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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海阔天空

今日,慕容舒清起得很早,还有两天,就是她出宫的日子,该来的应该快来了吧。亲手沏了一杯龙诞,慕容舒清站在窗边,让晨光洒在脸上、身上、心上,暖洋洋的,照得人直想睡觉。慕容舒清拨弄着茶叶,并不急着喝,任淡淡的茶香环绕身畔,沁人心脾。这两天天气晴暖,早春的梨花已经跃跃欲试,淡淡的雪白娇蕊奋力地绽放着,虽还不灿烂,却美在那份努力舒展的脾性。

慕容舒清享受着花语茶香,殿门却轻轻打开,一道悦耳的男声轻笑着问道:“舒清,身体好点了吗?”

终于还是来了,慕容舒清微笑转身,回道:“好很多了。”

她今天看上去精神很好,长长的发丝轻绾着,在微风中飞扬,她闭目沐浴在阳光中的样子很美,美得有些缥缈,像一幅水墨画。看她端着茶,慢慢地走过来,在圆桌前坐下,玄天成轻轻抬手,童阜将手中的药放在桌上,便躬身出了殿外。

慕容舒清看了一眼桌上的浓黑药汁,和这几天喝的药差不多,不同的是,今天送药的,是当今皇上。

在慕容舒清身边坐下,玄天成轻柔地说道:“朕知道你不喜欢宫里,很快你就可以出去了。”他会让她从此生活得恬静无忧。

慕容舒清轻轻挑眉,笑道:“是啊,还有两天。”看样子,玄天成是想要她今天就出去。端起桌上的药汁,慕容舒清看着玄天成,淡淡地问道:“这是给我喝的吗?”

玄天成也看着眼前的药汁,只要她喝下去,一切都会很美好。轻轻点头,玄天成回道:“是,喝了你就会好起来的。”

慕容舒清轻抚着药碗,浓黑的药汁,在白玉碗的映衬下,泛着幽深的波澜。她扬起了一抹绚丽的微笑,如低喃般轻轻地说道:“你对我,还真好。”而后,一口饮尽碗中的浓黑药汁,一股辛辣之气由喉间流淌而下。

玄天成被这样的笑容震动了心魂,她从来没有对他这样笑过,可是为何,他忽然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看着她把空碗塞到自己手里,玄天成不安的心似乎得到了一些安慰,她很快就属于他了。

握着慕容舒清的手,玄天成宠溺地问道:“你喜欢南方的旖旎还是北方的恢弘?”他可以带着她游历名山大川,她会喜欢的。

慕容舒清并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含笑看着她,眼里带着柔和的光芒。玄天成心情更好了,一定是蒙心草起作用了,以后,她都会这样含笑地看着他。轻抚着慕容舒清柔和的脸颊,玄天成轻柔地说道:“你的字写得很好,空闲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习字。”

玄天成沉溺在与慕容舒清和平相处的美景中,并没有注意到她笑得越发吃力。直到慕容舒清脸色有些苍白,在初春的早晨,额间竟然满是薄汗,玄天成才觉得不对劲,轻拍着她的脸,问道:“舒清?你怎么了?”难道蒙心草会对人的身体有损?

慕容舒清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腔燃火般的疼痛,依然轻笑着,只是有些勉强。她轻轻抬起手,拂过玄天成微微皱起的眉头,低声说道:“你不怕,我喝了蒙心草,会忘了他,忘了你,更忘了我自己?到那时,你处心积虑得到的,或许只是一块鸡肋而已。”

她知道?那她为什么还要喝?玄天成震惊于慕容舒清的话,但是让他更在意的,是鸡肋之说。握着慕容舒清的肩膀,玄天成掩盖不下心中的急切,“不会的,你忘了他,才会乖乖地待在我身边,我会疼你,宠你,爱你,给你想要的一切。”

好疼……慕容舒清抓住桌布,虽然已无力微笑,但仍是淡淡地问道:“包括自由吗?”

自由?什么是她所谓的自由,就是逃离他?慕容舒清的一句话,彻底激怒了玄天成,让他忽视慕容舒清泛青的脸庞和苍白的唇色,他摇晃着慕容舒清的肩膀,狂暴地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要逃离我?”

他的暴力,让慕容舒清本就疼痛的身体再也经受不住,慕容舒清只觉得血气上扬,一抹鲜血自她的唇角滑落。暗红的血渍,自唇间一滴一滴地落下,滴到玄天成的手上,他才被手背上的温热惊醒,玄天成惊慌地问道:“舒清?舒清你怎么了?”

血并没有停止,仍是不断地从慕容舒清的唇边滑落,玄天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随着流淌的鲜血变得冰冷,一边擦着慕容舒清唇角的血渍,一边厉声喊道:“来人,来人,传御医!”

童阜被命令留守在殿外,忽然听到玄天成的怒吼,连忙进入殿内,只见慕容舒清毫无血色地软倒在皇上怀里,皇上则是满手的鲜血,脸色也不比怀中的慕容舒清好,满目的狂乱。他吓得赶紧冲出殿外,让人通知最好的御医前来,发生什么事他不明白,他只知道,慕容舒清千万不能死,不然——他不敢想象。

怎么会这样?玄天成搂着浑身冰凉的慕容舒清,脑中根本不能思考,只是不住地说道:“舒清,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皇后这药,果然厉害,慕容舒清觉得全身无力,冰凉的感觉似乎要将她淹没,胸腔火烧一般的感觉倒是不似刚才强烈。慕容舒清低喘着,用力抓紧玄天成的手,虽然吃力,却仍是一字一句地说道:“原来,你想要的,是我的命。”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做的,但是,会变成今天这样,玄天成才是最终原因,既然他说自己有多么地爱她,那么,她就要死在他手上,死在他怀里。她要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在他怀里死去的情景,这该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玄天成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痛苦地说道:“不,舒清,你不能死。”她冰冷的体温和烫人的鲜血,煎熬着他的心,他现在只希望,她不要死,不要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他!

慕容舒清轻咳一声,不断涌上的腥燥之气,让慕容舒清将一口鲜血喷到玄天成的胸口,暗红的血液,如一朵鬼魅的花朵,炙艳而浓烈。

慕容舒清轻轻将唇贴在玄天成耳边,用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你永远,永远也得不到我的心,因为,因为你……不配。”

不配——

玄天成觉得心像被挖空了一般,痛苦地看着手中软倒的身躯,她只留给他一抹仿佛解脱一般的浅笑,便闭上了双眼,任自己怎么呼喊,怎么摇晃,她都不再有回应。

“不——”

童阜带着御医进入殿内,只听见一声痛苦的低吼,震得所有人都愣在那里,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打扰那个满目情殇、痛苦哽咽的帝王。

玄天成想要把她嘴角的血渍擦干,却仿佛永远也不能一般,血仍是顺着他的指缝滴落。童阜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地上前一步,战战兢兢地说道:“皇上,御医到了。”

御医?玄天成忽然回过神来,对站在门边的御医吼道:“快,快看看她,朕要她活着。一定要救活她。”她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

御医们得到旨意,立刻围着慕容舒清把脉,皇上却不肯放开手,将她抱在怀里,不住地为她拭血,嘴里不断地叫着“舒清”。

几个御医轮番把脉,每个人的手几乎都是颤抖的,皇上怀里的人他们都知道,先不管她与皇上之间发生了什么,让皇上这般狂乱,单就她的身份来说,她要是有个万一,轩辕逸和祁家都不会善罢甘休。

待五个御医都诊过脉象之后,相视一眼,五人都低着头,后退一步。玄天成看他们几个站在一旁,却不救人,厉声怒道:“救她,你们杵在那干什么,救人。”

皇上大怒,五人立刻跪了下来,不是他们不救,实在是——

看他们仍是不上前一步,玄天成隐隐感觉到了什么,抱紧怀中的慕容舒清,玄天成带着轻颤问道:“她怎么了,你们说话。”

五人对看一眼,最后由御医之首林太医艰难地抬起头,小心地回道:“慕容小姐中了剧毒,脉象和气息——全无。”

东隅二百三十四年三月,慕容家长女慕容舒清,殁于宫中。

同年四月,苍月言而无信,再次起兵,大将军轩辕逸力战苍月,在最后的战役中,敌帅尤霄死于将军剑下。回程途中,将军遭敌方伏击,殁于临风关。

京城外悦来客栈。

和往常一样,不大的客栈大厅里,聚集了很多过路的商贩旅客,路途无聊,大家聚在一起闲聊,都是些百姓寻常事。只是今天众人讨论的话题,却是如今京城乃至东隅国内最热门的事件。

一个穿着蓝衫的书生不敢相信地叹息道:“怎么会这样?皇后不是一向仁慈高贵的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坐在右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嗤笑道:“唉,这些后宫里的女人,都狠毒着呢!”这么多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不耍心机玩手段才奇怪呢!

与他同桌的男子看大家都兴致勃勃地听着他们说话,有些担心地拍拍中年男子,说道:“小心点,别乱说话。”

中年男子却不以为意,还灌了一口酒,有些义愤填膺地说道:“我说得又没错,可怜了慕容小姐,这都要成亲了还被害死。轩辕将军也为国捐躯了,还真是一对同命鸳鸯。”

听到这里,书生也点头回道:“也是,不过祁家还真是厉害,现在毕家算是完了。”想不到朝廷风云二十年,祁家还有这样的实力。

“我说就应该这样,慕容小姐可是祁家的掌上明珠,要换作是别家的女儿,怕是白白被害死了。”

“有祁相为她讨公道,皇上也不敢徇私。”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聊得起劲,老板实在听不下去了,一边给各桌添茶,一边愁眉苦脸地说道:“你们聊点别的成吗?我还要做生意呢!”

中年男子却哈哈大笑,拍拍老板的肩膀,笑道:“老板你怕什么,现在城里谁不说这事,皇后早被打入冷宫,小王子也给德妃抚养了,毕相又告老还乡,还有谁来管我们说什么啊!”

老板却不为所动,喃喃地说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还是小心点。”这宫里的事情,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怎么会知道,他们逞口舌之快,说完就走了,自己这家小店可是他全部的心血。

中年男子爽朗地笑了起来,耸耸肩,回道:“好好,不说了。”

他不想说,可不代表别人不想听,只见雅间的竹帘被掀起,一个火红的身影走了出来,说话的语气,和她的红衣一样炙烈,有些咄咄逼人地问道:“怎么不说了,你们说慕容舒清死了?是不是真的?!”

看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众人对她无礼的话也没放在心上,中年男子讪讪地笑道:“当然是真的了,皇榜都出了,不信自己看去。”

薇娜听完,立刻缩回雅间,坐到莫残身边,担心地看着他,只见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酷样,还有心思喝茶,莫不是刺激过度?薇娜轻轻拉了一下莫残的衣袖,小心地说道:“莫残,舒清她——”

“她没死。”莫残没等她说完,冷冷地丢出了一句话。

“真的?你怎么知道?”薇娜听他这么一说,心也慢慢回了位,虽然知道莫残心里一直忘不了慕容舒清,但是她必须承认,自己对她,讨厌不起来。

莫残看了薇娜一眼,只见她满眼期待地等着他的解释,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什么时候开始,他愿意向她解释了!莫残握着清茶,仍是酷酷地回道:“楚吟在她身上打入过一道真气,那是他潜心演习多年而得,有这道真气保护,当受了极重的内伤或者中毒,真气就会封闭所有穴道,如死去一般,楚吟就有时间救她。”

听她说完,薇娜睁大了眼,盯着莫残,问道:“你身上也有对不对?”

莫残不再搭理她,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的冷漠,她已经习以为常,薇娜自顾自地说道:“难怪你受重伤又摔下山崖也没有死呢。”当时师傅就说他一会儿像是死了,一会儿又像是没死,她还以为师傅老糊涂了呢。

弄清楚了这些,薇娜如释重负,又得意扬扬地说道:“我就说,慕容舒清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死掉。”

莫残低头喝着茶,杯沿掩盖下,嘴角仍是轻轻地勾了起来。

碧波连海,清空万里之下,浅蓝的海水清澈见底,阳光穿透云层,映着浪花,透露着清爽的气息,就连微风都携带着海水的咸味。海边的礁石之上,一抹海蓝的身影斜倚着,一头及地青丝用浅蓝的发带随意地扎着,在海风的追逐下,墨发与清风缎带纠结嬉戏。

女子光着脚,踩在软绵绵的细沙上,任不时扬起的浪花淹没双脚,女子轻轻抬手,遮着耀眼的阳光,感受到身后熟悉的气息,女子淡淡地笑道:“你来了。”

轩辕逸自身后环住女子纤细的腰肢,紧紧地将她纳入怀中,痛苦的声音在女子耳边响起,“你还真会折磨人。”她终于又回到他怀中了。

女子任他拥着,但笑不语,享受着宽厚的肩膀和拂面的海风。轩辕逸忽然扳过女子的肩膀,让她面对着自己,认真的眼睛里有着揶揄,“对了,你故意的对不对?”

女子轻笑挑眉,“什么?”

轩辕逸叹了口气,宠溺地笑道:“为什么选海域?”

女子理所应当地回道:“这里和大陆完全隔断,玄天成才不会找到我们啊。”

轩辕逸却没有这么容易被糊弄过去,睨着她继续问道:“还有呢?”

女子也不扭捏,倚进轩辕逸的怀里,坏坏地说道:“你不觉得,这是一番全新的体验,会很有趣吗?”

轩辕逸被她的直言不讳搞得哭笑不得,揉乱女子的发丝,无奈地笑道:“是你觉得有趣吧!”

飘扬的清风吹拂着两人翻飞的衣袂,纠结缠绕,仿佛融于海天一色之中。

他还是来了,女子慵懒的唇角愉悦地飞扬。

相信以后的日子,会很有趣。

番外一

轩辕逸之死

主帐军营

两杯刚泡好的龙诞春茶,袅袅地冒着热气,茶香在帐内弥漫。裴彻深吸了一口气,茶香沁入心脾,龙诞真不愧是茶中之王,入口清香回味醇厚,就连茶香都这般醉人,以后轩辕和慕容舒清成婚了,要喝好茶就容易了!两个大男人一左一右地坐于案桌旁,清茶在手,各有所思,主帐军营内,这般轻松惬意的时光实在不多,拿起茶杯,裴彻品了一口香茶,舒服地叹息道:“苍月降书一拖再拖,现在尤霄已死,想必他们是使不出什么花招了,只等签下降书,我军便可班师回朝了。”

好在轩辕护送舒清回京之后又回来了,不然就要被尤霄钻了空子。比阴谋诡计他们或许略逊一筹,若论战场拼杀,尤霄岂是轩辕的对手。

“嗯,朝廷已经派了方瞳主持受降之事,你我只需整军待发。”说话间,轩辕眉宇之中尽是喜色,藏都藏不住。

啧啧,几时见过他这般喜形于色啊?裴彻忍不住出言调侃:“这回轮到你急了?你也有今天。”慕容舒清就不该这么快答应嫁给他,当年轩辕对人家不理不睬,几次三番扬言退婚,现在知道急了,真应该让他吃点苦头才对。

嘴角轻勾,轩辕逸心情很好,丝毫不在意裴彻的揶揄。明日就是舒清出宫的日子,若无意外,他一个月内便可回京,这一次无论谁都不可能再阻挠他与清儿成亲,就算是皇上也不行,他也不相信玄天成当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强抢臣妻。

两人闲聊着,一道响亮的通报声从帐外响起,“报!帐外一名男子自称是慕容家的人,求见将军。”

慕容家?轩辕逸握着茶的手明显一顿,裴彻暗笑,需要这般激动吗?轩辕现在估计听见慕容二字,就已经心神荡漾了,好笑的摇摇头,裴彻只顾着低头品茶,错过了轩辕逸眼中的深沉。

“让他进来。”是清儿派来的人吗?难道京城出了什么事?昨日他留在京城的人才传来消息,宫中并无可疑异动,此时慕容家的人前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端?

“是。”

小将话音才落,一抹暗影匆匆掀开门帘,进入帐中。

看清来人,轩辕逸认出他便是在临风关时一直保护舒清的侍卫,轩辕逸急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有寒暄,急道:“樊峰,什么事?”

“主子有一封信,交待务必交到将军手中。”樊峰沙哑的声音,参差的胡渣,疲惫的神色,都说明这封信件是以最快速度从京城送到临风关的,舒清极少给他写信,莫不是她真的出事了?

从樊峰手中接过信件,轩辕逸随口回道:“多谢,你去休息吧。”

樊峰却仍是一动不动地立于帐中,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难道舒清还有口信?轩辕逸低声问道“还有事?”

“请将军即时拆阅,阅后焚毁。”

阅后焚毁?何事如何谨慎?不仅轩辕逸疑惑,就连本来纯粹看热闹的裴彻也察觉出了事有蹊跷。

轩辕逸快速撕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信笺,打开信笺只看了一眼,轩辕逸脸色大变,一向稳健平缓的气息明显急促了起来,就连拿着信纸的手也微微抖动起来,盯着信笺的双眼一动不动,似乎要将那张信笺瞪出一个窟窿来。

“轩辕,你没事吧?”隔着一张大案桌,裴彻看不到信笺上写了什么,但是从隐约印出来的墨痕来看,也就寥寥数句,信上到底写了什么,能让轩辕失态至此?

裴彻起身走近,樊峰却忽然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裴彻只看见他从袖间拿出一个火折子,递到轩辕面前,他似乎才回过神来,他没有接过火折子,暗黑的眸依旧落在信笺上。

樊峰有些不耐烦的用火折子点燃了信笺一角,裴彻以为轩辕会发怒,他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任由信笺在手中被火苗吞噬。

直到确认信笺全部化为灰烬,樊峰才后退一步,留下一句“告辞”,便转身出了主帐营。

裴彻急道:“慕容家是不是出事了?”或者是舒清出事了,不然轩辕不会如此。

深吸了一口气,轩辕逸显然冷静下来,低声回道:“没事。”

他不愿意说,裴彻也无能为力,“我去看看各营将士是否准备妥当。”

裴彻出了主帐,只留下轩辕逸与一室的茶香,轩辕逸久久地站在案桌旁,看着地上飘散的几缕灰烬,只觉得一股股的凉意由心而生。

我在海域。

信笺上只有四个字,娟秀清丽的字迹确是出自舒清之手,但是她给他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他们不是已互许终身了吗?她不是说会等他回去吗?她此刻不是应该在宫里吗?她为何要去海域,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刻,轩辕逸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所笼罩,他疑惑,他无力,他愤怒,他惶恐,他心寒。她总是那样清冷,那样从容,那样的淡漠,他以为他已经走进她心里,现在却忽然发现,他根本不懂慕容舒清在想什么?

“轩辕,我觉得苍月不太对劲,降书已签,大军却迟迟没有撤离临风关,我怕他们还有其它打算。”裴彻一边说着,一边暗暗观察轩辕逸,今天已是第十天了,那日之后,轩辕就一直不对劲,众将只觉得轩辕将军这几日心情不太好,总是黑着脸,极少出帐,对谁都爱理不理。裴彻却敏锐地感觉到他并不单单只是恼怒而已,他在烦躁,而且很容易恍惚,就像现在,他说了半天,轩辕一点反应都没有。

“轩辕?你到底怎么了,这几天一直魂不守舍?”

“降书看来不过是他们的缓兵之计,让我军放下戒心,苍月行事阴险,我军不得不防,你待会传令全军,不得松懈,严阵以待。”

裴彻还以为他根本没在听,原来轩辕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失魂落魄。是他看错了吗?

“将军!”李鸣急急忙忙冲进帐内,打断了两人的话,轩辕逸脸色更加暗沉,裴彻低声骂道:“什么事情这么火急火燎的?”这小子从军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如此毛躁?

“京城传来消息,慕容小姐……”李鸣脸色微青,看向轩辕逸的眼神中透着慌乱与担忧。

轩辕逸刷的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一双鹰眸紧张地盯着李鸣,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却已经让李鸣惊得倒退了一步。

李鸣傻愣着不说话,裴彻也急了,“慕容舒清她怎么了?”

“慕容小姐……在宫中……”一向爽快的人说话忽然变得磕磕巴巴,裴彻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果然磨蹭了半天,李鸣终于说道:“病逝了。”

“什么?”舒清病逝?“这不可能!”他已经猜到舒清必定是出事了,但是居然是——死了?这……怎么会这样?裴彻低叫的同时,立刻看向身旁的轩辕逸。

“你们都出去。”两人离得很近,裴彻能清楚地听到轩辕逸压抑的声音明显在抖动,紧咬着牙关让刚毅的彻脸上浮现出一条条青筋,浑身上下充满着难以的控制戾气。

“轩辕……”裴彻真的很担心轩辕逸,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应该成亲了,在这种时刻慕容舒清却莫名病逝。他们相交多年,轩辕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重情重义,他对舒清是绝对动了真心,现在这样的结果,如何是好?

“出去!”咆哮般的嘶吼震的帐外守将的心都抖了一下,裴彻不敢久留,拖着已经吓傻的李鸣赶紧出了主帐。

出了主帐,李鸣心颤地问道:“将军没事吧?”跟在将军身边好些年头了,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像要吃人似的,又像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真可怕。

“究竟出了什么事?”从未听说慕容舒清有恶疾,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就病逝了?这中间绝对有可疑。

李鸣摇头,郁闷而烦躁地回道:“我也不清楚,但是慕容小姐确实过世了,祁相已经将她的尸体接回祁家。”他以前不喜欢慕容舒清,但上次与她相处了些时日,好不容易觉得她还算配得上将军,大婚之前竟然出这种事情!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

主帐内传来轰的一声闷响,怕是案桌被轩辕逸给劈了。裴彻回头看向身后的帐篷,心中有一丝奇怪的感觉,数日前的书信,轩辕多日来怪异的情绪,还有刚才他居然不问细节,就将他们赶了出来,这不像轩辕处事的风格,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帐内木屑飞溅的到处都是,血沿着手掌滴落在案桌的残骸上,留下斑驳的血痕,他伤的不是手,他最伤最疼的,是心。

难怪你说你在海域,原来是打定主意用“死”来解脱,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和我商量?有没有把我当成相伴一生的人?慕容舒清,你说走就走,多么的洒脱,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这样无情?

两天内,慕容舒清病逝的消息很快传遍军营,众将不胜唏嘘,那样清雅的女子竟这般香消玉殒了,实在可惜,将军该是最痛心的,但是却没人敢前去劝慰,只能推裴彻前往。他是军师,亦是轩辕将军的好友,自然不能推脱,在帐前站了一柱香的时间,裴彻终于还是硬着头皮进了主帐。

帐内一片狼藉,与他猜测的一样,案桌已经被轩辕用掌力劈断,地上星星点点的干涸血迹,说明轩辕还是把自己弄伤了。抬眼看去,并未看见轩辕逸的身影,裴彻急道:“轩辕?”

“过来。”这一声回应,暗哑到几乎听不出是轩辕逸的声音,裴彻朝右方看去,只见轩辕逸背对着他,站在地形图前,半弯着腰,像是在研究地形。

裴彻赶紧走过去,才走到他身侧,轩辕逸又问道:“苍月还有何异动?”

“苍月大军正在慢慢回撤,但是明显不积极,如果我军现在撤离,就怕他们会杀个回马枪。”嘴上回着话,裴彻的眼睛却一刻不离地盯着轩辕逸,赤红的双目虽然满是疲惫,却也还算有神,才不过两日,本就清瘦的脸颊竟是凹陷了一般,手上的伤只用布条随意缠着,干涸的血液已经凝固。疲惫与憔悴显而易见,好在此时的他已冷静许多,裴彻叹道:“轩辕,你还是先回京吧,临风关有我和诸位将军守着,苍月想要偷袭也没这么容易。”

现在还不回去,怕是赶不上舒清下葬之期。

轩辕逸没接裴彻的话,自顾自的说着:“苍月名将武将军三年前已死,苍月根本没有一个将领可以与我军对垒,尤霄行事阴险,应该是想出奇制胜。现在尤霄也死了,苍月没有主帅,不可能与我军再次正面交锋。你只要小心提防,让将士们提高警惕,苍月此次是做不了什么乱了。”

“嗯。”裴彻总觉得轩辕今天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哪里怪。又说了一下各营的部署防备等事宜,轩辕逸终于抬起头来,低声说道:“明日我便回京,这里交给你了。”

“好。”裴彻暗暗松了一口气,轩辕终于肯面对舒清离去的事实,总算还是挺过来了。

转头看向裴彻,轩辕逸用力拍了拍裴彻的肩膀,沉声说道:“以后……辛苦你了。”

赤红的双目中,是裴彻从未见过的慎重,还有一丝愧疚一闪而过。裴彻的心倏的一紧,一把抓住轩辕逸的胳膊,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和舒清有关,对不对?”舒清之死一定有内情,从那封书信开始,一切都开始变得蹊跷起来,轩辕他要做什么?

沉默了一会,轩辕逸紧蹙的眉头缓缓松开,嘴角扬起一抹很淡的笑,回道:“彻,若是我和清儿一般,离开了你们,你就将我的尸骨葬在这临风关吧。”

裴彻大惊失色,“轩辕!你胡说什么?”难道他要为舒清殉情?不可能,轩辕不是这样懦弱的人。还没有弄清楚他嘴角那抹笑容是什么意思,轩辕逸已经推开他抓住他手臂的手,背过身去不再看他,“我累了,你出去吧。”

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和忧心,裴彻出了主帐,想了一夜,心中似乎有些头绪,却又不敢确定。第二日,轩辕逸只带了五十精兵返回京城。

夜幕渐渐暗了下来,不知的怎么回事,裴彻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心神不宁。裴彻在帐内来来回回地走了不下几百个来回,李鸣实在受不了了,“将军已经回京了,你能不能好好坐下来?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就节哀顺便吧。”

“军师!”门帘被一把掀开,一名满身是伤的将士冲入营房,跪倒在地,急忙叫道:“苍月出尔反尔,沿途伏击将军,将军孤不敌众,中箭落崖!”

“岂有此理!”李鸣怒吼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此人正是轩辕早上带出去的五十精兵之一,裴彻脸色一白,苍月迟迟不肯退兵,目的就是轩辕逸吗?他怎么把这点忽略了!抓起小将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裴彻急道:“带路!”

“是。”

为了防备苍月趁乱夜袭,裴彻带着李鸣和五千精兵赶往五百里外的弧山。

一行人赶到时,只见山顶上到处都是苍月士兵的遗体,地上、树上尽是长箭扎在上面,可见他们原来是想活捉轩辕逸,结果不敌,最后只能用箭海战术。

五千人兵分两路,在崖底搜索,终于一名小将发现了将军的战袍,大声叫道:“将军在这。”

裴彻和李鸣赶过去,只看到一个身穿战袍的身影趴在石地上,背后还被几块石头压着,裴彻赶紧搬开石块,小心的将他翻过身来,三只长箭贯穿前胸,血已经将战袍浸湿,从百丈悬崖伤摔下来,他的脸部有些变形,山石的锐角在脸上留下了数道伤痕。在这样不明的夜色下,几乎看不出长相,但是那身战袍确实是轩辕逸的。浓重的血腥味在崖底弥漫,裴彻伸出手,颤抖地抚上他手腕,五千人多人的崖地,安静得呼吸声都听不见,久久,裴彻站起身,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将军已经……战死!”

“将军!”整齐而响亮的悲鸣,在寂静的崖底回响着,裴彻忽然说道:“送将军回临风关,葬于边疆驻营旁。”

葬于边疆??李鸣赶紧上前一步,低声提醒道:“将军乃东隅大将军,怎可随意葬于临风关?朝廷要是怪罪下来……”

没等李鸣说完,裴彻朗声回道:“这是将军官拜一品大将军时发下的誓言,若是战死,必葬于边疆。身为军人,葬于边疆有何不可?朝廷若要降罪,我裴彻一力承担!”

“是。”众将皆被轩辕将军忠军爱国之心所感动,没人再多言。

李鸣将尸体搬上马车,裴彻转身对身后的小将说道:“发八百里加急军情回报,大将军轩辕逸回京复命途中,遭苍月伏击,坠崖身亡。”

“是。”

抬头看了一眼漫天星斗,裴彻终于扬起一抹久违的笑,轩辕昨日劈了案桌,右手手掌分明有伤,而刚才那具尸体,右手上也有伤,不过是石头造成的划伤。这具尸体根本不是轩辕逸,那么宫里死去的,也必定不是慕容舒清吧。轩辕,我终于明白你那句话,与舒清一样离开……

暗黑夜色下,马蹄声四起,一抹漆黑的光影飞快的在林间穿梭,朝着东海的方向飞驰。彻,对不起了。他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女人,让她以这样的方式才能获得自由,而他真的放不下她,他要去问问那个女人,在她心中,他到底算什么?

东隅二百三十四年四月,一代名将轩辕逸遭苍月伏击,殁于临风关。

番外二

海域的幸福生活

傍晚时分的夏日海滩,海天一色的美景让人惊叹,原本蔚蓝的天际和海面,在霞光的笼罩下,沾染了暖暖的金光,一朵朵镶嵌金边的云彩与波光粼粼的海面交相辉映,尽情展现这一天最后的绚丽时光,只可惜海边的两人都没有闲情欣赏这样美丽的精致。

青衣女子半蹲在地上,心思都放在成堆的竹根上,她身后的男子眉头微蹙,“我们不能种点别的?”轩辕逸看着一地的竹根,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可以想象,等这些竹枝长大,必定是一片翠绿的竹海,淡淡竹香沁人心脾,满目的青翠也必定让人心旷神怡,但是在海边种竹林,怎么看怎么怪异,而且确定能种得活?

慕容舒清微微抬头,莞尔一笑,回道:“可以啊,你想种什么?”

“算了,你喜欢就好。”看她兴致颇高的样子,轩辕逸最终还是随她去了。

“舒清小姐,这些竹根我给您放在这里了。”几个妇人将最后一车竹根卸下马车,看慕容舒清那清瘦的身子,白皙的皮肤,几人猜测她必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在这海边种竹子,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她身侧那灰衣男子虽然健壮,但那样俊逸的样貌,怕也不是干活的人!几人朗声问道:“需要我们帮您种好吗?”

淳朴的妇人心里的想法都写在脸上,看向轩辕逸的眼神分明把他当成小白脸,轩辕逸脸色倏的一暗,寒声回道:“不需要!”

几人被轩辕逸冷洌的低喝吓了一跳,慕容舒清赶紧起身,回道:“不用了,谢谢你们,我还没想好要怎么种,如果需要我会再去请您帮忙的。”

“好吧。”妇人离开后,舒清低声问道:“生气了?”海域的民风如此,女子为尊,要轩辕逸适应确实为难他了。

轩辕逸失笑,他既然选择来这里,自然做好了准备,只是一时间还是不能习惯而已。迎着舒清小心翼翼的眼神,轩辕逸也不明说,回道:“你说呢?”知道他不是真的动怒,慕容舒清伸手环上轩辕逸的脖子,轻咳了一声,故作认真地说道:“放心,你现在是有妇之夫,我会保护你的。”

“嗯?”环在腰上的手微微收紧,轩辕逸轻哼,她在东隅的时候就已经够强势了,现在到了海域,只怕要无法无天了。他倒要看看,是谁保护谁?

被困在轩辕逸的怀里动弹不得,舒清挣扎,轩辕逸便抱得更紧些,一来二去,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慕容舒清郁闷,他也太小气了吧!

“啧啧,这光天化日的,两位要恩爱也别吝啬挪几步路吧?小木屋虽然不太结实,好歹也能遮遮。”两人正搂在一起,背后传来一声肆无忌惮的取笑,这样飞扬跋扈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来人是谁。

西烈月一袭蓝衣绚烂华美,几乎与大海融为一体。那神采奕奕的脸庞,绝色倾城的姿容让身后的大海也为之失色。轩辕逸脸色却越发的难看了,轻轻松开怀里的舒清,轩辕逸不客气的冷哼道:“你来干什么?”

“轩辕逸”——他的大名她在未到东隅之前就经常听到,那时万万没有想过,轩辕逸有一天,居然会到海域定居。这男人估计永远也学不会谦卑为何物,更不可能对女人低头,但是为了慕容舒清为了爱,他居然来了。这也正是她欣赏他的原因,不然谁敢这么和她说话,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故意忽略他的存在,西烈月看向慕容舒清,笑道:“舒清,这里是海域,女子为尊。不管是温文尔雅、文采风流还是高大挺拔、英武健硕的男子,只要你想得到的,我都能帮你找得到。”

“西烈月!别逼我对女人动手。”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还是少让舒清和她接触为好。

西烈月微微挑眉,轩辕逸叫嚣非但没让她生气,反倒兴致勃勃。舒清轻叹一声,一个现在是一国储君,一个曾经是大国名将,能不能有一次见面不像孩子一样互相斗气?

“你今天来就是要和我耍嘴皮子的吗?办好了就把东西拿来吧。”

一只纤细的手直直伸到她面前,西烈月从袖间拿出折好的纸,没好气地拍在慕容舒清手上,她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舒清接过纸张,展开细看了一会,笑道:“谢了。”

一点诚意都没有,真要谢她,就应该入朝为官,在她身边帮她,偏偏她还不能也不舍得逼迫舒清,真是自作孽。摇摇头,西烈月正要离开,像是想到了什么,走到舒清身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舒清研究着手中的纸,随意地点了点头,西烈月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看了好一会,舒清将纸张折好收入腰间的暗兜,看她如此谨慎,轩辕逸奇道:“这是什么?”

“海域港口通关文书。”商君的商船一年只能往来海域两到三次,一是迫于气候的原因;二来要进入海域港湾贸易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情,有了西烈月给她办的通关文书,以后进出港口就方便多了。

轩辕逸了然笑道:“你打算做海运生意?”

“嗯,海域物产丰富,这里的药材和各式珠宝在外面都是万金难求的东西,但是海域却独独不能自产丝绸、茶叶。东隅有商君打点,海域有西烈月做后盾,我们只要打通海运这条通道,这生意大有可为!”

她果然是商贾之家出生,来这不过几个月,就找到了最赚钱的营生。

“不过……”慕容舒清话锋一转,清亮的眼眸看着轩辕逸,说道:“一切都要从头开始,以后就要辛苦你了。”

“我?”轩辕逸一愣,舒清理所当然地回道:“当然了,男主外,女主内,生意的事情自然交给你打理。”

交给他?在东隅,他是人人敬畏的大将军,是能让敌国闻风丧胆的“战神”,在这他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他甚至还在想他在海域应该干什么。好个男主外,一句话化解了他所有的尴尬,他的舒清有时善解人意到让人惭愧的地步。

明白舒清的心意,轩辕逸也不点破,故意轻松地回道:“男主外可以,女主内……你确定你会?”在看过她煮菜之后,他已经决定不用她再下厨房了,不是说多难吃,而是那炉灶里的火势能把木屋给点燃了。

慕容舒清讪讪回道:“万事都可以学嘛。”听他这调侃的语气,舒清已经猜到轩辕逸又想起上次的糗事,她不是不会做饭,只是还不太能掌握木材作为燃料的火候,用煤气或者电的话,她绝对没问题。

轩辕逸大笑起来,“不可能”三个字明明白白写在脸上,舒清白了他一眼,不与他争辩,因为……她自己也没什么把握。

海上的日落很美,却也消逝得很快,刚才还金光耀目的天际,此时渐渐被灰蓝的夜幕取代,好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也是另一番美景。轩辕逸从身后拥着舒清,她微抬着头仰望星空,极地的青丝在海风的吹拂下,轻轻划过手臂,怀里的人安然而美好,轩辕逸不自觉的将她更紧地拥入怀里。

“逸。”慕容舒清忽然低声叫道,轩辕逸以为自己太过用力弄疼了她,缓缓松了手上的力道,舒清转过身,微笑着说道:“过几年,我们接伯母过来一起住吧,她应该也会喜欢这里。”逸为了她来到海域已是不易,伯母只有他一个儿子,她不忍心看着逸不能尽孝。

轩辕逸的心微微一震,凝视着怀中温柔浅笑的女子,或许在旁人眼中,他为她放弃了高官厚禄,放弃显赫家世,然那些都是别人眼中的牺牲,他甘之如饴,因为她值得。

海风吹乱了青丝,轩辕逸抬手将发丝轻轻挂到她耳后,低沉的声音里,是淡淡的遗憾与自责,“对不起,没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怀里的人,是他一生的挚爱,然而他们的婚礼,没有喜宴,没有宾客,甚至没有见证人,唯有浩瀚的大海可以为他们见证,虽然这是舒清的意思,他仍是为不能给她一场真正的婚礼而内疚。

“你知道我不在意那些。”慕容舒清轻叹一声,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才最终走到一起,一生的承诺又不是由婚礼是否盛大,见证人的多寡来决定的。舒清微微踮起脚尖,用鼻尖摩挲着他的下巴,低声说道:“我说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最在意的,始终只是你而已。”

清润的声音划过耳际,温暖的气息在脖颈间流连,轩辕逸低头看相怀里笑得温暖的女子,不禁随之一笑,是啊,他的舒清要的,从来都和其他女子不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

轩辕逸低下头,轻轻印上那温热的唇,正要加深这缠绵的轻吻,一波浪花袭来,打湿了他们的鞋袜,远处海面上也响起了奇怪的声音,与平时的海浪声略微不同。

什么声音?两人疑惑的抬眼看去,舒清像是想起什么,脸色微变,“逸……”

“嗯?”轩辕逸眯着眼睛想看清海面的情况,没注意到舒清的脸色。慕容舒清忽然站直身子,抓住轩辕逸的手,一边拉着他往后退,一边喃喃的小声说道:“西烈月走的时候说今晚可能会有大的涨潮……”

“什么?”轩辕逸浑身一僵,那刚才的声音——“你怎么不早说?”反手握紧舒清的手,轩辕逸拉着她朝后一路狂奔。舒清好笑,只是潮汐而已,又不是海啸。不过看轩辕逸那样凝重的表情,舒清还是决定不要多话比较好,嘴角的笑却是掩盖不住。

她还笑得出来?!轩辕逸暗恼。他们应该好好讨论一下,到底该不该住在海边!

海水夹带着浪花,一波波地袭上海滩,海浪声夹杂着男子的低咒声和女子的轻笑声在海滩上回响。美丽的夜,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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