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襟上的布扣被一颗一颗地解开,晶莹的肌肤在暖暖的空气中闪动温润的光泽,龙厉温柔的眼神像是浩瀚的大海,将一切的波涛和巨浪都压了下去,缓缓的,一寸一寸的贴上前来,在这片无人问津过的领地上肆意地周旋着,修长的双手小心地环住我的肩,轻柔地仿佛捧着易碎的琉璃,唇齿间除了彼此越加粗重的呼吸声,周遭的一切声响都消失了。
他的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芒,旋窝般的桃花眼如一弯春水,让我心旷神怡,让我泥足深陷,让我永远沉沦...
龙厉突然闷哼一声,眼神登时变得火热,焦灼在我身上,突然俯下身来...
一阵奇异的热流瞬间涌遍我全身,微微弓起身子,似是垂死的小兽一般,紧紧地抓住龙厉的腰,指甲深扣,低声唔咽,身体极度的空虚...
两团火焰在龙厉的眼中燃烧了起来,他深深地凝望着我,呼吸急促,血脉膨胀...
“嗯……”我顿时低声地娇吟起来,浑身上下似乎同时燃烧,他温柔而有力的,一寸一寸,将我的身体填满,微微的疼痛很快就被满足和快感覆盖了下去。
他耐心地在我的体内停留许久,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待到我逐渐适应并包容了他之后,他才缓缓地开始律动,充满了浓浓的满足和力度...
空气里都是温暖的,缠绵的,红烛滴下红泪,有着温和的气息。
我从来不知道两个相爱的人结合会是如此美好的感觉,他含住我圆润的耳珠,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脖颈上,声音沙哑低沉又带着无尽缠绵的温柔,靠近她的耳朵,低声地叫着她的名字。
“琴琴,我的琴琴……”
那些梦幻的声音,像是天外的仙音一般回荡在我的神经深处,和他的身体一样,进入了我身体的最深处。这一刻,我不再彷徨,不再孤单,仿佛远足的荆棘鸟终于找到了可以栖息一生的绿枝,“琴琴,让我来照顾你吧。”
“照顾你一辈子,谁也不能再欺负你,谁也不能再带走你,就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的眼泪突然溢出了眼眶,像是潺潺的珠子一样流了出来,在洁白的脸颊上肆意的滚落,忙不迭地点着头,不停地点着头,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在温暖的床榻上,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
曾几何时,这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男人爱得如此卑微,如此渴求?
龙厉身体一颤,慌乱地抬起我的头,一点一点地吻去我的泪,怜惜地抚平我紧皱的眉头,轻叹一声,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好似要勒进血肉中一样,“别哭,我不逼你了,再也不逼你……”
“龙厉,我不离开,再也不离开……”大脑中一片空白,紧紧地靠在他的怀里,前途有什么,未来有什么,我再也不想去想了,就让我沉沦在他的温柔里吧,永远也不再醒来,永远地睡下去吧。
在离开京城之前,我又一次见到了慧能,避过龙厉,我向他问道,“龙厉不去夺得天下真的没事吗?”
慧能依旧一派祥和,他笑得极其暧昧,“施主,你现在身心皆属于当世,没有什么能强行将你带离。”
我脸上一红,但是还是担心地问,“那龙厉会受到什么影响吗?”
“施主,尊夫的责任是夺取天下,而仁弘的责任是坐守天下。”慧能一派祥和地道。
我来不及去窃喜那句“尊夫”,不由皱眉道,“依你之说,龙厉的责任已经完成,但是若是如此,我不是应该离开吗?为何还会留下呢?”
“施主,你真身在此,如何离开?”慧能狡黠一笑。
我恍然大悟,之前我穿越到阿宝黛身上是因为责任,但是第二次我真身穿越而来却不是单单因为责任,而是我本身便属于这个时代!
“琴琴!琴琴!”龙厉仓皇跑来,见到我也不管慧能在旁边,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以后去哪里,一定要跟我说,好不好?”
感到他的颤抖,我轻抚他的后背,“傻瓜,我不会离开你了,永远不会!”
龙厉没有说话,但是环住我的腰越发紧了。
我没有再次进宫去见仁弘,但是从他颁布的一些诏令来看,仁弘会是个好皇帝。
离京当日,正好是仁弘立后之日。让我大吃一惊的是,仁弘的皇后竟然是元媛!对元媛,我一直欠她一个解释,但是现在,既然她能嫁给仁弘,相信仁弘会好好待她的。
另外,仁弘在牢中之时,得到了杨静的照顾,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仁弘丝毫不嫌杨静曾是龙浩的女人,纳她为妃,其阵仗不比册后大殿小。
我不知道如今的仁弘还是不是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也不知道他们三人能不能上演娥皇女英的神话,别人的路不过是我们沿途的风景罢了。
当远黛不清,当青岚浓起,尾声也就近了。
时光荏苒,当我们再次踏上京城这片故土之时,已经是五年后了。
“娘亲,我要吃糖人!”怀里三岁半的女儿指着街边的糖人冲着我喊。
我抬眼望到百丈巷,心里酸涩,这些年权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消息。
龙厉体贴地接过我怀里的女儿,“喜儿听话,爹爹带你去买。”
我尾随而去,糖人铺子前面蹲着一个小男孩正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见唐人师傅还是捏,便跟着坐好煞有介事地学着人家一板一眼地捏着。
“小朋友,你喜欢捏糖人吗?”我拿出手绢替他擦了擦脸上的粘上的泥巴。
小男孩几乎没空抬头,但是他还是看了我一眼,只一眼,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仙姐姐!”
我哑然失笑。这厢龙厉一捏小男孩的鼻子,“小鬼头,不要打你神仙姐姐的主意!”
“神仙姐姐,你是从范叔叔的画里走出来的吗?”小男孩对龙厉的话置若罔闻。
我心里顿时涌起一种急切之感,“范叔叔?你范叔叔可好?”
“我带你去见他!”小男孩拉起我的手。
我却顿住了,“权寺,是你吗?”
“范叔叔还没有下葬,你还能看他一眼。”小男孩又道。
“什么?”我大惊,“快带我去!”
竟然是权寺第一次带我来的那间画舫,满满一屋子,竟然都是我的画像,我热泪盈眶。
屋内,小小的床上,权寺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睡着了。
我轻轻上前,“权寺,不要赖床了!”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
我眼泪簌簌而下,一把拉掉他身上的被褥,“你给我起来!不要睡了!”
眼触及到一只空落落的裤腿,我攒尽手心,“是谁?是谁伤了他!是谁废去了他的腿!”知道他无法给我任何回答,我一把揪住小男孩,“你知道的,你知道的对不对!”
“范大哥来到这里的时候腿一片青紫,大夫说,他的毒不能用内力,但是他强行运功,毒扩散开,若是不将腿切除,毒会蔓延全身。”小男孩勉强将事情给说清楚了。
我的脑海里顿时闪现出,当日权寺扯掉腿上的纱布,告诉我他的伤早就好了的情景。
“权寺!你骗了我!你骗了我!”我扑向床榻,手死命击打着床板浑然不觉得痛。
龙厉将我揽入怀中。
接下来的半月,我天天呆在画舫,认真地看着每一幅权寺为我做的画。
小男孩名叫狗娃,他的母亲平日里受了权寺不少恩惠,便每日呆在我身边,跟我说一些权寺的事,她说,“只知道他姓范。”她说,“范师父喝多了,总絮絮叨叨一个叫小琴的女子。”她说,“范师父,只有在作画的时候才是温柔地笑着的。”她说,“范师父心里很苦,他有时候看着这些画像便忍不住流泪了。”
……
龙厉体谅我,他不仅将权寺的葬礼好好办了,还主动将喜儿带走,让我能够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
但是,我不可能一直如此颓废,如此任性。
“走吧。”我回到在京城我们暂住的别院,扑进龙厉的怀抱,“我们离开京城。”
“没事了吗?”龙厉担忧地问。
我呼了一口气,“我看了那么多的画像,权寺画的最多便是我笑起来的样子,我想,他最大的希望便是我能够开心幸福地活下去。我不会让他失望的!”
“我也不允许你不幸福。”龙厉一把紧紧拥住我,“我要你做全天下最最幸福的女人。”
今生,我的心已经给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了。
权寺,如果可以,我许你一个来生。
番外卷
李管家番外一(望子成婚)
望着红绡的背影,李管家低低地叹息微不可闻。他看着龙厉长大,盼着龙厉长大,如今当年那个坐在母亲遗体旁一声不吭的少年成了玉树临风谈吐风雅的男子。王府的老嬷嬷对这样的改变都是说不出的欣慰,但李管家的眉头却是蹙得如一座小山。只有他知道,龙厉没有变。除去外表的改变,这个王爷还是没有走出当年的阴影。
李管家默默地坐在大殿外的围栏边,听着殿内女子的娇喘呻吟,面上的愁苦又多了几重。这些年王爷身边的女人面孔形形色色。去年,秦姑娘频繁出入厉王府,王爷礼遇有佳。本来,李管家以为王爷可能是动了真情的。奈何却传出了秦思慕与太子的婚讯。而王爷在此后,更是大张旗鼓地买妓,终日寻欢作乐于府中。
“娘娘啊娘娘,你一走了之,你可记得自己还有个儿子!你可知道稚子无辜啊!”随着飘远的思绪,李管家面目狰狞起来,“先帝囚你于寝殿,你再怎么怨恨也不能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来报复他啊!一个七岁的孩子被母亲诱骗,端上一碗穿肠毒药,亲手断送了自己母亲的生命,你让他情何以堪!”
王爷自小便聪明,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恨自己,恨到不舍得让自己痛快地死去!娘娘,上一代的纠葛奈何要牵扯到孩子!你说先帝无情,你又何尝不是!你让他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女人!你让他永远活在你给他编织的黑暗里!
这几年,李管家明显感到自己的身子已经大不如从前了,在外人看来王爷无论如何跋扈,如何风流,如何闲散,但在李管家眼里龙厉只是个孩子。他常想若是能有这么一个聪慧的儿子,就是黄泉路上也会笑出声的。他打从心里希望有生之年王爷能够有个真心相爱的女子,相伴一生。这样就算要他现在就去死,他也是甘愿的。
“尘世太无趣,哪天我也剪去这三千烦恼丝,遁入空门算了。”李管家一个寒噤,脑海里浮现出龙厉曾对他说的话。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大幸!大幸!幸好皇上已经赐婚了,王爷这个念头断是不会再起了!”虽然不知道王爷此番要娶的是怎么样一个女子,不过据探子说,是胡族的和亲公主,充其量不过是胡族的一个弃子罢了。想着有些遗憾,自家王爷乃是人中龙凤,非一般女子能够匹配的。但转念一想,单从她能从权寺剑下生还,便知她也不是寻常女子。不知会不会对王爷不利?
想着,李管家又兀自pai了拍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是老糊涂了,自家的王爷才智过人,哪里需要自己担心。王爷既然同意娶她,自然会考虑周全。不管怎么说,能让王爷娶亲就好,以后的日子,再靠自己从中周旋,略施小计,他就不信自家王爷不会中招!
越想越觉得充满希望,李管家仿佛看到殿前的这片草地上爬满了三四岁的婴孩,他们长得跟幼时的龙厉一模一样,正咿咿呀呀地朝着他笑,口齿不清地叫着“爷爷抱抱!爷爷抱抱!”
李管家顿时眉开眼笑,伸出双手,“抱抱!抱抱!”
“原来平日里谦和严厉的李管家人老心不老啊!只是不知他那玩意儿顶事不顶事?”几个守卫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落在李管家下腹,平坦的短衫没有丝毫雄风乍起的迹象,几个人猥亵地笑了起来。不过片刻,他们的目光转为同情,“看得到,吃不到的感受是可怜的;看得到却吃不了的感觉是可悲的。”但又不过片刻,几个侍卫的目光一片哀戚,“听得到,吃不了的感受不仅可怜而且可悲!”
殿内销魂的吟哦传出来,几个守卫满脸通红,只觉得体内血液倒行,逃也似的离去。
此后几日,李管家总觉得众人看他的眼神古怪地紧,好像佩服,好像怜悯,有极个别胆子大的眸光里竟然还有几分促狭的味道。平日里把自己当作洪水猛兽的侍卫看到他还主动对他笑。
李管家番外二(是走是留)
夜幕降临,李管家并不急着安寝。他静静地站在龙厉身后,眼里不仅没有疲惫,反而充满笑意。
此时的龙厉焦躁暴怒地来回踱步,自然是无暇顾忌到李管家细微的神态变化。
按往常的这个时候,李管家早就打着哈欠,对龙厉抱怨自己一把老骨头撑不住了。多年来的照顾,龙厉显然并不把李管家当作奴才,而李管家也打从心里把龙厉当作自己的孩子。私底下,他为老不尊倚老卖老在龙厉看来也没什么不得当的。年幼时,他没少被李管家教训,若是功课什么的没有按时完成,李管家动起手来从不手软,对着龙厉的屁股一顿招呼。
李管家对龙厉的感情是奇妙的。一方面,他敬龙厉,他对自家王爷出色的谋略,过人的才智是打从心底佩服。作为奴才,他心悦诚服。作为长者,他深感骄傲。另一方面,他爱龙厉,他以慈父的眼光来看待龙厉,所以在某些时候,那个高高在上的王爷还是个专属于他的毛头小子,让他忍不住要挑逗他,开他玩笑,当然偶尔也要端起老子的架子教训他一番。
此刻,李管家之所以神采奕奕,显然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站着的。
今日下午,权寺同自家王爷争执他可是亲眼见证着的。多少年了,自家王爷从来没有动过怒,他向来是深藏不露的,可是今日,李管家看得出,他家王爷动怒了。起因还是为了一名女子。
想到这里,李管家亮晶晶的眸子简直要放光了。忍不住又回想起半刻钟前,这间屋子里所发生的冷战。
“大哥,我决定金盆洗手,不再插足江湖的争端了。”权寺郑重地对自家王爷道。
不仅是自家王爷,连李管家自己也是一惊,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哪里是说不插足就不插足的。若你是鼎鼎大名的侠士可能还能功成名就,可你权寺是让人畏之如虎的杀手啊!你杀了那么多人,然后拍拍屁股说自己杀够了,要走了,谁会让你走?一日为杀手,便终生也逃不出这个纷纷扰扰的江湖。
“什么?”不等李管家继续想,龙厉已经开口,“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吗?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觊觎这你权寺一条命吗?”
“可是我不愿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厌倦了,我现在只想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找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一起生活。”李管家一脸见鬼的表情,这个整日冷着一张脸的小子,什么时候有如此温柔的神色?这个女子是何方神圣?
“心爱的女子?”龙厉玩味地道。
权寺脸上飘起两片红云,顿了一顿,忽然跪了下来,“大哥,权寺从来没有求过你,今天,我求你,求你放了阿宝黛吧!”
李管家错愕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权寺,这些天,他经常听到阿宝黛的名字,但没有一次如这一次般震惊。他打从心里不希望自家王爷答应权寺的请求,他潜意识里已经认了阿宝黛这个王妃了!
李管家R%过脸,不去看跪在地上的权寺,眼睛暗暗观察着龙厉的神色。
龙厉只是把玩着手中的扳指,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李管家却没有错过龙厉一瞬间的握拳,翠绿扳指化成细碎的粉末从他的指缝里一点点地落在地面。
“本王说过阿宝黛这个女人居心叵测,看来果然没错,这才几日,你就已经被迷了心智。”龙厉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喙。
权寺腾地站了起来,也不称呼龙厉为大哥了,“王爷,我认定了阿宝黛!我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即使她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地给她!还有,只要她愿意,我随时带她离开!”
“权寺,看来你没有弄清楚,阿宝黛是本王的女人。”
“王爷,既然你不相信她,认定她有阴谋,那由我带走她不是正好吗?”权寺冷冷地看着龙厉。
李管家的心迅速地跳起来,他热血沸腾地想,“莫非王爷是动了真情?”
“你当真以为,她能轻易离开吗?”龙厉冷酷地道,“她既然敢来,就应该知道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想起王爷当时周身的冷意,李管家像是被当头泼了盆冷水。他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回过神来,殿前已然没有了龙厉的身影。
李管家番外三(当局者迷)
听得书房门“砰”的一声,李管家好事者的面孔被无情地搁下了外面。随即,一声断木被劈裂的声音传了出来,只让人泛起寒意。
“怎么回事?”李管家将随着龙厉出去的董囵拉至一边。
董囵跟在龙厉身边也有不少年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震怒的王爷。他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于是将方才在春芳阁的发生的事情大概向李管家讲述了一遍。
“你说王爷命令你鞭笞了阿宝黛公主身边的人,然后阿宝黛公主找上门来道歉并且答应留在春芳阁伺候王爷。然后呢?”李管家听得仔细,但还是没觉得哪里会让龙厉动怒的。
“王爷为什么鞭笞阿宝黛公主的人?王爷晚上不是去了春芳阁吗?怎么会碰上阿宝黛公主的人呢?”李管家只能抱希望于这些细枝末节。
“这不能怪王爷,实在是那胡族女子太过嚣张,没脸没皮地在春芳阁门前叫骂,扰了王爷听曲的兴致。若不是王爷吩咐我不要下重手,我非打得她几个月下不了床!”董囵义愤填膺地道。
“王爷吩咐你不要下重手?”李管家眼睛一亮。
董囵点了点头,困惑地道,“以往王爷都不会手下留情的,不知为何,特别吩咐属下既不要伤其要害,又要让伤势看上去很重。”
此时,李管家眼里一片清亮,这再清楚不过了,无非是引阿宝黛出来嘛!
“李管家,您知道这其中的缘由?”董囵不由问道。
“呆小子,咱们王爷是想女人了啊!”李管家拍了拍董囵的脑袋,他也不指望董囵能明白,接着问道,“后来王爷是不是派人去告知阿宝黛了?”
董囵搔了搔头,“这个倒是没有。”
“难道王爷知道有谁会去向阿宝黛通风报信?”李管家暗自思忖,“春芳阁也有阿宝黛的人了吗?阿宝黛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呢?”
想着,李管家抬起头,“董囵,你跟着王爷也见了不少女子,你说阿宝黛比之王爷以前的女子如何?”
董囵回想起一袭男装的阿宝黛,她举止落落大方,一点也不像以往那些女子的谄媚。虽然她也向王爷行礼,但是却丝毫没有低人一等的感觉。最让他惊讶的是,她居然胆敢坐下来同王爷讲条件!直呼王爷的名讳!若是其他女人,他定会觉得不屑,甚至可能是为了引起王爷的注意而兵行险招。但是,阿宝黛身上分明有一种气度,让人心悦诚服的气度。
“她是个配得上王爷的女子。”董囵定定地道。
李管家当然知道龙厉在董囵心中的地位有多么崇高,而这句出自他之口的话,无疑是对阿宝黛至高的赞美。
见李管家不发一言地站在原地,董囵忍不住道,“李管家,您能告诉奴才王爷到底为什么发怒吗?”
李管家这才回过神来,经过董囵提醒,他才想起,这会儿他要深究的是王爷生气的原因。“既然阿宝黛同意留下陪王爷,那王爷怎么又回来了呢?”
“阿宝黛公主同意留下,王爷就派奴才送那个女人回醉竹院了。后来的事奴才也不清楚。等奴才回去时,阿宝黛公主已经不在了,而王爷颓然斜坐在地上。那手上的伤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说着,一脸的懊恼。
“王爷受伤了?”李管家目光一凛。
“奴才该死!”董囵单膝撑地,“是奴才疏忽了,才让贼人有了可乘之机。”
“依你看,王爷这伤是哪路贼人伤的?”李管家淡淡地道,“王爷的身手又有几人敌?”
董囵颓然跪坐在地上,他当然明白,王爷的功夫在自己之上,若是王爷都抵挡不了,那他即使在也于事无补。
“你可知王爷的手是何种伤?”李管家无暇顾及董囵神色之异问道。
“奴才赶到之时,王爷的伤口已经经过了处理。”董囵木然道,“奴才本要重新替王爷包扎,但是王爷却不让奴才近身,更别说处理伤口了。”
李管家心里惦记着龙厉的伤势,不作逗留,便向着不远处的书房走去。幽暗的纸窗内倒映着窗边的人影,李管家径自走到窗边,“王爷。”他轻声道。
里面没有丝毫动静,他叹了口气,“小厉。”
纸窗上的人影总算是动了动,“李管家,你去休息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小厉,你要是不让老夫好好看看伤口,老夫就只好陪着你在这儿站上一宿了。”李管家故意哀声道。
半晌,就在李管家暗自叫苦不迭,腿酸脚酸的时候,屋内的人影终于迈开步子去打开了大门。
李管家赶紧笑呵呵地走进去。
“这粽子似的伤口是谁包的啊?”李管家顾不得形象地大笑起来,龙厉自小学武,包扎伤口这种小事早就不在话下,眼下的这个里一层外一层乱裹的纱布显然不是出自他之手。
龙厉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色彩,不过片刻,他幽暗的眸子里又涌出怒意,“那个该死的女人!”他一手垂在桌面上,牵动伤口,纱布瞬间漾出一片殷红。
李管家不再耽搁,慌忙取出药箱,替龙厉处理起伤口,看着触目惊心地伤口,他摇着头叹了口气,“这么重的伤即使痊愈,疤也去不了了啊!”
“这该死的女人居然还敢勾引权寺!”龙厉浑然不觉地伤口在流血,“她把本王当什么?她把本王的话当耳边风了吗?”
李管家细心地将龙厉的伤口包好,“老夫怎么闻到一股酸味?”
对上李管家促狭的笑容,龙厉不无无奈地道,“本王对那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没有兴趣。”
“那王爷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王爷别告诉老夫那胡族公主的功夫在您之上。”李管家不紧不慢地道。
“哼,那女人耍什么把戏本王清楚得很,既然她想玩,本王自当奉陪到底。”
李管家番外四(天命难违)
素雅笺淡的竹简上细细地刻着“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撇一捺都格外细致,龙厉望着它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而李管家垂首立于龙厉身后,也陷入了自己的沉思。
当年,娴妃的死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龙傲霖,知道真相的除了李管家便只有他的夫人了,当时,他们考虑到若是没有了娴妃,龙厉难以在宫中自处,而且当时的李管家还天真的以为娴妃是龙傲霖最为喜爱的妃嫔,虽然那时距离龙傲霖上一回来娴雅殿已经长达三个月了。但当时的李管家确实没有什么周密的计划,他只是想着能拖一日便是一日。
龙厉自娴妃去世之后变得戾气甚重,虽然沉默寡言,但脾性却变得阴狠至极。
不久后,慧能大师云游四海多年,途经京城,夜观星象,言“天有异动,紫薇星暗淡无光。”大家都知道,紫薇星乃是帝星,而先帝当时病危的消息非常隐蔽,此言一出,龙傲霖自然不会小视,正打算着什么时候接见接见这个慧能大师,后者又有言曰,“紫薇星周身满是肃杀之气,其来势汹汹,大有孤星蔽日之意。”于是,本不尽信星象之说的龙傲霖当夜于寝殿秘密接见了慧能大师。
翌日,师走,与他同时消失的还有娴雅殿的龙厉,当时李管家年轻气盛,见龙厉消失,便想着定是娴妃之死东窗事发,龙厉作为凶手被龙傲霖抓去了。他直冲冲地闯进御书房,先帝那时已经处于弥留之际,死死地拽住李管家的手,“灵儿,你终究还是来看我了。我很高兴。。。灵儿,其实我没有杀他。。。灵儿,下辈子我一定会赶在他之前遇到你,让你爱上我。。。”李管家一时忘了言语,忘了追究这句话里的“他”是指谁,望着先帝笑得如同一个得到大人夸奖的孩子,没有自称朕,语气里不自觉地带着讨好,宠溺。李管家哪里见过这样的龙傲霖,他一愣一愣的,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娴妃输的彻底,先帝这辈子终究只爱皇后一人。想着,李管家对娴妃的怨也少了些,对娴妃的做法也理解了些。
李管家愣愣出神,他本来是打算来禀明贤妃死讯,并打算替龙厉背黑锅的。
但龙傲霖却没来得及拆开娴妃为以死为赌注,为他侯上的大礼,便撒手人寰了。
李管家额上冷汗涔涔,先帝亲信小喜子公公倒是镇定自若,拿出龙傲霖早就准备好的诏书。
好巧不巧,小喜子几年前得了李管家的恩惠,对他的为人深为敬重。知道他对娴妃,对龙厉的忠心。李管家对小喜子也没有丝毫隐瞒,将事情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其实李管家那会儿已然处于崩溃的边缘,哪里还有什么精力编什么谎言啊!
小喜子点了点头,便对李管家也不作隐瞒,“昨夜皇上接见了慧能大师,大师明言,娴妃之子乃为帝者,但之所以有孤星蔽日之象是因其受困于心魔,所以自请携之教之。”
李管家神色激动,“慧能大师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皇上会等不到七皇子回京吧!”
“这份诏书便是慧能大师拟的,慧能大师自有计较。”
小喜子没有告诉李管家,其实诏书是在慧能大师走了之后拟的,皇上并不打算顺应天命将天下交给七皇子,相反,他昨夜强撑着对七皇子连同娴妃下了诛杀令!奈何却迟了一步,七皇子那时候已经被慧能大师带走了,如此才得以逃过一劫。
李管家见是慧能大师的意见,慧能大师既然能看出皇子殿下受困于心魔,自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所以对于诏书上立太子龙昱为帝,他也没有什么好说。
小喜子是个极圆滑的人,当日慧能大师走之前,曾回眸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天命不可违。”,于是诏书上对于七皇子的诛杀令便没有丝毫提及,相反还封了他为厉王,赐了府邸,另外,宣称其母娴妃与先帝伉俪情深,得知先帝驾崩自请陪葬,于今晨卒于寝殿。而龙傲霖其他的子女统统按着诏书上所写的发配的发配,流放的流放,只余的几个也由于平日里太过活跃,后来被龙昱一一处理掉了。
由这些迹象,我们不难想象这位龙傲霖对皇后舞灵儿爱到了什么地步?为了立她的儿子为皇帝不惜违背天命,为了替她扫清障碍,不惜对自己的亲子动刀。而她,竟是连最后一面都不肯见他!这其中的缘由自是后话。
当日跟随慧能大师而去的龙厉,在两年多后,回了京城,径自去了厉王府。回来的龙厉已经完全似变了一个人,闲散风流的王爷在那时已经初具模型。
李管家留在厉王府盼来的不是他想象中的大好青年,他深感失望的同时自然是竭尽全力,让龙厉改邪归正。就在这一大一小长年累月的斗法中,积累了深厚的感情。李管家也看清楚了,龙厉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般不务正业,就从当日算计收复了江湖第一剑客权寺一计中可见一斑。
李管家深感满足的同时,又忧心忡忡,因为他发现王爷并没有从当年的阴影中走出来,他游走于花间,但却从不专情于哪个女子,有不少女子为了他不惜牺牲性命,但龙厉却眉头都不皱一下。
“帝者,天时,地理,人和,合起三者,事成尔。”慧能大师留给李管家这么一句话,告知不可贸然行动,因此,李管家也并不发动什么煽动性文字,他家王爷旨在天下,并不是目光短浅的鼠辈。
“人和。。。人和。。。”龙厉喃喃自语,“这个女子是助本王完成霸业的吗?”
“王爷何出此言?”李管家回过神来。
“慧能曾说,助本王成就大业之士乃大仁大智者。”龙厉淡淡地道。
“王爷是怀疑下午那名女子乃是助王爷霸业者?”李管家皱了皱眉。
“非也,非也。”龙厉目光悠远起来,“本王是怀疑那女子背后之人。”
龙昱番外
只为你画地为牢1
我不懂爱,帝王怎会有爱?那是傻子的事,父皇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为了一个女人,一个连死都不愿去看他一眼的女人。
从记事起父皇对我便与其他皇子不同,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的母后,那个父皇屈尊降贵讨好的女人。女人就是没心没肺的东西,我这一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
我想我唯一需要感谢那个女人的便是这不费吹灰之力取得的江山。
将胡族送来的羊皮纸丢下去,看着龙厉似笑非笑的样子,我知道他洞悉我的计划。
龙厉,这个看上去无害的闲散王爷,我们都心知肚明,他是回来报复的,他不是善桩,但是我不在乎,晋隆已经沉静太久了。
“你瞧瞧,卓尔这老狐狸这回又耍什么想耍什么把戏?”我将那沾满风沙的羊皮纸扔下阶。龙厉随手接过,“议和?他拿什么来议和?”他讽刺得勾了勾唇角。
我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满的情绪,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我将那些讨厌的女人收进后宫!“卓尔要同我们晋隆联姻。皇弟有没有兴趣尝尝异族女子?”晋隆对胡族不是一个女人能够干预的,除了我,谁娶了这个胡族女人便意味着以后战事一起跟着受到牵连,到时候,捕风捉影的消息足够让人焦头烂额。
“皇兄就这么不待见臣弟吗?”龙厉果然看出了我的想法。
“哈哈!玩笑罢了,皇弟何必当真?”我收起笑意,“那依臣弟之意,朕该如何回应?”
“皇兄,你该清楚,这并非选择。”龙厉闲闲地扫了扫折子里的内容,阿宝黛?据我所知,卓尔有三女,并没有个名唤阿宝黛的。
“是啊,吉利国狡诈多端不得不防。若是我们拒绝和亲,只会让胡族退无可退而联合吉利国,到时候,处理起来就麻烦了。”我向着龙椅上靠了靠,“只是如何安置卓尔丢来的女人呢?”
“龙浩也不小了,是时候替皇兄分忧了。”龙浩从小野心勃勃,心高气傲,如果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的话,又岂有能力手握江山?
“如此甚好。”太子龙浩心高气傲,是时候让他磨练磨练了。最好的处理办法便是娶进门之后随便安个行刺的罪名,给我们一个正当的理由进兵胡族。
太子龙浩果然还不成气候,竟然在大殿之外跪了三天三夜只为让我收回成命。
好吧,胡族女人,我便给我多活一些时日。或许这件事,能让浩儿有所成长。
当见到这个传说中的胡族公主之时,我不由有些好奇,明明是砧上鱼肉,却不卑不亢,能够这样直视我的女人还是第一个。
眼见她步步紧逼,三言两语便让浩儿招架不住不说,更是恼羞成怒将她的面纱扯了去。
一下子,晃了心神,我不得不承认,卓尔养了条聪明的狗。一条知道什么人可以咬什么人不能咬的狗。
让我惊讶的是她竟然提出要嫁给龙厉!难道她也知道龙厉闲散风流背后的伪装吗?而龙厉,从来不给女人名分的他,竟然答应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嘴上脱口而出,“待阿宝黛公主及芨之年再成亲吧。”
第二次见到她是在胡族使者的晚宴上。她并不浓妆艳抹,但是她的身上淡然如水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高贵气质让人移不开目光。
娴熟的技艺,一曲《昭君》,气势磅礴,这实在难以想象是出自女子手笔,没有自怨自艾,这样的大丈夫胸襟让人侧目。
她出乎意料太多,哪里是资料里显示的那个不修边幅,卑贱低微的女婢?
一个女人而已,我已经在她身上花了太多的时间,我将身边那些有关她的资料统统扔掉,她跟权寺的来往,跟浩儿的来往与我何干!
拿起成堆的奏折却看不进去一个字。
去了后宫,宠幸了淑妃,但是脑海里却是那个磨人的妖精。匆匆回到寝宫,难道胡族有什么迷术能让男人迷失心智的吗?
可能是因为她的表现太过与众不同,所以才会勾起我的兴趣。
这样想着,日子又回到了原点,但是淑妃怀孕的消息却如一块石头,砸在了平静的湖面,我暗暗气恼,原来是那一次,我错将淑妃当成了她。
谁怀孕也不能让淑妃怀孕,朱辉儒重兵在握,我不能留这样一个隐患。
或许,可以把这件事交给皇后秦芳菲,她是个称职的皇后,她也是时候为我做点事了。
踏进久不踏足的坤宁宫,得到的竟然是她背叛我的消息!
这个该死的女人,一直爱着的只有龙厉!进宫这么多年,她竟然还一直在龙厉身边安插暗线,获取他的信息!
我要她死,但是我不能让她死得如此轻易!嘴角勾起一个优美的笑容。
以皇后的名义送去一碗安胎药。
如此,一石二鸟。
但是,我的内心没有丝毫快感,原来我已经厌恶了这样的生活,莫名其妙地来到了醉竹院,她出现了,我仓皇转身,我不想以皇上的身份和她相处,这样的虚假,我无力应付。
但是幸运的是她并没有认出我,并且,她并不像大殿之上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她随和的目光如同阳光,让我忽然感到很满足。
全世界都可以不理解我,都可以唾弃我,但是我只要她的理解,她的认可!
“若是我有一日杀了自己的孩子,你会唾弃我吗?”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不会,若是那日你不唾弃自己,我做什么要唾弃你。”她笑得那般灿烂。
我突然有了勇气,我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以后,只要我累了,能够跟她说几句花,与之我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吧。
她与权寺去了百丈巷里的一家早餐铺子,我不相信她会去那样脏兮兮的地方,我想,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去的。派了人打探,却搜不到关于铺子老板老祥头的半纸资料,我不由生疑。
就在我困惑之时,有一个自称知道内幕的人找上了我,竟然,那个老祥头就是父皇的情敌,是慈宁宫里那个女人的奸夫!原来,我的父皇心慈手软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放过了这罪大恶极之徒!
这个皇家丑闻,知道的人岂能活命?
那人仿佛知我所想,“皇上,若是我无法活着走出皇宫,自然有人将这个消息泄漏出去,到时候这件事可就不止我一人知晓了。”
龙昱番外
只为你画地为牢2
我自然不能够让这个潜在的危险存在,能够威胁我的人还没这个资格活在这个世上!
但是派出的暗卫竟然将人跟丢了!我分明感到他是没有功夫的,这只能说明有人在暗中帮助他,好,很好!
但是,当务之急便是除去那个奸夫,卫紫霄。
当年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卫紫霄,我倒要看看,他的功夫到底有多高!
出动所有暗卫,七星是我亲自训练的暗卫,从未有过失手。
让我失算是她竟如此在意卫紫霄的死。
爷爷?做水晶包子的爷爷?
这便是她眼里的卫紫霄吗?
我知道,我错了,她不是那种肤浅无知的女人,京里有身份的大家小姐不可能会踏足百丈巷,但是她不是普通人,她甚至认了卫紫霄做爷爷!再者,她不可能对卫紫霄的事一无所知,所以她的举动,只是说明,她不介意。
她对肇事者深沉的恨意,让我却步。
以为这一切是龙厉的杰作,我竟有些许庆幸。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是能让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人,胆敢算计于我,不管是谁,他都只能死。
为了她,出手救了小三,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何会对一个下人如此上心,但是,我隐约感到,她对自己身边的人都非常在意。
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二位,这是我这些年来第一遭,虽然感觉并不坏,但我为此感到惶恐,我这一步步地,难道不是在走父皇的后路吗?
不再打探她的消息,不再出宫,我要做回原来的我。
浩儿大婚,终于,我可以名正言顺地看到她了,但是这也意味着我要在她面前暴露身份了,那样的温暖,那样的相处方式终是结束了。
龙厉对她的在意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我暗暗发笑,他的做法简直就是一个毛头小子的做派,一个吻痕能说明什么?
他做梦也想不到,早在几年前,我便在他身边安插了暗哨。
但是,这样对我越有利不是吗?这样下去,她会成为他的软肋,而我又多了一分胜券。
回宫之前特地嘱咐士容,好好监视龙厉的一举一动。
拿到士容的一纸讯息,我气得浑身发抖,她竟然和龙厉结盟,助他取得皇位!
女人,果然是不可靠的动物,无情无义,没心没肺!
我要让你亲眼看到龙厉是如何一败涂地的,让你知道你的选择是多大的错误!
将她囚禁在宫中,一再试探于她,她对龙厉当真无情吗?
我不信。
但是,不管如何,我留龙厉不得。
让我意外的是,龙厉竟然也有如此鲁莽的时候,还来不及将消息传出,他竟只身夜探皇宫!
一夜之间,王侯成了阶下囚。不知道她得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她会像慈宁宫那个女人恨着父皇那样对我冷眼相待吗?我不敢想,本欲开的口,霎时顿住。
连日来,她并不打探什么消息,只一味地看着书。她专注的模样,让我不禁失神。她看着手中的书,眼眸却总是飘向案头的《朱雀词》,知道她的小伎俩,我便拿起《朱雀词》。
我还是小看了她,顺着她的思路,问出了如何取代世袭制。
却不想,她口中的科举竟然如此严密,这不可能是一朝一夕能够设想得如此周密的,难道她早就料到自己会有一日被我囚禁于宫中吗?还是,卓尔这老狐狸早有计较?
我不愿去想,我只知道,这一回,我不可能放她走。
但从心里,我希望她能够自愿留下,而不是我的强留,而龙厉的事不能瞒她一辈子。
做了决定,带她见了《朱雀词》的编著凤萧萧,早闻凤萧萧为人狂傲,但却不曾想过竟然狂傲至此。
得知龙厉的事,她微微错愕之后便恢复如常,是她太善于伪装还是她当真不在乎?犹记得当日龙厉贸然现身,若是连这样一个为了她置身险地的男子都不足以牵动她的情绪,那么我有机会让她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吗?
既希望她来找我要求出宫,又不希望她去厉王府。
为了淑妃不再找她麻烦特地宿在淑妃处,但翌日却得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龙厉一行人秘密潜出了京城!而也正是昨夜,她去见了龙厉!
难道龙厉迟迟没有动作是为了见她一面吗?而她昨夜去见他又为了什么呢?她提出科举制度,就是让我无暇顾及龙厉的事,而让他有了可趁之机吗?
但不管如何,她以后都是我的了。我才是最后的赢家!
尽管她现在心还不在我身上,但是总有一日,她会像其他女人那样温顺的!
太医说慈宁宫的女人怨气太重,我发现自己无法置身事外,这个女人竟然用这种方式折磨我!她有什么可怨的!“就算一切重新开始,我与你父皇也是一样的结局。”
“母后,你果然是无心的。”
舞灵儿摇了摇头,“你会懂的。既然缘浅,奈何情深!”
“什么意思?”我警觉地感到她说的不是这么简单。
“为帝者,可以只爱一个女人却不能只拥有一个女人。你是如此,你父皇也是如此,而我要的,只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男人,如是这个男人不能完完全全属于我,那我宁可不要。”舞灵儿说得决绝。
“荒谬!”
“我是如此,而她亦是如此。”舞灵儿的声音飘荡在身后,“她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若真是她要的,我确实给不了。尽管如此,我还是问了出来。
我满心苦涩,突然发现,我已经无法自拔,这一生情愿为你画地为牢!我何曾这样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一个女子身上?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与之我,也是一种奢望。
她的退步,让我欣喜,若是她能够陪在我身边,一个胡族算什么?皇后之位又算什么?
想清楚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终于,我也有机会去收获我的幸福了吗?
幸福,对我来说,多么遥远的词汇啊!
没有错过她眼里的错愕,我知道当日她的要求仅仅是为了让我知难而退,从她拿卓尔的性命作为赌注之时,我便知道她对胡族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她看低了自己在我心中的位置,或许连我自己都看低了。
龙昱番外
只为你画地为牢3
她不喜欢做棋子,这我是知道的,册后大典是最好的时机,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这一次是擒住龙厉最佳的机会。
我能做的只是将她送至慈宁宫,我不能让她离开,她是我一个人的!
然而,我低估了龙厉,他还是救走了她!
夜夜宿在她睡过的地方,闻着她独有的香味。
胡族果然如我所料,送来了女人,言和。
龙厉,这一回你又输了,胡族最终选择的是我晋隆。
但是,我却没有丝毫快感,我几乎开始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我不应该让她有机会离开我身边。
对外,大肆渲染要出兵胡族的消息,只要她还是有一点点在意胡族,那么她会回来的。
带着期盼,带着希冀,我终于将她盼了回来。
我发誓此生不会再放她离开。
她性情淡薄,但是却心系国家苍生,她敏锐的政治主张让我不由侧目,我总感到她不是来自于这里。这里的山水养不出如此灵秀的女子,聪慧如斯,狡诈如斯。
她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我的计谋,忽然,我竟然有被识破的窘态。
她平静地让我放手,我如何能放,若是可以,我也不希望自己动心。
封锁胡族公主进京的消息,此生除了她,我不愿染指其他女人,看到她依旧带着我送的红豆,心里说不出的满足。
我是爱上了,如同父皇当年一般,当我意识到之时已经太迟,我无法自拔,亦不愿自拔。
所以,在她死去的时候,我才会感到万念俱灰。天下有什么意义?活着有什么意义?
士容平静地说,她死前留下一句,“若是心里有她,便帮她端了胡族。”
我心里怎么会没有她,怎么会!
毫无血色的面颊,她就这样轻飘飘地倒在床上。
权寺的剑我几乎感受不到痛,我心如死灰。
不顾众人反对,我打破原来的计划,出兵胡族。
伤重的身体无法再拖,我终于可以去地下见她一面。
就在这时竟然传来消息,龙浩是秦芳菲和君钰的孽种!
而那个君钰竟然就是当初送来卫紫霄消息的男子!
秦芳菲,为了龙厉她能出卖肉体,她还能出卖什么?
对这个给我戴了绿帽子的女人,我出奇地淡漠,一心只想追随阿宝黛而去,对朝政,我有心无力。
唤来李峰,想来若是她还在,定将苍生社稷放在首位,而不会去在意这天下姓什么。
可终究,我还是撑不过那么一天了。
将朱晖儒秘密召进宫里,一袭月白色长衫,我端坐在龙椅之上。
“末将参见皇上。”朱辉儒并看不出什么端倪。
“朕的身子已经油尽灯枯,待朕一去,你与淑妃便能双宿双飞了。”我不急不缓地道。
“臣惶恐!”朱辉儒面色一变,跪在了地上。
朱辉儒志学之年被朱军赶出家门,明里是去西边学艺,实际上却是朱辉儒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起了绮念。
“你不必惶恐。”我懒得和他周旋,“你只需答应朕,若是太子龙浩登基为帝却不顾百姓疾苦,你定要好好辅佐。”
“皇上洪福齐天,江山社稷离不开您啊!”朱辉儒沉痛地道。
我知道他对我确是忠心耿耿,若是以前,我不容自己的女人被他人染指,但是现在,我不在乎了,除了她,其他女人,都与我无关。
“难道你要朕带上淑妃进棺材吗?”
朱辉儒顿时住了嘴。
我沉声道,“你只需按朕所说行事便可,其他不是你该过问的。”
在朱晖儒的协助下,我离开了皇宫。
终于,我可以给你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而你却已经不在。
黑暗,黑暗,还是黑暗。
身上火辣辣地痛,每个毛孔都在热浪里舒展开来。
难道是杀戮太多,死后下油锅了吗?若是如此,我如何能与她相逢?
强撑着睁开眼,“我要见阎王……”
银色面具下的双眼一翻,并不理会我,修长的双手又将一瓢水倒进桶里。
我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木桶,浑身充斥着浓重的药味。
“这是哪里?”我的脑海顿时清明过来,我没有死,我被这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救了!
“这自然是我的地盘。”那人冷哼一声。
“你未免太过多管闲事了些。”我挺直脊背。
那人眸光危险地一眯,“若是那个女人没有死,你还会一心求死,认为我多管闲事吗?”
“什么意思!?”我激动地难以自已。
“想知道就先养好你满身的伤!”那人袖子一甩,踏出了房门。
后来,我得知他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鬼医。
此人性情古怪,行事乖张,看病治人随心所欲,丝毫不给人面子。我终日泡在药池里,外面的哭喊声不绝于耳。
待到一日,他难得眼带慌张之色对我道,“你继承我全部医术,并以我的身份行走在江湖之上,我便将你个女人的消息告知于你。”
我微微吃惊,将手搭到他的手脉上,“你中毒了。”
鬼医并不否认,“那又如何,他们永远不会知道,鬼医怎么会死!鬼医永生!哈哈哈哈!”
“你不是鬼医?”我马上感到这不是一个随性的计划。
“他是我师父。”鬼医脸色越发难看,“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点了点头,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也不能放弃!
鬼医死了,而我成了鬼医。
他死前强撑一口气,“你想知道的,西商太子易恒……”
我本就略懂医术,打着鬼医的招牌一路向着西商而去。
西商太子易恒,好女色,无大才?
我摇了摇头,若当真如此,他怎能在几年前一回到西商便拿到监国都的职位?没有盘根错枝的家族势力,没有培育多年的心腹,能走到这个位置怎么可能没有深沉的心机呢?
夜探太子府,却见到了一位故人慧能!
慧能是辅佐帝星的活佛,当初他明指龙厉乃是帝星,现在呢?换成西商太子易恒了吗?
“回来了。”慧能捻着佛珠道。
坐在书案之后的男子激动地抬起头来,来不及惊讶为何龙厉会是西商太子,我的注意完全放在了他接下来的话上,“她此番会出现在何人体内?”
“此番乃真身穿越。”慧能依旧不温不火地道。
“真身?不需要借助阿宝黛的肉体是不是说明她可以永远留在这里?”
阿宝黛?我终于明白为何她的见识如此广博,她与消息上显示的完全不同,原来是这样,她只是借助了一个肉身来到这个时代!
终于,我不是帝者,可以给她她要的一切,这一回,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谁?”龙厉警觉地道,随着声音,他的身形快如飞燕,堪堪避过他的剑锋,夺路便退。
龙昱番外
只为你画地为牢4
这个天下与之我已经没有丝毫意义,有她相伴,行医江湖,这是多么幸运的事啊!
龙厉会是个优秀的帝王,这个天下我拱手相让,但是她,你作为帝王已经没了和我相争的资本。
定居西商,大肆诊治贫民。鬼医这个名号,一时间成了活菩萨的代名词。
好色无能的易恒不可能登门拜访,但是心机深重的龙厉却一定会将这样的人才收为己用。
龙厉亲自拜访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先生宅心仁厚,何不在朝堂之上谋个一官半职?”
看着龙厉惜才的样子,我仿佛看到了以前的我,只摇了摇头,“本为懒散之人,受不了规矩束缚。”
“先生难道不想把自己的医术更大范围地传播开来吗?你如此行医济世终在少数,唯有加入朝廷,才有机会将自己在医学上的见解传播开去,成为医者的楷模。”
原来真正不慕名利是这样的心境,我淡淡地笑,“只为良医,不为良相。”
龙厉态度异常坚定。
我不再打哈哈,只道,“待到殿下光明正大将在下奉为上宾之日,在下定当出山。”这样一来便是告诉他,我不会归入易守麾下。
龙厉眼眸锐利一闪,“一言为定。”
龙厉进山寻草竟几月不归,帝都朝堂风云变色,本前去祁山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按理说早就该回来了。
若是他当真想要皇位,我或许当真能略尽绵力,我打着游医的名号,向着祁山方向前进。
看到龙厉腿上的伤势,我不由暗暗心惊,当世还有人能死伤他至此?
“他的伤怎么样?”从来没有哪个女子能在龙厉面前如此无礼,我对这种仗着宠爱嚣张跋扈的女子很是厌恶。
微微皱了皱眉,我平静地整理好医箱,踏出马车。
“他的腿到底怎么样?”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我不由将看向龙厉,他怎会纵容一个女子到这个地步,龙厉眼里没有丝毫不悦,相反,眼里温柔之色尽显。
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轻轻甩开她的手,因着龙厉的伤,我堂而皇之地留了下来。
难道是我暗中对她的关注太过明显?龙厉的伤明明没有好,但是他却打发了我离开。
“当真无碍了?”她喜悦的笑容格外刺眼。
对比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我更加感兴趣的是那个智斗晋隆御林军的范慧琴。能让龙厉拿十五城换的人,怎会是鼠辈?
呆了半个月,却不曾见到这个神秘的人。
龙厉对这个女人不是一时新鲜,帝王是不应该动情的。我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他扫清这个障碍!她的身边无时无刻不跟着个深藏不露的和尚。
却没有想到,有人比我更心急,布库娜竟挟持了青蜓用以要挟粉蝶,布库娜这个愚笨的女人断想不出如此细密的计划,先是将迷-药涂在身上,后是银针,这是谁的手笔?恐怕布库娜也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
不过,虽然过程虽然不是完全按照我的计划发展,结果却是一致的,我也乐见其成。
如此情深,如此焦心的龙厉是我不曾见过的。
“先生,你且看看,琴琴如何?”
脉象虽然虚弱,但是哪里有什么大事。
我顿时计上心来,只摇了摇头,或许以这种方式除去这个女人是最好的方式。
龙厉没日没夜地陪在她身边,眼里的深情让我动容,能够让他如此倾心相待的女子除了她,还能有谁?
难道这个女子便是她?
我不禁激动起来,若非是她,慧能又怎么会如此劳师动众将坐下第一弟子仁弘派来当起她的护卫?
每天定时给她施针,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醒了的她。
龙厉终于回去了他的太子府,翌日便传来晋隆送阿宝黛和亲的消息。
“阿宝黛?”是她吗?当日她便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出现,现在她还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吗?
若当真是她,我如何能放手?但是每一次她的回来,都是为了龙厉,几年前阴错阳差她主动出言要嫁龙厉,而如今,她和亲的对象又是龙厉!
到底哪个才是她?
叹了口气,我终是放弃了让她继续昏睡。
借机留在她身边,告知她阿宝黛回来的消息,却得到她异常的平静,她打算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这样的她到底是不是她?
赢得身前身后名,并不需要高高在上的地位。慧能知道我心底深处的遗憾,名利的诱惑有谁能抗拒,而我现在已经有力无心。胡杨木雕成的佛像比真金更加能够流芳百世。
缓缓向着京城而去,路上不急不缓,这当真是那个淡然聪慧的女子吗?
好巧不巧,迎亲队伍就这样雄赳赳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她还是一贯的云淡风轻,而权寺显然沉不住气了,“我只是气不过那个女人打着你的名号而已。”
表面上装作不在意,捏紧的手心泄露了我内心的紧张。
当真是她!是的,一定是她!
回到京城,我不再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惊诧于她对政事的敏感,京城的局势我了如指掌。
同时,也得知了,她竟然就是让御林军大败的范慧琴!
呀只有她能够带给人那么大的震撼!
我心里溢着满足与骄傲。
这样的玲珑女子,让我如何罢手?
本不解为何慧能坚持要仁弘跟着,但见她让仁弘一个清心寡欲的和尚变身王侯,我顿时有些了然。
这是在为他的将来铺路!难道出仕便是仁弘以后要走的路吗?或许不止出仕那么简单。
看着她尽心尽力为了龙厉的天下谋划,我不知道是何种滋味,但我终究还是有胜算的,因为我没有了那个束缚人的身份!
政治上的默契让我不由欣喜。
虽然我一直不愿承认,但是她确确实实爱上了龙厉!
尽管我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她的选择也没有改变!
一直追随在她身边,龙厉,若是你敢有负于她,我定要将她夺回!
这样的安慰,内心满是苦涩,人生有太多的无奈。
直到龙厉在一统天下之日放弃了皇位,我终是心甘情愿地放手。
只要她幸福,我如何,已经不重要了。
“琴琴……琴琴……要生了!”龙厉大惊失色地跑到我面前,拽起我的手便朝着产房奔去。
我看着痛得满面汗水的她,手足无措,仿佛有重锤一下下打在我身上,“稳婆,你叫了稳婆没有?”
“稳婆?”龙厉反问,“要稳婆干嘛?”
我无奈,里面的丫鬟却道,“羊水破了!”
来不及了!
我挽起袖子,踏进床榻!
龙浩番外
步步皆殇
“依依,这个坟墓里的是你娘亲。而旁边这个坟墓里的是你的爹爹。”转眼,在这个小村已经住了五年。
“叔叔,依依的爹爹也向叔叔这么漂亮吗?”依依跪在地上支着小脑袋问道。
龙浩有些哑然,依依向来就是个鬼灵精怪的孩子,问出的问题自然都是五花八门。
“叔叔是依依见过最漂亮的人。”依依又道。
恍惚间,我仿佛又听到了那个傻女人的喃喃,“他是我见过最美的男子。”
为什么时隔五年对她的印象却越发清晰了呢?
可能一直以来我都希望有人能够真正关心我吧。不为我的身份,不为其他。
阿宝黛是第一个,那个女人是第二个。
强势的男人需要一个与他比肩的女子,所以从一开始我的目光便不曾在她身上有丝毫停留。
“你没有娶,而我没有嫁,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结为夫妻?”她毫无顾忌地朝着我大喊。
我顿下脚步,回过神来,“你不配!”
京城对人如花美眷期待挤进我太子府?一个胡族女子无才无艺,她也配?我龙浩的女人怎么能是这样的凡俗之辈?
在阿宝黛的风华下,她像是卑微的路边野花。
但是近几年,我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或许是我不配,因为我没有勇气去守护一个毫无心机单纯跋扈的女子。
以前我总是不屑,但是总会在不经意间微微悸动。
她死在我面前,我的心像是缺了一大块,一直以来,我需要的是一份无关身份的关爱啊!
因为是唯一的皇子,从小父皇对我的要求就不低,母后更是对我严苛。但是,除了对我的要求,她几乎不和我一处,自小我便是交给宫女太监看管。
儿时,我重病在床,一屋子的奴才丫鬟不是担心我的身子,而是担心会受到母后责罚。
虽然表面上我对别人是那么不屑一顾,但是从内心上,我却是非常渴望得到别人的关爱。
当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突然离你而去,我才发现自己其实是贪恋她给我的温暖的。
但是若是时间倒退,一切重新来过,我的选择不会改变,因为我依旧是龙浩,依旧没有勇气去爱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女人。
或许不是她不够优秀,而是我爱上的她更加优秀而已。
一开始,我只想找一个能配得上我的女子。
阿宝黛身上的气度,让我不由被她吸引。
她有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眸,她不善良,相反她是个很现实的女子,她对现状的认知让我感觉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女子应该具备的。
十几年从未有过的冲动,我想让她永远留在我身边!
“叔叔,你没有问过我今年的生辰愿望。”依依抱着我的腿道。
虽然依依已经有七八岁了,但是个子却异常娇小,看上去像是最多就五岁的样子。
“那么依依今年的生辰愿望是什么?”我摸了摸她的头。
依依顿时扭捏起来,“爹爹……依依以后不唤你为叔叔了好吗?”
我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爹爹,其实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依依挨着我坐了下去,“去年,你一个人坐在娘亲跟前说,对不住她,说不该招惹她……我都知道……”
“爹爹,我都知道,你不爱娘亲,但是娘亲因你而死,所以你内疚,但是依依不怪你,真的!”依依说到此处,微微红了脸,“反正,现在依依有娘了。”
我看着依依淡薄地身子骨,她确实需要一个娘去照顾,去疼爱。但是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娘却让我无法接受,“什么意思?”
“依依有个叫喜儿的同窗好友,她的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依依唯唯诺诺地道,“还有……还有……依依认了喜儿的娘亲为干娘……”眼见我面色不善,她倒是一口气全说了出来,“干娘答应今日会来帮我庆生!”
话音刚落,却听得远处马车缓缓驶来,一女子着白衣,满头长发仅用一根丝带系着,五年过去了,她的眉目较之前增添了几分妩媚。
“是你?”
“这个依依是布库娜的孩子?”她言语间是难以抑制的激动,不顾礼节地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身后一个轻盈的身影,一闪而来,小心地托住她的腰,让她稳稳地落在地上,抬起头正好对上龙厉温润的眼眸还带着来不及褪去的温柔。
“原来竟是故人。”我微微一笑,这是怎样的女子,竟能让龙厉放弃唾手可得的皇位,随着她浪迹天涯?
来不及细想,依依想是一阵风一般,直扑女子怀抱,想是小狗似的不停蹭着,就在这是,马车有些响动,车门里探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睡眼朦胧地望着眼前的情景,待看清怎么回事时,娇声道,“爹爹,喜儿要爹爹抱!”
龙厉亲昵地刮了刮小女孩的鼻子,“懒丫头!”说着便将她抱了起来。
这才是一个家啊!
我不禁羡慕起这小丫头来。
能如此豁达,又如此恣意地活着,这不是阿宝黛所要的吗?
记起当日纳妃,她也曾执起我的手,问我可愿意放下太子之位随她而去。我错过了。
“今日是依依的生辰,依依跟干娘讨个礼可好?”在我面前,依依从来不会显露小女儿娇态。
“嗯,如是干娘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干娘唱《步步皆殇》给依依听好不好?”
她微微思索,神色颇为懊恼,终是点了点头,“好,你是寿星,你最大!”
“响更漏窗影斑驳/脱玉镯木兰落/如有诺死生契阔/月成朔天也殁/韶华凋九龙逐涛/战火燎情可抛/剪影描宫墙纷扰/蛟龙啸入碧霄/看尽三十三宫阙/最高不过离恨天/紫禁巅我命由我不由天/情何堪世人嗟叹/数遍四百四病难/最苦不过长牵念/水袖挽再唱出秋水望断/负朱颜心字成缺”
她的嗓音微微沙哑,一遍一遍,飘荡在林间,万籁俱静,我竟然微微有些许落泪的冲动。
我怀着愧疚,惩罚自己,不让依依唤我一声爹爹。但是,我对布库娜,终是没有爱的,我只是自私的贪恋她给我带来的存在感罢了。
而那个一直藏在我心底的女子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浮出水面。
看着面前似是而非的面孔,我的心一阵绞痛,能让龙厉如此的除了她哪里还有第二人?若非是阿宝黛,她为何会在知道依依的娘亲是布库娜之时那样失态?
是啊!时隔两年,回来之后的她虽然换了身份换了性命,但是对在乎的人仍拼了命地守护。她不计较布库娜对她暗藏的心思,她对李峰的维护,她对权寺地倾心相许,最后她选择与龙厉相守一生,独独忘了我吗?
不是的!她也曾一心为我谋划!
想起她毫不让步地让我实施休养生息之法,想起她说的远交近攻,我又一次错过了,我又一次错开了她的手。
我隐藏住内心的激动,平静地道谢。
或许以后我能做的仅仅是一顿饭地交汇,但是这样对于我,已经是莫大的安慰。
权寺番外
情不知从何起,
一往而深
如果知道爱一个人会让我变得这样痛苦,我情愿我不曾爱过。
但是若要我重新来过,我还是会选择遇上她。
遇上她,注定爱上她。
从我记事开始,便是一个人,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亲人,什么是家,什么又是温暖?
糟老头给了我一个家,给了我一份亲人的关爱,他是严格的,但是我还是发自内心感激他。
作为一个杀手,我没有加入任何帮派,这注定我必须要比所有人都要强,否则,这后果是易见的。
过着刀间舔血的生活,我没有觉得任何不妥,但是她出现了,我开始在意起我这条被自己忽略了多年的性命,我不能如此轻易地死去。
素白的面纱下,安详而平静的眼神,深深震撼了我的心,从她眼里我看到了对尘世的厌弃,没入的一剑像极了最终的解脱。
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从一开始选择当一个杀手,接下任务每次不要命的厮杀,我所求的和她似乎没有不同,我们不过都是求死之人。
若是,能留下这样一个女子相伴,与之我该是多大的幸运。
满城的素缟让这个冬季更加阴冷了,我忽然很后悔让她进宫,但是每次看到她诚恳的样子,我总是无法拒绝。
“络腮王,你站住!络腮王,你给我站住!你我都发生了这样的关系,你还打算不负责任吗?”百花童子和络腮王的那堆破事我是不感兴趣。
络腮王听到百花童子的话后,速度越发地快了。
只听得百花童子停下步子,高声喊道,“阿宝黛她死了!”
不等络腮王折回,我已经掐住了百花童子的咽喉,“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就捏碎你的脖子!”但是,我的心里却忽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老子才不会信你的鬼话。”络腮王折回,松了口气似的道。
本来还有所忌惮的百花童子在听到络腮王的话之后忽然发狂似的,艰难地笑起来,“我说,你心目中的仙女,皇后阿宝黛,已经死了!哈哈哈哈哈……”
络腮王铜铃般的大眼满眼不信,“你……你……再说一次……”
“这满城素缟你看不到吗?”百花童子冷冷地道。
瞬间,我感到内心被抽空了一般,颓然放下掐住百花童子的手,“我不信!我不信!”但是,如今的京城除了她,还有谁能让龙昱做这样的事?
带走她,还她一片平静祥和的生活。
若是有来生,你可愿意与我厮守?得不到她的回答,再也得不到她的回答!
最后一次杀戮,一夜灭了胡族皇室。
“阿宝黛,我很快回来,把欠凤萧萧的还了,我便不会再离开你。”
看了看肩头散落的银丝,竟是说不出的满足,这是我与你唯一的牵扯了。
远远地看到连马背都坐不稳的女子,我竟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
“权寺……”
是她吗?
隔着阴阳二界,又怎么会是她?
范慧琴!
她竟然叫范慧琴!
当日,糟老头的摊铺上,她便是说自己叫范慧琴的!
我抑制住内心的澎湃,带着她上了路。
身后,她紧紧环着我的腰,只觉得后背一阵湿热,她竟是坐在我身后哭了。隔着凛冽的北风我还是清楚地听到她一遍一遍轻唤权寺……
笑着看她故作粗鲁,伪装男子,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仿佛一个梦境。
若是要我此刻死去,我想我也是甘愿的。
叶一聪的暗器没入体内,看着她惊慌失措,看着她满目的泪水,我擒住了她的唇……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她确确实实回来了。
我不知道她会代多久,但是没有她的我,不过是一举行尸走兽。只要她在的一天,我便守着她。
终于,她不再需要我了。
这段时间,是我最最幸福的时刻,陪着她上京,看着
当日,我听得清楚,她对鬼医承认,她不曾爱我!
是我牵绊了她追求真爱的路吗?
心里发苦,我早该知道,卑贱如我,怎么有机会赢得她的心?
我有自己的骄傲,我不要她的同情,我不要她把我当作孩子一样苦口婆心,她明明知道我的要的是什么!
拖着重伤的腿,我竟然去了第一次带她出来的画舫,犹记得当日为了她的画像,我数天呆在画舫不曾出去,绘图竟比练功还要难上百倍。
除了绘画和饮酒,我不再做其他事。
每次醉酒,我便能看到她对着我盈盈而笑,龙厉为了她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与她携手天涯,或许她的选择没有错,但是,小琴,你可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男子为了你一样可以放弃所有,倾尽天下!
“权寺,你为一段孽缘所苦,如今本王给你一个机会。”阎王威武地坐在上首。
这回是当真死了,我苦笑。
“本王可以送你去范慧琴所处的时代,千年轮回之后,你有机会与她相逢,但若是你与她相错,那结果可想而知,你……”
“我去。”我坚决地道。
“你可知若是你不曾遇到她,那么你便没有机会再进入六道轮回。”
后记
奔三女人的桃花运
“范医生,重症病房的病人有苏醒迹象!”一个护士跑到范慧琴面前。
那是一个帅气的男孩儿,在重症病房已经有三年了,是一家跨国公司老总的宝贝金孙,一场车祸之后变成了植物人。当时,血肉模糊地送来医院,是范慧琴亲自操的刀,说起这事,范慧琴印象非常深刻,那时候她虽然是名牌大学毕业,但是却没有大手术的经验。而那家跨国公司老总竟然指名道姓要她操刀。因为这,范慧琴还引起了医院几个资深主治医生的不满。就在大家都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之时,明明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的男子,却偏偏奇迹般的有了心跳。
范慧琴来不及细想,匆匆向着病房走去。
再见到他,范慧琴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暗笑自己都奔三的人了,竟然也会像小女生一样见了帅哥就心跳加速。
“权先生你好,现在需要给你做个全身检查。”范慧琴公式化地开口。
病床上的男子猛地一阵,迟疑地抬起头来,望向范慧琴的眸子是怎样的深情啊!
仿佛隔了百世千年,终于得见自己的爱侣。
范慧琴呆愣当场,许久,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权先生,你是否感到哪里不适?”
“范医生,你结婚了吗?”床上的男子忽然展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范慧琴只觉得身上被电击了一般,摇了摇头。
“有喜欢的人吗?”
又摇了摇头。
床上的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我们,约会吧。”
范慧琴这会儿当真被雷到了,“什么?”
“我说,我们约会吧。”
范慧琴正待开口,只见门外,一个白发苍苍但仍满是威严的老者快步走进来,“阿寺,你感觉怎么样?”
范慧琴正色道,“一切还需要等检查报告出来才能判断。”
“你这臭小子,总算是醒了!”权衡一脸褶子的笑容没了往日的威严,眨了眨眼。
“糟老头,你要帮我娶媳妇儿!”权寺不满地嚷嚷,“这媳妇儿可是你一千年前就定下的。”
权衡笑得分外高深,“若不是老头子有先见之明,你小子能一醒来就见到小琴啊!”
范慧琴听得云里雾里,待他们讲到她,不由插口道,“额,我与你们并不熟识吧。”
“熟识!怎么不熟识啊!”权衡一手勾上范慧琴的肩膀,“叫声爷爷给老头子听听看。”
权寺从床上一跃而起,一把拍掉权衡搭在范慧琴身上的手,揽过范慧琴的细腰。
范慧琴被这二人搞得团团转,只拿眼瞪向权寺,“小色鬼!”
权寺的手微微颤抖,这个熟悉的称呼让他不禁有了落泪的冲动,像小狗一般蹭向范慧琴,“权寺今生就做你一个人的小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