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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繁华似梦(大结局)

三年后。

“桐桐,你给我下来!”一名身段绰约的妇人站在树下,一手插腰,一手指着树上,“谁让你到树上去的,下来!”

茂盛的树叶中,露出一张洁白莹润,精致可爱的小脸,和少妇有几分的相似,是个小美人,“娘,是二哥带我上来的。”

躲在假山后面的瑞官立刻叫了起来,“是你说要上去捉小鸟的。”

桐桐向瑞官扮了个鬼脸,可怜兮兮地对微月叫道,“娘,桐桐下不去。”

微月没好气地让丫环去把桐桐抱了下来,“你就只会支使二哥,要是掉下来怎么办?”

桐桐低眉顺耳地听着训话,眼珠子转着狡黠的笑意,突然就欢快叫了起来,“爹爹……”

连忙跑过去让方十一抱了起来。

微月沉着脸,“方桐,别以为有你爹护着我就不教训你了,下来!”

桐桐扁了扁嘴,撒娇看着方十一。

方十一笑着对微月道,“小孩子嘛,总是比较爱玩的。”

微月横了他一眼,怎么茂官和瑞官当初爬树就被他斥了半天的话,换了女儿就不同态度了?

“今天不是有一批蚕丝要出船吗?”她问道,自从三年前两广总督换了人,同和行就如日中天,不仅得到蚕丝的出口权,连限量的粮食出口权得到了。

不过方十一却不愿意再度成为十三行商会的会长,行首由卢家老太爷担任。

“有老九看着呢。”方十一笑道,将桐桐放了下来。

桐桐立刻跑到瑞官身边,低声说大声笑地闹了起来,瑞官带着宠溺的笑,一直由自己的妹妹拉着跑。

“茂官呢?”方十一问道。

“五爷带着他出去了。”顿了一下,微月皱眉道,“你真打算让茂官接手同和行?”

“先让他学着,若是不喜欢,就让他自己选择。”方十一道。

实在不想让茂官进入十三行这个地方啊!可是要怎么跟方十一解释呢?

“爷,夫人,老太爷晕倒了。”突然,老夫人身边的丫环急急地跑过来传话。

方十一和微月脸色微变,立刻就往老太爷的院子走去。

老夫人焦急地坐在床沿,见到儿子媳妇进来,马上就道,“……突然间就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老太爷脸上毫无血色,嘴唇有些发紫,额头不断冒着冷汗。

“是不是中了地气?”微月问道,此时正是六月天,老太爷去年冬天因风寒大病了一场,身子比以前虚弱了不少。

“已经去请了大夫。”老夫人道,脸上难掩担忧。

方十一扶着她到旁边的软榻坐下,“不会有事的。”

大夫很快就来了,给老太爷施了针,开了几服药,说是本来内腑有恶气,如今又中了地,怕是有些难过关。

老夫人听完,马上呜咽了出声。

微月低声劝了起来。

半响过后,老太爷才幽幽醒来,看到方十一和微月都担忧地立在床边,嘴皮艰难地动了动。

方十一凑了向前,低声道,“爹,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让茂官……娶甜兰。”老太爷颤颤抖抖地挤出一句话。

微月怔了一下,这三年来,方汉玉从来没忘记要茂官和唐甜兰定亲的事情,没想到到了这一刻,仍然念念不忘。

像交代遗言一样,这让方十一如何说不?他回头看着微月,微月也是一脸的犹豫。

老夫人在旁边泪如雨下,“都什么时候,你还在念叨这个。”

老太爷固执地看着方十一。

“答应吧,你们就答应吧。”老夫人恳求的语气对微月叫道。

微月咬了咬牙,眼圈有些发红,“爹,您安心养病,不然怎么喝茂官和甜兰的喜酒呢。”

方十一心疼地看着她,知道她是没办法才答应下来。

方汉玉嘴角抽了抽,面色缓了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解了心头的郁结,方老太爷的病没几天就见了起色,已经做主让人去唐家那边提亲了。

茂官这时候已经十五岁,不再是懵懂的小男孩,微月找了他,跟他解释这门亲事的万不得已,希望他能够谅解。

也因为这件事,微月一直对茂官心存愧疚,所以,在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对茂官都比较纵容。

虽然茂官从小跟着微月,但思想多少还是受了环境影响,他似乎并不太在乎自己娶的妻子是不是真心相爱的,根本是当了一种责任。

老太爷怕自己的日子不多,将来又要茂官守孝三年,便要求今年内就给茂官和唐甜兰完婚。

事情到了这一步,再拖也是枉然,微月答应了下来。

因为唐甜兰只有十三岁,和茂官成亲后,两人并没有洞房,而是要等到唐甜兰及笄之后再同房。

茂官成亲之后,更加用心学习同和行的各种事务,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但在这时他却跟微月提出,想要到大江南门走一圈,走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

有些经验是需要自己一步一步去走出来的。

微月答应了他,但要他必须在三年内回来,老太爷身子虽然清健了不少,再过三年是没问题的,可茂官不能离开三年以上。

谁又怎想到,茂官离开广州的这几年,会遇到生命中属于他的另一半,而微月因为心疼儿子的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只好由着他冷落了唐甜兰,将另一名女子以妻礼娶了进门。

而这几年来,微月最关心的事情之一,就是和珅了。

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到拜唐阿(清代皇帝巡幸时充任先驱的随从),不到一年时间就成了仪仗总管,跟着是三等侍卫,然后全族抬入正黄旗……如今已经是崇文门税务监督,再不久应该就能成为御前大臣,进入军机处了吧。

得到权力的和珅,第一件事便是将李寺尧拉了下台,以李寺尧“贪浊无厌”、收受属员贿赂为借口,将他革职下狱,并力请乾隆下令将其处死。还是乾隆以其功臣李永芳之后,对李寺尧仅仅是籍没家产,饶其一命。

当年那个有高尚梦想的小男孩已经在权利的狂潮中不知卷向了何处,和珅在照着自己的路线走着,终究有一天,会成为大家熟知的那位权臣。

唯一不变的,是和珅依旧记着微月和方十一的恩情。

岁月如流水一样缓缓向前,当微月发现自己不再年轻,眼角渐渐出现了细纹时,自己已经是当祖母的人了。

一七八零年,广州十三行迎来了最高峰的盛世。

然而朝廷对行商的要求也越来越多,行商除了要面对外商险恶的图谋,又要面对朝廷的压迫,经常被敲诈勒索,朝廷要求行商每年进贡几十万以至上百万两银子,至于连年加派的助军钱、救灾钱更是不计其数,以各种名义要求十三行的商人捐款。

许多小商行因此不得宣布破产。

就算有人不想破产,想要退出十三行的,也不被允许。

此时的同和行已经是茂官在当东家,微月不止一次劝他想办法退出十三行。

方十一也有所觉悟,认为虽然十三行虽繁盛,但已经不能久待,还不如尽早退出,另谋出路,以此时方家财势,已经足够让他们挥金如土几辈子了。

茂官到底年轻,终是有些不舍放弃这大好江山,直到潘家的泰兴行出事。

在这个贪污成习的时代,不少实力不济的行商因为不堪朝廷的盘剥而破产,而破产行商的欠饷、欠债又成为其他行商的重大负担,尤其是总商,责任重大。

潘家的泰兴行就是十三行的总商,因此总是要肩负更大的责任,潘炜启跟粤海关提出要退出商会,反被粤海关抓了起来,严刑拷打之后,还要泰兴行替其他商行偿还巨额款项。

方十一开始为方家退出十三行做准备。

一七九零年,粤海关要求茂官成为新一任的总商,茂官找了借口拒绝。

而此时已经是满头银发的方十一不得不去信京城,让和珅帮自己最后一个忙。

宁做一条狗,不当行商首!这句话成了方十一的遗训。

方十一离开人世之后,微月让茂官举家迁到普宁县,从此不再踏足十三行。

离开广州的前一天,微月让茂官和瑞官扶着她来到越秀山上,虽已是老眼昏花,但还能模糊看到远处绵延的珠江。

凤凰木,紫荆树……各种树木根深叶茂,混交成林,偶尔山风吹来,静静的山林便舒卷回荡,这么多年来,这越秀山依旧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她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世间变幻,很多东西都不能如往昔,没想到这里还是层楼不动,草木依然。

仿佛看到小时候爸爸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上五层楼的情景。

好像看到妈妈抱着她在江边散步的身影。

她想起自己这离奇的身世变化,想起自己这一生走来所经历种种。

原来已经是一辈子了。

她浑浊的眼睛浮起泪花,看到方十一站在前面,颀长清雅的身姿,俊逸温润的脸庞,笑容依旧那么温柔……

“茂官,瑞官,我死后,将我尸首火化,骨灰洒于珠江……”她低哑地说着,指向珠江的手,无力垂下,嘴角含笑倒在两个儿子怀里。

“娘……”茂官和瑞官哽咽地大呼出声。

她曾经命丧珠江,又因珠江发生玄妙奇遇,找到了自己所爱,只是这些年来,她无不想念自己的爸爸妈妈,但愿,这绵绵不断的江水,能将她的思念延续下去。

一八二一年,英国为了谋取更多的利润,无耻地向中国倾销鸦片,此时鸦片输入量已经占十三行货物输入量的二分之一,朝廷不得不政令查禁鸦片。

一八四零年,第一次鸦片战争爆发,英国的炮舰轰开了清朝闭关销国的大门,战败的清廷被迫与英国签订了《南京条约》,广州的一口通商和十三行的垄断特权被取消。

这一年,是近中国劫难的起点。

同年,九月十八日,一场大火将曾经繁华似梦的十三行烧得干干净净。一个叫汪鼎的文人亲眼目睹了这场劫难,并将这件事记在《雨韭盒笔记》中。

烧粤省十三行七昼夜,洋银熔入水沟,长至一二里,火息结成一条,牢不可破。

广州十三行结束了她繁华似梦的盛世。

番外

番外1

花开花落(上)

无边无际的草原上,一碧千里,略显茫茫之意,到处翠色欲流,仿佛轻轻一道绿色的潮涌流入云际。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一名少年策马奔腾,穿的是最普通的猎人衣裳,长得却是面如冠玉,俊美非常,一双眼睛如璀璨的明星,闪烁着夺人的光彩。

星星点点的蒙古包印入了眼底,少年笑容更盛,心想着,他今天打了不少猎物,应该能让大婶去换不少银子的,阿泰刚刚病好,也需要补一补身子的。

突然,他脸上欢愉的笑容闪过一丝诧异,不远处的草原上,一抹穿着华贵锦袍的陌生身影显得特别明显。

还有不少面容严肃的作随从打扮的男子。

“谷杭回来了。”他听到穆尔大叔声音带着颤抖地叫了一声。

他立刻就感到一道锐利威严的视线直直落到他身上,让他有些不舒服,好像被打量着算计着什么一样。

“谷杭大哥。”阿泰躲在穆尔大婶身后,还有些苍白小脸挂着怯怯的担忧看着谷杭。

谷杭翻身下马,清逸潇洒的身姿如一道明丽的风采。

“你就是谷杭?”那穿着藏青色华贵锦袍的男子来到他面前,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谷杭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那人腰间的明黄色穂带上,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点了点头,却不知该说什么。

穆尔大叔在后面小声提醒,“谷杭,这是……这是皇上。”

“小的拜见皇上。”谷杭不卑不亢地跪下行礼。

乾隆勾起淡淡的笑,目光熠熠地打量着他,也不叫他起身。

穆尔夫妇都紧张地冒出一身冷汗。

“爱新觉罗谷杭!”低沉的声音在谷杭头顶传来。

谷杭闻言一震,抬眼看了过去,是一双慈爱温暖的眸子在端详着他。

“起来吧!”乾隆温声开口,回头对穆尔道,“这少年是你们养大的?”

穆尔怔怔地点头,谷杭……怎么姓的是皇姓了?他不是孤儿吗?

谷杭脸上是掩不住的震惊,他姓爱新觉罗……爱新觉罗!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无父无母天生天养的孤儿,如果十岁那年不是遇到了穆尔大叔,他可能早就被野狼给吞食了,哪里能活到如今?

可是这个人在说什么?他姓爱新觉罗,是皇家的人,那为何会流落在草原……

乾隆拍着他的肩膀,“跟朕进来。”

谷杭僵硬着身子,身体好像不随自己控制一样,跟着乾隆进了蒙古包。

然后他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爱新觉罗弘时的遗腹子,当年弘时被雍正皇帝囚禁起来,并没有立即处死,而是过了几年后,弘时自己死在宫里的,而在他身边照顾的宫女却不知所踪。

“谷杭,跟朕回去吧,朕已经将你阿玛重新收入玉牒中了。”乾隆对谷杭低声说道,却有一种不容反抗的威仪。

跟他回去,又能如何?谷杭低下头,心中对自己身世的震撼尚未消化,如今又要让他离开从小在这里长大的草原,怎能轻易接受?怎能轻易答应?

可最后还是跟着这个男人去了京城,可是这个男人却没有对任何人说起他的身世,宫里的人都以为他是皇上的私生子。

对于自己的生父,他并无一点印象,只能从他人嘴里勉强听到一些过往,真正让他有父亲感觉的,只有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是皇上将他带在身边,教他写字,教他兵法,教他许多许多以前不知道的事情。

他住在阿哥所,每天都明显感觉到三阿哥和五阿哥嫉妒的视线围绕在他身后,他们总是故意刁难他,不断地以语言羞辱他,想要激他动怒。

他心里是愤怒的,可是他都忍了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和三阿哥和五阿哥比起来,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

皇上对他好,也只是怜悯他罢了,怎会真将他当儿子一样看待。

他渐渐学会了怎样不让自己的情绪外露,学会了怎样对着谁都保持淡然温和的笑容,学会了风轻云淡不去计较得失。

于是他在朝堂的大臣中渐渐有了好名声,他是出了名的温润优雅的公子,又得皇上喜爱,一时在京城风头无两。

他所有的努力,都只是想得到那个男人的一声称赞。

接着是边疆的战争,皇上将他和三阿哥都带去亲征了。

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图有表面,为了证明自己是有用的,他心底深处的野心终于蹿了出来,他立下大功,皇上封他为贝勒,他开始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前路一片的光明,一切尽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娶妻生子,以为这就是幸福了。

直到他抱着一身染满了殷红鲜血的妻子,看着他刚出世的儿子紧闭着双眼躺在妻子怀里,妻子白色的裙子染出妖艳的血色牡丹,到了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

他和三阿哥他们是不一样的。

因为是他们是阿哥,所以做什么都能被原谅,他的妻儿死得何其无辜。怕事情查下去之后的结果,皇上竟然只让他忍。

他已经一忍再忍,还要他退到哪一步才算尽头?

不管他立下多少功劳,不管他多努力成为人上人,不管他多忠心,不管他如何爱戴那个人,他都只是一个棋子。

如果真是为了他好,又怎会瞒着他的身份,让其他阿哥们以为他是皇上的私生子。

他不敢肯定心中的怀疑,皇上之所以对他这么好,根本就是想要试探那些阿哥们,他成了可有可无的牺牲品。

帝皇之家,怎会有真心?

明知自己的眼睛中毒了,他也无心医治,直到完全看不见,那些在暗中跟踪他的人才放过他。

他悄然离开京城,来到广州,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一过便是五年,京城往事犹如前尘记忆,他喜欢这种与世无争的生活。

看不见别人虚假的嘴脸,看不见别人鄙夷的眼神,他依照自己的心意生活着,终于不必在为别人的意志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遇见她,或许他就这样一辈子了。

那天,他无意中被总督大人认了出来,不得已才到船上来赴宴,趁着大家没注意的时候,他来到船尾透气,太多年没有接触各种应酬,他发现自己已经不习惯这种场面。

他不知道自己遇到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竟然为了确认他的眼睛真看不见,伸手在他面前挥着,他虽看不见,却能感觉到她的手风。

这样没礼貌的举动,他竟也不觉得生气,只是轻笑说了一声,“在下看不见。”

他清楚听到她可惜的叹息,他心中微冷,一点都不喜欢被别人怜悯的感觉。

跟着她又道,“你的眼睛很好看。”

他感到好笑,“谢谢姑娘的赞美。”

她急了起来,声音甜甜似糯,“我是说真的,不是瞧不起你,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眼睛了。”

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充满了笑意,“在下相信姑娘说的是真的。”

跟着两人都无语,只有江风淡淡带来她甜美的馨香。

第二次遇到她是在酒楼里,他在隔壁的厢房听到她开口的一句就知道是她了,只是没想到她竟然当作没见过他。

竟然是女扮男装……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很容易被认出来的吗?

不知为何,他沉寂许久的心情竟然也有了几分的明快,觉得这个女子真是奇特。

他认出了她身边的少年是他曾经的邻居,索绰罗章嘉!

章嘉对他使了个眼色,是不想让她知道身份么?后来,章嘉告诉他,这个女子已经成亲了,是十三行鼎鼎有名方十一的填房。

心,有些微沉。

再见面的时候,不免有些故意冷淡。

然而总是有几次的偶遇,每一次和她谈话,都能让人感觉到她的乐观和温暖,就好像温和的阳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她总是让他清晰看到自己心里的阴暗和不甘。

“眼睛是心灵之窗,能留住许多美好的回忆……”她总是劝他,要治好眼睛,可她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记忆不曾美好过。

他忍不住问束河,“潘微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封闭了自己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想了解一个人。

“冷静,聪慧。”束河简短地评价。

“样子呢?”

“天生内媚,秀在骨中。”

他轻轻一笑,感觉心底深处注入一丝温泉,又有莫名的失落。

后来,因为汤马逊的关系,他们又有几次接触,每一次她都能让他有不一样的惊奇和欣赏,再后来听说她被陷害入狱,又被方家休弃,连方十一也没有在她身边。

他以为她会害怕,会流泪,可是她没有!

她很坚强地面对所有一切。

面对困难不退缩,面对挫折不逃避,面对强权不害怕,面对不公时又能忍气吞声,她让他的心感到从所未有的强烈震撼。

是她教会了他,有些事情不应该再逃避下去,是她让他有了想要再一次争取的想法,他想保护她。

他甚至有些卑鄙地希望,她和方十一永远不要再相见。

番外2

花开花落(下)

到了京城之后,为了不让他以前的恩怨影响她的生活,他刻意和她拉开距离,他知道三阿哥至今对他仍耿耿于怀,那些人都担心他会再一次得到皇上的宠爱。

他们都不知道,其实皇上对他从来只有担心和防备。

他回到京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有心人耳中,没多久,皇上就要他进宫觐见。

是劝他治好双目,并且再一次回到朝堂中去。

他沉默以对。

回到京城原因有二,一是皇上已经知道他在广州,就算他不想回京城,迟早也要被叫回来,二是微月留在广州太危险了,将她带到京城,比在广州更能保护她。

可是他忘记了,在京城他虽有些许势力,但只要他跟她太接近,她的危险要比在广州更盛数倍。

皇上派了陈太医来医治他的眼睛,他断然拒绝。

已经是瞎子了,三阿哥尚且不肯放过他,若是眼睛治好了,那岂不是又要回到以前的生活?可是就算他再怎么退步,始终还是被别人当成了拦路石。

那天,他到酒楼去赴宴,他知道,她跟和珅就在对面的小茶楼里,他不敢去跟她打招呼,怕那些跟踪他的人注意到她,怕他们发觉她对于他的重要性。

三阿哥派人在酒楼外面伏击他,受伤的那一刻,他庆幸地想,幸好她先离开了一步。

这一伤加重了他的眼疾,如果再不治疗,就是一辈子都是瞎子了。

他心底一点也不觉得伤心,只是有些遗憾,他还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寒风凛冽,雪花纷飞,他知道,这时候的郊外,应该是满山皆素,他只穿着单衣坐在凉亭中,全身已经冻得僵硬,而他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出现在他身边,拿着大氅披在他身上,声音说不出的温柔,“你的伤势如何了,怎么在外面受冷?”

“是束河带你来的?”他的脸色沉了下去,一副拒人千里的态度。

她不为所动,仍旧温柔劝着他治好眼睛,“……谁值得你付出这样的代价去保护他们的前途光明?”

她总是能轻易看穿他心里的想法。

“你想要为别人而活吗?别人荣华富贵关你什么事?别人穷困潦倒又关你什么事?这个天下不会因为你改变了别人的命运就会变得好一点……既然看不见也要死,看得见也要死,你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

他难掩激动,站起来伸手捂住她的眼睛,手在颤抖着,她温暖柔软的触感透过他的指尖缓缓流入心里,那一刻,他想拥她入怀汲取她的温暖……

可是他不敢,怕吓到了她,他的声音悲伤无奈,“什么都看不见,不好吗?”

“看不见别人的欢喜,看不见别人的悲伤,看不见别人别人对自己的期待,很痛苦的,不是吗?”她哽咽地问着。

“……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一个亲人都没有,如果不是他把我带回京城,我不知道自己会怎样,我不知道如何回报他。”他的声音沙哑干涩,第一次对别人透露自己的无奈和痛苦。

寒风呼啸而过,他感觉到她轻轻打了个寒颤,心微微疼了起来。

“你想要成全别人的辉煌,还是以看不见为名,压抑自己的野心?”她问着。

“有野心也好,没有野心也好,人生不过几十年,若不能遵循自己的意念活着,何必要这个世上走一遭。”她低声说着。

“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乐观的语气,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她好像忘记自己是个被休弃的女子,依旧能过得这么欢快,从来不逃避。

他的心渐渐地软了。

“谷杭,你姓什么?”她问。

“爱新觉罗,我父亲是爱新觉罗弘时。”他没有隐瞒地对她说出身世,清晰感觉到她的震惊。

不知不觉已经如此相信她,连身世都不介意让她知道。

重见光明的那一天,他终于看到了她。

那道瑰姿艳逸的身影……

白璧无瑕的肌肤,一双如宝石般流光溢彩的眼眸,突然就对他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跟花儿盛放时一样好看。

心咚咚地跳了起来,他知道自己对她早已经深陷。

和她开开心心地过了一个新年,她的笑容总是比阳光还绚烂,慢慢地温暖他的心,他多想永远将她深藏在身边。

可是……她开始躲避自己炙热期盼的视线。

他怕她受伤害,只得继续和她保持距离。

只是,在他还来不及解决困境,还来不及跟她表明心迹的时候,方十一来了,他感觉到她的笑容除了一如既往的绚烂,还多了几分甜蜜的娇媚,只对着方十一的时候才有的妩媚。

他的心如千万虫子蚀咬着,却不得不将这份心思压进心底。

后来,看到她被三阿哥要挟,被推出去动了胎气,脸色苍白如死倒在他怀里的时候,他的心跳几乎停止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比他的生命还重要?

她生下了一个儿子,从此却更加躲避他的视线,原来他已经这么明显了吗?什么也没说,她就明白他的心。

不想她为难,不想打搅她的生活,他强迫自己忘了她。

她回了广州,他去了苗疆打战。

也许能够忘记她了。

在苗疆的这几年,他失去了最重要的侍卫,也是最重要的朋友,束河为了救他,替他挡了一箭。

这些年来,他总是在失去,从来没有得到过。

不是没有觉得命运不公的时候,不是没有不想流泪的时候,不是没有寂寞孤苦的时候,他也想过要为自己争一争。

想起这些,他就会想到她绚烂乐观的笑容,他的心也会慢慢地温暖起来。

其实这样也好,这么多年了都忘不了她,那就不要忘记了,他也舍不得忘记她,舍不得不爱她,这一辈子不能在一起,他就等她下辈子。

被软禁起来的时候,他的心境是从所未有的平和。

他不知道外面经历了怎样的风浪,只知道最受皇上宠爱的五阿哥突然被冷落起来,紧接着五阿哥身后的势力也被连根拔起。

他被放了出来,皇上召他进宫,在乾清宫里,他目光淡漠地看着那个自己曾经最尊敬的男人,是这个男人给了他一个希望,只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早不知死在何处,如今他只是谷杭而已,不再是爱新觉罗谷杭。

“谷杭,是朕对不起你,本来想补偿你,没想到却让你失去妻儿,就连你立下大功,朕也不能大赏你。”坐在上面的那个男人,以一种诚恳自责的语气在跟他说话。

“皇上,臣只想问您一句,为何不公开臣的身份,可是怕臣的阿玛还有余党,所以才将臣带回京城,是怕臣将来被利用吗?”谷杭淡淡地问着。

“朕连前朝的逆贼都不怕,又怎会担心你阿玛的余党?只不过是……皇阿玛临死前嘱咐,要将你找回来,朕没有公开你的身份,原是想保护你,没想到……”

“没想到皇上的几位阿哥会这么容不下臣。”谷杭淡淡笑了,心结突然就解开了,不是从一开始就利用他,是想保护他,只是没想到会有那么多不受控制的事情发生而已。

“储君之位,从来都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乾隆感叹着,从康熙的九龙夺嫡,到雍正和儿子的骨肉政治之争,哪一次不是白骨成堆才能胜利走到最后?

他一直想避免这种局面的。

“储君改立哪位阿哥,皇上其实心中有数吧。”谷杭道。

乾隆笑了笑,“你可有什么打算?朕会补偿你。”

“皇上,臣想离开京城,永远不再回来。”谷杭突然跪了下去,诚心诚意地求道。

“谷杭……”乾隆以为他仍旧不能释怀。

“皇上,这边是对臣最好的弥补了。”谷杭道。

“罢了罢了,随你吧,你的性子,也不适合这个朝堂,只是你想去何处?”乾隆叹息问道。

“天涯海角,总有一处是臣想去的。”谷杭笑道。

然后,他离开了皇宫,第二天就只身一人离开京城,想要回草原去的,又觉得还想再见她一面,就一面……从此他便彻底死心。

她已经许了他下辈子,他心满意足了,只想跟她道别,从此再难相见了。

他沿着当初和她一起来京城的水路回广州,一点一点将那些宝贵的记忆藏了起来。

进入珠江的时候,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空却突然沉了下来,江面波涛涌起,他立在船头,迎面一个大浪扑了过来。

他被卷入了风浪中,一阵的天旋地转,立刻就陷入昏迷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高高的楼房,不用马匹也能走路的车子,还有能在天上飞的铁大鸟……

他被误当成一个有钱人的私生子,他们都以为他发生车祸失去了记忆。

这个私生子的样子和原来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他花了两年的时间习惯了解这个新世界,并很快成了一间上市公司的总裁。

某天,他原来的秘书要退休了,需要招聘新的秘书,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冥冥中自有安排,他亲自来到招聘的会议室。

深埋在记忆深处的那道艳丽冠绝的身姿就撞入了他视线……

安静地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面容恬静娴雅,眼睛总是带着温暖乐观的笑意。

他瞬间失去所有的优雅和高贵,急急地走到她面前,“微月……”

那女子小脸瞬息煞白,眼底充满了防备,他怎么会知道她前世的名字?“你是谁?”

番外3

最后的最后

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都会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对我说,茂官,你将来是同和行的东家,是方家唯一的家主,没有人能和你争的。

母亲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我四岁。

那时候我并不明白为什么她要这样说,我每天只想拉着丫环的手到花园的角落找蛐蛐玩儿,只想和母亲到院子里去玩烟火……

可是母亲从来不让我捉蛐蛐,也不跟我玩烟火,她只会让我不断地背书,跟我讲很难明白的棋局,跟我讲关于十三行的一些事情。

其实这些我都听不明白,可是每次我露出疑惑的眼神时,母亲便会沉下脸,狠狠地教训我如果不从小努力,将来就会被赶出方家。

我不想被赶出方家,也不想看到母亲不高兴的脸。

然而,不管我怎么努力,母亲从来不会抱我,也不会哄我。

母亲的屋里总是弥漫着浓郁的药味,苦涩难闻,每次去给她请安,我都想快点离开那屋子,不止是我不喜欢那里,父亲也不喜欢,我很少在母亲的屋里见到父亲。

我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是怎么跟父亲相处的,我总是努力地想讨好父亲,希望父亲能够将我抱在肩上,希望父亲能够对我笑一次。

父亲是个冷漠的人,从来没对我笑过,也没对母亲笑过。

我努力地学习功课,努力将母亲要我学的东西都记在脑海里,可尽管我如此用心,母亲的笑容还是一天比一天少,身上的药味也越来越重了。

也许我再努力一些,母亲就会开心的。

然而,有一天母亲却告诉我,我将会有另一个母亲,是我的七姨母。

我只想有一个母亲。

父亲还是娶了本该是七姨母的潘微月,她是个傻子,我常听到丫环在背地里笑她。

那天在头房的庭园里,我第一次见到她,想个傻子一样笑着,可是那笑容却很温暖,像灿烂的阳光,明明看起来很怕父亲的样子,可眼里一点惧意都没有,我笑着问她,是不是傻子。

她竟然说我才是傻子!

我决定不要喜欢这个女人,这个傻子的女人。

母亲也告诫我,切不可与这个傻子太亲近,否则将来她生了儿子之后,我就会被父亲忘记,就不能成为同和行的东家。

同和行……已经成了我唯一的目标。

我从来没想过母亲会有离我而去的一天,虽然我跟母亲并不亲近,但母亲对我的好,我还是能感觉到,即使她的好总是让我觉得喘不过气来。

她们都在说母亲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就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吗?

我将所有的害怕和伤心都发泄在那个傻子身上,认为是因为她的到来,母亲才会离开的。

可是这个傻子不像其他人一样讨好我,害怕我,她总是不断地让我生气,不断地和我吵架,甚至警告我不要再惹她,否则她不会跟我客气。

明明是威胁,可我一点都不怕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觉得她一点都不傻,也不讨厌了。

父亲好像也很喜欢她,会在她不注意的时候脉脉地看着她,虽然没有笑容,但我觉得父亲其实是在笑的,我从来没见过父亲这样看着母亲的。

小时候我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这样注视着她,后来我才明白,只有很宠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用这样的眼神去望着她,充满了无边无际的宽容和宠溺。

从此我哭的时候身边是她,生病的时候身边也是她,陪我玩的也是她,毫不客气骂我的也是她……

她跟我说过,该玩的时候就玩,想哭的时候就哭,想笑的时候就笑,小孩子本来就是该无忧无虑的。

她跟我说过,得到同和行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能够创造出比同和行更厉害的商行,那才是一个厉害的人。

她说她只会让她的孩子选择自己喜欢的,不会强迫去学什么要什么。

我那时候心里只觉得遗憾伤心,为什么自己不是她的孩子?

我不想喜欢她的,觉得这样会对不起母亲,可是听到她离开方家的时候,我躲在屋里悄悄地哭了。

原来我已经将她当成了母亲,她比母亲更让我觉得温馨,我开始叫她二娘。

二娘离开广州不知去了哪里,我每天都数着日子,父亲说她会回来的,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见她回家,也许祖母说得对,她已经不要我们了。

后来听说她回到广州的时候,我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她,可又听说她生了一个儿子,是我的弟弟,我开始担心,想起母亲以前的话,二娘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春桃带着我去见她了。

我也见到了我的弟弟,瑞官。

二娘并没有像母亲说的那样,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就不要我了,她对我和对瑞官都是一样的,跟她住在一起,我终于感觉到有一家人的感觉。

我跟着瑞官叫她娘,我已经真的将她当成我的亲生母亲,只是叫她一声娘更亲切。

我知道,我们家经历了很多的磨难,但是娘和父亲从来没让我们过得不好,就算面对再大的挫折,我和瑞官依旧过得轻松愉快。

在普宁县的那几年,是我一生之中最开心的,有慈祥的祖母和看起来很严肃其实很温和的祖父,有和睦相爱的父母亲,有听话的弟弟,还有全家人当宝贝一样的妹妹。

只是有一点遗憾,祖父病重之时,再一次要求我娶唐甜兰。

娘曾经说过,希望我能和心爱的女子成亲,可是我并不喜欢唐甜兰,她总是怯弱地跟在我身后,规规矩矩的,从来不敢反驳我一句话。

我希望我的妻子能像娘一样,不害怕我,不是将我当成高高在上的大老爷,我要的妻子不是一个木偶。

我离开了广州,开始了我的游学。

也许这也算是一种逃避,我也知道丢下新婚的妻子不是一个男子汉该做的事情,离开家里之前,我给唐甜兰写了一封信,是告诉她,如果她不喜欢在方家的生活,我愿意让她离开。

在我离开广州的第二年,我在塞外遇到了一个女子,叫明娅。

她跟娘一样,笑起来像阳光一样的温暖。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跟别人不一样的眼睛,可塞外的牧民并没有将她当作异类,大家反而都当她是开心果一样疼爱着。

我在塞外住了下来,每天都会遇到她一次,一开始她只是像对其他人一样,对我点了点头微微一笑。

我给周围的牧民讲起了中原的生活和趣事,她就在旁边听着。

再后来,她会主动找我,让我给她讲关于广州的事情。

她的眼睛像明净的天空,纯净而美丽,每一次我讲起广州的事情的时候,她都会听的出神,一脸的向往。

慢慢的,我们渐渐地熟络起来,正巧遇到塞外一个大节日,她请我到她家里去做客。

明娅的父亲已经去世了,只剩下病重的母亲,我才知道,这个姑娘有多坚强,面对家里这样的困境,她依旧那么乐观地生活着,用她脆弱的双手撑着这个家。

我怜惜她,想要帮助她,我知道我对她动了心。

明娅的母亲原来也是广州人,只是清醒的时候很少,满头的银丝遮盖着半边的脸颊,我看不清她长什么样子。

直到有一次她昏迷过去,塞外的大夫不多,且住得地方远,只好背着明娅的母亲去找大夫,我那时候才看清她的长相。

脸色虽然枯黄带着病容,但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令我吃惊的,却是她脸颊的刺字。

这一次昏迷之后,明娅的母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我本该踏上回广州的归途,可我放心不下,也舍不得明娅。

明娅的母亲到底还是走了,临死之前,她将明娅交给了我,原来她早已经看出我对明娅的心思。

她说明娅并非清国的人,不必为她守孝三年。

并要明娅随我回广州之后务必去找一人,说是她一生之中唯一的好友。

那人竟然是我娘。

回到广州之后,已经是第二年了,距离我离开广州已经整整三年,深怕明娅觉得自己独身一人在广州无所依靠,我跟娘提起想要娶她的事情。

娘只问了我一句,“唐甜兰该如何?”

我找了唐甜兰,三年来,她已经成了一个大姑娘,只是性子依然不变,仍是唯唯诺诺的样子,和明娅的明媚开朗完全不一样。

我并不想委屈了唐甜兰,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两圆其美。

明娅得知原来我有妻室,气得欲离开广州,我费了许多心血才让她明白,娶唐甜兰并非我所愿,我心中只有她一人。

唐甜兰不愿意离开,我也舍不得让明娅做妾,便想以妻礼让明娅进门。

娘一开始并不愿意,此时祖父已经年迈,经不起刺激了,她怕我会成了不孝子孙,但又心中愧疚,一直觉得当初不该让我娶了唐甜兰。

可世上有许多事情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中,有些遗憾是不得已的,我从来没有怪娘,也没有生气祖父,为人子孙,能让长辈高兴是分内事。

只是,我也希望有自己能做主的事情。

我知道娘并不是很想答应我和明娅的亲事,但我知道她一定会喜欢明娅的,所以我找了一个合适的时候,终于把明娅带到了娘面前,并告诉娘,明娅的母亲是她的好友。

“你的母亲……可是绯烟?”娘落下眼泪,将明娅的手紧紧拽在手里。

“我的父亲叫汤马逊,我的母亲叫绯烟,方夫人,您就是我母亲经常提起那位微月吗?”

之后,娘不知道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让祖父答应了我和明娅的婚事,且还是以妻礼将明娅娶进了方家。

我一生之中最感激的人便是这位不是亲生母亲的母亲,是她教会了我如何当一个出色的男子汉,是她让我知道什么是担当,是她让我感觉到家的温暖,是她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而我最觉得抱歉的,便是跟了我一辈子,却没有得到我半分情意的唐甜兰,我尊重她,让家里的下人都必须敬重她这个夫人,可我从来没有爱过她。

就像父亲曾经说过的,一个人最浓烈的感情只能交托到一个人身上,不能分给另外一个人,否则就不是爱了。

父亲从来没有对娘说过一个爱字,但我一直知道,父亲有多爱娘。

在很久以前就知道了,我羡慕他们之间这样的感情。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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