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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小今像哄孩子一样对父母说:“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哭哭啼啼了,该干嘛干嘛,这事就交给我吧。”

两个老家伙面面相觑,芷青说:“那我下楼做饭去了。”

岑今忍不住又交待几句:“小今,你不是要给victor打电话吗?赶快打吧,但别恶作剧吓唬他。”

“知道。”

她刚走了两步,又退回去再嘱咐几句:“我看还是先别告诉他,只请他今晚上咱们家来吃饭,那时候再告诉他吧。”

“我知道怎么办,你去忙你的吧。”

她只好从小今的房间退了出来,到楼下去帮忙做饭。

厨房里的气氛很尴尬,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干活也老出错。

最后,芷青打破沉默,试探说:“如果你不反对,我想把这事告诉蔺枫。我不是指petal和victor的事,那事我对谁都不会说,就烂在我肚子里。我是指——petal不是我亲生的事,我想告诉蔺枫——”

“如果你觉得告诉她有好处,你就告诉她吧。”

“我觉得告诉她会有好处。她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petal是我跟你——的孩子,她说如果是个不相干的人的孩子,她反而没——隔阂了——”

“那你就赶快告诉她吧。去吧,去给她打电话吧,饭我来做——”

芷青解下围裙,上楼去打电话。

她神思恍惚地做着饭,一会觉得小今要跟着芷青到蔺枫那里去生活了,一会又觉得小今要到中国找生父卫国去了,而她最担心的,还是眼前,怕小今的镇定是装出来的,现在正在卧室里干傻事。

她匆匆跑上楼去,来到女儿门前,却听见女儿正在讲电话,讲得唧唧咯咯笑,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讲。她觉得应该不是跟victor讲电话,因为这事没什么好笑的,即便两个人都洒脱,那也顶多就是不难过,断不至于开心到唧唧咯咯笑的地步,可别是受刺激太深,神经搞得不正常了。

她想推开门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又觉得那样太鲁莽。她站了一会,觉得女儿不像发疯的样子,便又神思恍惚地下楼去了。

过了一会,芷青也下楼来了,得意地汇报说:“果然不出我之所料!”

“怎么啦?她很——高兴?”

“嘿,你们女人啊,就是小心眼!孩子是同一个孩子,以前说是我的,就百般不能接受;现在说不是我的,就全盘接受了,早知道是这样,我早就编个故事哄她了——”

她担心地问:“你是不是——想把小今带到——她那边去生活?”

“我怎么会呢?她在这里读书,我把她带哪里去?”

“那你说——蔺枫接受小今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心里没疙瘩了。”

她没再往下问,因为她现在满脑子仍然是小今和victor的事:“你说小今会不会是装的?”

“装什么?”

“装着不在乎的样子——”

“不会吧?她干嘛要装?”

“怕我们担心。”

芷青也不答话,兀自跑上楼去,过了一会,又跑下来:“我觉得她不是装的,我听她讲电话讲得咯咯笑呢——”

“你听见她讲什么没有?”

“好像是在讲血型,没好意思老听。”

是在讲血型!她担着的心没法放进肚子里去。

过了一会,芷青也担心地问:“你说victor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我也担心这个——你看你是不是请几天假——护送小今上学放学?”

“你怕victor伤害小今?”芷青不赞同地说,“那怎么会呢?怎么说小今也是他的妹妹,又是他爱过的人,他怎么会干出——那么蠢的事来?”

“那你说的出格的事是指什么?”

“我是怕他想不开——”

“他一个男生,有什么想不开的?”

“男生就没想不开的事了?男生比你们女生更——重感情——他们只不过不好意思表现出来罢了。”

她发现自己对victor的担心还不及对小今的一半,感到有点惭愧,也更敬佩芷青,已经知道小今不是他的女儿了,还是这么爱小今,换了她,很可能做不到。victor是卫国的儿子,她都没感觉有多爱他,以前在国内时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过了一会,小今也下楼来,看见桌上有盘剩菜,随手抓了一块扔到嘴里。

芷青心疼地问:“饿了吧?我给你盛点饭,你先吃点吧。”

“好啊!“小今坐在桌前,撒娇说,“爸爸,妈妈,你们的女儿今天中饭都没吃哦!”

岑今这才想起女儿今天没去教堂,没在那里吃午餐,而她回家后也光顾着想事说事了,连午饭都没给女儿开。

父母俩连忙给女儿盛饭端菜,让女儿先垫垫饥,两人手下的动作也更加快一些。

芷青问:“petal,你请了victor过来吃饭了吗?”

“请了。”

“你说没说是——为什么?”

“我说你们要跟他严肃地谈一谈。”

岑今急了:“叫你别搞恶作剧,你怎么又——”

小今委屈地说:“我没搞恶作剧啊!你们不是要跟他严肃地谈一谈吗?难道你们把他叫过来是为了给他讲笑话?”

“你这样说,可别把他吓得不敢来了。”

小今嫣然一笑:“他才没那么胆小呢,他肯定会来的,因为他也要跟你们严肃地谈一谈。”

“他要跟我们谈什么?”

“等他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岑今估计victor会给两个老家伙,特别是她,上堂政治课,生活作风方面的,对后代的影响,人不能太自私,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之类。她准备接受他的任何责备,哪怕再苛刻都接受,因为这事的确是她的责任,而victor应该算是受害者。

父母俩都有点忐忑不安,而女儿则兴奋莫名,不时跑到大门前,透过门上的玻璃向外张望,又不时地打电话,追问:“怎么还没到?”“你到了哪里了?”

岑今嘱咐道:“小今,他在开车,你别老是给他打电话,当心出事——”

“没事,他的车开得好得很,别说是打电话,就是——”

女儿一吐舌头,不往下说了,但两个老家伙都悟出了女儿没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不免一阵尴尬,又一阵心痛,以后就没这个“就是”了。

好像过了几百年似的,victor终于到了,气色不错,不像是刚被人告知犯了兄妹乱伦罪的样子,很有礼貌地跟几个人打了招呼,就帮着端菜开饭。

一切就绪,四人坐定,客气一番,默吃几口,岑今忍不住说:“victor,小今把那事——告诉你了吧?”

“您指的是——我爸爸那事?”

她不知道他这个“我爸爸”是指谁,尴尬地向女儿求助:“小今,你没告诉他?”

“我告诉了啊。”

她转向victor:“那你——有什么——看法?”

victor欲言又止,跟小今用眼神探讨了一阵,终于下决心说:“岑阿姨,本来petal叫我多吓唬你们一会,但是我——真不好意思——”

芷青问:“吓唬?吓唬我们什么?”

“是这样的,petal刚才打电话告诉了我那事——我的意思是——她告诉我——她的生父不是——芷叔叔——而是——我爸爸——我是指我的——我是指卫国爸爸——-”

终于有人把这难出口的话说出来了,岑今舒了一口气,探寻地问:“那你对这事——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庆祝一下?”

“庆祝?庆祝什么?”

“庆祝petal找到——biological

father(生父)呀,这不值得庆祝吗?”

“但是你们——”

“哦,是这样的,我们没问题的,因为我的生父并不是——尹卫国,而是刘正辉——”

“这是谁告诉你的?”

“我爸爸——”

“但是你动手术时,他不是给你——输过血吗?”

“是输过,我是ab型,万能受血者,几乎人人都可以给我输血。”

芷青问:“那你的——卫国爸爸是——a型血吗?”

“是。”

芷青得意地说:“我早就知道他是a型血,看他那个性格就只能是a型——保守、悲观、不信任自己、缺乏闯劲——”

小今恭维爸爸说:“爸爸你是典型的o型血人,热衷政治,不甘失败,既有浪漫的一面,又有现实的一面,你是‘英雄型’的——”

芷青得了女儿的表扬,十分开心:“嗬嗬,血型真的很说明问题呢——”

小今又恭维妈妈几句:“妈妈,你是b型血,也很好,自信,聪明,多才多艺,能做成很多人做不成的事业。”

不等妈妈谦虚几句,小今又转向victor,挤眉弄眼地说:“我们俩的血型最好,ab型的,把他们几个人的优点都占全了。善于与人相处,对人公平,燃烧着美丽的爱情之火,爱经常带有戏剧性。victor,还有什么呀?你刚才念给我听的,我只记住了这么多——”

victor有点羞涩地笑着:“那都是网上瞎说的,念给你听,是让你开开心,不能当真的。”

“我没当真啊,我这不是在开开心吗?快说,还有什么?”

“我也不记得了,待会吃完饭我们一起上网查吧。”victor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叔叔,阿姨,你们先吃着,我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哪个爸爸?”

“卫国爸爸。”

芷青疑惑地问:

“他是在中国吧?现在不正好是那边——凌晨吗?”

“是凌晨,不过他很忙,每天都是很晚才睡,我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他还没睡。”

岑今阻拦说:“这么晚了,他可能已经睡觉了,别打搅他,等明天再打吧。”

“没问题的,我告诉他我会来这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你们,他肯定还没睡,在等我的电话呢。”

“他在等你的电话?那你就——给他打一个吧。”

victor

用手机打通了卫国的电话,讲了几句,把手机递给岑今:“爸爸要跟你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有点抖抖的,接过电话,得用一手握着,一手托着。她抖抖地说:“hello,喂——”

那边是很高亢的声音:“喂——”

“喂——”(升调)

“喂——”(降调)

两人像第一次打电话的乡巴佬一样,“喂”来“喂”去了好几个回合,那边先找到了言语:“是今今吗?”

“是我。你是卫国吗?”

“是我呀。对不起,没早告诉你,让你们受惊了——”

她眼睛的余光看见芷青把两个孩子都带出去了,餐厅就剩她一个人。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问:“victor——生父的事,他没搞错吧?”

“不会搞错的,他生父那边因为遗产分配的事,验过dna的——”

“遗产?他生父——过世了吗?”

“哦,没有,是因为他有点——财产,他以前的两个孩子怕外人争夺遗产,要求检验的。”

“那victor以前不知道检验结果?”

“他知道。”

“那我前段时间问他的时候,他为什么说——你是他的生父?”

“大概是怕你传给我了吧,他以为我不知道——”

“那他也应该告诉我,不然让我着多大急啊!”

“他可能没想到小今会是——我的女儿。别怪他——”

她一点也没责怪victor的意思,只压低了嗓子,很兴奋地问:“小今是你的女儿,你——高兴不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呢?从维今打电话告诉我这事起,一直在喝酒庆贺呢,人都喝得有点飘了——”

“你会喝酒?”

“呵呵,不会,但是太高兴了,想喝一点——”

“你想到美国来看——小今吗?”

他迟疑起来:“这个——再说吧——”

她知道他为什么犹豫:“你——夫人和女儿都好吧?”

“她们很好,谢谢你问候。”

“你现在打电话不会——吵着她们?”

“呵呵,现在不是从前住鸳鸯楼的时代了,屋子大着呢——”

她知道该挂电话了,但她舍不得:“那个红发夹,是你给victor的吗?”

“是的。”

“你怎么要把红发夹给他?”

“他问我要,我就给他了,反正我带着也没什么用。”

“《往事只能回味》,是你教他唱的吗?”

“没有啊,我没教过——”

她感觉他的声音里有种不当一回事的成分在里面,心里很失落:

“是你告诉他——我们在l市的吗?”

“哦,他出国前,怕没人接机,我告诉过他,有个以前的邻居在美国的l市,如果他没人接机,可以跟你联系——”

好实用主义!她不甘心地问:“你对他讲过——以前的事吗?”

他似乎不知道她指什么:“以前的事?哪方面的?”

她很失望,看来他真的是走出过去了。她迟疑了一会,问:“你现在过得幸福吗?”

“承蒙关心,很幸福。”

她听见了“很幸福”几个字,就没再往下问,再问就是自讨没趣了。

她打完电话,把几个人叫回餐厅继续吃饭。她抱歉说:“对不起,让你们——虚惊一场。”

小今说:“我喜欢,像坐过山车一样——”

她看见victor以一种宠爱的神色看着小今,那个表情真的很像卫国,使她的心仍然悬在那里,但她安慰自己说,也许天下宠爱恋人的男人都是一样的眼神吧,或者因为她自己还没彻底getover(忘掉,不再迷恋)卫国,所以看谁都觉得像卫国。

小今说:“victor,我现在跟你一样,两个爸爸,两个妈妈。”

她忍不住问:“你哪来两个——妈妈?”

“amanda呀,她不是我的妈妈吗?stepmother,等她搬过来了,我可以自己开车去她那里玩——”

她觉得心里好难受,知道女儿再也不会完全属于自己了。她希望女儿洒脱,但女儿洒脱得连妈妈都不是唯一了,她心里又很难受。

芷青问:“你想不想去看你的——biological

father?”

小今不正面回答:“victor圣诞节要回中国,我跟他一起回去。”

岑今担心地问:“victor,你要回中国?你的签证还没过期?”

“过了,要重签。”

“那会不会——签不到?”

小今抢着回答:“不要紧的,如果签不到,我可以跟他结婚,把他办出来。”

爹妈都愣了,妈妈阻拦说:“你爸爸——我是说你卫国爸爸——现在又组成了新的家庭,你们跑去他那里——不太好吧?”

victor很有把握地说:“没关系的,我经常去他那里,从来都没问题的——”

“他夫人——你叫她什么?”

“叫阿姨啊。”

“你阿姨——欢迎你去看你——卫国爸爸吗?”

“她很欢迎的。”

“但是如果小今也去——”

“没问题的,她很开通——”

小今恳求说:“妈妈,让我去吧,你看爸爸就让我去。爸爸,是不是?”

芷青表情复杂,但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竹马青梅(尾声)

(声明一下,所谓卫国献唱的《往事只能回味》并不是卫国献唱的,而是11a的好友献唱的,就是曾经献唱过《山楂树之恋》主题曲的那位网友,我在此感谢他做了这么久无名英雄。卫国的原型已经要求过多次,让我澄清这一点,因为他没有那位网友唱得那么好,不想沽名钓誉。)

真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即便回到了地面,还有点晕头晕脑,似梦非梦。

生活又复归平静,但不再是从前那种平静,而是一种新奇的,甚至可以说怪异的平静。

蔺枫很快就搬到芷青那里去了,连工作也不要了,使得岑今越发相信自己以前的猜测没错:蔺枫推芷青,只是为了试探他的感情。哪知道芷青不解风情,一推就真的推出去了。蔺枫一定是大失其悔,心里不定多难过呢。现在有了一个借口,当然是立马抓住,估计再也不会用推的办法来试探芷青了。

她不知道芷青是什么心情,会不会想起她来。她估计还是有点想的,因为这是芷青的特点,跟她在一起,放不下蔺枫,跟蔺枫在一起,放不下她。也许不仅是芷青的特点,很多人都这样,包括她自己,只不过芷青敢承认,而别的人不敢承认而已。

蔺枫搬过来的头一个周末,就跟芷青一起到她家来过一次,五个人一起过了个周末,表面上挺融洽的,也许其他人的确很融洽,但她心里并不那么舒服,总觉得很拘束,不自在。

那次她安排蔺枫跟芷青住主卧室,但他们两个都不干,最后是她跟蔺枫住在主卧室,芷青跟victor住客房,小今还是住她自己的卧室。

那晚她跟蔺枫讲了半夜的话,自己都不知道哪来那么多话讲。讲的时候,也觉得挺融洽的,两个人有很多观点相同。但不管讲多少话,她还是有种隔膜的感觉,好像中间躺着个芷青一样。

一直到芷青和蔺枫周日晚开车回去之后,她才感觉神经终于放松了。

不知道芷青是不是觉察了什么,后来就没再提议这种聚会了,只邀请大家都过去玩,小今和victor去了,但她婉言谢绝了。

芷青经常给她打电话,有次很坦率地说很想念她,她呵斥他说:“又来了,又来了!怎么总是跟着这个想那个,跟着那个想这个呢?”

“不是这样的,我一直都——想你的。”

“你也一直都想她。”

他涎着脸说:“两个都想不行吗?”

“行,但你总不能两个都霸着啊!”

他沮丧地说:“我没两个都霸着呀,不管选择是多么痛苦,我都做了选择。我只是想想,不可以吗?其实——如果她不是这么一身的病,不是这么不会料理自己的生活,不是这么需要我,我真的——会选择你——”

“好了,别大发慈悲了,好像你选择谁就是谁的荣幸一样,难道我说过我希望你选择我吗?”

那边很尴尬:“小乖,你真是——一点不给我留面子——”

“你要我怎么给你留面子?哭着恳求你回来?”

“我知道你不会。没有我,你会过得很好,但蔺枫没有我,就会过得——很不好——”

“那你还不老老实实当你的救世主?”

“小乖,你生这么大气,搞得我有点担心你了

她意识到自己这么气冲冲的很失风度,马上缓和了口气说:“你安心照顾她,你是个——好人,换了别人,谁有这个耐心和爱心?你也别老给我打电话了,她知道了肯定不高兴。”

“不会的,我给你打电话都事先征得她同意的——”

“你又在想当然了,完全不了解女人。她同意你给我打电话,不等于她高兴你给我打电话。你听我的,保险没错,再不要给我打电话了,再打我也不会接了。”

后来芷青打给她的电话就少了,但跟小今还是经常联络。

小今和victor两个小家伙处得不错,当然也有小恋人的小烦恼小矛盾,但总的来说,还比较令她放心,毕竟victor比小今大四五岁,成熟多了,很多事都能让着小今。

她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会不会白头到老,甚至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结婚,但她已经学会了不去操那么多心。要知道,时代不同了,白头到老已经不再是衡量爱情婚姻美满不美满的唯一标准了。她只希望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开开心心,万一分手,仍然是开开心心。

现代爱情,大概就是这样的,也很难说就比从前的爱情糟糕。

她对自己的生活要求不高,只要没什么烦心的事就行了。至于爱情什么的,那都是年轻人的事。她已经快五十了,还谈什么爱情?每年的体检别检出高血压、冠心病、脑血栓、糖尿病、乳癌、子宫癌、卵巢癌就不错了。

不过有时候,当她想到小今再过几年参加了工作,连经济上都不靠她了的时候,她就觉得前景有点惨淡。这些年来,她一心都在女儿身上,有个女儿需要照顾需要抚养的时候,别的事都无足重轻,她埋头苦干,忙里忙外,一心就是要把女儿抚养成人。一旦女儿成了人,不需要她照顾不需要她抚养的时候,她不定多么空虚呢!

不过她安慰自己说,没关系,小今是要学医的,那得学个七八年,等到小今把医学出头了,也该结婚生孩子了,那时她又有事干了。即便小今不要她帮忙带孩子,那也没什么,她就像爸爸妈妈那样想:只要我的孩子过得幸福,她在不在我跟前都没关系。

她对卫国和芷青也是这个想法,只要他们都过得幸福,在不在我跟前都没关系。担心一个人,牵挂一个人,主要是怕他过得不好,既然知道他们都过得很好,那还牵挂什么呢?难道非得把所爱的人箍到一起受苦才好?

圣诞快到了,小今要跟victor回中国去看卫国爸爸,两个孩子一起来征求她的意见,她很爽快地同意了,把自己的信用卡给了两个小家伙,让他们自己上网订票。

两个小家伙像得了宝一样拿着她的信用卡跑掉了。

她心里有点嘀咕,怎么这么兴奋?不会拿我的信用卡疯狂购物吧?

过了一会,两个小家伙来给她还信用卡。她一看小今那个激动样,就知道他们捣鬼了,不由得问:“你们两个小鬼头,是不是拿我的信用卡乱划一通了?”

“是乱划了。”

“买什么了?花了多少钱?看你那个兴奋劲,不下一千吧?”

“嗯,不下一千。”

“就这么一会,你就花掉这么多?”

小今兴奋地说:“妈妈,我们给你也订了票!”

“给我订票?到哪里去的票?”

“回中国的票啊!”

“我刚回去过——”

“但是你没去看你的卫国啊,今年可以去看他——”

“我的——卫国?你瞎说些什么?你们去了中国可别这样乱说,当心他阿姨听见不高兴。”

victor解释说:“岑阿姨,是这样的,我没有什么——阿姨,我爸爸——我是说我卫国爸爸——他没结婚——”

“他没结婚?那他怎么说他结婚了?”

“他怕你——会为了他回国去。”

“为什么怕我回国?”

“因为——petal在——美国呆这么久——回国读书——会跟不上。”

“可是现在petal不是上大学了吗?他怎么还——”

“他以为你会和芷叔叔——复婚呢——”

“他这样说的?”

“嗯。”

“可是有一年我打电话过去,是个——女人接的,还有孩子的哭声——”

“这事我听我爸爸说过,那是我爸爸的房东,他刚去o市的时候,没地方住,住在那个房东家,房东也是g大的,在那边的分校工作,住的是g大为他们租的房子–”

“可是我听见那个女人——叫他给孩子冲奶——”

“不是叫我爸爸冲奶,是叫她丈夫冲奶,他们的电话放在客厅,是共用的。”

她恍然如梦,良久,才追问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爸爸不让我告诉你。”

“那现在他——让了?”

“我没问他,但我和petal决定告诉你,因为芷叔叔——都已经跟——amanda在一起了——petal也上大学了,你和我爸爸——应该在一起了。”

小今叮嘱说:“妈妈,你别把这事告诉我爸爸——我是说我卫国爸爸,让我们给他一个surprise(惊喜)!哈哈,不知道他在机场看见我们的时候,会不会把心脏病吓得发作了?”

她担心极了:“victor,你——爸爸有心脏病?”

“没有啊。”

“那小今怎么说他——”

小今笑着说:“我随口乱说的嘛。妈妈,你可真关心你的卫国啊!”

“别‘卫国’‘卫国’地叫了,他是你爸爸。”

“是爸爸就不能叫‘卫国’了?我偏叫,卫国!卫国!我见到他也不叫他爸爸,就叫他卫国,谁叫他不到美国来照顾我的?”

她赶快替卫国申辩了一番,小今笑起来:“妈妈,你什么都向着他!”

圣诞节的时候,岑今跟女儿和victor一起回国,但他们事先没告诉卫国,只由victor出面,说圣诞节会回国看他,告诉了他航班号,请他到机场接儿子。

小今兴奋极了,好像在搞什么恐怖活动一样,兴奋得几夜睡不着觉。victor比较镇定,总是笑眯眯地看着激动万分的小今,有点像过来人看着一个刚出道的小徒弟。

当他们三个人下了飞机,拖着旅行箱走到大厅里的时候,她在接机的人群里看见了卫国,穿着一件黑毛衣,胳膊弯里搭着一件灰色的风衣,身材还是那么挺拔,头发也仍然是理得短短的,只是花白了。

她突然两腿发软,心跳加速,手心也冒出汗来。

还离着老远,victor就叫了声“爸爸!”,快步走过去。

卫国迎上来,叫了声:“今今!”

两父子站住寒暄。

她和女儿也走了上去,她开玩笑说:“听见你在叫今今,还以为你在叫我呢。”

他看见了她,还看见了小今,愣在那里,脸色有点白,好像犯了心脏病一样。

她赶快问:“你没事吧?”

他愣了一阵,有点嘶哑地问:“真是你——们?”

她对女儿说:“小今,这是你爸爸——”

小今大方地叫了声“爸爸!”,就走上去,给爸爸一个大大的hug(拥抱)。

卫国的脸涨红了,不敢回抱女儿,只很小心地摸了摸女儿的头:“你是小今?”

“嗯。你认识不认识我?”

“认识,我看过你的照片,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认识不认识我?”

“以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我喜欢你,你很帅!很man(男人)!”

女儿走到一边,叫道:“妈妈,该你了。去呀,给爸爸一个hug!”

她忸怩了一下,走到卫国跟前,搂住他。他又是一阵脸红,但这次没客套,也伸出双臂搂住她,两人旁若无人地搂在一起,小今和victor则肆无忌惮地鼓掌,引得路过的人都看稀奇一样看着他们四个。

她扎在他怀里流了一会泪,抬起头问他:“你没结婚,怎么骗我说结了婚?”

“想让你安心在美国陪孩子。”

“你总是骗我!”

“但有一件事我从来没骗你。”

“什么事?”

他微笑着,低头看她,不回答。

她再问一遍:“什么事?”

小今等不及了,大声对妈妈说:“就是他爱你呀,连这都不知道?”

四个人都笑了起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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