我说啥,你就只听着照做就行了!!”
“嗳,嗳。”卫有福被戳得心服口服,连连点头,又拾起一旁的锄头来,继续磨着:“都听你的。”
张带娣跳下炕,拍了拍裤子,道:“你今儿把锄头和稿子都磨一磨,打理得干净点儿。他们守着地不种,咱们不能跟着饿肚子。可咱们也不能白种了叫他们跟着吃,我瞧着,这几日就得翻出点事情来讲道讲道。”
“咋讲道?”
“磨你的锄子吧,就你这脑子,说了你也不懂。你只需把东西打理好了,其它的事儿我就办了。”张带娣挥挥手,闪身又出屋去了。
到了中午,一家人坐在一块儿吃饭,高玉娇便道:“吃过饭都去收拾收拾各自的农具,明儿咱们就得去下地去了。别家的地早就开了锄,咱们再懒,也不能拖过这时候去。一共就四亩地,咱们这四五号人,用不了多少工夫子。”
卫有财点了点头继续吃饭,卫有福则看了老婆一眼,也没支声儿。张带娣则抬眼瞧了婆婆一眼,面带难色:“呀,我明儿跟有福还有事呢,得出趟门儿,怕是下不了地了。”
一听这话儿,高玉娇的面色立即难看了起来,这儿媳妇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能不知道?去年秋收她就跟有福没来,今年春忙又想找由头不下地,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可这媳妇儿咋就这么懒?比她还懒?
“什么事儿也没有春忙重要,这回怎么也得先下了地,等春忙过了再去忙你们自个儿的。”高玉娇说着,踢了踢卫大庄,卫大庄马上抬头加了一句:“对~!!”
张带娣笑了笑,道:“娘,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呀。你知道我要这是要去哪么?”
“去哪?”高玉娇拧着脸。
“屯南卫大妞家呀!!”张带娣心中高兴的看着婆婆的脸色更加黑了起来:“人家现在可是富家人,我这昨儿听说她要拉人养兔子,只要养了她就管收。养兔子那可是个好活儿呀,我这不得赶紧去看看麻。哎约,那大妞可真不是一般人儿,小小年纪就有这么一番作为,那小楼儿修得真是馋人,我就说谁有福气能有这么个女儿就好啦~~啊对了,婆婆,我听说她是咱家断了亲的侄女呀?哟~~~咋就断了亲呢,那么个大财神,若是伯侄的关系,只要一句话儿,她能不伸手帮衬着咱们?”
这话一出,整桌人的脸都黑了下来,卫有福悄悄扯了扯妻子的衣袖,叫她别在这儿乱放话儿再惹怒了爹娘。他们为着这事儿已经是恼怒悔恨得肠子都青了,她再这么一提,这不是故意寻着碴儿来气他们么。
张带娣却扯回袖子,很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声儿:“真是的,要是不断亲,咱们能不跟着她沾光麻,我当时要是在,指定不会同意断亲这事儿的。现在晚了,啥也不管用了,连累得我跟有福还得上门去求她。”
高玉娇顿时气得面红耳赤起来,狠狠的跺跺脚,拍着桌子道:“有福!!你们两口子想偷懒,别连累着我跟你爹和你两个弟弟,明儿你要是敢去,那咱们就分地!把地分了,以后各种各的,谁种了谁吃,懒的没吃的到时也别叫唤。”
“娘……”张带娣这才怯怯的喊了一声。
“哼!”高玉娇已经气得饭也吃不下了,狠狠的将筷子一摔,起身进里屋了。卫大庄叹一口气,狠狠瞪了卫有福一眼,也起身进里屋了。
见事情进展顺利,张带娣心中高兴,唤了有福一声,两人低下头照常吃起饭来。到这时,一旁的有地才扯了扯卫有财的袖:“二哥,你瞧见我掉的铜板了吗?一共五文,让我不知掉在什么地方了。”
卫有财摇摇头,望着对面的哥嫂心中直叹息。
第二日,张带娣自是跟卫有福去了大妞家,气得高玉娇当下就把家里这几亩地给分了,一共就四亩地,兄弟三人各一亩,他们二老留一亩,要是不够种的,那去佃去买随各便,总之到了上秋没吃的可别跟别人要。
哪知刚一分完地,张带娣跟卫有福就欢天喜地的扛着磨得光亮的农具下地去了,高玉娇这才明白过来是个什么事儿,气得蹲在院子里直骂娘。正骂着,门外嫁去柳村的卫淑美回来了,怀中揽着个小包袱,进门就道:“娘,你说这是什么人家儿呀,竟然叫我这个刚入门儿的新媳妇下地去农忙,我哪受过这罪啊,只好回来装几天病,拖一拖再说。”
见女儿回来了,卫大庄也从里屋出来,带着一脸的抑郁:“那快进屋吧。”
“来来进屋,你回来的正好,我好好跟你说说你哥这个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的山鸦雀,怎么跟你嫂子合起伙儿来算计我。”高玉娇挥挥手,带着卫淑美进了里屋。
卫淑美回来的第二日,她婆婆便托人从柳村儿捎了信过来,说是眼下正农忙,没空儿来照顾她,而且家里现下农忙的人手也不够,商量卫大庄要从卫家抽一个人过去,要么上秋之后若是他家女儿跟着挨饿就不好了。
这根本就是来要人来了,而且口气很硬,高玉娇心说这对方也不是个好惹的人,而且自家女儿到底是嫁去了人家家里,好事坏事儿还不都得听人家的?她这么闹躲的可也不是个办法,只好当天下午便将来躲活儿的女儿赶了回去。
这样一来一回的,高玉娇跟卫大庄也都没下地,他们跟有地和有财的那三亩地,这几日只是靠着有财天天下地去伺弄,也不知弄成了什么样子。
火红的太阳渐渐落下去,挂在山头上,高玉娇送走了女儿,正要回屋,却见东厢的大儿和儿媳说笑着从地里回来,不由起了一股子怒火,二话不说扭身便进了里屋眼不见心不烦。
“咱们明儿去邱婶儿那儿好好的求求,再佃两亩,好好的伺弄,空闲的时候你也别在家闲着,出去帮帮工,能赚几个是几个,我也在家做着绣,反正吃的是老头老太太的,咱们的钱全都攒着,等攒些日子,咱们就分家。”张带娣悄悄的跟卫有福商量着,一边将农具放在门前,在门旁的石头上拉了拉脚,进屋去了。
这时,跟在他们后头的卫有财才进了院儿,满面的愁容,抬头望了一眼东厢,瞧见小弟卫有地又跑了过来:“二哥,可千万别叫娘知道了,我今早又丢了两文钱,你看见没?”
“没”卫有财抬眼望了望东厢,又望望主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番外之三年之后
“啊呀!!臭,臭死了!!!”王圆一把将怀中两岁多的小女娃顿在地上,猛的跳出去老远,浑身上下检查了个仔细,见没沾上才对着姐姐王月道:“姐,她拉屎了……”
“哎呀,你真是的,你小心些,再磕碰着她!!”王月轻怪了一声,望向小女娃娃,想过去但也怕她身上臭哄哄的东西,只朝女娃娃招了招手:“麦子,来,跟着姐姐走,咱们回家去。”一边说着,一边朝东边儿土坡的方向走了两步企图叫小娃娃自已走回家,到时自有家中的大人帮她料理身上的东西。
小麦子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却没理王月王圆,见她们都离得自已很远,心里也知道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嫩嘟嘟的嘴一抿,哭了起来:“哇~~哇哇~~~~”
“她哭了!”她这一哭,王月王圆两个双双一怔,手足无措了起来,怔了一会儿,王月望向一旁的有根,责道:“你看都是你,她刚刚就说要便便,你非要叫她憋着回家去再说,瞧,现在没憋住吧?弄成这样子,咋办?”
有根自知理亏的咽了咽喉咙,心说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们好麻,那一泡便便还不是喂田的好肥料?能憋着回家再解决自然是又节约了一泡肥料,这虽然现在家中是不缺钱了,但是日子还是要节约着过才能细水长流。可是,可是……可是谁知道这小娃娃这么不争气,还有这么点儿路便憋不住了呢,想当初自已可是从未浪费过一泡肥呢。
“对呀,你瞧,现在咋办?”王圆也在一旁上道。
有根抓了爬头,只好无奈的叹口气,上前牵起小麦子的手:“麦子听话,跟小叔叔走,咱们回家去,你爹逮了麻雀在家等你那。”
“好。”小女娃娃这才咧开嘴,破涕为笑,乖乖的跟着有根回了家。
这小女娃娃,便是孙家大郎孙大满与妻赵芳的孩子,孙小麦。孙小麦今年两年半多点,随母亲生得水灵动人,她还有个弟弟,孙玉米,现在刚出满月,孙家人都忙活着家里这个小的,再过些日子便是百日,又是二妞和大仓的婚期,所以才叫王月带着几个小的出来玩耍,不要给家中添乱,哪知却弄了小麦子这一身的臭臭,不待孙大满出口怪责,孙二妞已好脾气的拉着小麦子去清洗了。
孙家老太太去逝,三年孝期已到,终于可以给家里几个孩子办喜事,两月之后,便是赵村儿的赵五郎迎娶孙兰,和家中的大仓娶妻之日。赵五郎和孙兰这段日子在大妞的养殖场上做活儿,实足是挣了不少钱,加上以前攒的,又得了大仓和大满的贴补,两人终于在赵村儿又另盖了一处宅院。而孙家本也是起了二屋小楼儿,如今两个女儿都要搬出去,正好腾出地儿来给大仓作婚房。
而大仓要娶的,自然是卫家大妞。
婚事早已在孙家屯儿传开了,屯中各家都来贺的来贺,恭喜的恭喜,孙家和卫家光喜金和庆礼就收了不少。
大妞与大仓这两人如今也算是小坛镇上的风云人物,按说照着他们现在的实力,进镇里头买处最好的宅院也实属正常,只是他们坚持留在孙家屯儿,一时也叫镇上的人很是疑惑,不过人家自有人家的道理,即使是在孙家屯儿,亭长也大老远的来送了匹大红的绸布作贺礼,木景蓝也来过,加上贺喜的大大小小的老板,家中最近一直都很热闹。
孙家与卫家这几日,也一直在筹备着婚事,按着孙家二老的意思,小孙女百岁那日,正是个好日子,所以婚期也就定在了那日,到时娃儿的百日,女儿出嫁,媳妇进门,三喜临门,大吉大利。
好日子将临,孙贵喜得天天绕着院子这修整修整,那修整修整,孙婶儿则天天忙着针线活儿,大妞不会女红,她得帮着做嫁衣,二妞的她倒是不用担心,可也得给做娘家陪嫁的棉被之类,即便有孙香在旁上帮着,也一天到晚的扯不出空儿来。
因家中妻子刚产,小儿还未百日,不久又是弟妹的婚期,大满这趟回来也再未回宛莹,那边铁铺的生意也暂时交由伙计打理,他在家中照顾着妻子,顺便能帮把手的就帮把手,他正在院中洗着小娃儿的垫布,就见王月王圆带着小麦子回来了,小东西弄了一身的臭臭,还喜滋滋的朝他眨眼,叫爹。
二妞许是怕他生气发火,赶紧拉了小麦子去旁上清洗了。其实大满倒并未生气,本来麻,几个娃儿看孩子这种情事情也是平常,再说最近家里又这么浓的喜气,他再愚笨,也不会破坏了这气氛。见几个孩子立在那儿有点不知所措,大满笑笑,挥了挥手:“没啥事儿,王月,你大仓舅跟大妞小姨正在堂屋里说话儿,你们别进去瞎搅动啦,带着几个小的一块儿出去玩吧~~”
“嗳”见大舅不责怪,王月高兴的转了身,带着有根和王圆一块儿下坡去另寻地方玩去了。
“我娘家没人,到时还是得请姑母来,与你爹娘一块儿喝敬老酒。”大妞与大仓坐在堂屋里,两人正在商量着一些婚礼当天的事情,因大妞家情况比较特殊,所以有些细节必须提前安排好。
“嗯,也对。这事儿叫我办吧,明儿就提着东西去一趟姑母家。”大仓点点头,他粗眉轻拧着,俊美的脸庞因终日劳作而晒得黝黑,看上去却更加有男人味,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聘礼我想办得丰厚些,这是我列的单子,你瞧瞧还有什么缺的,还有,虽然咱们这屋左屋右的,都在一个坡儿上,可那天我还是想用八抬大轿抬着你在坡后绕一圈儿再进院儿,叫你风风光光的嫁过来。”
“你,这样多浪费。”大妞掀了掀眼皮,虽然浪费,但婚嫁终是只有一回,哪个女人不想做最风光,最亮丽的新娘子?大妞知大仓将一切都考虑的很周到,也很为她着想,偷偷抬头望了一眼他的侧面,眉眼专注,线条硬郎而清晰,心跳不由有些快,面上渐渐烫了起来。
“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啥浪费不浪费的,钱么,只要下力,有的是。”大仓见大妞面色红润,心里一动,也有些脸红起来,想了想,大着胆子将手放在了大妞的手上,轻轻的握了握,不言语,只望着大妞,与她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